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友誼長存

傅游年以為郁奚只是說說而已,結果幾天後傍晚下戲,郁奚還真的要開車帶他去吃飯。

“我來開吧,”傅游年笑了笑,跟他說,“要去哪兒?”

郁奚沒說話,直接把他按到了副駕上。

郁奚看路湛前段時間給他發了一個餐廳定位,但一直沒空過去,昨天在片場,葉驚蟄也給他安利,郁奚就提前訂了一個位置。

餐廳離上次他和傅游年去看演唱會時的那個地方不遠,位置有些隐蔽,是家日料。

三樓靠窗的小包間,能看到窗外夜幕裏紛紛揚揚的大雪。

郁奚對日料興趣一般,但這家店确實做得還不錯,他點了份雙人套餐,又加了兩三個菜。他不太喜歡吃刺身,就一直在吃旁邊那道烤金槍魚炭燒,偶爾傅游年會喂他一點生魚片。

“吃這麽多,怎麽身上不長點肉?”傅游年捏捏他的臉頰。

郁奚比起同齡的男生來說有點太瘦了,傅游年平常在家或者在劇組給他開小竈做的,都是一些盡量養胃又有營養的,偶爾出門才會稍微給他吃一些生冷刺激的東西,但量都少得可憐,只是解饞而已。

最近一個多月郁奚都沒再胃疼過,傅游年感覺自己煮的藥粥好像還是挺管用的,只是郁奚依然是瘦,手腕和腳踝都纖細,輕易能握在掌心裏。

郁奚不理他,那個套餐裏還有個貓飯,郁奚好奇很久了,端上來一看,才發現是在那碗軟糯的米飯上面灑了一層鲣魚碎,又滴了點醬油。

“待會兒要直接回家麽?”傅游年吃得差不多,餐盤裏剩下的除了幾個奶酪蝦就是鱿魚壽司,郁奚一會兒就能吃完,就沒再動筷子,拿手機搜了搜附近的電影院,問他,“想不想去看電影?”

這家店包間的餐桌都是放在榻榻米上,郁奚拉着傅游年跟他坐在同一邊吃飯,反正服務生中間不會進來。

郁奚喂給傅游年最後一只奶酪蝦,然後捧着裝了梅子酒的瓷杯,靠在他身上看窗外街燈下的雪,時間還早,路上都是來來往往的行人。

“要看什麽?”傅游年不讓他多喝酒,郁奚只抿了幾口,就把杯子放到了桌上。

這段時間其實沒什麽熱門的片子,傅游年也不太知道,摟着郁奚随便抓了幾個朋友發消息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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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辰每次都是秒回。

[羅辰]:這有什麽好想的,看恐怖片呗,這麽爛熟經典的套路,找個後排座位,摟摟抱抱也沒人看,反正你們去電影院也好幾點了。

郁奚感到無語,松開傅游年一直牽着他的手,又去吃那道餐後甜點,還不到巴掌大的一個樹莓小蛋糕,是套餐贈品。

[傅游年]:你确定他會害怕?

羅辰撂下手機才想起來他們之前還一起參加過恐怖綜藝,記得當時郁奚徒手從npc血肉模糊的肚子裏掏出槍子,就覺得自己說了句廢話。

[羅辰]:那你也可以讓他抱你嘛。

[傅游年]:……

最後選擇困難症的傅游年被郁奚嫌棄推開,拿着他的手機随便挑了一部無厘頭喜劇片。

電影院離這邊開車只要十幾分鐘,他們買了八點半的票。

去停車場時,郁奚喝了酒沒再開車,坐在副駕上,等傅游年上來,忽然拉住他問:“晚上的飯好不好吃?”

傅游年覺得還挺好的,就應了一聲。

結果郁奚頓了幾秒,又很別扭地問:“跟那個人請你的比呢?”

郁奚知道傅游年比他大六七歲,當然不可能一點跟人交往的經驗也沒有,他以前覺得自己不在意,但真的有人站到他面前來,哪怕是還沒正式開始的交往對象,他發覺自己心裏也有點酸。

傅游年其實都不太記得當時出去吃的是什麽,只感覺那天晚上過得亂七八糟。

“只有你最好,”傅游年湊過去親親他,離開他的唇後,說,“酸溜溜的。”

