第37章 敵人

何夏的這個動作，立刻讓水面下的古怪冒着泡的提升到水面之上。兩個男人的表情頓時對到一處。

幾乎同時間，一個男人的聲音憑空在他們眼前的牆壁上響起，“春，你竟然會中計你竟然會中計，我從沒想過你會中計。哈哈哈哈……”他反複說着同一句話，聲音從一開始的不敢置信到後面的歇斯底裏。

突然聽到封閉的空間有第三個人的聲音，何夏本能的坐了起來。浴缸裏的水，因為他猛烈的動作圍着他的身體蕩漾起一圈圈的水波。水下，許莫廷伸手一把拉住何夏。何夏和許莫廷對視一眼，臉上馬上鎮定下來。

他雖然沒想要站起來，可是許莫廷的提醒還是很及時的。在他們變成可燃放品的情況下，有一個這樣冷靜理性的人在身邊，何夏也不那麽焦躁了。

現在需要做的，有兩件事。第一，确定對方的目的，第二，就是和門外的何冬取得聯系。

一個人的氣息再綿長，也禁不住這樣笑的。笑聲在持續了一段時間後，戛然而止。突然安靜下來的空室像一個封閉的墳冢，何夏覺得牆那邊好像有一雙黑色的妖瞳在瞪着他們。

“你是鬼鲛？”雖然對方沒有再開口，可是何夏能感覺到那個人還在。他這次主動說話，表情和語氣都刻意去模仿何春。

果然，何夏這樣一說。那個聽着讓人很不舒服的聲音又從牆壁那邊響了起來，“當然，除了我，沒有別人，沒有別人比我更讨厭你，更想看你……死掉。反正，你早晚要被銷毀的，不如，今天，死在我的手裏。”

聽到這樣一個瘋子詛咒自己的親人，任誰都不會有耐心繼續和他周旋下去。何夏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寒冷。

“你說他早晚要死，聽起來，并不那麽……有說服力。”水下，許莫廷的手掌還握着何夏的手腕。所謂的旁觀者清，許莫廷在鬼鲛的言辭裏，聽出了不一樣的訊息。他在這時候加入話題，就是要讓何夏注意到這個細節。

鬼鲛一方面說死掉，一方面又用的是‘銷毀’這個詞。聽着就好像另外有一撥人想用另一種方式對付何春一樣。

“你……你，就是你，等我親手殺死春，也送你上路。你只是春出任務的一個對象，沒有資格和春死在一起。”鬼鲛好像這時候才注意到許莫廷的存在一樣，他對何夏的那種殷勤完全沒有了，好像許莫廷在他眼裏不過是一個還沒死的死人。

“我不會死，我不會被任何人銷毀。基地裏，很安全。”有了許莫廷的暗示，何夏也抛開心裏的敵意，認真扮演何春。

何夏所知道的銷毀，是基地裏的一種說法。一般研究思路出了偏差，制造出的違禁品才會被要求銷毀。基地裏的派系很多，一般對違禁品的意見都很難統一，也有一些派系喜歡研究一些歪門邪道的東西。

鬼鲛一提到銷毀，何夏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基地內部出了問題。

用何春特有的聲音說出基地裏很安全這句話，就是何夏抛出來的一個試探。幾乎在他這幾個字說出口的瞬間，牆壁後又想起了一聲比之前任何時候都嘲弄譏諷的笑聲。那笑聲，讓何夏的心裏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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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裏很安全？你說基地裏很安全？哈哈哈哈，八年前，戴威爾博士帶着自己的團隊離開基地，加入一個黑暗組織時，你可是親自帶人追擊過的。這幾年裏，陸續有一些人和那邊取得聯絡，基地內部可亂着呢。連我這種三流的實驗人都有辦法拿到違禁藥服用，你還說基地裏很安全。真的那麽安全的話，七年前你弟弟說要脫離基地過正常人的身後時，你為什麽……”

“哦，我就說屋子裏怎麽有股屍臭味道，果然是你這個髒東西跑出來了。”就在鬼鲛說到關鍵地方的時候，一個嬉笑的聲音插了進來。他說話的聲音不疾不徐，吊兒郎當的，眼睛裏卻全然不是那麽回事兒。

何夏看着身後走進來的何冬，直覺告訴他，鬼鲛沒有說出口的話，是一段他不知道的歷史。而且，還和他切身相關。

何夏不喜歡這種被隐瞞的感覺。他望着何冬，直到何冬撇開臉去。

“你，你個小鬼。”聽到何冬的聲音，鬼鲛變得焦躁起來。他的聲音開始卡殼，顯然何冬的利嘴是他無法對付的。

“你什麽，你這個陰溝裏的髒老鼠，只敢躲在器械後面說話嗎？”何冬一邊說一邊走到何夏的身前。和何夏不同，鬼鲛使用的手段根本瞞不過何冬，幾乎是立即的，何冬就從牆壁上撕下一塊白色牆皮來。

那牆皮的反面貼着一個黑色的小盒子，聲音就是從那裏發出來的。

“你們，你們都來了！這麽多人，是想對付我嗎？”何冬把黑盒子撕下來，拿在手裏。裏面，鬼鲛還在說話。他聲音已經沒有之前那麽瘋狂了，不過，還是很難聽。尖細，異常。

“如果，你繼續留在原地的話……很快，我們就能見面了。”何冬說的随意，疑神疑鬼的鬼鲛卻真的以為何冬已經鎖定了他的位置。

咔噠一聲，黑色盒子裏傳出一聲奇怪的響聲，之後就是一陣電子幹擾音。何冬把手裏的裝置收起來，看着浴缸裏的何夏和許莫廷，“他已經走了。”

何夏從水裏站起來，他身體上不斷有醬汁從肩膀滑下，順着筆直修長的兩條腿。明明是何冬最期待的風景，可是，何夏卻說出了一句最煞風景的話，“看夠了，就繼續之前的話題，七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