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Chapter (46)

當然,這也就是唯一的,讓他堅持下去的理由。

剛滿15歲的時候,有人找了一大群人來教訓淩夜,因為頭一天他們将淩夜的飯潑在地上,讓他舔,結果被淩夜潑了一身湯。結果還沒有開始打人呢,鄭傑就來了。之後那個人被開除了;

每次淩夜打破老記錄,從水中鑽出來,就會看見鄭傑眼中一閃而過的驚喜;

有時候淩夜實在是沒有胃口,鄭傑竟然會直接将他的飯盒拿去讓食堂大媽添得滿滿的,然後逼着淩夜吃……結果那段時間,淩夜的确長壯了一點點;

他每次教淩夜新動作的時候,雖然面無表情,淩夜一旦說錯了,他絕對會罵他甚至懲罰他,但是,淩夜的确學得就要比一般人快多了;

有時候淩夜還是會夢見很多很多長得像爸爸媽媽的血人猙獰地跟着自己跑,拿着菜刀不斷砍向自己,還不斷怒吼:“就是因為你詛咒媽媽,媽媽才被你爸爸殺了!”“你這個賤人!你明明應該恨他的!可是你還下賤地對他發情!”“你還是跟着我們一起死吧!你對于他來說根本就是負擔!”

每當他嘶啞着嗓子掙紮的時候,逐漸的,他就會夢見一個雪白色的影子在鮮紅色的背景裏,朝自己走過來。

他走過的地方,鮮血依次消失。

然後,他伸出冰涼的手指,抱住自己的身體,緊緊的。

他不斷在自己耳邊說:“乖,別怕,一切都會好的,我會永遠呆在你的身邊。”

很多次,淩夜都以為自己只是在做夢。

之後某一次,他無意間發現,滑落在他床上的一支煙;

15歲那年,第一次參加全國錦标賽。結果還沒有參賽,淩夜就因為長期睡眠不足從樓梯上摔了下去,而且還摔得很厲害,腳扭到了,腦補輕微腦震蕩,當場暈了過去。

治療的過程很痛苦。然而淩夜卻由衷地認為,受傷很幸福。

因為,聽說自己暈倒的時候,鄭傑焦急得直接将自己抱着跑去叫救護車,後來又一反常态地沒有提任何跟比賽相關的事情,只是一直溫柔地照顧自己。

看吧,鄭傑,還真是一個殘酷的男人呢。

知道淩夜對他有意思,所以,他便自以為是用所謂的,成熟的方法,推開他,遠離他,打他,罵他,無視他;然後,在他每次快要真正死心的時候,他又要偷偷的,在半夜潛入他的房間,照顧他,凝視他,告訴他“我會永遠呆在你的身邊’。

哈哈哈……

這一切,簡直就是個笑話。

是一張充滿滑稽色澤的,毫無意義的蜘蛛網。

淩夜,便是那個,被束縛在蜘蛛網上無法動彈,卻直到死去,都沒有蜘蛛來啃食他的蝴蝶。

這到底有多悲慘?

在淩夜狹窄的世界裏,他沒有父母,沒有親人,沒有朋友……

淩夜什麽都沒有。

除了鄭傑。

12歲的五光十色,13歲因為他才有的幸福,太多期待,太多感動,太多快樂,太多悲傷,太多憂郁,太多絕望……

但是無論如何,淩夜已經把鄭傑,當成了他最重要的人。

唯一重要的人。

他所想的一切,就是如何,才能讓鄭傑看到自己。

就像一只傻傻的蝴蝶,在思考,如何才能讓蜘蛛吞噬自己的生命一樣,愚蠢悲慘,卻又凄美浪漫。

148

148、番外 鄭傑與淩夜(下) ...

