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綁架
“殿下,請冷靜一些,發生了什麽?”愛德華蹙眉道。
賀辰無法冷靜,他整個人都要瘋了,看見特工們不作為,一下子怒氣攻心,脖頸處的青筋爆起,大口地喘着粗氣,吼道:“我說一個被國安局列為最危險等級的人,在這裏失蹤了!我讓你們趕緊行動,去找人啊——!”
“安德魯。”愛德華喊了一個名字,他身後有位棕發男人遞給他一個類似終端的電子儀器,他接過轉給了賀辰,“殿下,您說您有照片,請發上來,仔細核對一下。”
這不對勁……過道上只有他與幾名特工,看上去空蕩蕩的,賀辰雖處于盛怒之下,但背脊卻悄然蔓延開一絲寒意。
他試着往後退了一步,卻發現幾名特工把他圍得更緊了。
愛德華手持儀器,頭稍微偏了偏。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滞,過道上安靜得只剩下了賀辰粗重的呼吸聲。
賀辰:“……”
大概完了。賀辰想,他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皇帝書房。
“嘶——”徐林楓正翻着書,忽然倒吸了一口涼氣,蹙眉望向食指指節。
賀遠征擡頭道:“怎麽了?”
徐林楓的食指關節處蹦處了一道鮮紅的血絲,他放在嘴裏含了一下,無語地說:“沒什麽,翻書的時候被紙劃到了。”
賀遠征奇道:“這也行?”
“寫你的東西吧,這沒什麽好奇怪的。”雖然紙張柔軟,但劃破皮膚時卻會産生不成比例的疼痛感,徐林楓總覺得不太舒服。
賀遠征見他還皺着眉,于是把本子阖上:“我去給你拿個創可貼?”
“不用了,已經不出血了,你坐着吧。”
賀遠征想了想,似乎确實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雖然現在天氣炎熱,但傷口太小,也不至于會到感染的地步。
十分鐘後。
徐林楓放下書,像是有些不安地打量了四周一圈。
賀遠征再次放下筆,問:“怎麽了?”
徐林楓心悸得厲害,猶豫一會兒,說:“不知道,心跳不太正常,感覺很難受,很不踏實……”
他這麽一說,賀遠征立刻緊張了起來,他三兩步走到徐林楓面前,摸了摸他額頭,發現體溫并無異常:“很嚴重嗎?我讓管家去喊羅德尼過來。”
羅德尼是常駐皇宮的私人醫生,徐林楓忙道:“不,沒那麽嚴重,不用去喊。”過了一會兒他又補充說:“我覺得好像要發生什麽事,阿征……”
徐林楓忽然站起來,揉了揉眉心。賀遠征扶住他,輕輕把他攬在懷裏:“還能發生什麽事?別多想。”
徐林楓搖了搖頭,深呼吸一口氣。
這時門忽然被敲響了。
賀遠征和徐林楓對視一眼,徐林楓示意他去開門。
進來的人是管家。
“陛下,是賀翌殿下的電話。”
賀遠征伸手接過,管家自覺退了出去,将門輕輕扣上。
賀翌在那頭言簡意赅地說了一通,賀遠征聽着,眉頭越擰越緊,還看了徐林楓一眼。
徐林楓用眼神無聲地問他發生了什麽。
賀遠征做了個安靜的手勢,讓賀翌一直說了下去,半晌才回道:“好,我知道了。”
“賀翌說恒信剽竊了沈思遠的産品構想,在發布會上公布出來了。”賀遠征總結道。
徐林楓詫異道:“什麽?”
恒信在面試時拒絕沈思遠的事情徐林楓是知情的,沈思遠與恒信的交集也僅限于那一次,那麽他對産品的構想肯定是在面試時提出來的。
在一個面試中,能說的內容是十分有限的,況且沈思遠的表達能力并不突出。所以比起他們要剽竊一個毫無頭緒的理念,還不如直接以普通薪金來聘請沈思遠進入公司。這樣産品做起來會更加簡單,少走很多彎路。
作為科技行業的巨頭,恒信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在那麽短的時間內,能發展成現在這樣,他們必然不是一個目光短淺的公司。
今天發生的事情顯然是說不通的。
但恒信為什麽要大張旗鼓地去做這件事?徐林楓摩挲着手指,眯着眼睛推演每一種可能性。
難道派瑞特向闾丘雲耀透露了沈思遠的信息嗎?
黑鳶騎士團……恒信是在給黑鳶騎士團資金支持,而派瑞特與黑鳶騎士團也有着撇不開的關系。如果扯上他們的話,那麽今天的事情一定是有預謀的,想制造一起在他們掌握之中的混亂。
會是什麽呢?
