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惡魔的契約新娘13

“抱歉,我拒絕。”

黑暗中,青年的聲音愠怒,抗拒,還有隐隐委屈。

雖然當時死撐着不肯求救,有和戴蒙較勁的成分在,但對方想要靠這種,近乎脅迫的方式,讓他就犯,實在很讓人惱火。

萬一真被掐死了呢?萬一那指甲真的刺入血肉,把他的心髒掏了出來呢?

想想就好怕怕。

方灼怕眼睛洩露情緒,幹脆閉上眼睛。

他深深吸了口氣,悲傷的說,“交換要建立在雙方自願的情況下,可當時的情況,我完全是出于對死亡的恐懼,被逼無奈才承諾你。”

“激怒我,對你沒有好處。”男人的聲音沉沉,暗含危險。

惡魔沒有是非觀,更加不懂仁慈,在他看來,靠交換得到自己想要的,并沒有什麽不對。

他無法理解青年突如其來的情緒。

“激怒你?”方灼說,“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是喜歡你,但不代表沒有底線。”

他說,“我快要死的時候,你卻考慮着利益交換,我的感情和命,在你眼裏并不重要。”

戴蒙的身影,終于從黑暗中顯現出來,和方灼正面相對。

他低下頭,可以看見青年濃密翹起的睫毛,卻看不到他眼裏的情緒,他的嘴唇可憐的顫抖幾下,微微張開:“既然這樣,我收回我的感情。”

“我不會再喜歡你了。”

戴蒙冷淡的臉上終于有了表情,眉頭微蹙,眼神中有異樣的情緒閃過,是從未有過的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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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撫着青年脖子的手緩慢收緊,“你再說一次。”

方灼能感覺到,男人手上的力度并沒有大到讓人窒息的程度,只是一種威脅。

他暗暗咬了咬牙關,硬着頭皮說,“我說我不會再喜歡你,永遠不會!”

這聲音在空蕩的黑暗中回響,脆弱又尖銳。

在記憶中,青年的臉上總是挂着笑,哪怕是在最初認識的那段時間,他也會用笑容來僞裝自己的害怕。

這是戴蒙第一次在這張鮮活的臉上,看到憤怒、受傷,和絕然。

做錯了嗎?

可除了無盡的黑暗,他什麽也沒有,這世上沒有誰會喜歡這種壓抑的東西……

他只能想通過交換,把對方牢牢握在手中,哪怕只是口頭的契約,也會成為無形的鎖鏈,将承諾人相互鎖住。

只有這樣,即便有一天,青年厭倦了,也無法逃離他的掌控。

這樣沉寂的氛圍,讓人有種要被淩遲的危機感。

233弱弱的說,“真的不要服軟嗎?我感覺他好真的想要殺了你呢。”

說完就給方灼啪了張圖片。

為了不受對方可怕面部表情的影響,方灼的眼睛雖然睜得很大,可是視線并沒有對焦在戴蒙臉上。

這下好了,一個巨幅面部特寫吓得他差點尿了。

那副要吃人的樣子,真的好可怕啊。

就在這時,戴蒙的雙手突然按住方灼的肩膀。

男人俯身,将嘴唇貼上他的耳朵,“你的喜歡給了我,就是我的,只要我不放手,你永遠都是我的。”

随着語音落下,男人的身體再次隐入黑暗。

一個恍惚,方灼的視野變亮,他又回到了衛生間裏。兜帽男和大叔都不見了,倒是嚴枭之前所在的位置,留下了一堆灰白色粉末。

就在這時,一直無法打開的衛生間門,突然砰地一聲被人撞開。

宋橫州着急沖進來,見方灼安然無恙,這才兇着臉,四下尋找,“嚴枭呢?人呢?”

方灼看着那捧灰,“死了,被燒死了。”

站在門口的調酒師皺了皺鼻子,心裏驚訝了下,沒有出聲。

宋橫州怎麽也想不通,好好的人怎麽就被燒死了,他們剛剛在外面那麽久,竟然沒有聽見一點聲音。

他張了張嘴,好一陣才擠出一道聲音,“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們,我們要報警嗎?”

“他是被惡魔附身才被燒死的,報警也沒用。”

“惡魔?!”宋衡州渾身僵硬,“你不是在開玩笑?”

“不是。”方灼一臉正色,“嚴枭有個哥哥,你知道嗎?”

