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 頌你 “小妍，跟我回家吧
段聞蕭十分信守承諾。
辛妍每天泡在排練室, 少有在房間的時候，他也不打擾，争做手殘小啞巴。
只是，段聞蕭手殘錢不殘, 存在感爆棚。
今天, 米其林三星餐廳破例送外賣到排練室；明天, 樂隊裏彌漫着阿拉斯加帝王蟹的香氣；後天, 意大利頂級白松露亮相震驚衆人。
隊友們紛紛表示：辛妍, 你這是什麽神仙老公？
就連那位哥特風酷炫女鼓手都說：“yan，我在意大利長大，但從沒有吃過這麽正宗的白松露。你先生真是好人。”
所有人就沒有一個不誇段聞蕭好的, 辛妍哪怕每天就是早晚和他打個照面, 依舊可以24小時活在段總的傳說裏。
辛妍無數次想和段聞蕭說不要再送了, 可段聞蕭每次都有辦法對她“視而不見”，要麽開視頻會、要麽和陳崇交代工作。
有時候，她回房間吃晚餐，桌上的四菜一湯都事先擺好, 只等她享用。
段聞蕭就跟田螺姑娘似的, 不知道縮在哪個旮旯談買賣。
一周後，辛妍灰暗的生活照進一束光。
雷卓看了陸霏雪的朋友圈，得知他們在映城, 正好 * 他在映城隔壁市, 大家決定聚聚。
粗去玩！粗去玩！粗去玩啊！
當天, 辛妍下了排練就回房間換衣服。
段聞蕭今天很忙，正準備吩咐廚房送餐過來，就見她哼着小曲兒格外高興。
“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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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妍按捺着飛揚的小心情，點頭道：“嗯, 有個小型同學聚會。”
她對着鏡子塗口紅，小鹿眼裏全是興奮之光。
她終于不用萎縮在這個該死的主卧裏了，她終于要迎接更加絢麗多彩的夜生活了！！！
段聞蕭杵在門口，盯了她半天，“在哪兒聚會？”
“好像是個……”她想不起來，“什麽敞篷燒烤吧，雷學長推薦的。”
段聞蕭臉色有些冷，“自制燒烤？你會弄？”
辛妍沖空中噴香水，等待香氣落在女王身上時，她說：“有人會不就行了？麻煩別擋門，我得走了。”
段聞蕭慢悠悠挪開，視線掃過她嫣紅水潤的雙唇，喉結滾動。
“別太晚。”他淡淡道。
砰——
回應他的只有無比爽快的關門聲。
店鋪名叫燒·意。
顧客可以選擇在店裏吃，也可以選擇在店鋪後身的花園吃。
至于帳篷，只是個道具。
老板和雷卓是忘年交，特意把花園全部留給他們，沒有安排其他顧客進來。
一桌豐富的食材，應有盡有。
辛妍确實不會弄，她燒烤吃的都少，更別說吃之前還得自己串。
“學姐，我幫你弄。”封彬說，“你就坐在那裏喝喝橙汁，別過來，當心弄髒你的衣服。”
這孩子……
哎，人和人的差距就是這麽大。
辛妍和陸霏雪以及另一個女生康芊圍在離男生們不遠的地方聊天。
偶爾，男生聽到她們的話會跟着附和幾句，大家說說上學時的小點滴，嘴角帶笑。
“辛妍是最可惜的！”陸霏雪說，“她大三寫的那首《人間》完全是藝術級好麽！英國那個大導演要買她版權，她沒賣。不然，奧斯卡最佳配樂肯定有她提名。”
辛妍笑笑。
同學不提，她都忘了她也是有過事業高光的。
那時候的她不會考慮商業價值，也不會考慮出不出名，就是喜歡作曲，喜歡用音樂傳遞自己的感情……都是豪門貴婦生活毒害了她。
“我看呀，不可惜。”康芊說，“辛妍現在有美滿婚姻，她老公對她多好啊！這就叫有得有失，正常。”
