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上看着點車,慢點開。”

舒裴琪還對眼前的狀況有些回不過神來,她恐怕怎麽都想不到自己想伸手拉一把的小明星居然有這麽大個靠山,邵天成和葉子晨也同樣沒想到,所以他們三個人可以說是目送着夏雲凡上車的,直到車開出去三分鐘後,謝祁才瞥了眼旁邊的夏雲凡道:“怎麽不說話?利用完了,這是要卸磨殺驢了?”

夏雲凡不喜歡對方那帶着笑意的問話聲,聽起來特欠揍,于是他皺着眉頭看向右邊窗外道:“你……還記得四年前的事嗎。”

對方的問題讓謝祁吃了一驚,雖然對方沒有明确的說出來是什麽事兒,可是四年前,他們唯一共同經歷的,也就床上那點事了……

他從來沒想到夏雲凡會主動提出這個問題,回憶起四年前那天晚上應該是一直流着淚的夏雲凡,又想起那天刮了自己的車卻又一臉高傲的肇事者,謝祁嘴角帶上了要笑不笑的弧度:“當然記得,那可是整整一日兩夜,怎麽可能不記得。”

謝祁明明說的可正經,但夏雲凡就是覺得這個“一日兩夜”在字眼上被對方說出了另外一種意思!何況當時那情況,也的确是進行了一天兩夜才結束……

而且到後來的時候,原本還有點拒絕意思的夏雲凡,完全被對方蓬勃有力的大鳥和超強持久的戰鬥力給征服了,再看謝祁此時此刻那要勾不勾的嘴角……

“夠了!我說的不是那個!我說的是四年前,我被下了藥送到你那裏之前的事!嗯……我的意思是,不是傳聞你從來不好聲色?我當時又不是什麽大明星,而且那時候的造型……如果不把頭發掀起來,也看不出來哪像廖哥的,總之我那個時候根本就不起眼!可你為什麽……”

“為什麽潛了你?還是一日兩夜?”

對方突然變得正經的語氣讓夏雲凡下意識的喉嚨一咽,他點了點頭,想了想又補充道:“前陣子心情不好……總之一時沒想開,鬧進了醫院,然後導致我現在腦子裏很亂,很多事情都記不清楚了,所以……”

“那個時候沒有人想潛你,是你自己送上了門。”

發現旁邊的人只是抿了抿唇就眨着眼睛一閃不閃的看着自己,謝祁将車停在了目的地的道口旁邊,邊解着安全帶邊開口道:“先下去吧,吃完飯再說。”

夏雲凡本想開口拒絕,可想到自己又想不起來那個把自己賣了的朋友是誰,便也跟着解開安全帶下了車。這招是他剛才坐進謝祁車裏之後臨時想出來的,見到了葉子晨之後他就有了個大膽的猜測,可他又沒有證據,再加上現在以他的身份和財力,調查起來這些事實在是太困難了,所以他索性就裝做忘了,想問問謝祁的口風。畢竟當時是謝祁把夏雲凡給上了的,如果追究來源,應該是知道點蛛絲馬跡的吧……

本來心不在焉的以為,謝祁肯定是要帶他去什麽高大上的地方,吃一頓可以頂他家現在一個禮拜夥食價格的飯菜。就算不是“高貴典雅”的不得了的外餐奇珍,就是連名字都沒有的特殊飯館。那裏面的菜名起的都跟詩歌似得,菜做好擺在桌子上,好看的就跟藝術品似得,讓人都不舍得下筷。

其實現在這日子雖然只有一個月,但他真的也過得習慣了,都說由奢入儉難,但那得看是為什麽,讓他一個死了的先心患者又有了一次重新活着的機會,別說只是由奢入儉了,就是懸梁刺骨那也得笑着來啊!