“哥哥?”宋橫州還沒從驚吓中反應過來,好半天才讷讷道,“我聽說他是個孤兒,你等等,我馬上找人查一下。”

方灼說,“先找個東西把骨灰裝起來吧。”

調酒師聞言連忙折身出去,很快就拿了一個小方盒返回來。

方灼蹲下,将灰白色的粉末捧起來,裝進小方盒。

這要放在以前,打死他都不敢,多虧了這個恐怖世界,他的膽子變大了不少。

等以後回去,他可以試試午夜恐怖片豪華套餐,想想就賊刺激。

嚴枭的身世不難查到,每個被領養或是被抛棄在孤兒院的孩子,社保局都有備案。

宋橫州花錢找了私家偵探,一周後,嚴枭的資料通過快遞送到了家裏。

看完以後,方灼和宋橫州誰也沒說話。

所有的優秀和光鮮,都是靠努力換來的。

嚴枭成績好,各項出色,卻沒有人知道他背後受過得苦和累,人們看到的都是最表面的東西,然後通過主觀幻想、臆測,反而忽略了本質。

兩人通過資料,找到了嚴枭養母的墓地。

那是一個很漂亮的中國女人,黑白照片上,她笑得很溫柔。

女人旁邊,是一個叫嚴翼的墓,十八歲,正是青春張揚,人生起航的時候,而他的人生,卻永遠定格在了這裏。

兩人在墓園裏,買了一個離嚴枭家人相對近一點的墓,把骨灰盒了進去。

希望這一家三口,能在天堂相遇。

嚴枭的死除了方灼和宋橫州,其他人并不知情,學校裏關于他失蹤的話題沸騰了一陣,不到半個月,就随着時間的流逝漸漸淡了。

方灼照舊每天晚上去酒吧兼職,戴蒙起初還去接他,被冷言冷語戳了幾次以後,人就失蹤了。

調酒師和前來捧場的惡魔們,許久沒見到卡佩大人的“侍從”前來,都以為青年失寵了。

幻想着,等到青年身上的氣息徹底消失,他們就找機會誘惑他說出願望,從而訂下靈魂契約。

等到願望實現,就可以吃掉他。

那樣的美好又幹淨的靈魂,光是想想就令人垂涎三尺。

宋橫州被那些貪婪的眼神吓得夠嗆,他盯着方灼臉看了半晌,好看是好看,但也沒好看令在場所有人都想往上撲的地步吧。

就好像倪可是塊剛出鍋的,軟嫩多汁,又香又軟的紅燒肉似的。

“我怎麽老覺得這些人看你眼神不正常?”宋橫州趁着方灼休息,把人拉到角落,“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

方灼自己也感覺到了,最近來店裏的好多客人,總是直勾勾的盯着他。

他也想找原因,“像什麽?”

宋橫州說,“行走的春藥。”

“滾。”

“真的。”宋橫州勾住方灼的脖子,“我一直想問你,你跟那誰是鬧掰了嗎?”

掰倒是沒掰,就昨晚睡到半夜,系統突然叫他,說是戴蒙站在窗外面偷看他。

方灼直接一個翻身,拿屁股對着外面。

“我跟他本來就沒在一起,不存在掰不掰。”方灼本來也就随口一說,忽然想起蘭頓街或許有惡魔混跡的事情。

他舔了下嘴唇,嘆了口氣,苦惱的皺起眉頭,“我只是覺得他不值得我繼續對他好,苦哈哈的追這麽久,人家連個正眼都不給,還說些傷害人的話,這種人不扔留着過年?”

周圍的惡魔下意識把“那誰”替換成了戴蒙卡佩,頓時都明白了,強大卡佩先生被一個脆弱的人類小青年給甩了。

宋橫州往桌上用力拍了一掌,“這種渣你早該忘了,好男人多的是,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

他愛泡吧,酒肉朋友多,同性異性雙性戀都有,其中還真有不錯的。

他找了張合照出來,指着其中一個問,“這個長得怎麽樣?”

方灼意思意思的點點頭,“還不錯。 ”

宋橫州把照片一收,心裏有了打算。

方灼心裏也有打算,不過是別的。

戴蒙不會無緣無故的消失,前兩天的時候,劇情線隐隐有了動靜,直到前天晚上,第三顆星亮了。

惡魔昨晚會暗戳戳的出現在窗外,估計正事忙完了。

是時候增加點刺激了。

于是三天後,周六。

方灼把二樓房間裏裏外外打掃了一遍,給戴蒙發了個條短信:【房子我不租了,有空來搬東西。】

然後挂了個招租啓示。

不到兩小時,就有好幾人致電詢問,并且約好第二天看房。

可到了第二天,原本聯系好的人一個沒來,方灼從早上等到晚上,最後等來了致歉,清一色的聲稱自己已經找到了更好的房子。

方灼挂掉電話,胳膊枕在腦後躺倒在床,嘴角翹了起來,“看吧,我說他會忍不住。”

惡魔不會容許屬于自己的地盤,被其他生物侵占,沒想到一試一個準。

233有些擔憂,“你就不怕适得其反?”

