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中】
吳措不假思索地讓司機按照向南給他的地址開。碰上林說，吳措無法冷靜思考，尤其那個人還是向南，一個瘋子，不能理性思考的人，還是順着他意好。
好在及時趕到，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吳措一陣後怕，由走變跑，喊道：“誰讓你們找他們麻煩的。”下意識地踹在黑衣人的膝蓋上，跪在了地上。
“撲通”一聲驚醒了吳措，他鮮少在林說面前展露出暴力的一面。做也做了，後悔也來不及，在林說看不到的地方握緊了拳頭。
“老大，是他搶您女朋友。我……我……”看着五大三粗的男人哭得眼淚鼻涕糊了滿臉，吳措心裏極其厭煩，好不容易和林說拉近的關心估計是白費了。
“道歉。”
“對不起。”
連帶着他，約莫十幾個黑衣人一同跪了下來，高喊：“對不起。”
“我向你們賠禮道歉。”吳措九十度鞠躬，試圖扭轉剛才留下的壞印象，“我送你們回去。”
“我們接受了你的道歉，不勞煩你送了。”
林東陽意料之中的拒絕，吳措并不在意，一雙眼睛盯着林說。不小心對上了目光，如同個受驚的倉鼠，避開了自己的視線，往後邁了一步。
“順路。”吳措眼神黯淡了幾分，早就沒了形象，也不必再端着。跟從自己的內心，一把抓住想逃的林說，拉上了車，順勢坐在了他的左邊。
林東陽趕緊占了右邊的位置，向橫聳了聳肩，坐在了副駕駛。
一路上沉默無語，吳措感受到向橫打探的目光似有似無地落在自己身上，林東陽仍是一臉敵意。他都不在意，眼裏只有林說一個人。
低着頭的緣故，劉海微微擋住了眼睛，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巴，小巧的耳朵，整張臉還沒有自己的手大。耳朵一點點變紅，像是紅石榴，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吳措似乎永遠都在看林說的側臉，不論是之前偷偷關注林說的時候，還是現在。他不敢與林說對視，在那雙清澈的眼眸裏會倒影出自己龌龊的心思。
向橫敲了敲吳措這邊的車窗，先是對着他道：“謝謝。”又道，“林說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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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林說揮了揮手。
向橫家到了，那林說家也不遠，吳措在心裏盤算着到時候怎麽能留下。
出人意料的是，林說主動提出，“今天謝謝你。你有空嗎？有空的話就來家裏坐坐。”
“哥！”林東陽立即反駁，“謝什麽謝啊！要不是他，我們也不會……”
林說手肘往後一送，正中林東陽腹部，讓他說不出話，讪讪地笑道：“如果沒空的話，下次也行。”
“不會，我有空。”吳措從後備箱拿出一輛折疊自行車，對着司機道，“你先回去吧，我自己騎車回家。”
林東陽眼睜睜地看着車緩緩離開，回頭一看，林說帶着吳措進了家。
哥，你就不能矜持點嘛……
“你想喝什麽？家裏有水、有可樂、有茶。”
“水就好了，謝謝。”
“還有蘋果，很甜的，吃不吃？”
“不用了。”
林東陽看着林說一個勁地獻殷勤，吳措無動于衷，喊道：“哥，我要喝可樂，還要吃蘋果。”
“吃什麽吃，自己拿去。”林說翻了個白眼道。
“哥，你不愛我了。”林東陽可憐巴巴道。
“我什麽時候愛過你。”林說一走出廚房，聲音變得溫柔，“去我房間吧。”
林東陽惡狠狠地啃了口蘋果，去什麽房間，客廳不好嗎？
這是吳措第一次到林說的房間。
看得出來林說喜歡海，整個房間是天藍色的，牆壁上的圖案應該是手繪，有魚、水草、海龜，各種各樣的生物，看得出來有些稚嫩，莫非是林說自己畫的？地板是透明的，底下鋪着沙和貝殼。床做成了船的形狀，緊貼牆壁，像是破牆而入，甚至還有一根桅杆。
牆上擺了許多照片，有小時候的，有現在的，大多都是林說的個人照，和林東陽的合照有明顯的時間斷層。
林說發現吳措盯着自己的照片看，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同意讓人随便看的，找了個由頭，“我媽喜歡弄這些，你過來坐吧。”