別的倒是沒什麽,只是,只要一想到小夏夏還從來沒吃過什麽高檔的東西,夏雲凡這心裏就悶悶的不舒服。邊走邊在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看來他還是得努力賺錢,然後讓小夏夏也過上少爺生活。煎鵝肝焗蝸牛什麽的就算了,估計他不會喜歡,但是什麽阿拉斯加帝王蟹,什麽印尼紅虎蝦之類的……嘿嘿,那要是給他上午一頓下午一頓,小東西還不得樂的跟什麽似得,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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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門口的謝祁下意識的回了下頭,只見夏雲凡眼睛瞅着地面,邊走邊出着神,而且臉上那笑意是從未有過的幼稚和竊喜,邊笑着,嘴巴還發出了可疑的“啧啧”聲……

忍俊不禁的笑了一下,謝祁輕嘆了口氣,語氣有些感懷的出聲道:“我這才知道,原來請我吃飯,能讓你樂成這樣。”

聽到“請我“二字夏雲凡心裏才反應過來,剛想暗道糟糕,結果頭擡起來一看,面前頭頂上的木質招牌陳舊暗淡,與他想的任何一種可能……都不一樣……

“進去吧,別傻愣着。”

看着前面毫不猶豫就邁進了這塑鋼拉門的身影,夏雲凡下意識按了按臉上的墨鏡左右看了看,繼而想到現在自己的身份,苦笑了一下也就沒再矯情,擡腳不遠不近的跟着謝祁進了屋內。

褪色的木質桌椅顯得非常陳舊,印刷的放大菜單印在屋子兩邊的牆壁上,還沒等夏雲凡把這些事情好好消化消化,只聽謝祁笑對着坐在正對面玻璃窗後面的男人道:“陳叔,來兩碗炸醬面,再加兩個荷包蛋啊。”

玻璃窗都被打開了,裏面的男人從他一開始來就看到了,本來一直愣着神,聽他說要兩碗炸醬面,當下立馬笑着點了點頭,而後夏雲凡就聽到了從那裏面傳來的打火聲,不大一會兒,特殊的香氣就冒了出來。

夏雲凡自進來之後,這大腦就一直處于當機狀态,看着西裝革履的謝祁就那樣不緊不慢的坐在椅子上,夏雲凡也下意識的跟着坐在了他對面,隔了好幾秒才想起來開口道:“你……你,要我,請你吃炸醬面?”

“是啊,怎麽,難道你不喜歡吃炸醬面?”見夏雲凡剛要辯駁,謝祁笑着繼續道:“看你剛才的表情就知道又胡思亂想,或者你想吃法國菜和意菜?不然日本料理也有一家還不錯的,這次先吃炸醬面,下次,我帶你去其他地方。”

夏雲凡剛覺得對方這種問都不問就給定論了的性格實在太強勢了,可是想想看,他自己也的确挺喜歡吃老北京炸醬面啊……而且聽對方說什麽“下次帶你去”時的那種口氣,怎麽聽怎麽像是在哄孩子一樣,整個弄得他都怪別扭的……

“嗯……不是,我其實,我只是覺得,你……”

“這家面館,以前在我們謝家宅子隔街的鋪子裏,我小時候常去吃,從小就認識陳叔了。”

夏雲凡擡起頭茫然的聽着謝祁自說自話,那邊的中年男人已經端着兩大碗看起來翠綠深棕新鮮的要死的炸醬面往他們這邊走。

忙活這一上午不可能不餓,夏雲凡有點下意識的微微探頭看,等兩碗落到了桌子上,謝祁擡頭對那動作有些拘謹的男人笑着道了聲謝,而後揚揚下巴對夏雲凡道:“掏錢吧,兩碗面三十,兩個荷包蛋五塊,一共三十五。”

