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做你自己就好

方馥濃整了整領帶,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他來到用來播放幻燈片的筆記本前,在裏頭的音樂文件夾裏挑選自己想要的音樂。垂下長長睫毛,他眉頭輕輕蹙起,認真得旁若無人。

戰逸非與市場部的白衣美女仍然以互不相讓的狀态對峙着,不滿方馥濃不知所謂磨磨唧唧,冷聲催促道:“你到底在磨蹭什麽?”

頭也沒回,筆記本前的男人豎起中指放在唇前,輕輕“噓”了一聲。

“Got it.”總算找到了一首喜歡的歌,點擊播放,音樂聲充斥會議室,長桌兩旁的覓雅高管們都皺起了眉。方馥濃不以為意地站起身,放開迷人嗓音,一邊示意同事們聆聽音樂進行沉思,一邊來到了白衣美女的身前。

俯身湊向美女耳邊,把聲音壓低至只有彼此能聽見,張口便是:“你昨晚給那個趙洪磊口交了。”

“胡說——”

“別不承認,你的膝蓋上還印着公司地板上的鳶尾花呢。”

臉色一變,Chris下意識地低頭去檢查自己的膝蓋,這種不打自招的表現立刻坐實了他的懷疑,方馥濃馬上又說:“我騙你的,沒有鳶尾花,但是我看見了。”

知道對方只是唬人,女人挺胸擡頭,故作鎮定:“你能看見什麽?”

“我看見你們在暗送秋波。”口齒清晰卻吐字極快,那雙漂亮極了的嘴唇仿佛一動未動,眼睛裏的笑意倒越來越深,“得了,我是調情專家,博導、教授都不足以诠釋我在這方面的天賦,我可以讀懂一對男女四目相對下所有的潛臺詞,眼梢上揚就是‘今晚有空’、眼珠橫擺就是‘明天再約’,你連總裁的妹妹都沒正眼看,卻對一條毫不起眼的領帶贊賞有加,那條領帶沒準兒就是你送的。成年人嘛,可以理解,同一屋檐,朝夕相處,很有可能會産生些意外的戀情,比如忘記自己的丈夫孩子投入一段與公司同事的婚外情。”

“你怎麽知道我結婚了?”他們一直掩飾得很好,公司裏沒一個人撞破這個秘密。這個女人的氣勢明顯弱了幾分,低頭才意識到自己的無名指上正戴着戒指,她若無其事地轉了轉自己的戒指,又問,“你怎麽知道我有小孩?”

“你的胸口還有被甩上的奶漬呢,”方馥濃視線一低,指了指白色西服上那幾乎不可能被看見的痕跡,“一定是你早上教他自己喝麥片的時候沾上的。”

Chris冷笑一聲,口氣重又變得咄咄逼人:“可我不承認你又能怎麽樣,公司也不能以‘亂搞男女關系’這個理由就要我滾蛋。”

“沒錯,确實不能。”方馥濃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忽又一笑,“可我會去找物業,把公司裏的探頭錄像全調出來,我相信孤男寡女總在一起加班熬夜,這些錄像裏一定有些能令人大開眼界的內容,我會找出你入職時登記的家庭住址和配偶信息,我會給你公婆、給你爸媽、給你老公甚至給你高中時的班主任都寄去一份……”

“你這樣是犯法的。”女人的臉色不太好看了,聲音也有些顫抖。

方馥濃笑容不減:“Sue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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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不要臉了!”女人試圖使出最後一擊,但這種罵人的話顯然綿軟無力,比這幾個字更具殺傷力的言語攻擊,這個男人也可以毫無愧色地照單全收。

“謝謝。”方馥濃充滿風度地欠了欠身,然後挺直身子走了開,走向了會議室那扇閉合的門。

臉上笑容收盡,他一展手臂拉開了會議室的門,十分紳士地請對方出去。

沉默數分鐘之久,市場部的Chris肖終于放棄了抵抗,“我不看好這個公司的發展,公司成立了兩年卻一點進展也沒有……”她環視一眼周圍,別有所指地說,“這個公司的管理一片混亂,上層窩囊,中層無能,下層只想混日子,它遲早會被你們這些人給掏空,所以我打算……辭職了。”

覓雅的年輕老板滿意地一勾嘴角,微微彎腰摁下了通話鍵:“保安,到Chris的辦公室看着她收拾東西,她已經離職了,別讓她帶走屬于公司的財産。”

Chris迎着戰逸非走向門外,并向他投以怨恨的眼神,而對方則回以她一個非常冷酷的微笑:“我說了,我一分錢也不會多給你。”

待白衣美女離開會議室以後,那個打從開始就困擾大夥兒的問題再一次被抛上了臺面:這個一身騷包粉色的家夥是誰?