“也是。”陸霏雪喝口啤酒，“主要我們小公主也太人見人愛了。”
辛妍的笑容凝固了下，擡眸間，對上雷卓的視線。
雷卓和陸霏雪他們不一樣，他們混海外圈，對國內的事不清楚，但雷卓是有聽到傳聞的。
辛妍抿下唇，視線不太自然地掠過去。
想想這一周，她和段聞蕭結婚兩年，還從沒有過這樣的“和平共處”。
他會在早上和她說“早安”，晚上隔着房門說“晚安”，有好幾次，她都想他其實是不是就是來找她的？
可只要這樣的想法一出現，她就趕緊掐死。
都狼狽過一次了 * ，難道還要不長記性再來第二次？
辛妍借故去衛生間。
洗手時，辛景溪打來電話。
“還在排練，辛不辛苦啊？”
辛妍說：“沒有，和朋友出來吃飯啦。”
辛景溪照例關心一番，說到後面，忽然問：“聞蕭是不是也在映城？你倆在一起？”
“啊？我、我……”
“心寶，我知道你和聞蕭是聯姻，前期沒感情。”辛景溪沉默片刻，“我本來不想說的，怕你有壓力或者誤會。可聞蕭既然都去了映城，我覺得……”
辛妍問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辛氏這次能順利渡過危機，多虧了聞蕭頂着段家長輩的壓力，疏通海外關系，幫我們及時取得了關鍵性的證據，就是奶粉公司內部矛盾導致奶粉輸入偏差這個事。”
“這不是事實嗎？怎麽還……用得着他？”
“你這傻孩子。”辛景溪嗔道，“公司內部矛盾會讓外人知道嗎？況且還是海外公司。這裏面沒有過硬的關系，哪裏有實話？聞蕭擅自做主讓給人家一個項目，這才換了消息。”
“……”
辛妍還以為段聞蕭說到做到，不會管呢。
畢竟涉及商場利益還有諸多其他牽扯，段聞蕭剛坐上華銘總裁，不會輕易冒險。
“我和你大伯父說了。”辛景溪又道，“之前讓你聯姻已經是犧牲。如果你和聞蕭真過不下去，我是絕對不會讓你這一輩子就這麽毀了。”
“但是，你是大人了，做什麽決定得三思。”她嘆了口氣，“聞蕭是從小性格就冷，他哥哥活着的時候他還開朗些，後來就……”
“二姑姑。”
辛景溪也覺失言，沒再提段聞笙，只說：“總之，這婚離不離，你一定要考慮清楚。”
挂斷電話，辛妍站了很久。
段聞蕭能做到這份兒上，對于他們這種聯姻夫妻來說，她算是中了大獎，遇見了一個沒那麽無情無義的。
換做一年前，她絕對會自己找臺階把離婚這事掀過去。
可人煩惱的根源就在于太貪心——她喜歡他，就接受不了他的不喜歡。
花園內，香味濃郁。
封彬剛烤好大蝦，獻寶似的舉過來請辛妍第一個嘗鮮。
辛妍瞧瞧，看起來是挺好吃的，就是……
封彬秒懂：“學姐，我給你剝蝦吧。我可是剝蝦小能手，分分鐘剝好。”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好。”她哪裏能讓人家給她剝，“我們去那……”
“我來剝。”
辛妍一怔，回頭。
之前還在酒店裏穿着家居服的男人，這會兒正西裝革履出現在她身邊，還自然而然拿走了那串蝦。
氣質宛如拿他那支私人訂制的萬寶龍鑽石鋼筆。
“你怎麽來了？”辛妍問。
段聞蕭看着她，幫她別了下耳邊的碎發，說：“怕聚會時間太晚，過來接你。”
“……”
拿她當幼兒園小朋友呢，是也想粗來玩吧。
陸霏雪笑道：“段總，你這理由不過關啊。”
“就是。”康芊應和，“我們都和辛妍住一個酒店 * ，大家是一起回去，安全極了。”
段聞蕭很淺地笑了下，沒說話。
大家帶着烤好的食物去長條木桌落座。
封彬把自己烤好的吃的全分到辛妍盤子裏，叫她有意見盡管提，他待會兒改進。
辛妍想說好啊，剛張口，段聞蕭說：“蝦剝好了。”
“哦，我……”
“我這個蝦可是有獨門醬料的。”封彬搶話，“保準學姐你吃了一塊就想吃第二塊，以後只吃我的蝦。”