夏雲凡麻木的從褲兜裏掏出來一些錢,遞給了男人四十,男人收了錢後趕緊找了他五塊,夏雲凡接了回來又放回兜裏,然後看着男人嘴唇嗫嚅的看了謝祁好半晌,見謝祁沒有擡頭看他,這才慢慢轉過身,一步一步的往回走,夏雲凡心裏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剛想開口,就聽謝祁道:“陳叔小時候發燒燒壞了耳朵,聽咱們說話都是看口型的,如果不面對着他說話,他就聽不到。”

暫停了自己的思緒,夏雲凡想問那他就一個人住在這裏還開着面館?誰知道緊跟着身後的門口處發出了一陣“哐當哐當”聲。他回過頭看着門外,只見一個中年男人脖子上挂着個白毛巾,将自行車提在塑鋼門後面鎖好後,擡腳就進了屋。

可能是被夏雲凡的視線吸引,男人轉頭看向這邊,當他打眼看到謝祁時,明顯的愣了兩秒,而後面上的微笑有些僵硬道:“謝家小子來了啊,跟朋友一起吃面那?”

謝祁笑的自然,對他點點頭道:“王叔回來了,正好和我朋友路過,肚子餓了,進來吃碗陳叔做的面。”

被稱作王叔的人點了點頭,又過了兩秒,道:“好,好……你們慢慢吃啊!慢慢吃,我先進去了。”

謝祁邊拌着面邊對他點點頭,夏雲凡眼見着這個王叔進去之後對那個陳叔做了幾個口型,然後陳叔一臉不大高興的坐在那不動,只見王叔伸手拉着對方的胳膊往上提,看樣子是要把人拽起來。

夏雲凡剛要起來問問怎麽回事兒,只聽對面謝祁壓低聲音道:“你坐好了,現在王叔,是不是又在那拉着陳叔起來了?”

夏雲凡驚異的看了他一眼,“你怎麽知道?”

這家夥背對着他們都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難道這事以前經常發生?

謝祁低下頭笑了笑,見夏雲凡的那碗面拌的邋裏邋遢的,将自己拌好的這碗換給了對方,不容拒絕的拿過對方那碗就繼續拌,也沒看對方的臉色,只是垂着眼睛微笑着開口道:“他們在我小時候就這樣了,那時候每天中午過後,王叔從外面回來,總要趕着陳叔去睡會兒午覺。可陳叔的覺少,兩個人因為這事兒每天都得杠上一杠,這都多少年了,沒想到居然還沒有争出個高下。”

謝祁話語裏的溫暖與柔軟讓夏雲凡仿佛察覺到了點什麽,他擡起頭愣愣地看着玻璃窗框後面,那二個人左右僵持了大概二十多秒,可陳叔到底是沒犟過王叔,居然還有點癟癟嘴的瞪了他一眼,然後才悻悻往裏面走了,王叔回過頭感受到夏雲凡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朝他這笑笑,然後開始挽袖子,好像是打算收拾下廚房。

夏雲凡慢慢收回目光,他低頭看着被謝祁拌好的炸醬面,出神了一會兒後,擡頭見對面的謝祁正用眼神示意他嘗嘗。勉強按下心裏亂七八糟的感受,夏雲凡有些機械的夾了一筷子,緩緩吃進嘴裏。

Chapter 18

面條溫熱有嚼頭,醬汁香濃鹹淡适宜,配着的菜至少有豆芽莴筍黃瓜芹菜,還有幾樣夏雲凡說不出名字。但只就這一碗面裏面的黃瓜就分成了幾粒丁幾小條,幾掐絲幾小段,更別提那豆芽還分別有黃有綠了,又甜又香的肉醬汁蘸在這些配菜上,實在是視覺欣賞的同時也讓人食指大動。

這麽講究配菜的炸醬面他還真是頭一次吃到,十五塊錢一碗帶肉醬的面以現在的物價來說真的不貴了,以往一碗好幾十的炸醬面他也吃過不少,可是那些大多是醬汁較多配菜較少,但這裏的炸醬面雖然反其道而行之,口感卻很令人驚豔,頗有種……越吃越香的味道!

