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麻風病院
喬樂庭将路上的野草撥到兩側,遠方蜿蜒的小路在手電筒的燈光下若隐若現,晚風吹動着四周的花草,微微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草叢間的螢火飛舞閃爍。
大白在後面頻頻回頭,望着醫院的二樓像是要給盯出一朵花來,終于确定身後不會有人追上來,他整了整自己的拉風的發型,準備給直播間裏的粉絲們再科普一番。
将肩膀上的攝像頭調好角度,他對直播間裏還在修仙的粉絲們說:“好了好了,醫院的探險活動已經結束了,接下來我們我們要去之前說的路易二世公園,這座公園在戰争期間作為絞刑場處決了近三千名犯人,據記載當時屍堆成山,血流成河,場面十分血腥慘烈。
戰争結束後這裏也跟着荒廢了一段時間,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時候整個城市進行大改造,周圍建起了居民樓,這裏也被改建成了公園。不過晚上時常有出來散步的人會看到那些被吊死的俘虜出現在公園裏,而且在附近的小區裏經常還能聽到男人女人哭嚎的聲音,小區的居民投訴了幾次也沒用,于是漸漸都搬走了,這座公園也沒人打理,荒廢了下來,鬧鬼的傳閱卻是愈演愈烈。”
“聽說在二十年前的時候,有一支靈異小隊曾前來考察,結果全軍覆沒,前一段時間還有靈異主播過來探險,說看到他們的身影……”
大白一直叨叨到了路易二世公園的大門門口,這才終于閉了嘴,看着直播間裏刷過去的飛機坦克,心滿意足地拍了拍肚子,露出兩排小白牙。
月光下的路易二世公園靜谧異常,一股陰森森的死氣将整個公園籠罩在裏面,現在正值盛夏,然而這裏的溫度直逼零下,公園內的植物卻不受影響長勢頗好,蔥蔥茏茏,寬大的葉子在夜風中簌簌抖動,那聲音恍若女人在嗚嗚哭泣。
喬樂庭在門口張望了一會兒,并沒有看到大白剛才說的什麽靈異小隊在哪兒,倒是被公園入口處放着兩尊半米高的石雕的貔貅吸引了目光。
貔貅這種神獸是人們常常用來招財辟邪瑞獸,但眼前的這兩尊貔貅雕得實在不太走心,個頭小就不說了,四肢短短,眼睛大大,長長的胡須卷得跟棒棒糖似的,老老實實地趴在方塊石頭上,看起來蠢萌蠢萌的,能不能辟邪招財不知道,跟他倆合照的肯定不會少了。
大白也覺得這尊貔貅非常符合他的審美,蹲下身來,手指在石雕的小貔貅上撥弄了兩下,轉頭對喬樂庭道:“嘿,這個小別致長得真東西。”
“……”喬樂庭一時之間找不到話接下去。
“來來來,大家看一看這是我國神話裏記載得有名的神獸,叫貔貅,傳說中曾幫過炎黃二帝作戰,現在大多把它當成鎮宅神獸,據說可以招財進寶,而且只進不出。”大白唠叨完了掏出口袋裏手機換了前置攝像頭,比着剪刀手開始和貔貅合影。
喬樂庭揉了揉額頭,心裏感嘆大白這心理素質是真不錯,他跟大白換了個手電筒,“我進裏面找點東西,你是要要回家,還是一起進去看看?”
喬樂庭的話音剛落下,大白就從地上跳了起來,他十分看得開,拍着喬樂庭的肩膀說道:“都已經死裏逃生好幾次了,也不差在來一回,我跟你一起進去看看吧。”
喬樂庭點點頭,路易二世公園的妖魔鬼怪大都是受了醫院裏怨氣的影響才會生出許多事端來,現在醫院裏的惡鬼已經解決了,這邊的也鬧不出什麽大亂子來,再過幾個月籠罩在公園上面的死氣差不多也能全部消散。
“對了,你找什麽?那個孩子的屍骨?”大白跟在喬樂庭的身後,一張嘴叽叽喳喳個沒完沒了,“不是我打擊你啊,就埋在這裏□□十年就是個成年人的骨頭也得爛得差不多了,五個月孩子的骨頭本來就比較軟,估計早就成花肥了,你怎麽找啊?而且這公園還這麽大,你知道埋在哪兒嗎你?”
