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靈魂

姜謠承認, 在陸霄說出這樣一句話的時刻，自己的心就像是被挂上了一百零八響鞭炮一樣，被炸得噼裏啪啦，漫天都是煙花。

甚至大腦都有些暈暈乎乎的, 幾乎要懷疑陸霄是不是糖分超标了。

不然怎麽能一下子甜到她腿軟頭暈, 整個人完全失去理智？

姜謠不得不吸氣再吸氣, 以避免自己因為缺氧而昏死過去，但還是什麽都幹不了, 只能怔怔地看向陸霄, 仿佛有千言萬語堵在心口，又一時間不知道從何說起。

她喜歡死了陸霄這種時候的模樣，看上去懶懶散散的，沒個正經, 但那副篤定的語氣, 每每讓她心動到無法自拔, 甘願成為他的臣民。

見小姑娘半天沒反應, 陸霄反倒從喉嚨裏低低笑了一聲, 主動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姜謠就跟失了心智一樣，傻傻呆呆任憑他牽着, 一臉懵逼地往外走, 頭腦中滿是他剛剛的神态，一句話反反複複在耳邊單曲循環。

“等着學妹和我說呀。”一句話輕飄飄的, 帶着笑意，卻像炸在了她的心上。

姜謠感覺到自己臉頰溫度的上升, 卻還是忍不住想，這狗男人好不要臉。

但是好讓人心動。

國慶假期轉瞬即逝，說好的七天小長假, 但卻是犯懶一下子就過去了。

姜謠下定決心的時候，就早早起床學習PS和公衆號排版，想早日做一個自己的公衆號，而犯懶的時候，就躺在床上刷刷手機，一天就過去了。

反倒是陸霄，每次她問，不是在睡覺就是在看電影，或者是在自學經濟學方面的書籍，哪怕語氣懶散，聽起來也比她上進多了。

每每聽得姜謠又羞愧又歡喜。

而同在一個屋檐下，顧雙雙比她還要懶，幾天下來作業幾乎沒有動過，光顧着網上沖浪了，快要開學的時候才在顧玉桂的逼迫下坐到書桌前趕作業。

為了展示友好，再加上二人最近關系不錯，相對來說算是姐妹和睦了，姜謠在顧玉桂的囑托下在她房間坐着，時不時輔導她幾句。

看人寫作業實在是一個無聊而又容易暴躁的事情，隔壁一戶人家的兒子正上高中，每天晚上都可以聽見母親大吼大叫罵兒子的聲音，幾乎成為固定節目，每每聽得姜謠心驚膽戰。

在發現顧雙雙連定語從句和狀語從句都分不清後，姜謠徹底崩潰了，搖着頭嘆了口氣：“你這成績，覺得能上高中嗎？”

盡管顧雙雙上的是挺好的A大附中，但升學率依然擺在那兒，總有差不多一半人上不了高中，只能去上私立或者職高。

當然，顧玉桂應該有錢讓顧雙雙上私立然後出國，但還是自己考上的高中聽起來好一些。

顧雙雙咬着筆尖，煩躁地把書桌上的試卷推到一邊，不耐煩道：“我有什麽辦法，誰叫這題目出那麽難！”

說實話，現在的題目跟姜謠上初中那會兒比起來，的确是難了不少，一年年的，競争總會越來越大。

“再說了，就算上了高中，還要擠破頭去考大學，考上好大學出來還要找工作，還不如人家根本不讀書在家收房租的呢！”顧雙雙冷不丁冒出一句。

這句話倒是把姜謠驚到了，幾乎不敢相信才十三四歲的小孩子都知道了這麽多。但轉念一想，在網上沖浪久了，的确知道得會多一些。

想了想，自己這年紀的時候，還在為同學的嘲笑和孤立發愁，成績倒是不用愁，手裏的錢被母親管控得死死的，對社會的壓力卻是一知半解。

姜謠不自覺對顧雙雙同情起來，有些心疼現在的孩子，小小年紀就得背負那麽大的壓力。

“咱家也得有房租可以收啊。”姜謠嘆一口氣，很是無奈的模樣。

顧雙雙也跟着嘆氣，盡管顧玉桂算是白富美，但顯然也并沒有有錢到能讓她後半生不工作的程度。

“那，你有沒有想過以後要做什麽？”姜謠換了個話題問，語氣倒沒有那麽嚴肅了，就像好朋友之間聊聊天。

顧雙雙把筆在指尖上轉了幾圈，耷拉着眼皮，才慢吞吞地回答：“不知道。”

姜謠想了想自己小時候同學的回答，試探性提議：“比如老師、警察、科學家？”

“你想多了。”顧雙雙看她的眼神宛如看着智障，随口道，“我班上那些女的都在拍短視頻，有的混的好的，，一個月都能有好幾千的打賞。”

姜謠默默豎起大拇指：“……”

好不容易才艱難開口：“那也得人長得好看吧。”

“差不多咯。”顧雙雙無所謂地一聳肩，皺了皺鼻子，露出幾分嫌惡的神情，“還有就是比誰更膽子大，誰更露呗，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