兩人吃面的過程裏誰都沒有說話,夏雲凡往嘴裏吸的時候盡量不發出聲音,看着對面謝祁動作有條不紊,速度卻絕對不慢的吃着炸醬面,他心裏的複雜感受恐怕誰都無法理解。

對面這個與他只隔了一個桌子的人,在他還是廖雲凡的時候,也只能做到遠遠觀望。仰望什麽的并不是不需要,而是對廖雲凡來說,不是很有必要,但其實就心裏的想法來說,對于謝祁,他一直是仰望着的。

其實關于謝祁的事,他知道的真的不多,因為這個人其實很少出現在他們周圍,也很少出現在媒體上,有時候甚至贊助了電影也只是派助手過來和制片商談,說起來,與謝祁接觸的次數,其實邵天成比他要多很多。

但他記得邵天成曾經是這樣形容謝祁的,“看起來很随和,但我覺的其實是吃人不吐骨頭那一型,聽說胡總和他私下裏關系倒是挺好,但具體好到什麽程度也不好說。對了,還有說聖豪其實是他的?但聖豪挂名的老總可是秦威啊……反正這個人挺神秘的,不過人家資産在那擺着,咱們別得罪就是了,也和他有不了多大交集,因為他從來都不玩。前陣子不就是麽,有人想上趕子巴結,還被嫌棄了。”

當時聽邵天成這麽說,他一下子就反應過來那個被嫌棄的人是誰了,小天王劉天翔。這個名字之前還不覺得怎麽,但是自從百度易帝吧火了之後,關于“翔”這個字的含義,也有些讓人無法直視了……

“想什麽呢,開心成這樣。”

夏雲凡咽下嘴裏的面,看了眼桌面上二人都空了的碗,拿紙巾擦了擦嘴後搖頭道:“沒什麽,只是這面太好吃了,比我吃過任何一家的炸醬面都好吃。”

謝祁笑了笑沒說什麽,起身看了眼在裏面忙碌的王叔,本來夏雲凡以為他會過去打聲招呼的,結果就見謝祁回過頭對他道:“吃完了,走吧。”,說完了話擡腳就往外走,夏雲凡倒是愣了兩秒,可轉而想想自己和他們又不熟,于是只能別別扭扭的跟着謝祁一起走了出來。

直到坐在的駕駛室裏,看着旁邊副駕駛的夏雲凡那緊緊抿着的嘴唇,或許是因為剛才擦了嘴的緣故,此時顯得格外紅嫩誘人。謝祁艱難的收回眼神,脖子上的喉結上下動了兩下,過了幾秒,他邊發動車子,邊笑着開口道:“怎麽了,是不是在心裏想,我為什麽那麽沒有禮貌?”

夏雲凡被說中心事也沒心虛了,只是淡淡的瞥了對方一眼,然後諷刺的勾起嘴角道:“難道你覺得,自己剛才那樣擡腳就走,做的很有禮貌?”

謝祁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嘴上的微笑卻是沒淡下:“陳叔的太爺爺是當時朝廷裏面的禦廚,別的不負責,專門負責做面。這炸醬面的醬料還是他們祖上傳下來的方子,聽說天園的方子還是用他們家方子改編的。只是可惜了,陳叔發生了那麽個意外,如果……”

謝祁的話說到一半頓住了,夏雲凡卻是沒忍住的繼續往下想,陳叔的失聰應該帶給陳家很大的影響,如果他沒有發生這檔子事,現在京城裏是不是該有一家和烤鴨裏的全聚德一樣出名的拉面館了?

“可如果他沒有發生意外,王叔,他就錯過了。”

夏雲凡楞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看向謝祁。謝祁看了他一眼繼續道:“王叔是當時給陳叔看病的那個大夫的兒子,據說兩人就是那麽認識的,想來如果陳叔沒有病倒,他與王叔是遇不到的吧。”

夏雲凡不知道該說什麽,的确,有些東西就像是冥冥中注定了的,如果錯過一種可能,結果就會産生偏移。就好比如果他不重生,恐怕就算下輩子都不可能會與謝祁有什麽交集……

等等……又讓他給繞開了!

