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副本三 13
那一天, 有幸在現場觀看了薩菲羅斯同侯老先生之戰的玩家們，在很長一段時間中都沒有辦法讓那些戰鬥的畫面，在自己的腦海中淡去。
強烈的震撼保留在他們的心中, 外露的肌膚仿佛還能夠感受到刀光與拳風貼着肌膚擦過時，好似能夠毀滅一切的力量。
游戲中現場觀戰的玩家們，可以親身體驗對戰者力量的餘波。
只這餘波，便讓他們感受到了如同天塹的差距。
越是強大的人, 越是清楚這差距有多可怕。
通過直播或者錄制視頻觀戰的觀衆們沒有那麽強烈直接的體驗感, 但被力量本身所震撼的大腦，同樣無法在短時間忘記他們的眼睛所看見的畫面。
很多人都聽說過，《片翼天使》的對戰平臺中, 排行榜上名次前五的玩家, 幾乎都能做到讓自己同夥伴“融合”進行戰鬥的技巧。
那是他們的絕招之一。
可侯老先生在跟薩菲羅斯戰鬥的第一時間，就跟他的夥伴實現了“融合”。
成功融合的侯老先生，整個身體狀态都恢複到了巅峰時期。
這哪裏是個老者？
分明是一位身強體健的青年男子。
所有的觀衆都驚呆了，包括那些能夠使用“融合”技巧的玩家們，他們甚至懷疑這是否是“融合”。
沒有灰白的頭發，也沒有面上的皺紋，他的眼睛變得非常清澈，五感極其敏銳。
他仿佛可以捕捉到絲絲縷縷的風，看穿它們的痕跡。
不, 那不是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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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恢複到巅峰狀态的侯老先生，能夠感受到在身體中運轉的強大力量。
這力量屬于他, 也屬于他的夥伴。
而這磅礴的力量，結合他本身宗師境界的武學本領，使他觸摸到了另外一個更高的層次。
像是這種感覺，侯老先生以前并非沒有, 只是非常模糊。
如同風兒一般掠過，無法捉摸。
可這一次，光是站在薩菲羅斯這位前所未有的強敵面前，就讓他有了不同的感悟。
“能夠有對手，真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
年輕的侯先生說着這樣的話，然後非常自然的在薩菲羅斯面前，擺了一個太極起手的動作。
那動作大家時常能看見。
在清晨的公園裏、在鄰居的院子裏、在一些表演節目上。
即使不會太極的人都能擺出來做做樣子，然後說上兩句太極“以柔克剛”、“借力打力”的話來。
因為太過常見，都是老人練來鍛煉身體的多，所以當下不少年輕人都覺得，它不過是個樣子貨，根本做不到它說的那麽厲害。
可侯先生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人看見了不一樣的東西。
“……我懷疑自己眼睛出問題了，不然怎麽會産生幻覺呢？”
“我們是在看全拟真的《片翼天使》這款游戲的直播，不是在看什麽加了高端特效的武術電視劇吧？”
“為什麽……為什麽侯先生動起來的時候自帶特效？”
“這還是我天天都能看見爺爺奶奶在公園裏練的太極嗎？”
這跟大家平日裏見到的太極确實有些不同，與夥伴完全同步的侯先生，自如的運轉身體中的力量，觀衆們就看見一顆“太極球”出現在侯先生的手上。
然後侯先生将這顆太極球扔了出去。
太極球飛出去的路線上，下方的對戰平臺仿佛被什麽恐怖的東西碾過去一般，形成了一道極長極長的“坑窪”。
并且太極球在飛行的過程中威力越來越大，直到薩菲羅斯用正宗将它一刀斬開。
居合斬所過之處，仿佛連周圍的光線都變暗下來，侯先生看起來不急不緩，身姿輕盈的躲過了可怕的刀鋒。
這一刀是躲過了，可對戰平臺已經被兩人毀容。
觀衆們有一種這個對戰平臺很快就要不保了的感覺。
事實上觀衆們的感覺是非常正确的。
接下來侯先生以時緩時急、柔中帶剛的雙拳，與認真起來的薩菲羅斯一來一回的戰鬥。
游戲中現場觀戰的玩家們，身體較弱、膽子較小的已經無法承受戰鬥的餘波，将觀戰的真實體驗感調到了最低。
侯先生的動作，從視覺上來看好像并不快，可每一招在“走”出去“用力”的一剎那，卻快到讓直播間裏的觀衆恨不得有慢放功能。
薩菲羅斯則将揮出的每一刀都做到了快與鋒利的極致。
當兩人終于分開的時候，原本完整的對戰平臺，已經被分成了無數顆漂浮在半空中的浮石。
薩菲羅斯和侯先生兩人，就在這些浮石上移動。
若是控制不好力道，立刻就會踏着浮石掉下去。
看着這些漂浮在半空中的石頭，許多觀衆感到不解。
“為什麽薩總跟兵哥哥打的時候，一半的平臺就掉了下去。現在平臺被分成這麽多份，卻還好好的飄着？”
“可能是……把平臺分成這麽多分，也需要維持一定的技巧和規則？只要滿足條件就不會掉下去？”
直播間裏的彈幕并沒有出現多少，因為分開的薩菲羅斯和侯先生又動了起來。
