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四周帳幔低垂,低弱的吟呻斷續逸出,如暗啞斷弦聲,聽得人陣陣揪心。
瑟縮在牆角的傅安一看到出現在門口處的顧子焉,捂着臀瓣飛撲了過去,卻被某人擋在了一臂外。癟了癟嘴,愈發顯得可憐。
顧子焉蹙着眉掃向房內站着的憐荀,後者掩唇咳嗽了一聲,淡然道,“手滑。”
對上傅安指控的眼神,憐荀默了一瞬,舉起手裏包着棉布的細棍子十分無辜道,“我用的是藥膏,不是春|藥,這位小哥叫的實在*,所以才一時失手……”
傅安瞪着那棍子,瞬間紅了耳根,死死咬着下唇半晌憋不出一個字來。
沈璃不由抽了抽嘴角,右腿傷口處湧上的痛楚令她沉下了眸子,二話不說将傅安扔給了憐荀,咬牙切齒道,“好好調|教。”
說完便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季慎似笑非笑地看了某只自作孽的蘑菇一眼,輕挑了下眉,“如果不怕引來追兵,兩位繼續。”随後強勢地帶走了顧子焉打算繼續方才的話題……
“……”傅安眼見靠山都走了,膽戰心驚地瞅着憐荀,十分僵硬地扯出了一抹谄媚的笑容,弱弱表态道,“請溫柔的……憐惜我……”
“……”憐荀神色複雜地看向了乖乖爬回木床上的某只蘑菇,半羞怯半風騷的模樣,忽然有了一種捅到黑洞的錯覺。
走到屋外的沈璃倒抽了一口冷氣,方才怕傅安出事跑得快了些傷口又裂開了,誰知只是這種小事!正萬分郁卒地走着,忽然感覺肩上一重,被強迫着扭轉了身子,不期然對上齊钰深沉莫測的眸子。
後者在她詫異的注視下蹲下了身子,半跪着替她解開了染血的布條,扯下幹淨的衣擺一角慢慢給她包紮着傷口,看似漫不經心,手間動作卻極其小心。
俊挺的側臉被月光染上淡淡光暈,格外的蠱惑人心。氣氛陷入了一種微妙的平靜,而空氣中似乎也彌漫開幾許暧昧的味道。
沈璃心下打着小鼓,因着這份溫柔有了一絲恍惚,半晌清亮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光芒,似有所頓悟地看向齊钰,“沒想到……你還挺有貞操觀的。”
齊钰一怔,緩緩直起了身子,一雙俊眉輕挑,不解地睨向她。
看着他顯然不讓自己糊弄過去的神色,沈璃擠出幾聲幹笑,讪讪道,“我那天喝多了玷污了你的清白,現下你冒這麽大的風險救……救我們,我一定會對你負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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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钰掠過一抹好笑的神色,臉上卻依舊是那副毫無變化的樣子,緊抿着唇,目光一直未離開沈璃,眼神幽深不知道在想什麽。
“不過……現在這情形你跟着我只會吃苦。”沈璃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轉而眼神飄忽地望着他繼續道,“不如留在世子身邊,依齊老爺和世子的交情,他一定會護你周全的。”
齊钰直直看着她,閃過一絲不可置信,鳳眼倏然眯起,神色陡然清冷若寒霜,唇角依舊保持着上揚的弧度,可周身卻漸漸泛起深沉的壓迫感。
沈璃咽了咽口水,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
齊钰陡然動了身子,欺身上前将她困在了臂彎下,俯□,鼻尖相碰,有那麽一剎那,他幾乎就要湊上前吻住那看似極為柔軟的唇,欲/望油然而生時又被狠狠壓制,只剩下灼熱的氣息在彼此唇間蒸騰。
一雙黑眸緊緊地凝視着她,湧動着陌生的情愫。
沈璃纖細的腰身被牢牢圈住,感受到齊钰的呼吸近在咫尺,灼熱溫度順着薄薄的面料傳導到她皮膚上,心跳呼吸都快了一拍。
正不知所措時忽然聽到耳畔一道似是壓抑的低啞嗓音道,“我想你似乎搞錯了,我并非需要人保護的弱女子,相反……該小心的是你才對。”
下一瞬,抵着自己具有威脅感的硬物抽離。
仿若所有溫存都不存在過一般,齊钰松開了手,漠然地看了她一眼,縱身離開了破廟。
沈璃錯愕的表情定格在臉上,待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時幾欲咬碎一口銀牙,“魂淡,有兇器了不起啊,不顯擺會死啊!”
牆上的身影一個踉跄,差點跌落。隐在暗處看着院中仍忿忿不平的人兒,不由溢出一聲苦笑,明明挺聰明的一人,怎麽在這方面會這麽遲鈍呢!
搖了搖頭,沒入了夜色。
夜風夾雜着些許涼意吹過面頰,沈璃打了個寒噤,拖着身子慢慢往落腳休憩的地方走去,腦海裏浮現出齊钰離開時的神色,不由嘀咕了一句,“身在福中不知福,有金主的大腿抱還耍脾氣,難不成真要跟我們與武林為敵,傻啊。”
慕華山莊,寂。
齊钰剛一靠近西苑,感到有一股強勁的劍氣向他奔來,倏地抽刀在手,凝神戒備。劍氣劈至跟前,在他起勢防禦時陡然收起,噙着笑意的陳遠出現在他面前,拱手道,“原來是齊公子,差點誤傷了自己人。”
“陳侍衛可真是盡忠職守。”齊钰收起了劍,抿唇道。
陳遠不置可否,低眉略顯恭敬道,“是我家公子特意吩咐我在此等候齊公子,請。”
齊钰不禁詫異,面上卻是不動聲色,試探地問道,“可知道所為何事?”