還沒等夏雲凡發表想法,謝祁就繼續道:“他們是在我小時候搬到謝家老宅旁邊那條街的,一直賣着面。小時候我爺爺經常帶我去吃,就是這麽認識的。後來直等到我長大了,大概是十九歲那年吧,隔街那邊的老宅子都拆遷,因為那些年王叔為了給陳叔治病借了不少錢,所以兩個人當時搬遷的時候,不少要賬的上門。最後債務是清了,可是再沒有辦法支撐起一個新的面館。”

夏雲凡沒有接話,因為他知道這個故事還沒講完。

“當時二人好像做好了放棄面館的打算,因為京城房租太貴了,打算去南方再圖生計,可這邊的醫療手段總是好些,王叔不舍得放棄。那時候,我爺爺出錢幫了他們,不用那樣看我,老頭子可沒說過不用還的。後來,兩人在這兒重新幹起了面館,我爺爺時不時也會吃上一回,但也少來,因為怕他們心裏着急。我上次來的時候也是去年了,陳叔還好,王叔性子要強,我要是表現的熱切,怕他因為錢的事上火。”

夏雲凡嘴唇動了動,到底沒說出口。

是啊,他能怎麽說?難道跟謝祁說,你家那麽有錢,怎麽還計較這個錢?或者說,你家那麽有錢,白送給他們不行嗎?

這種強盜式的邏輯怎麽可能會出現在他的腦袋裏呢?以前他一向對這種幼稚的想法嗤之以鼻的,難道在他眼裏,謝祁就是這樣一個,不宰白不宰的凱子嗎…………

“咳,那個,剛才說的事,你說吃完飯再說。”糾結了兩秒,夏雲凡想起了一開始的話題。

“啊……其實當時……”

嗡……嗡……嗡……

進了車裏之後被調成震動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在車廂內顯得格外突兀,夏雲凡看了謝祁一眼,而後拿出手機看了下,屏幕顯示居然是韓梅?這個時間打來電話……夏雲凡心裏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喂?韓姨?怎麽了嗎?”

“夏先生,你快來佳禾醫院吧,夏夏,夏夏……他得肺炎了……”

“什麽?!肺炎?!”剛想問早晨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下午就肺炎了,轉而想到小孩子身子弱病來的都快,夏雲凡喉嚨咽了咽,抿着唇對電話那頭道:“韓姨你做的很對,帶他去佳禾是對的,你……算了我等會給于婧打個電話。你們現在在幾樓哪個門診呢?夏夏情況怎麽樣?發燒了嗎?燒的嚴不嚴重?”

“燒,燒的還行……我……還是于大夫幫了忙!只是,夏先生……”

“于大夫?于婧在你身邊嗎現在?”

“在……在呢。”

“你讓她……”

“喂?夏雲凡,你趕緊來醫院!夏夏高燒38度5!支氣管肺炎!本來沒什麽大事兒的!可是他們學校那倒黴催的醫務室給他用了青黴素!夏夏青黴素過敏啊!她們居然沒做皮試就直接挂點滴了!孩子送來的時候都血壓下降昏迷了!再加上本身就燒的厲害,現在情況不穩定!你,你趕緊過來!”

“什麽……”

随着“啪”一聲的掉落,夏雲凡呼吸發顫的看向謝祁,這只是一個下意識的依賴性動作,可謝祁卻十分高興,但現在卻不是高興的時候,“別急,我們現在正在往佳禾的路上趕,是孩子出了什麽事嗎?”