戰逸非的臉上依然不見喜色,冷冰冰地看着方馥濃,看着他走來自己身邊,站在了面向各部門主管的中央位置上。剛才發生的一幕太過戲劇性,所有人都對這個男人十分刮目,更別提他一身粉紅卻又高又帥,這種不能更女性化的顏色與他舉手投足間的翩翩風度如此相悖,又如此和諧。

因為情人被對方三言兩語地攆了走,趙洪磊惡狠狠地盯了方馥濃一眼,這種極其不友好的眼神讓方馥濃看了見,他毫不客氣地以手指敲了敲對方面前的桌面:“你的領帶沖撞了我今天的衣着,麻煩坐到後面去。”

在年輕老板的默認下,原本處于首端的銷售總監不得不坐到了長方形長桌的左側末端位置。

“我叫方馥濃,sweet-smelling flowers。從今天開始,我将是覓雅的……”恰到好處的一個停頓之後,他再次露出微笑,一字一頓,“公關先生。”

對滿眼黑白兩色的死氣沉沉早有微詞,改革刻不容緩,初來乍到的公關總監馬上點名正做着會議記錄的老板秘書Amy,指示她修改公司關于着裝标準的員工手冊。

“我說你記,可以嗎?”見同樣一身職業裝扮的漂亮女孩點了點頭,人高腿長的男人一躍身就坐在了會議長桌上,在周圍一片驚呼聲中繼續說了下去——

“第一,裙長不準過膝。”方馥濃伸手放于自己的大腿根部,随後手指十分撩人地摸着那粉色西褲滑了下去,大約滑了十公分,止住了,“這個位置就剛剛好。”

“太短了。”戰逸非在一旁冷聲冷面地提醒,“她們是公司職員,不是坐臺小姐。”

“你還戴着耳釘呢。”方馥濃瞥眼一指對方的左耳,微微笑着頂了回去,“你是公司總裁,不是酒吧少爺。”

見戰逸非不再持有異議,方馥濃回頭看着那個人事,對她繼續說下去:“第二,鼓勵低胸,深V,露出你們的事業線——”

公司IT部的主管是個戴着眼鏡的年輕人,也是覓雅為數不多的男性員工之一,他扶了扶自己的鏡架,問:“那我們穿什麽?我們也有新的dress code嗎?”

不滿自己一再被打斷,方馥濃抄起置于桌上的一份企劃書就砸向他的臉:“閉嘴,沒人管你穿什麽。”停了停,才又說,“第三,穿白色、粉色的胸衣一律扣獎金……”

“等等……”一直刷刷記着筆記的Amy還是忍不住打斷了對方,滿臉疑惑,“這個獎金怎麽扣?你怎麽可能知道女性職員穿什麽顏色的內衣?”

方馥濃沒有回答,而是轉過一張神态嚴肅的臉,直勾勾地盯着女孩的胸部。他皺着眉頭,眯着眼睛,連天生帶翹的嘴角也抿了起來,那樣子就像他的眼睛真能透過這身職業裝看清女孩的內衣顏色,讓人完全猜不透他是故弄玄虛還是天賦異禀。甚至在一個帥哥這樣認真的注視下,Amy都不禁感到兩頰有些發燙。

“白底紫色圓點,蕾絲花邊,對嗎?”一段相當長時間的注視之後,方馥濃給出了答案。而從Amy那個驚慌失措擡手護胸的動作來看,這個答案完全正确。方馥濃相當自信地一挑眉梢,重又轉頭去看那些目瞪口呆的白領麗人們,笑了笑說,“如果穿肉色的——你就被開除了。”

“提個問題,我也要穿成那樣嗎?”

一段話被打斷四次,方馥濃不快地擡起眼皮——問話的人是年近三十的公司財務,身高不足一米六,體重卻超過兩百斤,她的雙下巴塌在了脖子上,寬松的黑色T恤和同一顏色的運動褲也沒能掩住一身臃腫。

面對突如其來的着裝改革,女孩顯得躍躍欲試,一臉興奮地問新任的公關總監:“我也要穿成那樣嗎,露胸,包臀,短裙——”

“No,no,no…”方馥濃趕緊搖頭揮除那個畫面,斷了對方的幻想,他露出極為親切而鼓勵的笑容,“Just be yourself.”

插科打诨般的着裝改革之後,會議便又進入嚴肅正題。

Chris一走,彙報工作的各部門負責人明顯上心不少。旁聽着的方馥濃偶或瞥一眼戰逸非,他發現這小子非常認真,每一個發言的人都會得到他的凝視,每一份工作的細節都得接受他的追問。

上層窩囊,中層無能。這個會議上暴露出的問題只是冰山一角,方馥濃不為人注意地露出微笑:問題越多的公司越有機可乘,這地方自己沒來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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