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要江淮

國慶十一長假,裏城三中真的就放了十一天,不過高三只放了七天,可是那也是嗨翻天的事情。

然而我們的裏城二火煤氣店第二分店的帥哥就要回歸本業了。

裏城的煤氣店挺多的,但就這家生意最火,質量好當然是其中之一的原因,有帥哥運氣上門也是一大原因之一。

這店裏的配送費是按距離來收錢的,照樣天天有人打電話過來問,“一千米才十塊錢?!讓小火送到我家門口,我給你加錢!”之類的話,也經常堵得楊萍無話可說。

帥哥來回幾趟,楊萍都是邊幫搬煤氣罐邊在那說,“辛苦了帥哥,辛苦了我的兒子。”

陸燚坐在駕駛位上,手握三輪車的手柄,脖子上挂着條大花毛巾,“你什麽時候把那牌子撤了,什麽時候才叫我兒子?”他不是親生的吧!

楊萍笑笑不說話,繼續搬煤氣罐。

火哥有時候覺得自己是不是長得太白太年輕了,所以才會讓人有一種好欺負的錯覺。

一個穿着黑蕾絲邊的豔妝女人,動不動就用她自以為火辣的身材不停的更換姿勢,手上揮着個套滿閃鑽但不知真假的手機套的手機,對着煤氣店的帥哥說,“人地都畫着謀零花錢喽,微信你又無恨被,你想店着?侯生仔。(人家都說沒有零花錢了,微信你又不肯給,你想怎樣?年輕人。)”

陸燚黑着臉在那用筆在筆記本上面記着什麽,“我管你什麽仔不仔的,一共四百五十七塊,沒零花錢就找別人借。”那個“仔”學着女人用粵語說話。

女人仰頭看他一笑,“我屋奇有啊,你同我翻屋奇穩一下啦。(我屋子裏面有啊,你和我去屋子裏面找一下啦。)”

說完就要上前去拉陸燚的手臂,被陸燚用筆記本一打,“阿姨,我未成年。”

女人似乎被他的話逗開心了,壓根不介意什麽姨不姨的,咯咯咯的笑起來,“沒事嘎,來呀,來呀。”

陸燚還沒罵出口,就聽到一聲清脆的響聲,那個女人就被一個身材威武的男人給拖走了。

送貨的帥哥:“……”在原地無語的說,“喂,錢還沒給呢,四百五十七塊。”

那男人把那女人一踹踹回屋裏,回過頭是一張兇惡的臉,他走到陸燚面前,“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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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燚繼續無語臉,“四百五十七。”然後筆記本上就多了五張大紅鈔,還被男人甩了一句,“不用找了。”

“……”陸燚把筆記本往箱子裏一扔,開車就往公路上去,“神經病。”

還有一次是這樣的。

陸燚站在一公寓商品房前,穿着大T恤大中褲,拖着黑拖鞋,嘴裏叼着根雙喜,手拿着筆正在筆記本上畫這畫那。

他眉頭一皺發現不對,一手兩指夾下煙,“梅姨,這個月你這他媽都送了第五次煤氣罐了,你家天天吃滿漢全席啊?”

這個水木小區裏的梅姨是個寡婦,也才三十出頭,打扮地精精致致的站在門口面對着陸燚,她就是喜歡陸燚講粗口話的樣子,“你要是認我做幹媽,我天天給你做滿漢全席。”

“謝謝。”陸燚叼着根煙把煤氣罐送進去。

媽的,廚房都快放不下去了,他就直接搬在廚房門口旁邊。

帥哥夾着煙轉身,梅姨立馬捂住雙頰,“啊!小火好帥啊!”

陸燚白眼一翻,“謝謝。阿姨,我先走了,還有挺多家要送的呢。”

梅姨立馬擋住他,靠在門上,“今晚過來吃飯嗎?梅姨給你做滿、漢、全、席。”成熟的女人果然很有魅力。

送貨小哥掏出筆記本,“差點忘了,一共兩百二十九,要現金,不掃碼。還有。”他放下筆記本,很耿直的說,“一個女人每天吃那麽多是很容易影響外觀的,梅姨你看你,被油煙薰得皮膚都黃了,身材也比上個月寬了不少,包屁裙都勒出肉來,總之你最近确實是醜了不少。”

呯!