“他……他得了肺炎,學校給他用了青黴素,沒做皮試,沒做皮試……我在單子上都填過他青黴素過敏了!她們居然沒看資料!!而且還沒做皮試就給孩子打青黴素!!!呵!果然不是親生的就不當一回事兒啊?!!什麽六十年資深教師隊伍團體!什麽最安全最有保障的醫務工作人員!什麽一體式安全教學讓家長全程放心!啊?!我呸!!全他媽是放屁!我要……!”

想說“我要告他們”,可話到嘴邊想到了這些學校背後的人,夏雲凡氣的胸口不停急喘,以前身體不好的時候他從來沒生過什麽氣,也很少有能讓他這樣生氣的事,可事情發生在夏夏身上,雖然他靈魂上不是這孩子的親生父親,但自從“繼承”了夏雲凡的身體之後,他早就把夏夏當成了親生兒子!藥物過敏是多麽危險的事!這麽小的孩子要是過敏嚴重有後遺症怎麽辦!可是想到自己現在的能力,恐怕都不能順利的給兒子讨個說法!夏雲凡牙齒咬的咯咯響,拳頭攥的死緊,一臉的陰郁。

“沒做皮試就打了青黴素?”謝祁皺着眉頭暗暗加速,眼看着前面紅燈眨也不眨的就越了過去,夏雲凡看見了也不說話,他現在滿心滿腹的都是火,不能給兒子讨說法,窩囊!本來以為找了個差不多的學校孩子能有保障,可是這學校是怎麽回報他的?!越想越來氣,後來直接伸出雙手狠狠地砸了一下車子,力道之大,讓旁邊的謝祁一下子就聯想到了那天晚上發着酒瘋的醉鬼。

“你先別急,咱們先去醫院了解下情況,我朋友和那校長很熟,如果真是校方責任,我肯定幫你要個說法。但是現在最主要還是孩子,咱們先看看孩子的情況再說。”

左手下意識的握緊又松開,松開又握緊,夏雲凡垂着眼無意識的看着一點開口道:“我在微博上看過一條新聞,說青黴素過敏休克……搶救無效,死了,是個男的……”

“別胡思亂想!”眼瞅着到了地方,謝祁緊抿着嘴把車子停到了車位上,他将安全帶解開,轉身雙手将夏雲凡的肩膀扭了過來,示意對方擡起頭,他盯着夏雲凡的眼睛一字一頓道:“雲凡,到醫院了,咱們上去守着,夏夏不會有事,相信我!”

夏雲凡木木地看了謝祁半晌,動作僵硬的将安全帶解開,謝祁見對方下了車一臉木然的往醫院裏走,邊在後面跟着,邊皺眉出起電話,撥出了一串號碼。

Chapter 19

“夏夏呢?情況怎麽樣?”

于婧聞聲回頭,見夏雲凡一臉緊張忐忑的抓着韓梅問話,而他身後還站着個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主,本來憋着一肚子的火,不知道是因為夏雲凡此時真正焦心的表情還是因為別的什麽,總之是适時的消了些去。

但想了想還是難忍的厲害!她知道夏雲凡一向不怎麽疼夏夏,可就是再不疼,那也是一條孩子的命啊!

“在裏面搶救着,暫時還死不了!”搶過韓梅的話茬,于婧冷眉冷眼的對夏雲凡道:“讓你來醫院複檢你不來,你不來就算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出事自己負得了責任!可是夏夏是你的兒子!他才四歲!孩子得了肺炎,孩子的爸爸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就算你再不疼他,你對他的關注度是不是也有點太低了?!你不覺得你這樣對夏夏,實在太不公平了嗎?!還有!學校沒有給他做皮試,你有告訴過學校,夏夏青黴素過敏嗎?”

事關孩子,就算對方是夏雲凡,于婧也是難忍心頭火!因為她比誰都清楚夏雲凡對夏夏有多冷淡!雖然不至于打罵什麽的,但絕對算得上冷暴力了!想一個月前他都能不考慮夏夏的以後說自殺就自殺!就該知道這人心裏壓根就沒考慮過夏夏的以後!