然後被郁奚惱羞成怒地抽了下手背。

進電影院放映廳時,郁奚戴着口罩和羽絨服帽子,跟傅游年牽着手去中間靠右的情侶座坐下。

郁奚看着瘦,但整體來講還是少年人的清瘦,而且他個子也高,只是和傅游年站在一起不顯而已,拍戲時和葉驚蟄都穿着那個年代老舊的平底帆布鞋,要比葉驚蟄高出一個頭。

總之再怎麽樣,都不是可能被誤認成女生的類型,因此坐下時多少引起了旁邊人的注意。

但還好這一場觀衆不是很多,等到電影開始,也就沒太多人看向他倆的方向。

入場前傅游年去買了份熱氣騰騰的烤地瓜條,實在有點燙手,就沒給郁奚,自己握着,讓郁奚從他手裏拿着吃。

電影不是特別有意思,但導演倒是很擅長玩梗,節奏也跟得上,笑點疊加起來,最後的效果還可以。

郁奚看電影的時候笑點低淚點也低,經常一個簡單片段就能哭得稀裏嘩啦,尤其在家沒人看,旁邊放幾包紙巾都不夠用,傅游年每次看到電影快結束,就去弄塊熱毛巾,等到播完片尾給他敷眼睛。

不過笑的時候倒是很安靜,幾乎不怎麽發出聲音,只是喜歡往傅游年肩上蹭。

“喂我一點。”傅游年看他一直吃獨食。

“你自己拿着的,”那包烤地瓜本來就在傅游年手裏,郁奚不想理他,“自己吃。”

傅游年就沒再說話了。

郁奚覺得他實在太黏人了,但還是喂了他半根。

郁奚指尖冰涼,還帶着一點烤地瓜條的微甜,傅游年的唇蹭過他指尖,待在電影院漆黑悶熱的角落裏,有點心猿意馬。

傅游年還沒來得及開口,郁奚忽然偏過頭,呼吸掃過他頸側,傅游年僵坐着沒有動彈,還以為郁奚要吻他。

結果郁奚拍了下他的大腿,語氣認真學術,“剛才那個樓道裏的燈光怎麽打的啊,鏡頭拉那麽遠,感覺怎麽調配都不合适。”

“……”傅游年沉默了許久,麻木地開始給郁奚解釋,但郁奚又在看後面那段了,傅游年只好郁悶地閉嘴。

快到結尾時連環笑點,坐在他倆旁邊幾個座位外的那對情侶笑得直拿紙巾抹淚。

情侶座中間沒有隔斷,靠背也是相連的,郁奚歪坐着,靠着傅游年的肩膀,抱住他的手擋在自己眼前,有實在太好笑的地方,不知道為什麽不敢仔細看,就趕緊遮住。

等最後散場出了電影院,郁奚眼底還是笑意。

傅游年擡手攬着他的肩膀,低頭跟他小聲說話,不知道說了些什麽,被郁奚怼了一胳膊肘。

回家路上又經過上次的那個游樂場,冬天穿得多,戴好口罩帽子,不像之前那樣容易被人認出來,傅游年就買了兩張票帶郁奚進去玩。

夜間的項目沒有白天多,傅游年恐高,能去玩的又砍掉一半,不過郁奚也不在意,就想跟他随便在裏面轉轉。

剛好經過湖邊時看到對岸的煙火表演,璀璨的焰火照亮了雪夜。

不遠處摩天輪還在轉動,玻璃窗上映照着夜幕中斑斓炫目的顏色。

傅游年拉着郁奚過去,剛好趕上閉園前最後一輪。

摩天輪剛開始運作時,離地面還很近,傅游年側過身往窗外看了一眼,覺得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結果轉到半中間,他就有點頭暈目眩,尤其在夜裏,哪怕四周燈光明亮,也還是不能完全看清地面,就更加犯暈。

“你不要往下面看,”郁奚拉住他,讓他轉過來坐,“這樣好好坐着就沒事。”

傅游年卻沒聽他的,伸手從身後摟着他,鼻尖埋在他頸側緩了半分鐘,又往底下看,感覺比剛才好很多,抱住郁奚就好了一點。他伸手牽着郁奚的手,和他十指交扣,然後指着窗外還在不停燃放的焰火給他看。

“那邊好像是雲霄飛車,底下有燈的是驚悚木廊,”傅游年輕聲跟他說,又拿另一只手隔着衣服摸了摸他的肚子,“下次買茶湯給你喝,我記得離出口不遠有家銅壺茶湯。”