16歲那年,他終于達到了鄭傑的要求。

日本青少年冠軍賽,他獲得了200米自的金牌。當時他發揮得太好,與第二名的懸殊拉得特別大,就連日本當地群衆都站着吶喊了起來。當時,好多好多隊友都來恭喜自己,包括曾經看不起自己的。他們興奮得直接将自己舉起來,抛向空中。

那天,鄭傑只說了兩個字“很好。”

淩夜瞬間覺得,值了。完完全全值了。

他以為只要不斷獲得金牌,就可以被他好好地注視了。

所以他每天更加努力地訓練,看更多的,關于鄭傑以前比賽的視頻,學習他的姿勢,然後他的确有很明顯的進步,可是,鄭傑,卻依舊無視他——他可以在慕楓獲得金牌的時候拍他的肩膀,跟他微笑;可以在肖志傑拒絕代言的時候表揚他;可以手把手地教黎冰肩部動作……所以,到底是為什麽?!

任何事情到了一定的極限,人如果再不找點渠道來釋放自己,都會被逼瘋。

17歲那年,小時候的那些狐朋狗友找上了自己,說着“哥們兒你有必要過得這麽壓抑嗎?!”然後,就帶淩夜去喝酒,去玩,淩夜也沒拒絕,半夜一查完寝,就順着天臺溜出去了;

也就是那年,看到哥們兒都弄了刺青了,于是他也弄了一個。說起為什麽要選擇在左邊大腿內側弄個蝴蝶刺青呢?淩夜也說不清楚,總之,一看到這只深藍色的蝴蝶,他就想将其深深地刻進自己的身體裏……

就像很多年前,在那個梨花飛舞的夜晚,他媽媽一臉幸福地跟他說“你鄭叔叔說要把那只漂亮的蝴蝶保留在我身上”的樣子。

嘛,其實有沒有這個刺青都無所謂。

關于小時候看到的那個刺激的畫面,那只烙印在母親腿部的蝴蝶,已經像蛆蟲一樣在淩夜的身體中腐爛,蔓延,他早就無法擺脫這種東西的束縛了,不是嗎?

當然,不久以後的某個晚上,醉醺醺的淩夜就被鄭傑抓包了。

鄭傑伸手就将淩夜手指之間的煙抽走,扔進垃圾桶,然後一把就抓住他的衣領,狠狠地将他抵在木門上:“不準抽煙!”

淩夜淡漠地看他:“尊敬的鄭教練都要抽煙,我為什麽不能?”

“閉嘴!你今天去哪裏鬼混了?”

“喝酒、跳舞、泡妞……”

“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讓你滾出國家隊。”

淩夜笑:“好啊,反正我在這邊也礙您的眼。說完了我可以開門了嗎?我要睡覺。”

說完,他也不顧鄭傑了。

直接轉過身就拉開了門,開燈,接着打了個哈欠,便大喇喇地脫掉t恤,解開腰帶,長褲就順着他筆直的雙腿滑落在地上。

他躺在床上,懶散地對鄭傑說:“鄭教練,你走吧,不送。”

而鄭傑的瞳孔猛地收緊!

他大步朝淩夜走過去,一把就擡起了他的左腿——

妖嬈美麗的蝴蝶在淩夜細膩的皮膚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簡直就像是從他身體中溢出來的藍色血液一樣讓人震撼。

“誰讓你刺這種東西!!”鄭傑氣得眼睛都紅了。

而醉醺醺的淩夜,終于有點點精神了,他用修長的左腿挑逗般地摩擦了一下對方的垮下:“看到跟我老媽一模一樣的刺青,難道你不會興奮嗎?”

鄭傑一拳就打在了淩夜的臉上。

而淩夜被他打以後,只是随意地用手背擦掉嘴角的鮮血,臉上的表情一點都沒有變。

他依舊在笑。

明明嘴唇邊上還有模糊的血液,明明臉頰快速地腫了起來,明明,三年未曾流過的淚水,趁着醉酒被麻痹的神經,從眼角滑出來。

他的嘴唇稍稍抖動。

“生氣什麽呢?明明……你就是,只愛我的媽媽啊。因為她,你才舍得看我一眼,才肯把我帶在你的身邊吧……所以……所以……刺上跟她一模一樣刺青的我,為什麽……還是要打我呢?!”

