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014.05.02倒V三年(一)

這裏是市中心,熱鬧繁華的地段,但不是處處都如它表現的光鮮亮麗。

劉念背着一個泛黃的背包走進一家環境不怎麽樣的小賓館,在櫃臺做了登記,順便買了幾碗方便面,徑自上了二樓,按着號碼進了房間。

房間靠北,從窗口望出去是一片破破爛爛的私房,俗稱的城中村。

劉念插上電水壺後便站在窗口向下望,從這望下去可以看清隔着小道對面小院裏的一景一物,歪倒的小木凳,圓圓的井口,放在井邊的洗臉盆,裏面甚至還留着半盆水。

這是個占地面積很小的院落,外面的大門緊閉,上面挂着把生了鏽的鐵鎖,也不知道屋主有多久不曾來過。

電水壺響起了鳴音,劉念轉身回房,拆了一碗方便面拿水沖泡,等待的幾分鐘裏坐在床邊發呆。

這是她近幾年最常做的事,近乎成了舍棄不掉的習慣。

等到能吃了,摘掉頭上的鴨舌帽,短短的發梢淩亂的四處亂戳着,她扒了扒頭發,埋頭快速吃起來。

她在這個房間呆了整整三天,餓了便吃方便面,剩下的時間幾乎都站在窗口望着那個小小的院落,第四天的時候終于等到了一個人,那是個少年,身影清瘦,穿着簡單的T恤仔褲,搖晃着從小道另一頭走過來。

劉念木然的臉上終于有了些許表情,死水一般的眼眸中溢出了點點笑意,她看着少年開鎖推門進去,走到井口旁,倒了臉盆中的髒水,重提了一桶倒上,胡亂洗了把,才轉身晃悠悠的進屋,應該是受了傷,腳步一瘸一拐的。

等沒影了,劉念扭身拎上自己的行李,那個唯一的破背包,下樓去櫃臺退房,随後出門去了最近的藥店買了些傷藥膏,緊接着便找上門去了。

這裏的環境不是很好,小道旁是細細的出水口,散發着難聞的氣味,但刺鼻的味道并沒有讓她露出絲毫嫌棄的表情。

走到院門口,大門敞開着,鐵鎖斜斜挂在門把上,她走進去,目不斜視的穿過小院直接進了屋子,入目是堂屋,除了必要家具,沒有其他多餘的擺設,右邊還有個小房間,應該是卧室。

她走過去看,少年正疲憊的趴在一張單人床上,整個人軟軟放松着,似乎之前已經疲憊到極點,床邊是個書櫃,對面是個衣櫥,整個室內就這麽點東西。

劉念擡手敲了敲門,床上的少年動了動身子,但絲毫沒有要起來的意思,态度十分不好的開口道:“滾出去。”

劉念挑眉,有些意外,随後将背包放到一旁的角落,朝床位走進幾步,擡腿踢了下他的小腿,少年突然跟彈簧似得坐起身,面目不善的瞪過來,吼道:“我他媽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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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驀地頓住,身子僵硬的上下審視了她一圈,“你誰呀?”

劉念摘下帽子,沖他點點頭,“好久不見,習望!”

物是人非的現在各自都有了巨大的變化,乖巧和善的男孩變成了桀骜不馴的少年,原本精致的五官已經張開,原由的俊美便越發張揚起來,讓人驚豔的不忍直視。

習望沉默的擰着眉細細瞅她,表情很是糾結,他在這生活這麽久還沒見過這麽一個不男不女的人,這人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也沒聽說周圍來了新鄰居啊,怎麽就跟招賊了似得?

但這人的五官似乎又挺熟悉,習望拍了拍腦門,有些難受的閉上眼睛,撐着手想了想,半晌後猛地擡頭再次看過去,眼中染上了顯見的震驚,最後演變為不敢置信,“你......劉念?”

“嗯。”她點了下頭,對他已然想起這事也沒多大反應,扯了扯嘴角,弧度很僵硬,似乎很不适應這樣的變化,最後只得放棄,淡道:“過的還好嗎?”