郁奚就點點頭,跟他拉着手等摩天輪降下去。

回酒店時已經十二點了,郁奚到房間後,匆忙洗了個澡就去睡覺。

《少年犯》的官博最近圈了參與拍攝的演員。

系列劇的前一部之前開拍時韓澄下了很大功夫宣傳,直到徹底被禁播,都還有很多人期待,因此這一次重新歸來的消息由官方确定後,又引起了一大波熱議。

尤其韓澄素來以擅長懸疑探案類的劇和電影出名,還有傅游年的粉絲加持,這一次不用特別刻意宣傳,自來水就已經很多。

郁奚和葉驚蟄又都是小有人氣的新人演員,網上開始湧出各種猜測和情緒,褒貶不一,既有說期待的,也有人什麽都沒看到,就已經認定這必然是部爛劇,要麽就拍成再普通不過的偶像劇,套個懸疑的表皮,再蹭一下所謂真人真事改編的熱度。

但劇組裏衆人都沒受什麽影響,還是按照進度接着往下拍。

今天拍到紀嘉又一次發現自己被人跟蹤的那段。

和之前不一樣,這次的跟蹤帶着種隐秘的窺視,有時候紀嘉坐在班上一回頭,就覺得剛才凝視自己的視線又消失了。

她父親前幾年在外遭遇工程事故,斷了一只胳膊,休養一年後生意也難以為繼,才被迫帶着她回到老家。

現在每天打點零工,酗酒買醉,回家就倒在床上人事不知,跟他說了沒用。

至于後媽更不會搭理她。

放學時,紀嘉收拾着書包,看着外面冬夜裏漆黑的天色,遲遲不敢離開學校。

何聞打掃完衛生,擡頭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教室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再不走就該鎖門了,紀嘉才硬着頭皮拎起書包出去。

何聞并沒有多想,他只是有點想跟紀嘉一起回家,所以也匆忙收拾好東西,跟着她出了校門。

畢竟何聞曾經以殺人的罪名入獄過,哪怕他現在無罪釋放,身邊的人對他也多少有一點恐慌,但也有個好處,除了班裏那群游手好閑,天不怕地不怕的男生之外,何聞在的時候,不會有人靠近紀嘉的方向。

紀嘉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心都快從嗓子眼跳了出來,她加快腳步冒着雪走,身後的人卻越追越緊。

她猛地一回頭,才看到原來是何聞。

“嘉嘉……”何聞遞給她一包溫熱的牛奶。

紀嘉卻沒有伸手去接,她看着幾十米開外的那條胡同口,覺得那個地方有人影一閃而過。

何聞終于也遲鈍地反應過來,紀嘉這段時間到底在躲避着什麽。

那個真正的殺人兇手至今逍遙法外,沒有人知道他是誰,這個小鎮巴掌大的地方,随便一回頭都是熟人,誰都不知道那張笑臉背後藏着的是不是雪亮刀尖,表面幹淨的雙手上是不是曾經沾過一個少年人的鮮血,這才是最可怕的。

“……我……我陪……”何聞憋紅了臉說不出最後那個字,但紀嘉已經聽明白了。

還有半年就要高考,何聞知道自己入獄這兩年已經把學業荒廢掉了,哪怕他原來的成績其實還算不錯,因為他雖然腦子笨,但是特別肯學,哪怕翻來覆去看不懂,他也執拗地重複着,即便考不上多好的大學,普通本科還是可以的。

但現在,他離開的希望所剩無幾,只想讓紀嘉逃得遠一點,最好不要再回來,這前提是他能保護她。

拍完這段,就到了中午吃飯休息的時間。

郁奚跟葉驚蟄約好午飯後要先去對一下戲,有空再休息,所以就一起吃了飯,然後在片場附近找了個安靜暖和的地方。

有一段牽手的戲,拍了好幾遍,韓澄都說他倆僵硬沒有感情,一時半會醞釀不出,韓澄就挪到了下午再讓他們拍。

郁奚一直回憶傅游年牽他手的樣子,但總感覺還是不太對。

他和葉驚蟄簡單試了試,指尖還沒有相觸,忽然後背一緊,回頭看向了沒關嚴的門縫。

或許是在這行裏做了太久,郁奚算上之前,出道時間跟傅游年其實差不多,因此對鏡頭格外敏感。

葉驚蟄有點茫然地擡起頭,就看到郁奚沉默地起身走到了門邊,然後伸手一把拽住了一個蹲在門邊,剛起身要跑的人。

“手機。”郁奚語氣微冷,蹙眉低頭說。

那人不願意交給他,擰着脖子開口罵,“我累了在這兒歇一會兒,跟你有什麽關系,憑什麽要把手機給你?”