鄭傑再也受不來了,他的拳頭顫動得厲害。

他的內心不斷告訴自己,別抱他,別抱他!

你現在擁抱他,是害他!

要是為他好,就別動他!!!

可是,動作永遠比想法更快,他一把就将淩夜抱進懷裏!

而淩夜,就想失去了知覺一樣,似乎完全不知道放生了什麽事一樣,只是面無表情地喃喃道:“真是太賤了……我應該放棄了……該放棄了……”

2011年,淩夜就已經18歲了。

經歷了這麽多年,這些渾渾噩噩,自找苦吃的愛情,他也真是受夠了。所以,就好好做一個了斷吧——最後完成那個,自己一直以來的心願,然後直接離開國家隊。錢的話不是問題,反正母親那邊還有遺産,自己這麽多年參加了這麽多比賽,還是存了一些錢的。

他選擇的時機,是澳洲集訓。

因為這次集訓只有鄭傑一個人帶隊,好下手,而且就算被別人發現了,國外本來就這麽亂,也不太容易被發現。

子軒的生日party上,他在鄭傑的酒裏放了東西。

然後,架着醉醺醺的鄭傑回到寝室,放在床上。就自顧自地去他的浴室洗澡。

那天,實際上鄭傑雖然渾身發軟,神志不清,但是畢竟做過軍人,內心的警惕意識還是一直存在着的。壓抑着連綿不斷的頭暈感,他聽見了浴室門被打開的聲音,然後,便是一個人踩着拖鞋朝這邊走過來的聲音……

是誰?

自己的房間裏怎麽會有別人?

剛剛……自己明明還在王子軒的生日party上啊,後來發生了什麽事?!

想要起身,卻根本動不了。

然後,迷迷糊糊的鄭傑看到了。

那是一個瘦長的,年齡介于少年和青年的人。

他身上披着的,是過大的黑色浴袍,腰間的帶子松松垮垮,胸前大片蜜色的皮膚有着水的光澤。

他安靜地朝自己走過來,然後,單膝跪在了床上。

接着,他一把就将腰帶抽掉,扔在地上。直着身體,緩緩朝自己挪過來,直到坐在自己的身體上,安靜地俯視着自己。

房間裏暗淡的光芒像極了泳池中的波紋,緩緩蕩漾在他的臉上,身上,落下深深淺淺的光澤。

他淩亂的深褐色頭發上,有水滴順着他的臉頰滑在床單上。

他垂着睫毛,眸眼裏一片漆黑,似乎在看着自己,似乎什麽也沒有看。

根本就沒有表情的他,似乎已經遠離了這個世界。

其實剛才的藥量根本不足以讓鄭傑完全失去力量。

如果他現在想要掙紮,想要制服淩夜,他完全可以直接給他一拳。

可是他沒有——

在淩夜伸出雙手,握住他的手指,擡起他的手,然後,将鄭傑的手心覆蓋在他的臉頰之時……

那種冰涼的觸感,鄭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而淩夜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到底有多冷。

他竟然突然笑了。

他微微歪頭,貼緊鄭傑的手心,嘲諷地喃喃自語:“叔叔,我為什麽……會喜歡上你呢?要是沒有喜歡上你,該多好啊。”

鄭傑的心窩猛然一緊。

接着,兩行晶瑩的液體從他漆黑的眸子裏滑出來,直到弄濕了鄭傑的手指。

淩夜繼續用他空洞到極點的聲音說:“要是,我們從來都沒有相遇,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了吧。”

