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沒走幾步,就能聽見小黃在殷勤地汪汪叫,小薇快跑幾步跨進院子裏,昔日的小黃已經變成了大黃,大黃身邊還跟着幾只小小黃。
雞鴨還是照例被主人拘在籠子裏，團團轉地想出來迎接。
劉哥從廚房裏趕出來,期待地張望着院門。
小薇站在劉哥身邊，與這個小院一起，等待着栾炎。
栾炎低頭進來，将帽子摘掉，仰起臉目光停留在劉哥身上。
劉哥悄悄問小薇：“我說點啥？”
小薇還沒說話，栾炎就走近,給了劉哥一個擁抱。
劉哥燒火做飯身上都是灰,忙躲避着：“哎哎,別別，不好，弄髒了！”
滿口突然冒出很多的孩子，捂着嘴偷笑，最小的一個糯糯喚道：“大哥哥。”
那是一個陌生的女孩童，梳着羊角辮，眼神怯怯又期待。
栾炎雖然在出事後離開了小薇，但小薇一直在做的，是從他每年不動産的收益裏拿出三分之一，繼續完成他的慈善。
孩子們長大了，獨立了，又來了一撥新的孩子。
有的孩子沒有見過大哥哥，就聽大一些的孩子講述那神仙一樣的大哥哥。
他們知道的是，大哥哥很好看，很高，笑起來很和氣，會抱着他們每一個人說悄悄話，不嫌棄他們的殘缺。
現在，這群小崽子當中的領頭人變成了月兒，七年前小小的月兒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她的身邊還站着一個男孩，男孩的褲腿寬松，露出金屬假肢。
那是七年前只能坐在輪椅上，說喬喬是他女神的小男孩。
Advertisement
大大你看到了嗎？孩子們都長大了。
***
栾炎站在院子裏，孩子們躲在院子外，相互打量着彼此。
栾炎的眼眶有點紅，這是小薇在信中說的，希望你能忘記所有不好的事情，只記得那些可愛的孩子。
“你們好。”他說話時有些哽咽。
月兒大膽地先跨進了院子裏，小心站在他身邊，孩子們紛紛學着，擁住了他們心心念念的大哥哥。
是呢，大哥哥好高呢，大哥哥也很好看！
一對男女親昵地走進來，正好撞進大家的視線裏。
那是敏敏與青青。
青青真的成了劉家的媳婦，敏敏對她疼愛有加。
小薇捂着嘴笑，對栾炎說：“青青懷孕了。”
栾炎靜靜看着這對小夫妻，青青燥着臉把買來的糯米團塞進小薇手裏，就躲進廚房去了。
敏敏腼腆地笑，說：“哥，你終于回來了，可以趕上吃我娃的滿月酒。”
栾炎說：“過來。”
敏敏走過去，被栾炎抱住。
敏敏空檔的袖管一如既往，但他已是頂天立地，可以支撐一個家的男人了。
“好樣的。”栾炎拍了拍他的後腦。
大家進屋，圍在栾炎腿邊，怎麽也看不夠。
小薇前後張羅着給他介紹：“這個是月兒，小時候特別愛纏着你，這個是……”
栾炎看着小薇，說：“你也累了，歇一會兒吧。”
小薇頓時乖乖坐在遠處，不打擾他和孩子們。
可他又說：“這麽遠做什麽？過來。”
小薇乖乖過去，被他拉着手挨着坐下。
孩子們捂着嘴偷笑，最小的那個孩子問月兒：“月兒姐姐，大哥哥和大姐姐是不是像敏敏哥哥和青青姐姐那樣？”
月兒怕小薇會害羞，輕輕搖了搖頭，可栾炎說：“對啊，沒有錯，寶貝你真聰明！”
孩子得意起來，繼續說：“那我知道了，薇薇姐姐很快也會有小寶寶的！”
這下小薇真不行了，躲在栾炎後面不敢面對孩子們那純潔的小眼神。
栾炎捏了捏她的手心，是只有彼此才知道的親密。
“你想要小弟弟還是小妹妹？”栾炎很有心情的問道。
後背被小薇錘了一下。
孩子們七嘴八舌，最後決定：“只要健康就行。”
***
“月兒。”栾炎揉了揉孩子的頭。
栾炎湊近月兒耳邊說道：“月兒忘記了嗎？月兒小時候說要做哥哥的女朋友。”
月兒仰頭看天一樣的大哥哥，大哥哥調皮地沖她眨了眨眼睛。
月兒突然跑出去，扒着廚房的門看過來幫忙的小薇姐姐。
“姐姐。”月兒問，“哥哥還是什麽都記不起來嗎？”
小薇撐着笑臉：“我們月兒傷心了吧？但是大哥哥今天重新認識了月兒啊，這樣也不錯，對不對？”
月兒糾結地咬着唇，再跑回去看栾炎。