“于小姐!你可千萬別這樣說!夏先生他多疼夏夏我是在旁邊親眼看着的!你怎麽能說他不疼夏夏呢?昨天到今天早晨夏夏也一直好好的,剛才學校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也懵了!夏夏早晨走的時候明明活蹦亂跳的!可誰知下午竟然能得肺炎了……至于學校方面……”韓梅轉頭看了眼夏雲凡,想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對方和她三句不離夏夏的模樣,當下轉過頭對于婧道:“我想夏先生一定告訴過學校夏夏過敏的事!這麽重要的事,夏先生那麽關心夏夏,不可能沒說!”

夏雲凡沒有解釋什麽,也沒有迎合韓梅的話,意識到謝祁略帶關心的眼神,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氣道:“現在說這些都是浪費時間,夏夏情況到底怎麽樣,真的沒危險了嗎?會不會有什麽後遺症?我什麽時候能看看他?”

自從夏雲凡從醫院出院的那天起,于婧就隐隐覺得這人變了個樣,以往三巴掌拍不出來一句話的性格,現在兩句話就能讓人覺得他不好惹,于婧說不上來這種變化是好是壞是為什麽,但她總覺的這樣的夏雲凡和她以往認識的不太一樣,可歸根結底,如果這樣的夏雲凡能像現在這樣一直關心夏夏,那麽這種轉變,它就是良性的。

“他們學校采取的急救措施還算到位,生命沒有危險,只是孩子太小情況不太穩定,一會兒急救完了,你好好守着他吧,這種時候,孩子最需要的其實是父母陪在身邊……”

夏雲凡看了眼于婧,他知道于婧還以為他是以前不疼夏夏的夏雲凡呢,就原主以前做的那些事,也怪不得別人這樣不信任他。雖然當事人換成了自己是有點鬧心,可在他沒來之前,于婧恐怕是這世上,除了偶爾正常會對夏夏好些的夏雲凡以外,唯一一個真心疼夏夏的人了。

“還有……送他過來的那兩個老師本來也想守在這,讓我弄辦公室去了,你要不要……去見她們一面?”

夏雲凡幾乎是一秒都沒停頓的冷呵一聲,韓梅和于婧都被他這樣少有的冷笑态度給弄懵了,只有站在他身後的謝祁,一直保持微笑的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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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的開門聲響起,夏雲凡收回探在夏夏額頭上的手,轉過身看了一眼。

謝祁正拎着大包小包的水果和小孩子愛吃的零食從門外進來,走了兩步之後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見夏雲凡看見自己時那瞬間皺起的眉,他嘴角露出微笑的開口道:“這些零食是打電話讓他們送過來的,不是外面賣的那些膨化食品,偶爾吃點,沒事,不用老皺着眉。小東西又睡着了?燒退了嗎?”

夏夏有驚無險的度過了過敏階段,只是剛才幾個小時一直反複的發着燒,中間醒來過一次,看見夏雲凡在旁邊就吸吸鼻子忍着眼淚,小眼眶通紅通紅的,夏雲凡知道他身體不舒服,一直輕聲哄着。小東西看見一旁的謝祁直高興,迷迷糊糊的睡一會醒一會兒,連韓梅走了都沒在意,剛醒了沒見人,直問謝祁去了哪裏。

“現在燒退了,就怕半夜又發燒。”

聽着夏雲凡刻意壓低的聲音有些沙啞,謝祁點了點頭遞給夏雲凡一瓶水,發現屋子裏不見了韓梅,剛想問韓梅哪去了,只聽夏雲凡開口道:“晚上我守着,白天再讓她來。”

“那你明天的戲呢?”

夏雲凡垂着眸沒有答話,他不習慣這個人就這樣突然出現在自己的身邊,更不習慣這個人就這樣不由分說的幹涉自己的生活,可偏偏自己哪哪都不習慣,而對方一切的舉動與語言都仿佛他們熟稔得不行,鬧的如果他冷臉不領情,都好像是多麽不仗義似得!