這樣的話被不加遮掩地說出來，姜謠反倒不知道說什麽好。

她并不是天真不知世事的小孩，這種事情在哪裏都存在，只是聽顧雙雙這麽說出來，她還是吓了一跳。

“那……你離她們遠點？”姜謠試圖提點什麽建議。

顧雙雙嘆一口氣，托住下巴，看過來的眼神中竟然有幾分慈愛：“人家都笑貧不笑娼，她們人緣可好了，出手大方，多得是男生追。”

不像她，因為奇裝異服，性格暴躁又傲嬌，處處被排擠。

姜謠忽然想到什麽，下意識問：“那上次也是她們……把你腿弄傷的嗎？”

“就推了一下，誰知道恰好被石頭劃到了。”顧雙雙反而無所謂，很是不屑一顧，“好在傷口不深，沒留疤，不然我弄死她們。”

看着顧雙雙有些暴躁的神情，姜謠本能有些害怕，小心翼翼地問她：“那你幹嘛不跟阿姨說說，讓她給你換個班級，或者轉學。”

“或者最起碼，讓老師家長教育一下她們。”姜謠想了想說道。

顧雙雙則是冷笑一聲，擺擺手：“陸霄哥哥幫我忙了，有幾個學長教育過她們了，現在也沒人找我麻煩。”

就是也沒有什麽朋友而已，不過這也不能怪別人，是她自己脾氣不好。

姜謠并沒有意外于陸霄的說到做到，只是松了一口氣，簡單道：“那就好。”

只是心中究竟還是五味雜陳的。

于是晚上跟陸霄視頻時，她還是忍不住把顧雙雙說的話一五一十轉述給了陸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你怎麽看？”

陸霄笑了笑，眼神溫和而平淡：“能怎麽看，這不是很常見嗎？”

“是很常見。”姜謠恹恹道，還是有幾分不甘，“可是……可是他們這個年紀，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們不應該過早接觸這些，不應該在尚屬稚嫩的年紀就過早背負起過重的壓力。他們應該迎着初升的太陽前行，堅信自己将來無所不能。

唯一需要發愁的就是作業為什麽這麽難，食堂的飯菜不好吃，以及同桌的女孩子喜不喜歡我。

卻不應該去考慮房價有多高，如何才能賺到更多的錢，如何獲得一份價值最大化的婚姻。

……

姜謠語序淩亂地講完了這些，只感覺渾身的力氣已經要被抽幹，像缺水的魚一般趴在床上，紅着眼眶問陸霄：“為什麽啊？”

陸霄只是搖搖頭，淡淡道：“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我們誰也不是救世主。”

“嗷。”姜謠還是意難平，忍不住在床上打了幾個滾，說不出的難受。

“不要想太多。”陸霄的聲音溫和平靜，莫名有一種撫慰人心的力量，就好像不管他說什麽，都一定是有道理的一樣。

小姑娘的眼裏帶着不甘，就這麽眼巴巴地看向屏幕對面的少年，好像在尋求什麽。

卻不是在為自己，而是在為素不相識的其他人乞求。

陸霄心裏一動，看向姜謠的目光多了幾分說不出的悲憫，如同神明看着為民請命而甘願走上祭臺的柔弱女子。

哪怕她所苦惱的問題，在別人看來并不算什麽，甚至根本意識不到，但她卻能認認真真地發愁，并且試圖尋找出路。

盡管看起來耿直而又癡傻，還容易成為別人眼中的笑話，但這份說不清是聰明還是愚鈍的堅持，一直靜靜躺在少女的眼底。

超越她的表面，打動他的心。

想了想，陸霄斂了幾分玩世不恭的神情，靜靜開口：“或許你知道海瑞。”

姜謠點點頭：“知道。”

“和張居正比起來，他的政績并不算大，在歷史上留下更多是，是所謂勇于進谏、清廉的名聲。”陸霄講這些的時候無波無瀾，看不出神情的悲喜，只是最平靜地陳述事實和自己的觀點，“他看見了皇帝的昏庸、百姓的痛苦，而上位者亦同樣看見，只是看的角度不一樣。”

“家國社稷，民命如草芥，孰輕孰重，都只是一個數字而已。”陸霄平淡說道。

姜謠忍不住反駁：“落在你頭上，你就不這麽想了。”

“如果落在我頭上，我會盡力去避開。如果避不開，也只能認命。”陸霄淡聲道，話語很是平靜。

少了懶散和不正經，少年的那雙桃花眼看起來卻更是勾人。

一直讓人想探究到靈魂深處，鑽進他的心底去看一看，裏面究竟藏着什麽樣的寶藏。

每一句話出口，都如此該死的誘人，想讓人把他的靈魂嚼巴嚼巴吞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海瑞：BV1pt411q7XC  小破站可以看看，洗腦循環。微博也分享了＠晉江荔芒［是關于民生的思考，沒有任何不純潔內容，審核人員高擡貴手謝謝］

是我男朋友分享給我的，雖然這些思考是我寫的，但他的想法差不多就是霄狗這樣。

終于不再是膚淺的表面關系了，觸及到靈魂，謠謠就要淪陷了。

謠謠：我才沒有那麽膚淺，才不是覺得他好看就喜歡呢。我還是注重靈魂的！（叉腰）

沒有要完結的意思（給讀者老爺哐哐磕頭），起碼還要十萬字，這不都沒在一起，怎麽可能完結。

你們多留言，我多碼字，大家一起嗑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