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言姝:“……”
事實上,她還真認識。
夭壽了夭壽了。
面前的金發少年名叫沐徹,是隔壁七中出了名的校霸,也曾經是她的初中同學。
倆人在初中的時候,曾經為了各自的社團去争搶某間空教室的使用權而大打出手,最後被抓去了教導主任的辦公室,都被家長領回了家。
言姝還記得自己當時打腫了沐徹半邊臉,以至于他半個月上學都一直戴着口罩。當然她自己也沒好到哪裏去,膝蓋處到現在還留着一道疤。
真是越回憶,越丢人,就像是小學生吵架史。
言姝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不斷的告訴自己,冷靜,千萬要冷靜。
而“蠢貨”這兩個字顯然又刺激到了旁邊的祁致,他立刻怒目而斥道:“你說誰是蠢貨?小白臉我告訴你,你可以罵我的表妹,但是絕對不可以罵我!”
言姝:“?”
關她什麽事。
眼看着倆人又要繼續吵起來了,為了避免這間店裏的東西再遭到損害,言姝連忙擋在了倆人中間,制止道:“都給我停!”
沐徹冷笑了一聲,臉上滿是輕蔑,但也沒再說什麽。
祁致冷的眼底還帶着明顯的怒火,認為言姝偏旁外人,“你攔什麽,我是你表哥還是他是你表哥?”
在許瀾看不見的地方,言姝對着祁致翻了一個白眼。
如果不是怕被外公打斷腿,天知道她有多想和祁致原地解除血緣關系。
如果可以的話,她也想掉頭就走離開這裏。
但是為了許瀾,言姝必須得硬着頭皮和祁致交流。
她努力的讓自己說話的聲音溫柔了些,問道:“你們倆是都選了同一場密室是嗎?”
祁致還算給她面子的點了點頭。
言姝看向宋墨,問道:“這間密室同時可以進入多少人?”
宋墨愣了一下,回答道:“因為是中恐密室,所以我們的建議是八到十二人。”
言姝數了一下面前的人數,祁致那邊五個人,沐徹那邊六個人,正好在這個範圍裏。
于是言姝說:“既然大家都訂了這個密室,人數也可以,不如就當拼個場一起。”
祁致直接拒絕,“誰要和他們一起!”
言姝瞪了祁致一眼,“先聽我說完。”
“同樣的密室,對你們的難度考驗才是公平的,不如你們兩邊可以比一比,輸了的付另一方的門票費,怎麽樣?”
祁致突然笑了,眼底滿是自信,“和我比?那他們不是輸定了?”
沐徹也笑了一下,吐出了四個字,“癡人說夢。”
言姝笑的眼睛彎彎,“既然你們都這麽自信,那就比比好了,難道你們說着要比,其實害怕嗎?”
激将法在任何時候都是有效果的,倆人互看了一眼,都沒有說話。
而沐徹身後的小弟都叫嚣了起來,“祁哥,跟他們比,還怕他們不成?”
既然自己的兄弟們都這樣說了,沐徹也不好再拒絕,勉強點了點頭,“那就比吧。”
而祁致沒說話,因為他覺得有些別扭。
直覺告訴他,自家表妹露出這樣的笑容,往往沒什麽好事。
但是沐徹已經答應了,他拒絕實在太丢臉了,也就只能點頭,“比!”
終于将這兩個人都如願的忽悠成功,言姝聲音甜甜的喊了一聲,“許瀾姐姐!”
言下之意,暗示許瀾來訂這場比賽的規則。
許瀾聲音平淡,面上神色看起來沒有半點波動。
她說:“中恐密室是不允許中途放棄的,那就以你們能站着走出來的人數衡量輸贏吧。”
沐徹微皺眉頭,“什麽意思?”
祁致笑的咧開了唇角,難得聰明了一回,直接回答道:“就是代表你們都會被吓暈在裏面!”
當然他剛回答完,自己的臉色也不可避免的難看了一些。
吓……吓暈?
這個密室這麽恐怖嗎?
祁致意識到了問題的不對,看了言姝一眼。
言姝對他微微搖了搖頭,又指了指許瀾,就差把“我辦事你放心”這六個字寫在臉上了。
祁致頓時就不緊張了,立刻回了言姝一個更加燦爛的笑容。
他怎麽忘記了,自家表妹和這個店主看起來關系不錯啊!