陸燚就站在房門外,胸口被三百塊錢一砸,門內傳來一聲來自女人的怒吼,“他媽老娘穿的是包臀裙!”

“……”陸燚把三百塊錢收好,面無表情的邊走邊在筆記上劃掉一個地址。“哄女人就是費勁。”長得帥也是個罪。

難得的長假就這樣過去了嗎。

張胖坐着裏城二火煤氣店第二分店的送貨專用三輪車頭後面,頂着個大草帽,低頭扇着把大蒲扇,“燚哥,天天見你曬也沒見你黑啊。”

陸燚坐在駕駛墊上,靠着車後背,雙腿放在方向頭上,手裏玩着手機,“黑了,但不明顯。”

“……”張胖斜了一眼他,“能不傷感情嗎?”

“啧,事兒逼。”陸燚撩了撩頭發,“是你自己要跟過來的,現在又他媽跟我喊曬。你知不知道平時我停車都是随便停在路邊的,管你有沒有樹。”

張胖把草帽一扔,“你敢說這裏不是剛好有一棵樹?說的那麽感動,我都要哭了。”

陸燚:“媽的,你就是欠!”

張胖:“是你先賤我的!”

陸燚:“操,你別賤到我!”

張胖:“操啊!來來來,誰不脫褲子誰他娘是小狗。”

“媽的。”陸燚一收手機,一放下腿,一個回頭,就看見了李高本人,“……”

李高:“……”他一跳就跳上了三輪車後,坐在張胖旁邊,一個仰頭,“你倆兒,大白天挺激情的啊。”

張胖:“……”

陸燚:“激個屁。”

于是,在裏城頗有名氣的三位在送煤氣罐的路上,一去不複返。

月辰星雨下,三輪車一直駛在橙黃色的公路上,晚上一般這條路都沒什麽車或人來往。

三輪車的駕駛員已經換成了張胖,陸燚和李高兩人在後面數錢。

李高往手指上一呸,眼神一凝,一手拿着一沓錢,一手的兩只在那數,五秒後,“兩千四。”然後又換了一沓來數。

陸燚:“……”

李高一擡頭,看到陸燚正拿着一沓錢看着他,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嫌棄,“你他媽那是什麽表情?幫你數錢你還不樂意了是吧?”

“你就不能好好數嗎?”陸燚一把搶過他手中的錢,“非得學別人用口水來數錢。啧,你的手又摸錢又沾嘴的,我怕你出事兒。”

張胖開得爽啊,“燚哥說的對啊,李高你得講點衛生。”

李高:“???”不就舔個手指數錢嗎?至于這麽的激動嗎?“那你自個去數去吧,還真是給臉不要臉。”

張胖呵了兩聲,陸燚擡頭看了他一眼,又低頭數錢,“我跟張胖是高中生,講究的是熱愛科學。”他一沓錢揣在手上,“所以是用科學的方法數錢,你那數錢讓別人看見了,別人會說你是個……low逼。”

他其實是想整理好錢,回家用驗鈔機來數的,誰知道那李高一拿到錢,職業病就犯了,手指一舔,手速一提,就數完了。

駕駛員附和,“是啊,這要是傳出去,就會有人喊你,李low。”

“yeah。”陸燚手攤,“Very good。”

“yeah。”張胖一甩頭,“Interesting。”

李高:“……”掏煙點煙抽煙,他要冷靜,不跟這兩個未成年計較。

然後三輪車後面就打了起來。

最後三輪車停在路邊,駕駛員加入了鬥争。

這年頭,沒會個“英格利虛”的幾個單詞真混不下去,有些地方連保安都得招博士生畢業的。當年李高路過這招聘廣告的時候,看了兩眼就繼續往前走了。

東街李高還有個就因為這原因的外號叫“東高富”。

什麽意思呢?