這一次,鄭傑的心髒簡直就像被人打了一拳一樣,強烈的痛感幾乎讓鄭傑窒息。

淩夜放開了鄭傑的手。

他立起身子。

黑色的浴衣順着他身體的曲線緩緩滑下,蜜色皮膚一寸一寸暴露在空氣中,直到浴衣滑落在床上,他一絲不挂的身體便完全展現在鄭傑的眼裏。

他整個人,簡直就像是他腿上,那剛剛破繭的藍色燕尾蝶。在這樣的夜晚,完全褪去了平時普通到透明的外套,暴露出他獨有的,幾乎脫離凡間的美麗。這樣的他,簡直美麗得觸目驚心。

他俯下身,将尚且濕潤的臉,緩緩靠近鄭傑。

看到到鄭傑皺起的眉頭。

他伸手,輕輕撫平它,安靜地說:“對不起,今天晚上,我會對你做一些惡心的事情。放心,返程機票我已經買好了,明天清晨,我就會離開這裏……別用這麽驚訝的眼神看我啊,我已經十八歲了,你撫養我的責任已經到期,國家隊的短期合同,也還差一點就到期了,違約金不用你操心。不過重點是,以後,你就不用再見到我這個變态了,這是不是天大的好事?恭喜你哦。”

鄭傑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他張口:“不準——”

嘴唇卻一下子就被淩夜蒙住了。

淩夜俯下身,隔着自己的手背親吻鄭傑的嘴唇。

鄭傑全身完完全全僵硬。

淩夜卻一邊在旁邊的衣櫃裏翻找,一邊說:“在國家隊這麽久了,你的下面,也一定很久都沒有解決過了吧?把我想象成女人,啊,對,我的媽媽,這樣不就好了嗎?”

說完,一條深色領帶已經纏繞在了鄭傑的眼睛上。

像是誘惑夏娃吃禁果的那條毒蛇。

這個世界,瞬間變成了一片混沌的黑暗,心跳聲,呼吸聲瞬間變得震耳欲聾。

什麽都看不到了。

所以顧忌開始模糊。

內心真正的欲求變得愈加清晰起來。

什麽都看不到了。

可是淩夜身上洗發水的香味卻猶如甘泉,甜蜜得讓人感到饑渴;

可是他冰涼得讓人心疼的手指卻如此柔和,輕易的,就點燃鄭傑所有掩埋的欲火;

可是……

他突然落在嘴唇上,那柔軟到令全身發顫的觸感,簡直就像是充滿誘惑的罂粟,幾乎片刻就讓人失去理智,幾乎片刻就被酒和藥物帶來的暈眩感淹沒,幾乎片刻,就讓人無法抵抗的,陷入了熱情和快感的漩渦。

淩夜只睡了一個小時。

窗外就已經有些泛白。

他坐起身來,身體劇烈的刺痛感讓他皺起眉頭。俯身,看向□狼藉的一片,以及床單上的幾點紅印,他忍不住諷刺地笑起來。

平時碰都不會碰自己。

可是一旦把自己想象成媽媽,他就激動成那個樣子……哈哈,還真是區別待遇呢。

可是他正準備起身去洗澡,手腕就被鄭傑用力地抓住了!

“不準你走!”

他沙啞着聲音命令道。

淩夜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然後指了指自己:“現在你沒被蒙住眼睛了,所以看清楚啊,我不是媽媽哦,我是淩夜,你最不喜歡的淩夜,你确定你不想要我走?好了,繼續睡吧,我去洗澡。”

此時,鄭傑全身都難受得厲害,他頭痛欲裂。

實際上,如果別人像他那樣被灌了那麽多酒,然後又被下了藥,晚上又做了那麽久,絕對要一直昏睡一天才能稍微好轉起來。

可是實際上,自從他昨夜聽到淩夜說,第二天早晨他就要走,以後就見不到他了,他的心髒簡直就像是得病了一樣,又是一次又一次震痛,痛苦得難以言喻。

所以,他依然抓得緊緊地,大聲說:“你不可以走!只要我馬上給其他人打電話,你就走不了……”

“打電話?”淩夜随手拿出他枕頭下的手機,輕輕晃了晃,“昨天晚上老是有人給你打電話,我把你手機的電池都取出來藏起來了,你不知道?”