畢竟是有血親的表兄妹,言姝肯定會照顧一下他這邊的人的!
祁致這樣想着,便格外自信的挺直了胸膛。
而沐徹眼底帶着幾分探究,伸手推了推金絲眼鏡。
言姝對着祁致這麽一笑,沐徹同樣的也就放心了不少。
沐徹又不是眼瞎,自然看得出來這倆人關系并不怎麽樣。
而言姝暗暗松了一口氣。
終于把這倆人都忽悠進去了,那就結束了,沒她什麽事……
等等。
言姝微皺眉頭看着自己的胳膊肘,上面搭了一只手。
她緩緩擡起頭,只見祁致抓着她的胳膊,神情嚴肅。
言姝沉默了兩秒,“有話快說。”
祁致指了指沐徹,不滿道:“他們六個人,我們五個人,按走出來的人數算的話,這不公平!”
言姝在心裏罵了一句事精,然後又換上一副乖巧的神情看着許瀾,選擇了踢皮球,“許瀾姐姐,你覺得呢?”
許瀾對這似乎并不在意,漫不經心的擡起眼,“所以?”
祁致說:“加上我表妹,我們也就正好就六個人了!”
言姝:“?”
這乍一聽好像還挺合理……呸!合理個鬼啊!關她什麽事?
于是言姝立刻搖頭拒絕,“我不要。”
祁致一臉真誠,“放心吧表妹,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言姝用嘴型對他無聲的說:“滾。”
祁致也立刻改口,“那我不同意,這賭局不公平!”
場面一下子就僵持住了。
許瀾看了一眼地上碎着的一片狼藉,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許瀾的表情看起來沒有任何變化,但不知道是不是言姝的錯覺,她總覺得許瀾的表情上帶着隐忍的怒意。
許瀾走到了言姝的面前,将手伸到了她面前。
言姝微愣,然後也伸出了自己的手,一顆粉色的糖果被放在了她的手心裏。
許瀾對着她微微點了點頭,笑的難得溫柔。
言姝愣了一下,突然間便明白了許瀾的意思。
許瀾是讓她……進去?
言姝拆了那顆粉色的糖果,出乎意料的不是草莓味,而是玫瑰的香味。
或許是因為這股香味讓言姝暈了神,她不知道該怎麽拒絕許瀾。
以至于當言姝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跟在祁致的身後進了密室。
言姝:“……”
真是美色誤人!!!
但是言姝記得,在臨進來之前,許瀾好像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跟在大家後面,別亂跑,等會我去接你的。”
也就是這麽一句話,讓言姝頓時覺得眼前的場景也沒有那麽恐怖了。
只要她躲在大家後面,不直面鬼的暴擊,應該也不會被吓的太厲害。
在這十幾個人裏面,這是許瀾與她單獨的約定,也只與她做了約定。
所以她相信,并且只需要等待許瀾來找她帶她出去,就像上次一樣。
對于言姝而言,許瀾這兩個字,便是讓她安心的力量。
此刻他們所處的密室,是一個古代的冥婚主題。
此刻他們所處的地方,看起來像是古時候村子裏的大堂。
裏面坐了十幾個人,但是這地方還算是寬敞。一張長桌擺在這裏,像是給大家讨論一些大事的地方。
每個人都有自己各自的身份牌,因為兩邊水火不容的關系,所以直接也是分成了兩派。
祁致這邊都是和新娘有關系的人,而沐徹那邊則是與新郎相識。
這個故事的背景便是村子裏的一場婚禮。
新郎新娘青梅竹馬,倆人早已訂下婚約,但是在婚禮前夕,新郎失足落井身亡,原本的婚禮便意外的變成了一場冥婚。
即使大家悲痛欲絕,但是由于新娘對新郎的愛,這場冥婚也将繼續。
大家正感動于這份偉大的愛情時,突然發現其中疑點重重,新郎的死亡似乎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而兇手可能也就隐藏在這些人其中。
幾乎沒什麽裝修的土坯房,裏面的擺放也都是老舊的木頭打造的,窗上門上也都還貼着紅色的喜字,但是因為貼的喜字實在是有些過多,一個個紅豔的喜字讓整個房間的氛圍看起來更為恐怖了些。