“很好看。”
吳措恨不得偷偷拿一張照片走。
“哪有。”
歷來都是先看到林東陽，再是他，第一次被人誇，林說不太習慣。
“是真的。”
“謝謝。”林說說完，發現冷場，又道，“今天謝謝你啊。”
“你已經對我說很多謝謝了。我們是朋友吧？”
“是啊。”
“那就沒必要對我說謝謝。”吳措沒忍住，把手放在了林說的腦袋上，揉了一下，原來是這種感覺。“這就當做謝禮了。”
林說一驚，楞楞地看着他。
吳措以為自己吓到林說，連忙把手收了回來。
兩人不敢看對方，一個勁地喝着水。
吳措猶豫再三，開口問道：“今天有沒有吓到你？”
“啊？沒有。”林說拍了拍胸脯，“我好歹是校霸，這種場面怎麽可能吓得到我。”
“我是說我，有沒有吓到你。”
“你今天超級帥的！早就聽說你打架厲害，有空切磋切磋。”
吳措自嘲地笑了笑，也對，學校裏校霸的名號早就傳了個遍，林說又怎麽會不知道。
“……好。”
林說看到吳措的空杯，拿起杯子，往外走，“我再給你倒一點。”
速度極快，吳措只來得及抓住林說的衣角，“不用了。我也準備要走了。”
“啊？要不留下來吃晚飯嗎？”
“下次吧。”
“你……下次一定要來！”
“好。”
林說把人送出門，看着吳措騎上自行車，“路上小心。”
“明天學校見。”
“明天見。”
林說擺着手，直到人不見，還站在門外。
“別看了，人都走了。”林東陽冷冷道。
“誰給你的膽子偷看！”林說臉上花癡的笑容已不再，惡狠狠地捏着拳頭，發出“咔咔”的聲響。
“哥，我什麽都沒看到。”林東陽下意識地關上門，往裏跑。
“你站住！”
這是個不錯的開端。
吳措想一步一步慢慢來，卻被時間打亂，親手造就了一段扭曲的關系。
就在吳措剛要踏上去食堂的路上，被一個女生攔住，習慣性地忽視。
他往左，她往左。
他往右，她往右。
該推薦她去女籃，吳措閃過這個念頭，停下腳步，“你找我有什麽事？”
“我是高一……”
才四個字，吳措就聽不下去，“說重點。”
“我喜歡你，請你和我交往。”
吳措嗤笑一聲，“全校都知道我有喜歡的人，怎麽會想跑來找我告白。”雙手抱臂，倚着牆，“說，誰跟你出的這個主意。”
“我是真心喜歡你。”
“說實話。”
“這什麽情況？”
林說突然的出現，讓原本游刃有餘的吳措打了個措手不及，不知道林說從哪兒開始聽起。眼前這個人千萬不要認出這是林說，他最大的秘密就會被林說知曉。
一陣胡思亂想，吳措拉住林說的手往懷裏拽，微微側頭，吻了上去，“我和我男朋友很好，還不打算換。”
她張了張嘴，指了指吳措，又指了指林說，不敢置信地跑了。
吳措意識到自己還抓着林說的手，連忙放開，“剛才，非常抱歉。”
“林說？”
“啊，沒事，小事一樁。”林說摸着自己的肚子，委屈道，“我餓了，吃飯去嗎？”
“我……”吳措總覺得林說不對勁，卻不知道要怎麽解釋吻了林說這件事。
“你有喜歡的人我知道的。”林說挽着吳措的手臂，“這樣比較像情侶嗎？我也沒談過戀愛，不太知道。”
林說一個人嘀嘀咕咕，吳措聽不真切，牽起了林說的手，“這樣就好。”
“我們要這樣走去食堂嗎？”林說先是一笑，又擔憂道，“會經過很多地方，不怕被你喜歡的人看到嗎？”
“不會。”喜歡的人就是你。
“得麻煩你裝一段時間我的男朋友。”我想真的讓你成為我的男朋友。
“你有喜歡的人嗎？會影響到你嗎？”要是你喜歡的人是我該有多好。
“我哪有功夫談戀愛，不是幫向橫解決他的感情問題，就是盯着林東陽不讓他惹禍。你沒關系，我肯定也沒關系。”林說停頓片刻，擡起頭，看着吳措，認真道：“但是不需要我假扮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
“嗯，我會的。”
吳措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給出這個承諾，也不知道是如何和林說嬉笑打鬧去的食堂，只覺得心裏好像被挖掉一塊，空落落的。
林說很介意和他以戀人的身份相處，只是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幫助他。
他早就知道的不是嗎。林說不會屬于他。
今天的校霸脫單嗎？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