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瘋狂而猛烈的爆炸過後,我立即從地上爬起來,咬緊牙關就想往回沖,雖然理智不斷告訴自己,任何人都不可能在這種沖擊下存活,但是心裏仍舊渴望找到大叔的身影。渴望那完全不存在的奇跡發生。

現在一切都已經很明了,是那女人在機關附近安放了炸藥,她早就算好我們會去關掉機關,于是想一舉将我們炸死,卻沒想到大叔棋高一着,料到她會在機關上做手腳,最終選擇了舍棄自己,助我們逃生。

也正因為如此,大叔那時才不讓我們任何人随他同行,堅持一個人去關機關……他是有心讓我們三人逃走,徹底忽視了自己的死活。

說實話,在來到這裏之前,我從未想過一個女人能心狠手辣至此,處處算計巧妙,不惜三番兩次設計陷阱暗算,一定要置我們于死地,說她是蛇蠍心腸都不為過。

鐵門附近的塌陷越來越嚴重,不斷有巨石從頭頂落下,我忍住身上各處的疼痛,手腳并用拼了命的要回去找大叔,急切與渴望的心情已經完全焚毀了我的理智,現在我腦海裏就一個想法,那就是希望大叔不要有事。

“楚揚!”刀烽在混亂中拽住我,一臉焦躁的低吼道:“你回去找死麽?!快點離開這裏,不要管吳謀!”

“為什麽不管吳謀,他可能還沒死!”我目眦欲裂,眼前危急的情況讓我腦中徹底亂成一團,四周的轟響和刀烽冷漠的面容更加激化了我的憤怒:“你他媽摸摸你的良心,是大叔救了咱們,你怎麽能說走就走!”

聽了我的話,刀烽表情不變,只是眉頭皺的更深了些,他沒戴手套的右手死死拉着我,不允許我挪動半分,那雙漆黑的眸子幽暗深邃,似是有什麽話要說。

不過無論他要說什麽,我現在都不想去聽,在我心裏,大叔的死活更加重要,有一起逃出去的機會,我就絕對不能放過。

我手上用力,剛想甩脫他的桎梏,就聽身後再次傳來爆破的巨響,一股較之前更為強大的氣浪轟然沖擊過來。

“小心!”刀烽臉色微變,猛的将我撲到。

天翻地覆之間,我感到身下所有石磚都已碎裂,整個地面都開始塌陷下去,原本的墓室頃刻間面目全非,徹底粉碎成一片廢墟。

我被刀烽護在懷裏,兩人被氣浪推翻,無法控制的向下滾落。

我腦袋在爆炸響起的剎那嗡了一聲,如果之前我還能欺騙自己大叔還活着,那麽剛剛的爆炸就是在告訴我,那個人已經不可能再出現了,倘若我剛才回去尋找,此刻後果必定不堪設想。

吳謀死了,與這墓裏的萬千惡鬼掩埋在一起,并注定要長眠于此。他是為了救我們而死,是被那唐姓女子害死的。

數不清的土石雨點般擊撞在身上,翻滾過程中,刀烽似被什麽東西砸到,他死死護着我,将我的頭緊摟在胸前,突然悶哼一聲,聽的我心下一顫,心底某塊地方居然莫名其妙的隐隐作痛。

我咬咬牙,閉上眼睛,伸出手臂回摟住他,那結實修長的身軀在這混亂危險的墓室廢墟中竟成為唯一的溫暖。

我知道我幼稚可笑小人之心,我不懂得顧全大局只知道亂發脾氣,刀烽根本不是那種無情的人,他只是看透了事情的本質,不想再讓我去送死而已,我卻毫無理由的胡攪蠻纏,最後還要他來保護我。

我錯怪他,卻沒想過他的心情,我根本不了解他,卻一直用陰暗的想法猜測他的內心。

這些種種其實我都明白,但卻完全無法控制自己,我不願意把他想的太好,因為怕暴露自己的醜陋,可是當事實一點點剖析在我面前,我知道自己已經沒辦法再找任何理由拒絕他。

刀烽的溫柔和包容,隐藏在那冷峻的外表之下,只要和他相處一段時間就能體會。

現在大叔死了,我絕對不能再讓刀烽和紀璇出事。

耳中聽到嘩啦的水聲,我感到身體忽然一涼,再次睜開眼睛,發現我們竟然滾落到了水裏。

狼眼手電在翻滾中不知去向,我拽下背包,從裏面摸出備用手電,打亮了照向腳下,想到這大概就是大叔說的那條地下暗河。

“刀烽?”我察覺刀烽在落水後就沒了聲響,趕緊提着手電四處搜尋,沒多久就在不遠處找到了他。

我們在落水前撞到巨石被迫分開,所幸離的不遠。

我跑過去将他從淺水中扶起,看到他雙目緊閉嘴唇發白,額頭和腹部血流不止。

“刀烽,醒醒!”我頓時慌了手腳,想到我們身上都沒有急救用品,只好脫下自己的外套将他上身裹住,因為那血太多,我手上的光源又十分有限,無法檢查包紮。

這時候紀璇步履蹒跚的走了過來,她的槍和手電在摔落過程中不見蹤影,想必是聽到聲音才找到我們。

我看着她衣衫散亂披頭散發的模樣,不禁有點憐惜,她畢竟是個女人,經歷了這些心裏肯定不會好過到哪裏去。

“刀烽怎麽樣?”紀璇望着躺在我懷裏的刀烽,有些無助的問道:“咱們還能離開這裏麽?”