按照劇情裏的設定,兩方在這裏激烈争吵加上分析,但是對于所謂的“幕後兇手”還是一點頭緒也都沒有。眼見着就要到十二點了,冥婚要開始了,他們必須先離開這間屋子,也就是破解門上的密碼鎖。
對講機裏傳來了提示。
【倘若十二點無法正常完成婚禮,新郎的怨魂将吞噬在場的所有人】
簡單來說,就是如果婚禮無法進行,游戲也會直接失敗。
而關于這扇門的提示只有四個字——
人之始終。
那麽問題就來了,這個“人”指的是誰。
大家紛紛讨論了起來,有的說是死去的新郎,也有的說是還在等待的新娘。
而這個屋子裏還有一張破舊的桌子,上面擺放着一些書和本子。
其中也有着關于新郎新娘家的一些人員記錄冊。
祁致翻的可起勁了,對于他來說,除了不害怕以外,他還要在智商上碾壓那個戴眼鏡的小白臉,現在早就不是戴個眼鏡就能裝讀書人的年代了。
但是他将這兩本本子都快翻爛了,也沒找到答案。
言姝雙手歡胸的站在祁致身邊看着。
言姝思來想去,在遇到鬼的時候,這裏面的這些人也就祁致可能不會抛下她。
而祁致失敗了無數次,終于将兩本本子丢在一邊,又将魔爪伸向了抽屜裏面翻找着。
就在祁致拉開最後一個抽屜時,裏面擺滿了衣服碎布以及發圈之類的小飾品,但是共同點便是都沾滿了血跡。
燭光昏黃,血跡暗紅,這畫面很有恐怖片的開場感。
言姝微微一怔,這種程度還不至于讓她過于害怕,她面上神色沒有過多變化,但是還是撇過臉去不想再看。
祁致嫌棄的将這個抽屜關上。
就在此時,他一向看不起的小白臉沐徹走到他面前,又将這個抽屜重新拉開。
祁致有點煩躁的問道:“你幹嘛?”
沐徹沒理會,而是翻找了起來。
聽見動靜,言姝又勉強看了一眼。
沐徹從抽屜深處翻出了一本較為厚的本子,原來那竟然是關于這個村莊的一本族譜。
上面寫着這個村莊最早的祖先定居在這裏的日期,沐徹試了一下,果然打開了門。
祁致愣了一下,嘴硬的給言姝解釋道:“他這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嗯嗯。”言姝面無表情的敷衍着他。
而此刻,監控室內。
許瀾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鏡子上。
鏡子裏的她,臉色不似往日般平靜,帶着再也不掩飾的怒意。
她一個人獨處時,沒有必要欺騙自己。
裝人類裝的久了,她也早就擁有了人類該有的情感,比如喜怒哀樂。
那兩個小子活膩了吧?居然敢在她的店裏大打出手,還損害了她的東西。
要知道,那些可都是錢買不來的寶貝。
倘若不是剛剛顧及着言姝在,怕自己發火會吓着那小姑娘,她早就将那倆個蠢貨全都趕出去了。
既然如此,雖然他們訂的是中恐密室,但是就讓他們免費感受一下特恐的程度吧。
許瀾合上鏡子,手握着鼠标在電腦上輕輕點了幾下,查看了一下他們此刻的情況。
第一關那麽簡單的密室,居然花了這麽久才通過。
不僅惹人讨厭,還蠢笨至極。
許瀾眼底帶着些嫌棄,直到她的目光落在了角落裏的言姝身上。
小姑娘的手緊緊握着衣擺,背對着所有人嘴裏振振有詞的念叨着什麽。
于是許瀾便仔細看了一會。
哦,她認出言姝的嘴型了,她念叨着的是“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許瀾頓時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說不出的可愛。
許瀾也還記得,言姝特別怕鬼來着,得趕緊把她接出來,免得誤傷到她。
當然,這是因為許瀾實在不想讓自己的耳朵再受那樣的摧殘了。
可以吓的人實在太多了,她沒必要非盯着言姝,畢竟她的耳朵可只有一雙。
于是許瀾便起身向外走去,手上還拿着進入這間密室的鑰匙。
宋墨有些意外的看着她,“店主,您要親自去吓他們啊?”
“嗯。”許瀾應了一聲,然後又叮囑道:“其它的NPC也都不要撤,既然那麽想玩恐怖密室,就讓他們玩過瘾。”
“對了,提醒他們注意點,盡量不要吓裏面那個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