意思就是東街的李高是個暴發戶,真是中了五十萬彩票的那種,瞬間在裏城站穩腳跟,白手打家,打出各種名聲,一聲聲“高哥”從四方湧來。

裏城火哥,一個當兵人家的孩子,是個練家子,未成年的身份卻以一米八五的身高鎮壓一衆小混混。不服來打,但別出口來操,要麽脫褲子再打,要麽先争幾句口水話,就是誰怕誰的态度,死命拼,死命打。

裏城寶哥,不可能背叛陸燚的,這輩子是不可能背叛陸燚的。火哥的紅頭跟班,機靈加靈活,情商高,義氣足,就是人特別欠。桐胡同張大爺的獨孫兒,平時去裏城那大廣場接張大爺的時候,那些大媽大爺肯定是搶着捏張胖的臉,因為人嘴甜啊。

就這樣,一場因為文化代溝的“戰争”終于結束了。

被二打一的李高一眼角青黑,脖子上就三道抓痕,大晚上的在路邊蹲着抽煙,并在風中皺眉,“媽的,上高中有屁用,打人還不是一巴兩巴的。”

張胖則是肉臉上有兩個十分紅十分明顯的五指掌印,“人家西街那邊打架都是用拳頭,你他媽東街打架是用巴掌,這跟上高中有毛線關系!”

陸燚脖子下也有個大巴掌印,抽着煙坐在三輪車後邊上,“誰他媽說一個巴掌打不響的,剛才李剛抽人,操,啪啪啪響!”

張胖一摔煙,“就是!欺負高中生!”

李高:“……”站起來也把煙摔了,“那再打半個小時。”

正當三人又在叫嚣時,李高的電話突然響。東高富一見來電顯示,就擡手示意讓他們安靜,自己又蹲回原地聽電話,“喂,英水,什麽事啊?”

一聽到這個名字,張胖和陸燚互相看對方一眼。

李高的另一只手撿起自己的煙,摁在地上弄滅,“行,知道了,等會兒就拿回去,你記得吃了藥早點睡。……嗯,拜拜。”

他剛挂完電話,就聽到後面響起的口哨聲,張欠首當其沖,“可以啊,堂堂東高富也有被妻管嚴的一天。”

李高收起手機站起來,陸燚坐在車後邊在那晃着雙腿,“怎麽,你家也開始有門禁了?”

“有家的男人就該有門禁。”李高沒太注意他的“也”字,上前就坐上三輪車的駕駛位,“上車,我們先去一個地方。”

張胖就爬上了車,陸燚回頭,“我們倆也是有家的男孩子,你的綠越野呢。”

李高把鑰匙一扭,油門一扭,咣的一聲就上到大馬路上,“這年頭還開什麽綠色的車,早換了。”

陸燚“啧”了一聲不說話。張胖戴上草帽,上前問,“換成什麽了?”

李高微仰頭得意一笑,“紅吉利。”

陸燚:“……”

張胖:“……”

代溝啊代溝,迷信啊迷信。

“本來我也不想買吉利的,但買回來的那輛被英水看到後,她好像挺着急讓我去換的,然後我就去換了。”李高拐過一個彎,“不過吉利比江淮好一點,我就換了輛紅吉利。”

“什麽?!”

陸燚和張胖同時出聲,搞得李高頓了頓,“什麽什麽?”

陸燚放下手機,“你的意思是你之前買的車叫江淮?”

張胖“撲哧”一笑,但看到陸燚的表情後又忍着說,“想笑。”

“是啊。”李高伸着脖子說,“有什麽不對嗎?看不起國産車?”

張胖憋紅了臉。

陸燚肅穆,“沒事兒,我想買江淮已經很久了。”

李高只覺得莫名,“你一中學生買什麽江淮,考上清華北大,哥送你一輛吉利。”

陸燚:“不,我要江淮。”

李高:“啧,你懂個屁!”

張胖破功,張口大笑,“操!笑死!”

陸燚的笑是能忍則忍,“不過我還是自己掙錢買吧,我比較喜歡開江淮的車。”

過了大概十幾分鐘,三輪車停在一家店門口,白居圖書二十四小時書店。

陸燚一跳下車,看着那緊閉的大門,“二十四小時書店還關門?”

後面的張胖也下了車,“有事兒吧,畢竟那麽大的店就只有兩三個人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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