郁奚耐性一般,能動手就不太想說話,但在劇組裏影響不好,他就掰着那人手腕反手一擰,手機從那人手裏脫落,郁奚伸手接住,按着他的指紋解了鎖,果然相冊裏都是偷拍他和葉驚蟄的圖。

有剛才他倆對戲時坐在一起的,也有拍戲時的畫面,不過日期最早都是今天上午。

葉驚蟄才發覺不對勁,怪不得她上午拍戲時,真的感覺有被人盯着,看來不是她入戲太深。

“怎麽辦?”葉驚蟄看了眼那人,擡頭問郁奚。

劇組裏人員成分其實比較混亂,因為除了本身劇組的工作人員之外,還有各路來送餐送東西的、演員自己帶的助理、在旁邊漫長等待的群演、以及來探班的粉絲。

有時候混進來狗仔和私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郁奚覺得這人可能是哪家媒體派來的,想拍路透或者緋聞。

對方的手機幾乎全新,只有相冊裏存了幾張圖,還有幾個社交軟件,上面零星加了幾個人,但聊天框早就被删幹淨了。

郁奚保留了證據,然後直接點恢複出廠設置,才把手機丢給他,讓場務過來把他弄走。

原本以為沒事了,結果傍晚下戲時,郁奚接到了經紀人打來的電話。

“你沒跟葉驚蟄有什麽吧?”經紀人在電話那端直截了當地問他。

“沒有,”郁奚說,“怎麽了?”

“沒有就行,”經紀人告訴他,“你去看一眼熱搜。”

郁奚剛在往停車場的方向走,聽到他的話就停下腳步,點開軟件看了看。

有一條熱度還在攀升的,#溪葉甜蜜瞬間#。

裏面有零星幾張《少年犯》的路透,但時間應該都是多半個月以前的,當時他們穿得還很單薄。再往後一條營銷博發的,就是今天上午NG幾次的那段戲,有他和葉驚蟄牽手的圖。

其中五張,都是郁奚上午在那個娛記手機裏看到的,看來他真的拍完之後就提前傳了出去。

郁奚往上劃了一點,看到那條微博的配字,忍不住皺眉。

言語裏都在內涵葉驚蟄蹭他的熱度。

最近《青崖》已經播完,但熱度始終未降,《無限逃脫》還有四期沒播,再加上那檔街舞秀的先導片和第一期都在這周五開播。

郁奚時隔一年又體會到了火是種什麽感覺,來探班的粉絲絡繹不絕,中間出去參加一個品牌活動,機場接機的人數快要趕上他從前男團解散後,剛開始單飛的狀态。

葉驚蟄卻是個真正的新人,之前只拍過一部參演重要角色的戲,過度的贊譽通常也會帶來诋毀,粉絲誇她是她們心裏最好的長樂公主,但也有人拿這個來黑,陰陽怪氣地說她是“小公主”。

郁奚靠在保姆車旁等傅游年,順便又往下看了幾條。

傅游年還是照常跟韓澄審片,審到一半時接到公關部那邊的電話,說主演出了緋聞。

等去網上看完,傅游年安排人去壓,然後才離開。

傅游年走到車邊時,發現郁奚正在低頭看那幾條營銷博的消息。

那幾張照片單論拍攝技術而已,其實拍得還挺好,那麽遠的距離,即便糊,光線也很到位,落在他們快要交握、卻又沒有握到,小心翼翼互相試探的指尖上,很幹淨青澀。

其實之前連楊雀鳴都跟郁奚鬧過緋聞,說姐弟戀,但他倆實在平常很少接觸,所以大家都當随便看了個八卦,沒什麽讨論熱度,營銷博也不幹這賠本買賣,沒有再發過相關的。

還有郁奚之前拍的幾個配角戲。

傅游年忽然發覺算起來只有他跟郁奚一起拍了戲,卻沒有過緋聞,而且連cp超話都不算特別熱鬧。

郁奚跟經紀人那邊通過氣,也聯系了劇組專門處理公關的人,然後把上午保留的那份視頻文件證據給他們發了過去。

等官方出了澄清結果,說明只是在拍戲後,郁奚直接轉發了一下,配了一個友誼長存的小熊小兔表情包。

然後郁奚去給葉驚蟄私信發了消息,告訴她沒事了。

葉驚蟄很快就給他回複過來:

——嗚嗚嗚謝謝,太愛你了魚!

傅游年在旁邊看到,幽幽地看了郁奚一眼。

郁奚冷靜地回給她一個中老年表情包。

——[為我們的友誼幹杯.jpg]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11-07 23:55:51~2020-11-08 23:57: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等待更新中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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