“對了,我剛才打電話問了下,已經确定是他們醫務室的校醫粗心大意導致的。說是因為孩子太小,過敏的可能性非常低……你,想怎麽處理這個校醫?”

夏雲凡一點都不意外這個結果,可是……“那他的班主任呢?夏夏是她們班的學生,孩子的一手資料不都應該盡職盡責的背好了以備不時之需嗎?把孩子送到醫務室的時候,她們班主任怎麽沒提醒校醫孩子青黴素過敏?”

謝祁垂眸看着坐在那裏的夏雲凡一臉質問的表情詢問自己,只是白天裏或許該是一雙銳利無比的眼睛,在此時此刻病房中暖黃色的昏暗燈光下,卻仿佛蒙上了一層霧氣。剛喝過水的嘴唇此時也泛着盈盈水光,嬌嫩可口的仿佛剛剛到季被灑上水的櫻桃,鮮嫩,瑩潤……

夏雲凡是第一次發現謝祁走神,那雙一直帶着溫柔笑意的眼睛此時此刻正看着他脖子的方位,只是眼光很渙散,好像是看着他的脖子,正在思考什麽問題?

“喂,我跟你說話呢?”

“醫務室的校醫比較好處理,他們班主任……是校長姨夫家那邊的小親戚,不太好弄。不如趁着這個機會,給夏夏換個班級?反正他現在也是大班了,提前點讓他上一年級吧,我朋友的孩子也在一年級,只比夏夏大一歲,可以給他們安排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對方回過神來的眼神幾乎都沒緩沖的,好像就只是擡了下眼似得,夏雲凡有些懵,剛才他看到謝祁走神,不會是幻覺吧?

只是想到謝祁所說的內容……

“哦,這樣啊……”眉頭不受控制的皺了起來,他沒想到班主任是個親戚戶,本來打算借着謝祁的能耐狐假虎威來着,可是如果是校長的親戚,這可難辦了。

不過細想想,反正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雖然還是很生氣,但既然人家有人家的“規則”,他也不好非要撕破臉,何況以他現在的情況來說,真要撕破臉,恐怕也讨不着什麽好果子吃。就算在這件事上讨到了好果子,借了謝祁那麽大個人情,可不是什麽好事……

倒不如趁着這個機會給夏夏送去一年級……就是不知道這樣,對夏夏自己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班主任就算了,但是那個校醫,提高一個層次來說,他的存在簡直就是為了拉低楓華整體的師資水平!身為一個醫生,給孩子打針都存在着僥幸心理,像什麽話?!小孩子過敏率低,難道就不存在了嗎?這樣的醫生在楓華裏面任職真的沒關系?呵,我以為是多好多大多厲害的學校呢?出事了,兩個相關人員沒一個省油的燈!我看還是不要上一年級了,幹脆轉學算了!”

知道夏雲凡這番話裏十成有八成都是氣話,不過看對方的意思,這校醫要是不平,他這氣恐怕也平不順了……謝祁心裏笑了笑,面上卻是嘆了口氣,開口道:“好了,別生氣了,這事兒這兩天我就給你答複。你放心,那個校醫肯定不會再出現惹你生氣。至于轉學什麽的,楓華雖然不是最好的,但也絕對算中上,再說校長我也熟悉,以後有什麽事兒也好通氣。你要是實在氣不過,我讓他出來,給你親自賠禮道歉,你看如何?”

夏雲凡居然沒反駁,他側頭看着躺在病床上,時不時低低哼哼兩聲的夏夏,他的孩子遭了這麽多罪,他可不覺得讓那個校長過來賠禮道歉還是他的榮幸了!他現在只是夏雲凡而不是廖雲凡,心性比以前收斂了不知道多少倍!不然的話,他一定讓那個校長知道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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