在這麽多的浮石間騰轉挪移，需要極高的控制力，同時還要将自己的力量百分之一百的發揮出來，用以進攻和防守。
所有的玩家将自己代入進去，都不得不承認，他們做不到。
眼前發生的這一切，根本就不是“人類”可以做到的程度。
可這兩個正在戰鬥的家夥，卻能如此自如的在這樣的環境中發揮出超強戰力。
所有觀戰的人都不知道該要說什麽了。
他們只能睜大了眼睛，目不轉睛的看着，連發出驚愕聲音的時間都來不及。
對戰平臺上兩人的交手，每一秒都是不可捉摸的變化。
戰鬥的最後，觀衆們看見侯先生以太極的手法，聯動着将周圍的浮石全都控制在了他的身前，只有腳下的一顆浮石維持着他的站立。
周圍的雲朵都被侯先生的力量所影響，圍繞着他旋轉起來。
而薩菲羅斯再次展開單翼，指尖輕輕擦過正宗刀的刀身，天空中好似有一縷極清極明的光落了下來。
在這束光的照耀下，薩菲羅斯沖向了開大的侯先生。
觀衆們并不知道，最終是誰贏了。
因為在薩菲羅斯同侯先生的力量撞在一起的瞬間，形成了極為強烈的光，将整個對戰空間淹沒。
當光芒消失後，兩人已經全部離開了對戰平臺。
之後，薩菲羅斯與侯先生的戰鬥視頻被上傳網絡。
種花國武學各門各派，将這一場戰鬥稱為“巅峰之戰”。
同時它也是所有關注和喜愛《片翼天使》的網友們，無法越過的話題。
許多年輕人在看過侯先生與薩菲羅斯的戰鬥後，改變了對太極“軟綿綿”、“沒有戰鬥力”的看法。
他們讨論太極，同時又對“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産生了發自靈魂的感嘆。
薩菲羅斯在跟侯老先生對戰時，完全诠釋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這句話。
仿佛一夜之間，全國各地都是武學愛好者。
就連國外也将這一場戰鬥奉為無法被超越的經典，并且再次确認，果然種花國人人都會武功，武功還超厲害。
人們熱烈的讨論自己在觀看這一場戰鬥的視頻時，內心中所受到的震撼。
可在說完後，卻又忍不住感到失落。
“真的好可惜啊，如果我們也能有內力、靈力這些東西就好了。”
“如果擁有這些力量的話……我們種花國有這麽多的武功，那些武術電視劇裏的想想就好酷炫啊！”
而在人們熱烈讨論這件事時，位于現實世界中，自家庭院裏的侯老先生睜開了眼睛。
那一場跟薩菲羅斯的戰鬥，确實使他受益良多。
戰鬥結束後，侯老先生立刻退出游戲，同時閉門謝客。
來到庭院後，開始從最基礎的太極招式演練起來。
沒有游戲中那種磅礴的力量在身體中運行的感覺，也沒有任何随着力量運轉産生的特效，更無複雜到讓人眼花缭亂的技巧。
只是行雲流水而已。
侯老先生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太極世界中。
維持着同薩菲羅斯戰鬥時內心中的那種沉浸，侯老先生感覺到自己進入了某種玄之又玄的狀态。
院子裏的風好像轉變了原有的軌跡。
就像是武術電視劇裏看見的一樣，院子裏的落葉被風卷起，竟然圍繞在侯老先生的周圍旋轉起來。
它們一遍又一遍，最後彙聚在了侯老先生的雙手之間。
院子的一隅有水滴落下。
那聲音輕極了，輕到了根本不會被普通人注意到的地步。
可是那聲音卻在侯老先生的精神世界中無限放大，将侯老先生驚醒過來。
風停了，卷起的落葉回到了地上。
侯老先生呆呆的站在庭院裏。
這一站便過去了七日，然後，他被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喚醒。
而他從未感受過這樣的生機勃勃。
“清醒”的侯老先生看看這又看看那，好似從來沒有看見過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與新鮮。
然後他擡起手，如同在游戲裏做過了無數次一樣，開口呼喚。
“孫先生？”
喊了好些聲，卻并沒有看見孫先生出現在自己面前。
侯老先生有些失落的放下了手。
明明他有一種非常奇妙的，應該能夠成功的感覺。
不過……
果然是錯覺嗎？
畢竟孫先生只是一款游戲裏的nc而已。
即使那個世界格外真實，即使……孫先生是自己如同半身、心意相通的夥伴。
終究不是真實存在于這個世界的。
想到這一點，侯老先生有所得的喜悅頓時消減，失落的感覺席卷而來。
可就在他想要嘆氣時，卻突然感覺到有誰抓住了自己的手。
侯老先生一驚，低頭去看，只看見一個極為熟悉的存在就站在他身旁。
那個穿着大褂，自稱孫先生的金絲猴，仰頭看着他，臉上露出一個極具人性化的笑容。
它将頭頂的小帽拿了下來，用它有些偏細的聲音開口：“哎呀……老侯，你真的做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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