陳遠仍是笑了笑,“公子只說了讓屬下等。”言下之意,便是他也不知,帶着他朝着夏興安的寝殿走去。
月色皎皎,齊钰心底卻莫名湧起一股涼意。
陳遠禀報了一聲後便退下了,齊钰聽着房裏傳出的咳嗽聲,蹙了蹙眉,這位世子的身體每況愈下,卻不知道他在堅持什麽,難不成真要摻和武林的事兒?
“進來吧。”
齊钰進了寝殿,見夏興安靜靜站着,青衣欣長玉立,清隽消瘦的背影有些蕭瑟孤寂。窗子開着,有寒風滲進來,又是一陣短促的咳嗽。
“人都已經安頓好了?”夏興安轉過了身,似是漫不經心道。“本王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齊钰神色一怔,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垂首不語。
夏興安慢慢踱到了他身旁,伸出右手虛扶了他一把,溫和地笑道,“本王沒有別的意思,這些事情本就無關緊要。你肯回來,本王很是高興。”
齊钰順勢起身,見他面上并無怒意稍稍寬下了心,拱手道,“多謝世子。”
“本王什麽都未做,謝我做什麽?”夏興安撩起袍子坐了下來,為自己斟了杯茶,淡笑道,“齊公子文韬武略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本王身邊正缺幫手,不知齊公子……意下如何?”
“世子謬贊,齊某一介武夫,不過是個粗人,怕擔不起這個重任,辜負了世子厚望。”齊钰心裏咯噔了一下,頓了頓後婉拒道,“早先離開齊府,為的是游歷大江南北,開拓眼界增長些見識。這武林大會結束,齊某就一直想尋個機會同世子辭行,還望世子成全。”
夏興安蹙起了眉頭,臉上的表情仿佛藏在氤氲霧氣之後,看不真切,唯有那雙黑眸,似沒有星子的夜幕般深沈浩渺。默了半晌後,才緩緩開口道,“當初在齊府,本王與太傅做了個交易,我得到我想要的東西,而他保全他想要留的人。齊公子不妨猜一猜齊太傅最護着的人會是誰?”
齊钰神色一凜,視線驟然鎖緊錦衣男子,沉下了眸子。
“本王不過要拿回屬于皇家的東西,不管這東西……是在誰手裏。”夏興安嘴角微揚,雖然在笑,卻讓人不寒而栗。“如果當初不是你執意要離開齊府,那麽或許交易就完成了,可惜……是你自己選擇的。”
齊钰垂眸掩去所有浮動心緒,藏在袖中的手掌,暗暗捏成拳頭,極力隐忍後倏地擡眸,淡漠地用陳述的語氣道,“世子是想讓我取回那東西。”
夏興安眼裏浮起一絲笑意,抿了口茶低聲說道,“你是最合适的人選。”
“……”不知為何齊钰下意識地想到了沈璃,剛剛分別時的模樣,眼裏劃過一抹複雜的光芒,又定了定才接着道,“若我不同意,世子打算如何?”
“那本王就多了個得力幫手,回了京城後便讓你加官進爵,齊太傅教出來的‘女兒’必然不會讓大家失望的。”
“東西在誰那兒?”
……
山莊內,穆霸天的書房燃着燈,亮如白晝。書案上攤着一本書籍,翻開的那頁夾了一張字條,穆霸天凝視着字條上的內容,臉上的神色也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
叩叩——有人叩響了木門,穆霸天迅速地夾起字條在火燭上燃盡,化成了幾縷黑色的灰燼。這才揚聲道,“進來。”
“大哥。”穆彥林拎着兩壺酒進了屋子,敏銳地嗅到空氣裏留有紙張燃過後的煙火味道,心底閃過一絲異樣。
“你怎麽下床了?你身上的傷可不是鬧着玩的,我送你回去歇着。”穆霸天起身扶住了他,不滿道。
“躺着也睡不着,就想着過來找大哥聊聊天。聽下人說你一夜未睡,可是有什麽棘手的事情不好處理?”穆彥林在他的攙扶下落了座,看了一眼攤在一側高高疊起的簿子疑惑問道。
穆霸天略為無奈地嘆了口氣,掃過他帶來的酒,眸色微變,開口道,“眼下事情繁多,偏偏你又受了傷,我一個人忙得快焦頭爛額了,不過也就這陣子,你好好養傷,待好了後咱哥倆再好好喝個慶功酒。”
穆彥林勾起唇角,應了聲好,餘光瞥見燭臺下的黑色灰燼,掠過一抹疑慮,以拳掩唇掩飾地咳嗽了兩聲便同穆霸天告了退,出了書房後緊緊
作者有話要說:這貨卡殘了,辜負了大家淚/(ㄒoㄒ)/~~
感謝版版菇凉的地雷,愛你~
不知道在哪兒看到的小段子:武林盟主被他逼到角落,捂住傷口癱坐在地等他手起刀落。他卻是把刀抽回,跪倒在地,痛苦地喃喃自語:“她都已經走了……就算給我一統江湖……又能怎麽樣呢……”武林盟主強忍劇痛,沙啞地對他說:“一桶漿糊……可以貼好多張尋人啓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