“你……你別走!”

鄭傑的臉皮都要睜不開了。

他的思維已經混亂到一定程度,所以說出來的話,也是亂糟糟的。

平時的尊嚴、冷漠全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現在,全身竟然都在微微發顫:“小夜……求你別走!別走!是叔叔錯了……可是……”

他努力地擡起雙眼看向淩夜,滿眼迷茫:“可是小夜,你告訴叔叔……我到底該怎麽做呢?我知道你喜歡我,也很高興你喜歡我。可是,小夜,我是個罪人啊,我這輩子都應該用來向你贖罪,我根本沒有資格跟你在一起,更沒有資格抹黑你的未來!你不是說過你想要拿奧運金牌嗎?所以我給國家隊寫申請,直接将你帶到這個最接近夢想的地方,然後用最嚴厲的方法對待你,讓你可以更快地實現夢想,與此同時,恨我,越恨越好。這樣,某一天你成功以後,你就會不帶任何留戀的離開我,得到光明的愛情,美好的家庭,那個時候,我就放心了。我心中的愧疚感,也就不用一直折磨我了。”

聽到鄭傑用沙啞的聲音說了這麽一大段話。

淩夜早已淚流滿面。

他抓住鄭傑的肩膀,狠命地搖晃他:“你以為你有多偉大麽?你以為,你是做了多大的犧牲吧!你太自私了,你根本就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吧?你從來都沒有問我我到底想要什麽吧?我才不管什麽未來,我也不管成功,我只知道我喜歡你,除了你,我什麽都不想要!!”

鄭傑喘息着,艱難地看着他。

在他暈迷之前,他是這麽說的:“除了我,你什麽都不想要嗎……好啊。只要你不離開,都拿去吧。”

淩夜的确沒有離開。以後,鄭傑依然還是像以前一樣,給他布置常人難以忍受的訓練任務,嚴厲地訓練他,教導他。

當然,他們兩個人的關系,出現了質的變化。

鄭傑會毫不吝啬地在他表現不錯的時候表揚他;會陪着他吃午飯,甚至像以前13歲的時候一樣,給他煮晚飯吃;當他做噩夢了,敲響他的門之時,他也樂意給他開門,在被窩裏給他讓出半個位置。

是那樣一個夜晚,淩夜坐在床上問他:“你是怎麽跟我媽好上的?”

鄭傑回答:“你媽媽年輕的時候不是當過教師嗎?那個時候,我是她的學生。她看出我不适合學習語文數學什麽的,倒是對游泳特別感興趣,就把我推薦給軍區游校了。我父母都去世得早,她待我又親切,常常給我送飯,還給我補習文化課,我真的很感謝她,覺得她就像是我的姐姐一樣。不過你也知道,血氣方剛的年級,很容易産生其他情愫,總之,我當時就喜歡上了你媽媽。只是後來她就跟你爸爸結婚了,我因此難受了好幾年。再然後你爸爸入獄了,我又見到了她……之後也就是你看到的樣子了。”

淩夜癟嘴:“那你還愛她嗎?”

鄭傑低頭翻文件,輕笑:“還是愛着的吧,畢竟她是我的初戀。”

淩夜的表情變得更難看了。

他走過去,從背後抱住書桌前的鄭傑:“大叔,你能不能忘記老媽啊!”

“你如果從我大腦裏挖點東西出來,我就忘掉了。”

“切。”淩夜不滿到了極點,像只小狗一樣在他的脖頸上蹭,語氣別扭得特別像小孩子,“大叔你知不知道,我從12歲,就開始嫉妒我老媽,一直嫉妒到現在!我恨不得早出生二十年,然後在你讀書的時候就将你搶走!!”