那種心悸的感覺又來了。徐林楓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着不安,他對賀遠征道:“阿征,你在家裏等我,我得去現場看看。”
“又犯職業病了嗎?”賀遠征提醒道:“你去幹什麽,別忘了你已經辭職了。”
“……”徐林楓一愣,繼而說,“我知道,但辰辰和賀翌都在,我放心不下。”
賀辰與愛德華等人對峙着。
忽然,愛德華微不可見地動了動手指頭,賀辰陡然變了臉色,往旁邊躲去,而正當這時後腰卻傳來了清晰的被擊中的感覺。
賀辰回頭一看——
一名金色短發的女人站在他身後,手裏拿着把槍。視線往回移,一支麻醉針直直地插在他的後腰處。
賀辰:“……”
其實這個針頭太短了,剛好紮進了他皮帶裏,沒戳到他皮膚啊……賀辰心想,啊,麻醉劑好涼喔……現在我應該要裝暈嗎,還是想辦法自救?敵我力量懸殊太大,自救的可能性太小,更何況……
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安德魯已經沖了上來,拿着一塊濕毛巾捂住了他的口鼻。
乙.醚……賀辰知道那是什麽,瞬間屏住了呼吸,但仍不可避免的吸入了一些,渾身變得無力,意識也有點模糊。
賀辰畢竟不同于往日,其餘特工立馬一擁而上,分工合作,将賀辰壓倒在地,死死地按住他動彈不得。
毛巾一直按在賀辰的臉上,賀辰害怕體內會滲進更多的試劑,他不敢說話,也不敢呼吸,只象征性地掙紮了幾下。
在集訓營時,他們曾經特意在熱帶雨林訓練過閉氣,每天都在加長時間,想不到第一次正式派上用場,竟然會是在這樣的情形下。
在安保工作做得如此嚴密的情況下,思遠還會出事,一定是出了內奸。他應該早就想到的。賀辰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中,腦海裏不斷地蹦出對這次綁架的猜測。
綁架他的和綁架思遠的絕對是同一批人,但為什麽會要綁架他呢,難道要用他來威脅爸爸?敢在這種地方綁架他,又用這麽大手筆,絕對不可能是為了錢,綁他的話還不如去綁闾丘澤陽那個廢物。是為了軍權嗎?這種手段是不是過于弱智了……
然而這些推測都不重要。
賀辰咬了咬牙,因為缺氧他已經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喘氣。
不能呼吸,一定不能呼吸……他不可以倒下,如果他倒下了的話,就沒有人能救思遠了。情報系統出現了內奸,這次思遠要是被他們帶走,也許他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他了……賀辰漆黑的視線中已經開始出現幻覺,他頭疼欲裂,卻偏偏要配合地癱軟身體。
這種難受的感覺幾乎擊垮了他強悍的意志力,賀辰倒在地上,覺得全身的血管都在逆流,全部地湧向了他的大腦,撐得他的頭幾欲炸裂。
他還要堅持去救思遠,他還要去向爸爸媽媽報信……賀辰的身體輕微地發起抖來,卻被他硬生生地忍住了,換了一個更為綿軟無力的姿勢。
良久,他才模模糊糊地聽到一個聲音說:“夠了,安德魯。”
那似乎是愛德華,在他下令之後,幾名特工終于放開了賀辰,任他的臉砸在了地面上,堅硬的頭骨磕在上面,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賀辰沒感覺到疼,大概是麻醉劑起了作用,他将眼睛小小地撐開了一絲縫隙,視線毫無焦距地觀察接下來的一切。
愛德華指揮衆人拿走了他的終端和手表,又給他穿上了一套早已準備好的制服,又給他戴上了他們統一配備的耳麥,将他僞裝成了安保人員。過了一會兒,又來了一個人,翻開了他的眼皮,開始仔細檢查他是否是真的昏迷。
賀辰不敢亂動,将呼吸調整到最慢的頻率,半翻着白眼任由他檢查。
愛德華拿着局部仿皮面具,慢慢地貼在賀辰的臉上,非常熟練地開始改造他的五官,将他的臉變得平平無奇。
随即命令衆人一路将他拖了出去。
思遠是不是也是被他們這樣帶走的?賀辰想。
“嘿,夥計,今天不知道倒了什麽黴,又是一個倒下的。”這個聲音像是從虛空中傳來,毫不真切。
“我能理解,工作強度太大了,天氣這麽熱,難免吃不消,趕緊去檢查吧。”
賀辰迷迷糊糊地被他們駕着進了汽車後座,他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咬破了舌頭,讓自己始終保持清明。
他要記住沿途路線,最好有大致的方向,還有一聽就能定位出是哪裏的特征。這都是平時徐林楓教給他的緊急自救知識。
車緩緩地開了出去,在全車人地監控之下,賀辰睜開了一點眼睛,他極為小心地調整了一下角度,好讓窗外的建築更好的進入自己的視線。
不要害怕,思遠,我來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