栾炎手指在嘴上比了個噓。
月兒頓時眉開眼笑，好的，哥哥。
晚上時，劉哥從巷子口抱回來一個壽桃，現在很少人過生日吃壽桃了，也很少人會費事去做。
從栾炎離開後，小薇的每一年生日，都是在這裏過的，她獨自吃了很多年的壽桃。
栾炎深深地看着小薇，說：“生日快樂。”
小薇笑着許了願，今年的生日她最開心，因為之前許的願望終于實現了。
敏敏在跟劉叔說些什麽，孩子們乖乖的站着屋檐下，小雞小鴨和小小黃也讓出了院子中央的空地。
很多很多的炮竹被搬出來，那是劉哥早就準備好的。
小薇喜歡綻放在天際的煙花，大家都知道。
這一回，栾炎說：“讓我來點。”
他點燃了所有的導火線，無數缤紛火焰直沖天際。
小薇和孩子們捂着耳朵，眼睛很忙地看着天空。
栾炎過去從後面擁住她：“生日快樂，以後每年的生日，我都會陪着你。”
這是小薇最喜歡的禮物了。
天色太黑，孩子們又全神貫注地望着天空，既然沒有人發現大哥哥和大姐姐抱在了一塊，只有月兒，抿着嘴偷笑。
***
這次，他們在那裏多住了些日子，是趕着開機儀式的時間踏上飛機的。
一下飛機就直奔片場，娛記們已經都來了，長槍短炮也已經就位，在等着沉寂多年的昔日大神。
萬衆矚目，栾炎帶着墨鏡上臺，平靜地看着所有人。
記者來得比他鼎盛時期還要多，大家好奇地打量他，閃光燈閃得人不舒服，提議想看一下他的傷，可栾炎全程并沒有摘下墨鏡。
他接過話筒說：“希望大家可以上影院來看我的臉，非常歡迎。”
記者們就笑了，說大大小氣。
栾炎點點頭：“是挺小氣的，多包涵。”
那麽大的腕，還好聲好氣跟你說話，有素質一些的都不會再計較。
小薇站在記者團的最後面，作為工作人員維持着現場秩序和安全，她仰望他，心中澎湃。
你們等着瞧吧！
小跟班薇薇在微博說了這麽一句。
隔天，開拍栾炎的戲份，導演有意避開了他的右眼，所有人都在監視器前端詳畫面質感，可栾炎突然停了下來，對喬喬說聲抱歉。
喬喬以為他還沒好，立刻用後背擋住了鏡頭，緊張地看着栾炎。
可栾炎卻笑了笑，拉開她，對着片場裏所有的人笑了笑，指着自己的眼角說：“近面正拍沒有關系，大家都知道我受過傷，沒必要藏着。”
他的全臉在監視器裏展露無遺，小薇側過臉不再去看，她不是他，不能知道在他心中，此刻真正的感受。
扒開自己的傷，讓所有人看見，到底是對是錯？
但這僅僅是一個愛着他的姑娘的自我煩惱。
場面有一刻的靜谧，換做栾炎開解所有人：“怎麽了？很難看嗎？不會吧，我覺得我挺帥的。”
導演笑起來，揮手讓攝影師不要忌諱。
于是，這個劇組沒有了任何忌諱。
組裏的小姑娘紛紛在微信上分享自己的花癡：怎麽辦？栾炎大大太帥了，我已經被電暈！
我靠啊，真男人啊，我現在再也看不上那些小白臉！
已拍照留念。
共享！
共享！
共享！
***
小薇坐在車裏喝水，平緩太過激動的心情，他們永遠不會知道，栾炎大大也曾抑郁過，他不喜歡太陽光，不喜歡明亮，不說話，不吃東西，忘記了她。
青山成立後，老何被挖了過來，還是栾炎的司機。
老何說：“小薇啊，栾炎這次的電影海報幫我留一份好不好？我女兒天天鬧着最愛栾炎大大。”
小薇的心緩了過來，笑着說：“帶她來玩啊，我幫他們拍照。”
老何說：“小孩子家家不懂事。”
小薇搖頭：“沒那回事，栾炎會高興的。”
下一個周末，老何帶着他的閨女來到了片場，栾炎問她：“你喜歡我什麽？”
小何姑娘說：“你是一種精神。”
栾炎安靜了片刻，突然做了很醜的鬼臉，把小何姑娘逗笑了。
“這樣也是嗎？”
“當然是，你做什麽，都是我的榜樣。”
小薇突然就釋懷了現在這種情況，沒錯，栾炎是一種精神，他站在了世人面前，他經歷過了太多，這讓他放下了所有的包袱，他坦蕩，他真誠，他完全接受了自己的一切。
她為他驕傲。
“大大。”小薇喚他，那是一個明媚的早晨。
“恩？”
“你是我的大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