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作為暴君之子的我作威作福14

自十月的節氣以後, 國公府的日子平靜又安樂,盛寶筝舉辦蹴鞠和賣科考書的熱度還在,他名聲變好, 連帶着國公府也一洗之前府上小姐無媒茍合嫁皇子的醜事。

府上不少庶出小姐就這樣趁此機會出嫁了,雖不是嫡親,但有國公爺籌劃,一個個都嫁得很體面。國公府處處都是結彩的紅綢,嫁妝也不需要盛寶筝操勞,作為新娘的兄弟, 他只負責轎子來了,按照習俗把姐姐們背出去,送上花轎就完事了。

他的身份擺在那裏, 不管對感動得哭泣的新娘, 還是對受寵若驚的新郎一家,都是極大的體面。

一個月嫁三四個庶姐,盛寶筝再次承包了京城坊間的熱搜,很多人都關心, 府上的兩位小公子可有定親。詢問的人多了, 盛寶筝一開始避而不答, 後來幹脆敷衍道:“你家有什麽俊俏的哥哥弟弟, 再跟我說吧!”

一堆人搶着罵他是個混不吝的混賬,都當他在開玩笑話。

自古逢秋悲寂寥, 再趕上離別,這寂寥的感受就雙倍。盛寶義心思柔軟,對姐妹出嫁之事充滿傷感,盛寶筝說了幾句:“自古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攔也攔不住。況且姐姐妹妹都在京城腳下, 又不是天南地北,過幾日回門你就能見到她們的精神樣貌了,是喜是憂,屆時再做分曉。好歹是國公府嫁出去的女兒,總不能讓人欺負了。”

盛寶義眼眸很亮,笑道:“這倒也是。”又開始捧起一卷科舉書研讀起來,幾個月後便是三年一度的春闱,他可不能懈怠。

盛國公的眼光自然好,女兒嫁出去的未必是高門,但一定能享福。只是不知是否盛寶筝多想了,這盛國公嫁女兒,男方家裏都跟朝廷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品級不大,但是決事權大,七品管四品也是常有的事。簡而言之便是,盛寶筝多了一堆沒什麽名氣但又有能耐的大舅哥,掌跨監察、司法和軍事。

但對于盛寶琴來說,極不友好,因為國公府嫁出去的女兒越多,意味着原先嫁出去的就不值錢了,之前只有單獨一個盛寶琴嫁出去時,人人都認為這是國公府站在七皇子那裏的政治籌碼。

現在嫁出去的女兒多了,就沒人這樣想了,衆人早将她遺忘在腦後,畢竟誰沒事會記得一個被幽閉皇子的側妃。

她前日子回門一趟,想請求盛國公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縮短七皇子關禁閉的時間,卻吃了個閉門羹。

日子平靜如水,盛寶筝卻慢慢發現不對勁。

他上午剛收到一個丫鬟給他繡的荷包,因為上面繡的不是什麽露水小鴛鴦,也不是什麽吉祥并蒂蓮,只是普普通通的樣式,針線也不是那麽出衆,盛寶筝就收下了。

作為主子,收到來自丫鬟們的小禮物是常有的事。

然後一個轉眼,那個荷包就沒了,翻箱倒櫃也沒找到。這種将別人的心意丢失的事情發生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盛寶筝漸漸的就尋思上了。

魏紫延曾說,頭發為證,你屋內有人!

月涼如水,世子房內的地板鋪了厚厚的毛毯,屋內點了小火爐,莫名還是有一股寒意從腳底心升起。

盛寶筝感到毛骨悚然,一邊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準備上床,才掀開被子,猝不及防看到被子裏有一個男人,吓得發出了一聲凄慘的尖叫。門外很快響起了腳步聲,丫鬟們提着燈趕來,焦急地詢問道:“世子怎麽了?發生什麽情況了?”

說罷,關心的丫鬟們便想推門而入,被盛寶筝拒絕了。

他捂着撲通撲通的小心髒,說:“沒事,你們都退下吧,我剛剛看到一只蟲子,被吓到了而已。”

聽他氣息平和,丫鬟們不疑有他,應了一聲。待步履窈窕地走出回轉長廊,被這米粒般的小雪和呼嘯的冷風一吹,才似懂非懂地醒神,這都十月底了,世子房內怎麽還有蟲呢?

床上的男人,僅着一身單薄的白衣,鴉羽似的墨發随意的垂在肩側,面龐上濃眉如劍般揚起,偏又膚色蒼白如紙,一雙漆黑的眼睛深不見底,一言不發時薄唇微抿,襯着眼角那一顆紅痣,俊美得驚心動魄。

對方只是靜靜的,對他并沒有敵意。這是一張極眼熟又陌生的臉,與段霜有五分像,又以那人為原型畫出來的人物,竟活生生從畫本中走出來了。

不知道是否移情心理作祟,盛寶筝心跳如鼓,他注意到男人手上的一串紅繩,試探叫了一聲,“小白?”