鄭傑低聲笑了起來,他忍不住放下手中的文件,轉過身來,将淩夜抱在他的腿上坐着:“好了乖,叔叔現在就在你身邊,又不在你媽媽身邊,你還嫉妒個什麽勁?”

淩夜別扭地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凝視着鄭傑,認真地說:“那我要怎麽做,你才可以喜歡上我呢?”

淩夜的雙眼清澈如寶石。

鄭傑的嘴邊的笑意突然就消失了。

窗戶還是大大敞開着的,窗簾鼓動,夜晚混合着芬芳的風湧進房間。

桌上的白花花的紙張“嘩啦嘩啦”地被卷入空中,像極了突然展翅而飛的白鳥,在兩個人的身邊飛舞,然後緩緩滑落在地上,遍地都是。

鄭傑卻在這個時候,伸出雙手捧起淩夜的臉頰,斜斜地将自己的嘴唇印在他的唇瓣上,小心翼翼地,恍若正在親吻最神聖的瑰寶。

兩個人的發絲與房間裏的紙張一同浮動。

兩個人的呼吸,小心翼翼地觸碰,然後,相互糾纏。

在那個剎那,鄭傑嘴角的微笑,簡直溫柔到了極致。

喜歡麽?

也許,早就喜歡上了,也說不定呢。

149

149、chapter 138 全國錦标賽 ...

子軒的陸上訓練各種變态地進行着,逐漸,他還真适應了。每天被罰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他的水中訓練,也越來越向副項蝶泳偏移——鄭傑會像訓練慕楓、淩夜那樣,讓子軒使用戴上劃水手掌和夾浮漂的練習來增加劃臂力量,使用在臀部和腿部增加負重來刺激肌肉纖維和爆發力等等。

當然,鄭傑口中“最仁慈的訓練方法”,也就是“C标”,便是每天游20X100蝶泳沖刺是絕對不會缺少的。要知道蝶泳每一次劃水,雙臂同時劃水的動作如果重複很多次,必然會導致肩部酸痛——子軒自從加強訓練蝶泳以後,還真是每天都跟着慕楓去冰浴,他才不想老了以後患上各種肩周炎,腱鞘炎之類的疾病,然後痛苦終生呢!

也是這些時候,他會深刻地覺得自己還是跟楓哥差距大呢。

現在他每天的蝶泳量是1萬米,可是聽說他曾經可是連續兩年,每天都游了2萬米。一年365天,去掉耽誤的天數,光是蝶泳至少也有70萬米,這也太誇張了吧——因為,比地球的半徑還要長!

也就是每次想起這個,子軒也就不會抱怨自己一天又要完成1萬自由泳,又要游2000蝶泳累人了……

9月21日,全國錦标賽在山東日照游泳館舉行。

若在此次比賽中達标,便可以參加明年4月全國冠軍賽暨倫敦奧運會選拔賽。所以大多數國家隊隊員都興致勃勃,甚至在比賽之前,會緊張得有些冒虛汗。比如……世錦賽兩手空空的黑仔同學。

但是無論是在世錦賽拿了兩金的慕楓,亦或是拿了一金的子軒都完全沒有壓力啊,因為他們的成績已經達标了!所以對于他們來說,這次比賽的作用,便是——“以賽代練”。

子軒報了四個項目:200米自,400米自,100米蝶和200米蝶。自由泳不用說了。子軒輕輕松松地就拿了一個銀牌一個金牌。比賽結束以後他氣都不怎麽喘。而蝶泳可就沒那麽簡單了。

子軒需要做的,并不是一味地追求速度。這次鄭教練都說了,比賽一結束就要研究他的水下各方位錄像資料,然後打分。90分以下,每減一分,罰2000米。

也就是因為這個,子軒還真是緊張了一把。

“唉,明天我可慘了,晚上都不知道會游到幾點……”子軒相當郁悶,“我剛剛出發下去就比淩夜慢了半個手臂,最後全力追趕還是比他慢了一個半身位。而且就是因為全力追趕,姿勢似乎都變形了,才100米就累得像才全速游1000一樣!”