想到那閃閃發光的三顆金色小星星,方灼眯了眯眼睛,“不怕。”

他迅速爬下床,找個筆記本,唰唰唰寫上一行字,然後把本子攤開,放在窗前的小書桌上。

閉眼睡覺前,他叮囑系統,“晚上如果他過來,記得錄像,別叫醒我。”

系統說,“好。”

今晚滿月,月如銀盤,夜空漆黑如幕。

戴蒙出現在窗外的時候,方灼叉着兩條腿睡得正香。

幾天不見,青年的氣色好了很多,白皙的皮膚透着紅潤,嘴唇潤澤誘人,正微微張開,輕聲呼吸着。

男人的喉結動了下,身體裏叫嚣着一種以前從未有過的渴望,不是欲念,只是單純的想要進去抱一抱青年,或是親吻他的鬓角,舔一舔他的睫毛。

地獄關押重犯的封印,不知何時被撕開了一條口子,近日才被發現。被嚴枭哥哥召喚出的那只惡魔,就是從那道口子鑽出來的。

好在發現及時,沒有讓更多的重犯逃到人類世界。

經歷一番殺戮,戴蒙并沒有像從前一樣興奮,相反,他感覺疲憊,一心只是迫切的見到青年。

觸碰到他溫暖的身軀,聽他清亮的說話聲,或是被他溫柔的親吻……

戴蒙的雙手撫上窗框,就在他要推開窗戶,進入房間的時候,看到了桌上攤開的筆記本。

上面寫着:戀愛就要成真啦,嘻嘻嘻:)

戴蒙下意識想象,青年握着筆,帶着期盼和雀躍寫下字的表情。

戀愛?

呵。

人類的感情真是善變,口口聲聲的喜歡,轉頭就可以丢擲腦後,轉而尋找新的愛人。

看着床上那張安靜的睡臉,戴蒙的臉色陰沉如水,眼底的腥紅開始暈染開。

……

方灼一覺醒來,看到的最後畫面就是這樣。

生氣好,生氣代表在乎,代表男人很可能會有大動作。

他有預感,這個大動作,将會是感情線的一大飛躍。

晚上兼職的時候,宋橫州帶來幾個朋友,清一色的小帥哥,他今天是打定主意要給方灼介紹對象。

相比起那個二十七八的老男人,他認為倪可更應該和這些同齡人交往。

他把方灼拉到角落,指了指卡座最邊上的男生,“那個男生看到了嗎,穿黑色T恤那個,叫鐘岳,比我們高一屆,是我朋友的朋友,上次給你看過照片。”

方灼當時只是敷衍的一瞥,根本沒看清照片上的人,他順着宋衡州的手指看過去,男生長得挺清秀,穿着黑色T恤,安靜的坐着,似乎話不多。

大概是感覺到這邊的視線,鐘岳扭過頭來,朝着方灼笑了一下。

其實早在一年前,鐘岳就在學校圖書館見過倪可,當時兩人面對面,坐一張桌子。

那時候他只覺得倪可好看,後來又碰見過兩次,不知不覺就被吸引了,甚至開始喜歡這個努力學習的青年。

得知今天要見面的對象是倪可,鐘岳緊張得一整夜沒睡,如今正式接觸,更是覺得喜歡的人哪裏都好。

他垂下眼,考慮兩人發展的可能性。

宋橫州作為老板他侄子,也算是半個小老板,有他發話,經理直接給方灼批了一個小時的帶薪假。

他把方灼拉到自己和鐘岳之間坐下,趁着其他人沒注意,小聲說道,“你們好好聊聊,合适就交換電話,約着周末一起玩兒。“

方灼:“……你這是在當紅娘?”

宋衡州:“幫你走出失戀的痛苦,不用太感謝我。”

方灼的心在哭,兄弟,你這是把我往火坑裏推啊,作為隊友你能不能給點默契!

他急忙站起來,在酒吧裏看了一圈,沒有,戴蒙沒有來。

方灼并沒有因為這個松口氣,反而更加慌亂。

昨晚筆記本上的內容,只是個刺激情感的小道具,惡魔就能氣成那個樣子,要是被知道他今天來“相親”,毫無懸念會被搞死。

為了親近喜歡的人,鐘岳早就點了好一杯飲料,現在終于派上用場了,他殷切的把杯子推上前,“倪可,喝這個吧。”

是一杯橙汁。

方灼心慌意亂,說了聲謝謝,剛咬着吸管喝了一口,挂在酒吧大門上的風鈴響了。

有人推門,走了進來。

宋橫州斜眼看過去,冷笑一聲,在桌子底下踢了方灼一腳,示意他別沖動,要冷靜。

方灼悲憤的瞪了宋衡州一眼。

本來是可以冷靜的,現在因為這個拉皮條的二愣子,計劃全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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