“你不是早有所懷疑了嗎?”男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狹長的鳳眸,與狐貍模樣時如出一轍。

盛寶筝頓時一笑,眼睛也微微彎起,“白狐居然真的變成人了,好神奇。”他那雙貓兒眼,很實誠地無法從對方臉上挪開。

甚至還有點想上手,“你叫什麽名字?究竟是人是鬼,是狐妖還是仙君?”

殷鳳淵見他這一副小色皮的樣子,饒是他和這個小少年同床共枕幾個月,早已知曉對方心思坦蕩又葷素不忌得很,當下表情很是複雜,“你倒是不怕我。”

心真大。

他頂着真身皮囊出現,還是第一次遇到凡人如此熱情的目光。

“我當然不怕,你若是想害我,我跟你相處這段時間,你早有千百次機會下手了。”盛寶筝理所當然地道,末了眼珠子轉了一圈,美滋滋地說:“而且你是白狐,山間稀有的精靈,如果能化形,一般都是轉世後要找人報恩的。我是不是前世對你做了什麽好事?”

“少看那些畫本,狐貍報恩純屬書生夜半意.淫的産物。”殷鳳淵冷冷道。

盛寶筝很聽話,“那我不看了!明兒我全燒了。”

殷鳳淵又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想到先前少年對魏紫延說的擇偶宣言,“若他有一張臉,讓我偶爾被管教幾句,我也是樂意的”,心下不知為何滋生些許微妙,登時明白了,盛寶筝為何遇到這種靈異事情沒有驚恐,純屬鬼迷心竅罷了。

盛寶筝悄然擡頭,又看了他一眼,房內雖暖氣襲人,但到底還是冷,他趕緊爬了上去。如此天人之姿,他确實拒絕不了。

更別提,殷鳳淵長得和他心中那個人相似度高達了五六成,盛寶筝覺得這一切定是緣分。

盛世子真的金屋藏嬌了。

府上傳出些許流言,連盛國公都驚動了,因盛寶筝說是寄居的友人,才沒有阻止和打探。

這時外邊風雪越來越大,壓抑的風聲中裹挾着梅花大的雪片,今年本該是瑞雪兆豐年的跡象,卻毫無征兆地變了臉,雪越下越大,壓垮了樹頂,壓塌了不少人的房梁,城外雪地裏時不時能發現有人凍死的寒骨,京畿內外亂成一團糟。

天地蒼茫一色,殷鳳淵身披一件黑色大氅,站立在庭院中,他面容玉白,墨發沾了不少雪粒,被光亮的雪襯得越發清冷從容。

“這雪好看嗎?”盛寶筝踮起腳,為他撐傘,如一名親近的友人。

殷鳳淵淡道:“能壓死人的雪,好看有何用。”

“這也沒辦法,國公府已經努力赈災了,可惜效果微薄。”盛寶筝也嘆氣,他不赈災不行啊,這半年內掙那麽多錢,除了去給菩薩燒香供奉,還得全力投入赈災,不然阖府都要被罵上一句“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外面皆傳你是鳳帝之子,你是否想做皇帝?”殷鳳淵道,他想知道少年的真實想法。幾個月過去,外面的流言如風波一般又起了,可以看出背後有人推動的手筆,他暫時查不出是誰。但如果是一個懵懂的少年,知道自己有可能真是帝王血脈,他的想法如何,會不會産生哪怕是一丁點的野心?

“不想。”毫不猶豫,盛寶筝立刻就給出了答案,“為什麽要做皇帝啊,陛下如此勤政,天不亮就要起,而我卻可以想睡到何時就何時,陛下一年到頭都無法出宮,而我卻可以想出去玩就出去玩,據說陛下想吃什麽菜都得考慮喜好和兼顧,我卻可以想吃就吃,這小日子難道不舒坦嗎?”簡直賽過小神仙。

這一番小懶漢的話,聽得殷鳳淵只皺眉,看了他一眼,評價道:“沒志氣。”

偏他目光所及,少年清亮的眼中确實沒有對地位權勢的渴望。同食同住幾個月,除了胸無大志、混吃等死、不愛讀書、愛與商賈之事厮混等,他對盛寶筝的考校基本還算滿意。

他心悅于少年,但不希望某些因素左右了他的判斷。

這日,肆虐的風雪終于停了,不少百姓的房屋都被雪淹沒,正處在饑寒交迫、流離失所的狀态。鳳帝愛民,但又是出了名的性情陰晴不定,文武百官們上朝,都能明顯感受到殿階之上,帝王周身泛起的低氣壓。

朝臣們紛紛上疏,奏報最新的災情,還言道赈災之事極為棘手,請求陛下加派人手,并派遣一二皇子奔赴赈災前線,安撫民心。目前七皇子被幽閉,朝野上只剩下兩位皇子,朝臣們暗示得已非常明顯。

鳳帝思量許久後,還是應了下來,欽點了大皇子和六皇子前去,另附一串長名單,名單上的人都要去。

盛寶筝赫然在名單的第一位。

而後跟随的則是白雲學院內課業與名聲極好的家族子弟,皆要作為副手,跟從盛寶筝。

收到聖旨的那一刻,不少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再愚鈍的人都能回過味,陛下這是在為某人鋪設錦繡前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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