慕楓一邊用冰塊幫他敷肩部肌肉,一邊道:“你的肺活量不錯,試試在出水後第一次劃臂時憋氣,直到下一次劃臂動作做完再喚氣。”

“咦?”教練可沒有講過這種方法。

慕楓的笑容特別自信:“試試吧,一定會有用的。”

子軒瞬間便毫無條件的相信了:“嗯,待會兒200米蝶我就試試。”

此時,慕楓手中的冰塊也逐漸化掉了,他便用毛巾幫子軒細心地擦拭起來,聲音更是猶如清風一樣慵懶閑适,“魚在水中暢游,并不總是頻繁地擺動它的尾鳍,只需要偶爾擺動一下,它就可以游出去很遠。所以這‘偶爾擺動’的節奏和力度,便至關重要了。小軒,你可得記住蝶泳比自由泳更接近魚類的泳姿,每一次劃臂的節奏,滑行的技術,都是相當重要的。所以啊,如果一味地想要追逐對手,而打斷了自己本身節奏的話,那可是沒有機會贏的。”

明明慕楓講得很抽象。

但是游了這麽多年泳的子軒,瞬間就明白了。

他游自由泳就知道,雙腿雙手使用的勁兒猛,且劃水頻率高的人并不意味着可以游得快,反而是那種內心平靜,劃臂鞭水效率高,且水性高的人,游得最快。

看看他到底犯了什麽錯誤,竟然泳姿一改,再被個對手逼迫,然後就忘記了最基礎的道理!

很快,子軒又走上了200米蝶決賽現場。

鄭教練要監視攝像頭打分之類的事情,他通通忘光了。就連對手是誰都沒有看。因為他滿腦袋都是慕楓剛剛說的話——節奏。

“嘟”聲一響!

他條件反射地以最小的角度竄入一個冰藍色的水洞中,瞬間,滿是漣漪的水面上,就只剩下一條模糊的纖長身影了。

很快,強有力的打腿使他向前推進,并靠近水面,馬上,就進入了第一個劃臂動作——頭沒有冒出水面,但是向前伸直合攏的兩手已經快速分開,以肉眼不可察覺的速度完成向外劃、抱水、下劃、內劃等一系列動作,然後在臀部下方向兩側出水!接下來,便是自然而然的曲線空中移臂動作!

站在看臺上黑仔忍不住嚎叫一聲:“哇,旺仔這回入水的速度比剛剛快多了呢!”

旁邊的楊偉插話:“第一次劃臂沒呼吸麽?似乎高手都這樣呢!他的動作真的靈活多了呢。雙臂入水的時候,壓胸的動作也做得很順利呢。”

說起來,對于蝶泳來說,區別專業和非專業的一個标準,就是每次雙手入水時“壓胸”的這個動作。專業運動員可以将胸腔壓在雙臂之下,與此同時腰臀擡出水面,S型曲線真可謂優雅可觀。而一般愛好者由于肩部的柔韌性不好,肩部打不開,胸腔無法在手臂入水後壓下去,導致無法正确地抱水劃水等,之後和腿的動作啊,節奏啊,自然便會“慢半拍”。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冒出來的尹塵拍了拍慕楓的肩膀:“是你指點小軒的?”

慕楓道:“我也就是說了一下節奏問題。是他自己領悟能力好。”

這句話讓尹塵非常受用,他笑得格外開心:“當然,他可是我的弟弟。”

130米過去以後,子軒排在第三位,對于他來說,這已經相當不錯了!