習望顯然還回不過神,緊緊蹙眉,不斷上下打量着眼前突然出現的女人。

劉念無視他的沉默,将視線轉到他腿上,牛仔褲膝蓋那裏破了一個洞,此時泛着青黑血絲,“受傷了?”她擡了擡手,“我給你上藥。”

在對方還沒回過神的當下坐到他床鋪上,看了傷口幾眼,拍拍他的小腿,“褲子脫了。”

習望一愣,瞬間随即收起極為失态的驚愕,沒動作,只淡道:“你怎麽在這?”

“沒地方去就到這來了。”

習望搖頭,“我不懂。”

劉念捏着手上的藥膏,“我能不能在你這住段時間?我沒地方去。”

習望現在一個人住,憑着以前的交情收留劉念是件很容易的事,他道:“你住這裏沒關系,但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其他沒什麽好說的。”她一語帶過,指了指他的腿,“褲子脫了。”

習望沒動,眼前這個女人比起三年前也有了很大的變化,除了外形,還有沉寂下來的性格,那個像火一樣的劉念闊別多年後被灰燼給取代了,這人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沒再追問,因為知道問了也不會得到正确的答案,就像如果劉念問他,他也不會告訴她這幾年自己是怎麽過的。

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無法被別人觸碰的地方,他和劉念也一樣。

見他沒反應,劉念也沒說什麽,把藥膏放在床上後起身走去角落重新撿起背包出了房間。

好一會習望脫了褲子,拿着她給的藥膏上藥,抹的差不多了,穿上褲子走出去,劉念拿了院子裏的臉盆,也不知道哪找來的抹布,居然在收拾屋子,收拾的很認真,行動間的熟悉度可以看出這樣的活她沒少幹。

習望看了她一會,轉身重新進屋躺床上去了,他很累,已經很久沒睡過安穩覺,于是這一閉眼便是整整一個下午。

再次醒來外面已經一片漆黑,只有堂屋裏散發着柔柔的光線。

他起身迷糊着眼出去,劉念正坐椅子上發呆,旁邊桌上放着幾盤菜和一碗米飯。

聽到聲響,她擡頭望過來,“醒了?洗把臉過來吃飯。”

“你做的?”習望走進看了幾眼,都是普通的家常菜,色樣一般。

“嗯,你将就一下,我會做的不多。”她把碗筷放到他在的那一側,昏黃的光線給她的輪廓打了個剪影,習望發現這人瘦了,而且瘦的離譜,以至于那雙本就不小的眼變得更加空洞起來。

他坐到位置上,夾了筷塞進嘴裏,如她所說真的只能将就,味道豈止是一般,簡直夠得上難以入口了。

兩人沉默着,等習望吃了飯,劉念自動起身收拾,她很平靜,平靜的沒有生氣。

以前為數不少的相處裏都是劉念叽叽喳喳的念叨,和韓企有一拼的鬧騰,現在這副樣子倒挺不适應起來。

習望看着對方只剩一把骨頭的下巴,“你特意來找我的?”

“不是。”她擦完桌子将空碗拿在手中,“碰巧在路上見到跟過來的而已。”

說完轉身去院子裏清洗了,在井邊打了水,蹲地上動作着,習望坐在堂屋裏可以聽見碗筷碰撞的聲音。

這樣的說詞他不怎麽信,但他沒什麽好奇心,對方若打定主意不開口,問再多都沒用,他和劉念的接觸回憶起來還要回到幾年前,那是怎麽樣的一段時光旅程?

現在的天還不算涼,習望把床讓給劉念,自己在堂屋打地鋪,因為下午睡的有些多,此時精神很好,雙手枕在腦後盯着上面的房梁出神,因着劉念的出現,他難得回想過往的畫面,那些東西離他已經很遠,遠的都有些記不清,只剩模糊的輪廓玄玄存在着。

裏面的劉念同樣沒睡好,盡管閉着眼,大腦卻是清醒的,她沒想任何人事物,單純睡不着而已,近幾年一直如此,倒也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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