辛妍被逗笑：“這麽神奇？那我……”
“你對蝦一向不如雞翅，要吃嗎？”段聞蕭問，“我去烤。”
辛妍：“……”
想說句話完整的話怎麽有些難呢。
那就幹脆吃蝦吧，多說無益。
封彬沖辛妍笑，擡頭看見某程咬金，微微挑眉。
段聞蕭神色淡然，拿起一把串串，用筷子一個個把食物剔下來放進小碟裏。
聚會選擇燒烤，氣氛一般都不會差。
大家天南海北瞎聊，一會兒笑、一會兒感慨、一會兒八卦，難得的放松高興。
辛妍也想參與，但她沒“嘴”。
因為她一直吃、一直吃、一直吃，封彬不停烤、段聞蕭不停剔，兩人好像比賽似的，卻把勝負的重量壓在弱小的她的身上。
天理何在？
“我不吃了！”辛妍撂下筷子，“別再給我。”
段聞蕭慢條斯理擦擦手，拿出剛才就讓服務員準備好的紅果茶，說：“助消化。”
她氣哼哼接過杯子。
正要開始下一輪燒烤的封彬：“……”
“這麽說，你的紀錄片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陸霏雪問。
“快剪完了。就是……”他看向辛妍，“差個主題曲。”
辛妍說：“你剪完了要是能給我看看最好，我看有沒有靈感。不過這事不能急，你有送審參加比賽的意思嗎？”
雷卓點頭。
“那就……”辛妍皺眉。
封彬接話：“學姐，你沒問題的！你以前作曲只要靈感一來，很快的。”
“我見識過，《人間》不就是你在咖啡館突然寫出來的嘛。”陸霏雪說，“你就答應雷導吧，不然我怕他真要英年早禿。”
大家哈哈大笑，有人提議為了不禿，這次碰個真的。
辛妍端起啤酒，就聽：“你不能喝酒。”
“沒事。”
“不行。”段聞蕭拿過去。
大家往他們這邊看，辛妍臉熱，心想這人有沒有情商？
所有人都舉杯喝酒，就她搞特殊，多掃興。聚會的意義何在？還不如她平時參加那種高級會所交際呢。
“段先生，你這就管的太多了吧？”封彬托着下巴說，“喝一口意思下，你又……”
段聞蕭說：“我替她喝。”
“那得加倍啊！”
“好。”
飯桌上只要有人來“氣”，喝酒就變成喝水。
封彬一直灌段聞蕭酒，灌到一半覺得不得灌，他擠走辛妍，和段聞蕭面對面比試。
辛妍心想段聞蕭的扭傷剛消腫，勸他別喝了，可他大概是叫封彬傳染了，倔脾氣上來，也非要喝個高低不可。
最後，封彬喝到爹媽 * 不認識。
被兩人拖着，高喊着“我不要學姐夫，我就要學姐”“我恨學姐夫”“學姐夫，你得對學姐好”出去。
段聞蕭還能走路，也不吵不鬧，緊貼着辛妍移動。
“辛妍，你回去最好給你老公準備醒酒茶什麽的。”陸霏雪說，“我跟康芊他們先走，有事聯系。”
車上，段聞蕭坐如雕像，像極了乖巧坐好.JPG
辛妍怕他真喝傻了，聯系陳崇準備好醒酒的東西。
半小時後，車子停穩。
陳崇等候已久，打開車門去扶段聞蕭。
可段聞蕭躲開不讓，挪過去又一次緊貼着辛妍，還握住她的手，說：“我還能喝。”
辛妍：“……”
喝喝喝！再喝你就腫了！
“那你去吧。”她抽出手，“我得回房休息。”
段聞蕭又握回去，說：“不喝了。”
車外的陳崇：我什麽也沒看見，這就是我認識的boss。
房間內，醒酒茶已經備好。
陳崇扶着段聞蕭去了側卧，之後就以還有海量工作需要通宵處理為由，離開。
臨走時，他深深地看了眼boss。
——我只能幫您到這兒了。
辛妍對于這種把酒鬼丢給她的行為，十分不滿。可不滿了會兒，她就想通了，不管不就行了嘛。
辛妍虛掩上側卧的門，回浴室洗澡。
洗到一半時，她突然小腹一陣墜痛，親戚就這麽大駕光臨了。
辛妍萬幸自己剛才沒喝酒，不然痛經會要了她的命！
想到這兒，她愣了下。