“能。”我點點頭,用自己的衣服把刀烽包緊,然後對紀璇說道:“這就是大叔說的那條暗河,這裏有風,水流的也急,前面肯定有出口。”

見紀璇眉頭舒緩了點,我繼續說道:“你包裏有沒有繩子,把我和刀烽捆起來,萬一一會兒要下水我沒辦法抱他。”

紀璇聞言看了看我,二話不說便脫下自己的皮衣,掏出軍刀,三兩下将衣服割成細條:“用這個吧,你的繩子綁那外國佬了,我的剛才背包刮破掉出去了。”

“嗯。”我愣了一下,随即接過細條,在紀璇的幫助下将刀烽捆在背上。

如此大的動作刀烽都沒有醒過來的跡象,這讓我不禁心急如焚,恨不得馬上帶他去醫院治療,我怕他會和大叔一樣,忽然從我身邊離開。

背着刀烽,我和紀璇一路沿着暗河流動的方向走,周圍濕冷陰森,河水冰涼刺骨,我們經歷大難,還未尋得生路,誰都沒有心情說話。

尤其大叔的死,對我們來說都是一個沉痛的打擊,沒有人願意去提起。

我心裏那股前所未有的震怒急躁,也在刀烽受傷昏迷後,變成埋藏于心底的冰冷憤怒,這個仇一定要報,我無法咽下這口惡氣,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去對待,那女人不得好死,大叔死了,我要讓她血債血償,加上刀烽的份,全部還回給她。

大叔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他是為了救我們才被那女人害死,這點我永遠不會忘記。

暗河越走越深,到最後我們已經不得不潛水前進,好在我游泳技術尚可,背着一個人勉強能夠維持一定的速度。

暗河到了深處是一個鐵欄的機關,鐵欄之間的間隔不小,卻無法容一個成年人側身通過,我心頭微涼,想不到到了這裏也有機關攔路,難道我們真的要死在這不成?

紀璇游過去試了試,發現鐵欄十分堅固,用手是不可能打開的,回頭望向我的時候,又好像突然看到了某樣東西,于是打個手勢叫我在原地等,自己一個人往回游去。

等她再次回來的時候,上身有了些微變化,而那原本封死的鐵欄也已經緩緩開啓。

我瞄了瞄她胸部,知道她應該是把胸罩脫下來固定機關了,看她的樣子,身上恐怕就剩這件內衣了。

紀璇發覺我在看她,兇狠的瞪我一眼,帶頭向前游去。

我們在暗河裏游的時間不短,三人都接近極限,我擔心刀烽的傷勢,更加快速的擺動手腳。

一陣激流沖刺後,我們被河水沖進一個小池塘,河水從山壁上的小洞裏流出,彙入這池塘裏,形成一道小巧的瀑布。

拖着深重的身體,我慢慢把刀烽挪到岸上,我們身上的污泥在潛水時沖了個幹淨,血跡卻依舊清晰。

我将刀烽摟抱在懷裏,握着他冰冷的手,心裏有種想哭的沖動。

我們這次出來,死了一個,重傷一個,活着的兩個也都人不人鬼不鬼,實在悲慘至極。

尤其刀烽現在生死未定,我和紀璇只能先找回車,開車帶刀烽去附近距離最近的醫院。

“這裏離咱們停車的地方應該不遠。”紀璇雙臂抱緊自己,凍的陣陣顫抖:“先救刀烽要緊,快走吧。”

我見她嘴唇凍的發紫,趕緊把自己唯一一件衣服脫下來套她身上。

“山裏這麽冷,你光着身子怎麽行。”紀璇擡手想要推辭,看到我的表情又停了下來:“你……”

我知道她想說什麽,擺了擺手說道:“別說了,趕緊走。”

說完,一咬牙将刀烽打橫抱起,快步小跑起來。

紀璇對于這裏的路記得還比較清楚,我們跑了不久,果然摸回原來停車的地方。

從刀烽包裏找到鑰匙,我們打開後備箱拿出其他急救用品和備用衣物,紀璇鑽進駕駛座将車子開的飛快,我抱着刀烽在後座為他進行簡單的傷口處理。

車子一路颠簸開的十分危險,我卻完全沒心思顧及這些,只是拿了毛毯将刀烽裹住摟在懷裏,如同珍寶一般不願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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