雖然蝶泳沒有自由泳那麽快,可是它的打腿速度絕對算得上是競技游泳中最快的一種,雙臂劃水所需要的力量,也是競技游泳中最大的一種。

再加上現在是比賽,他當然發揮了全力,有此可見,現在他的肩部和腿部一定都相當酸痛發軟了!

子軒在“劃臂一次,打腿兩次”的基本節奏下,盡量保持自己身體的流暢性和平衡性,但是難以避免的,他的速度已經減緩了許多!

與此同時,他身邊的蝶泳老将可就占領了絕對優勢!

意料之內,150米那個轉身以後,子軒兩邊鄰道的選手劃臂的頻率都迅速加快,過了10米,子軒就被他們倆甩了半個身子!二道來自山東的選手更是強大,已經超過子軒一個身子了!

蝶泳跟自由泳不一樣。因為自由泳有單邊呼吸和雙邊呼吸之分,有時候因為泳道的問題,想不看還真看不見對手。但是蝶泳呼吸的時候,兩邊的情況那是看得清清楚楚!

強烈的壓迫感瞬間占領了子軒的胸腔,一種強烈的沖動在他心中蔓延:該加速了!該用力了!必須再快點才行!!

與此同時,黑仔睜大眼:“他要加速了嗎?”

旁邊的蕭雲冷靜地分析:“他想加速。可是現在他的臂力下降,腿部的力量似乎要稍微好一些。這種情況下,他加快頻率不見得能加快,反倒可能變慢。”

“啊?怎麽會?”

蕭雲伸手敲他腦袋,語速相當快:“沒有過蝶泳的猴子就是笨!你不知道蝶泳的平衡相當重要嗎?手上力大了,臀部沒有探出足夠的位置,或者腳上的力過小之類的,阻力會迅速變大,這個時候人不會‘貼着水面飛’,倒會‘立’着竄出水面!節奏一亂,想快都快不起來!”

黑仔怒吼:“我哪笨了!一道的那位不就犯了這個錯嗎?他已經被甩開兩個人了!不過你也說錯了啊,旺仔的确加速了啊!”

是的,子軒加速了。

可是,他的頻率,節奏,就像慕楓告訴他的那樣,沒有絲毫變化。

他只是采用了最簡單的方法,在手臂和雙腿上,同時增加了力量而已。

可是往往,對于最後25米的運動員來說,尤其還沒有專業訓練太久的新手來說,能夠冷靜地控制自己的初始節奏,并平衡輸入力量——這種事,簡直太難得了!

所以,大家看到的就是這個情況。

不懂的觀衆,一定覺得……尼瑪,太神奇了吧?

六道的那個王子軒,劃水頻率完全沒鄰道的兩個老運動員快,産生的氣泡少了很多,看起來舒服閑适太多,也好看太多了……可是,他還真趕上了那兩個運動員,最後觸壁的時候,拿了個第三。

要知道,剛剛還剩40米的時候,他明明還排在第五。

現在他只比第二名差個0.2秒的樣子。

那就意味着,最後25米,他以同樣的游泳頻率,加速了整整30%的速度!!

一比賽完,子軒便被一群記者圍住了。

“今天你的表現很不錯啊,拿了一金一銀一銅,你對今天的表現滿意嗎?”

子軒一邊握着脖子上的獎牌,一邊道:“對我來說,有進步就好。所以我挺滿意的。”

“自世錦賽以來,大家都認為你已經超越張琳了,對這點你有什麽看法嗎?”

子軒眨眨眼,突然笑了:“我?超過張琳大哥?怎麽可能啊。之前我是有些比賽中超過他,不過那只是我超常發揮了而已!就說這回400米自吧,我整整比世錦賽慢了6秒鐘,而現在的這個才是我穩定發揮的水平啦……而且張琳大哥也只是最近狀态不太好而已,他這回去美國訓練了以後,肯定會更好的!”

子軒這麽說的時候,沒有想太多。

可是一群記者,尤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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