那個狗男人該不會是知道她快來了才不讓她喝酒吧？念頭一旦冒出來，剛才的“想通”就沒那麽通了……
辛妍按照說明沏了醒酒茶。
男人還是她出去時的老樣子，除了臉色因為酒精緣故微微泛紅，其餘和平時睡覺沒什麽區別。
段聞蕭就是這樣。
不管是出了什麽事，又或者他在經歷什麽，他的外在總是看不出變化。
辛妍輕輕放下杯子，莫名想起段聞笙去世那時的他。
消息剛傳來那會兒，孩子們都不相信，有的就連什麽是“死了”都不明白。
辛妍懂。
她爸爸就是“死了”，去天堂了，再也不會回來陪她玩，他們永遠都不會見面。
每每想到這些，辛妍就會難過地哭泣不止。
她以為段聞蕭也是這樣，可他沒有。
他照常上學，自小練就的冰塊臉也依舊維持良好。
她當時就想，他一點都不愛聞笙哥哥，他都不想他。
直到段聞笙下葬那天。
辛妍看見段聞蕭下車後始終低着頭。
他偷偷去了他和段聞笙經常看書的那棵大樹下，抱頭痛哭。
他哭得整個身體都在顫，嗓子裏擠出來的“哥哥回來”，潰不成聲……
門鈴聲響起，辛妍的心跟着抖了抖。
她瞧眼段聞蕭，見他沒有醒的跡象，出去開門。
酒店的服務生又貼心送來蜂蜜水，還說稍晚些酒勁兒上來人很難受，可以拿毛巾簡單擦擦，舒服些。
辛妍道謝，關上門，舉着蜂蜜水傻站了會兒。
最後，她還是被 * 自己的善良打敗，又去衛生間盛了一盆水。
再次回到側卧，男人就跟畫進畫裏似的，依舊沒有絲毫變化。
辛妍擰好毛巾，給他擦臉。
長這麽大，她還沒這樣照顧過別人，也不知道自己的手勁兒是輕是重，盡量往輕上靠。
辛景溪今天的話是說對了。
段聞蕭天生就是一顆冰棍，捂不熱。
那會兒鄰居的幾個孩子都能玩到一起，只有他喜歡坐在樹下看書，沒事還玩個數獨、魔方什麽的裝高逼格。
他除了跟段聞笙說話，幾乎不和同齡人交流。
後來，段聞笙離開了，他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嘁。”
辛妍吸吸鼻子，手指戳男人的鼻梁。
“為什麽不和我們說話？嫌我們水平低呗。就你高，就你能，你怎麽不上天呢？還跟人家豪飲，你以為你是酒神呢？逞什麽能，現在……”
段聞蕭忽然睜開了眼。
辛妍吓了一跳，連忙收手，卻又被死死握住。
男人手心滾燙如火。
段聞蕭的身體在熾烈地燃燒。
剛剛，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裏的他回到過去，回到那扇他不該偷聽的門前。
他想逃開，可是他動不了，那句“為什麽抓的不是聞蕭”像是無數根毒蔓藤把他往深淵裏拽……
直到，有個亮點飄下來，像是螢火蟲。
他去追光點，追不到，那他就拼命跑、加速跑。
光點落入掌心時，夢醒了。
辛妍不知道自己剛才的話被狗男人聽去了多少。
不管多少，她不承認就是。
她已經大發慈悲地照顧酒鬼，他就該感恩戴德才對，不要還……不要還這麽盯着她啊！
被段找削的眼睛凝視，随時都有種大限将至的趕腳。
“你松手！”辛妍掙不回來，眉頭緊皺，“有話說話，抓我幹嘛！松開！”
話落，一股力猛地一扯，她撲在男人胸膛上。
喝醉的男人、酒店的套間、絕美的女人……天價嬌.妻帶球跑？還是那一夜，他對她的身體上了瘾？
辛妍起了身雞皮疙瘩，大喊：“段聞蕭你敢！我告你婚內強.奸！你這個死變态，抖M！松開我，你松開！不然我……”
段聞蕭把她抱得更緊，力道大到她以為他這是要弄折她的腰。
就在她要說理無效那就動手時，段聞蕭低下頭，聲音裏帶着一絲她從沒聽過的懇求。
“小妍，跟我回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