喬樂庭的回答就十分的意簡言駭了,只有三個字:“不知道。”
“不知道怎麽找啊?”大白又問。
鏡靈從來不會給無解的問題,喬樂庭觀察着四周的環境,回答大白說:“慢慢找,總會找到的。”
大白有些挫敗地撓了撓頭,跟直播間裏的粉絲們聊了兩句,就找了張長椅坐下來,撐着下巴看着還在忙活的喬樂庭,問他:“不會要找到天亮吧。”
喬樂庭沒說話,他繞着長椅轉了兩圈,長椅的後面是個花壇,裏面種滿了三色堇、醉蝶花和千屈菜,花壇中央立着一個紅色“A”字型的吉祥物,只是經過這些年的風吹日曬褪了好些顏色,吉祥物已經不像從前那麽可愛了,甚至還多了幾分驚悚。
喬樂庭覺得這個吉祥物應該與門口的兩尊貔貅換個位置,辟邪的效果可能會好上許多。
他轉過頭來問大白:“這兒之前不是絞刑場嗎?絞刑架都放在什麽地方?”
“我來之前倒是找了幾張從前的照片,可是這公園改動太大了,根本看不出來。”大白說着還從手機裏把圖片翻了出來,然後把手機遞給了喬樂庭。
喬樂庭接到手機看了眼,上面的圖片不是全景就算了,還全是花草人的近景,能看出個鳥蛋來!
他把手機還給了大白,嘆了一口氣嘴裏開始念叨着天幹地支子醜寅卯,似乎想用這種法子掐算出那個孩子的具體位置,但是喬樂庭雖然在接觸這些靈異之事後突擊學了一點驅邪抓鬼的本事,卻始終是個半吊子,并不精通。
大白也有些心疼自己愁得腦袋都要禿了的兄弟,仰着頭問喬樂庭:“要不我開個挖掘機過來把這一塊地都翻了吧。”
喬樂庭猛地一個轉頭盯着他問道:“山東藍翔畢業的?”
“……”大白語塞,随即搖搖頭,羞愧地垂下了腦袋,“不是。”
喬樂庭失望地揮了揮手,勸他說:“那你還是別開了。”
喬樂庭咬着手指絞盡腦汁地琢磨着,偌大的公園要找一具埋在地下的嬰孩的屍體談何而已,更不知道那孩子被埋得有幾丈幾尺深,喬樂庭萬萬沒想到自己這個任務最後居然會卡在這裏。
忽然,喬樂庭動作停了下來,他緊緊注視着花壇後面的水池旁邊一簇簇盛開得十分茂盛的六月雪,這個時間六月雪似乎不該開花啊,他皺着眉頭快步走了過去,那簇潔白的六月雪中央放着一個腐爛多年的男性頭顱,頭顱的兩只眼睛都被挖去,剩了兩個黑漆漆的血洞,張大了嘴巴,面向醫院的方向。
喬樂庭順着頭顱面向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個絞刑架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銀色皎潔的月光下,高高的絞刑架上吊着一具瘦骨嶙峋的屍體,他面向了喬樂庭他們,嘴角勾起詭異的弧度,冷冷地笑着,裸露的蒼白皮膚上傷痕累累,在如水的月光下顯得觸目驚心,下一刻,屍體猛地睜開了眼睛。
喬樂庭看到這一幕非但沒有害怕,反而驚喜異常,大白覺得喬樂庭的狀态不太對,在後面拉了拉他的衣角,勸他說:“我們還是別過去了吧。”
喬樂庭安慰他說:“沒事,我過去看一眼。”
他跑過去站在絞刑架下面,卻根本沒有在意他頭頂上吊得那具屍體。他仔細回憶了一下照片上落在孩子身上的影子,那些照片應該是在中午的時候拍攝的,根據當時太陽的角度,他應該再往北邊挪一點,喬樂庭大概找到了地方,拿了根樹枝畫了個範圍,差不多就是這裏了。
可喬樂庭手裏也沒有趁手的工具,拿榔頭刨土也不太現實,直接用手挖的話好像有點難為人,他一時間陷入了艱難的境地中,偏偏這個時候他腦袋上的屍體晃動了起來,那影子在他的頭頂晃來晃去,整得他更加心煩。
喬樂庭擡起頭,只見那死屍低垂着腦袋,伸出長長的紅色舌頭,瞪着兩只綠森森的眼睛幽幽地看着喬樂庭。
喬樂庭掏出口袋裏的小榔頭,眯着眼睛威脅道:“你要是敢把口水滴到我身上,我就把你腦袋給敲爆了。”
喬樂庭的話音剛落,離奇的一幕出現了,柔和的月光下,死屍竟是緩緩地把舌頭給收了回去,閉上眼睛安靜了下來。
正要過來給喬樂庭送工具的大白看到這一幕,徹底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