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寶貝着呢

“哈哈哈哈!”張胖捂着肚子在那,“淮哥說年輕人的文筆就是不一樣啊。哈哈哈!……”

“……”陸燚把那壓水柄一扔,巴掌就往張胖身上砸,“笑屁,老子寫的是青春!”

兩人在井邊追逐,火哥就差拿着拖鞋錘他了,“淮哥是在誇我,你懂個屁!”

其實張胖家是有自來水的,但張大爺就不喜歡用自來水,說用的這種自來水髒,都是從水溝裏面抽上來的,硬是要桐胡同裏面小廣場旁邊的古井裏的水。

所以張胖每天早上都要起來先去井邊打水,再回來刷牙洗臉或者去學校。

二人圍着古井跑了幾圈就不跑了。

陸燚在井邊洗了把臉,洗去一夜的疲憊。張胖因為邊跑邊笑,累得在井邊直喘氣。

“我那手稿你還沒丢呢?”陸燚在他旁邊坐下。

張胖偏過頭看他,“丢了可惜了,你那時候可寶貝着呢,連碰都不讓我碰。”他站起來去擡那水桶,“現在你男神,算不算幫你實現願望?”

可以說陸燚以前不是這樣的,不是滿口粗話,不是愛穿大黑拖鞋出門,不是愛抽煙,不是愛打架。

他也曾有過中二期的文學夢,每次都小心翼翼的對待,每寫完一章就笑好半天,想要同人分享的心情也溢到心口。

“那稿……”陸燚緩緩站起來,抓着頭發,“淮哥真的會喜歡?”

張胖真的就給他一個大白臉,“你去問他呀,你不會是不敢吧?而且就是你唯一的稿子,他不喜歡也得讀啊。”

陸燚活了十幾年,難得露出苦惱的眼神,“淮哥家的書店,沒開門啊。”已然忽略了張胖後面的話。

“哦!這樣啊。”張胖走兩步後又停了下來,“打電話呀。”

他放下水桶,“忘了告訴你了,淮哥他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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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陸燚看了他一眼,跟他一起擡。邊走邊略有疑問的問他,“回什麽家?回哪家?”

上海。

是海水卷起浪花的聲音,不停的翻騰着、咆哮着,仿佛是在向人類宣告,不要無理的對待他,換來的只是沙灘和礁石的吞沒。

江淮将臉埋進雙手裏,不想思考,不想思考,就想時間停止在這一刻。

“他的身體狀況恢複的很好,可他的眼睛,我看了報告,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一位年老的醫生站在雲芬瓊面前,臉上的表情是多年來的麻木淡然。“你可以帶他去中醫院看一看,或者出國。”

雲芬瓊捂着嘴,雲朵在一旁攙扶,兩女都是默默流淚。

哽咽的哭聲圍繞在江淮的耳邊。

突然一只大手放在江淮的頭頂上,輕輕揉了揉。

江淮輕吸一口氣,用手擋開那只手,“別摸我的頭。”

“呵呵呵呵。”薛易在旁邊坐下,笑着說,“一年不見,脾氣怎麽變得更差了。”

江淮坐直腰,順帶把頭發往上一捋,“是你先沒禮貌不敲門的。”

“抱歉。”薛易露出一個毫無誠意的笑容,“門沒關我就進來了,我以為你會聽到我的腳步聲。”他看着江淮的側臉,就會有很多往事往腦海裏湧啊、擠呀,可最終還是被黑礁擋住,一沖而散又回到現在。

他的眼神裏沒了剛才的調侃,“醫生怎麽說?”

“吃藥,平時多做按摩,注意保護眼睛。”江淮閉上眼睛。

“呵。”薛易瞬間冷然一笑,“一群庸醫,每次都這麽說。”但落回江淮身上的目光又恢複常樣,“雲姨不在家嗎?”嘴角微微上揚。

江淮一聽這熟悉的語氣和話,頓時明了他的意思,也微微勾唇,“不在。”

“老地方?”薛易用手肘碰了一下他。

“行啊。”江淮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叫上那群垃圾吧。”

這語氣差點讓薛易以為以前的江淮又回來了,但猛然擡頭看他,江淮還是那張毫無波瀾的臉和毫無神采的眼睛。

薛易甩了甩頭并苦笑,換上好心情,起身重露笑容,将手搭在他的肩上,“你自己不也是個小垃圾,只不過,從良比我們早而已。”

江淮拍開他的手,呵笑一聲,“是啊,我從良了,那不去了,在家聽歌吧。”

“別啊。”薛易根本沒在意江淮的不自在,這次直接用手摟住他的脖子,“先玩他個幾個小時,再回來從良也不遲。走走走,我扶你下樓。”

江淮還是不适應,硬是要掙開那只手,“薛易你夠了啊。”

薛易真的松手了,抓住他的手臂,“這一次總行了吧,江大事逼。”

江淮剛想反駁,薛易就突然松開手說,“你在這站會兒,我跟我媽說一聲。”

“沒想到你出門了,還學會通知家長了。”

薛易回他一笑,“沒辦法,誰讓這次合着出去浪的對象是你呢。”他加快腳步打開客廳大門,在斜對面的屋子裏一喊,“媽,我帶江淮出去玩了,雲姨回來你跟她說一聲。”

裏面立馬就傳出一嗓子,“知道了,你小心點帶着小淮。”

“诶!”薛易最後一步,“知道了。”他又回到江淮家,扶着江淮出門了。

下了樓,薛易将車從車庫裏開出來,故意在江淮旁邊按了兩下喇叭,外加一聲流氓哨,“帥哥,搭車嗎?”熟悉的上海話張口就來。

江淮朝着那聲音的來源一笑,腳下立馬往前一踢,“你牛逼啊。”

這一腳把薛易吓下車了,他跑着過來忙道,“你他媽還真下腳啊,這車是我爸的,踢花了被開皮的只有我。”說完,往江淮踢的地方哈了口氣,用T恤擦了擦。

江淮好笑,“當然只有你,因為我是從良少年,三好學生。”

“算我怕你了。”薛易扶着這位盲良少年上副駕駛,把車門一關,趴在車窗上欣賞着江淮有點小得意的表情,他自己的心情頓時又開朗不少,“瞧瞧你那出息,八好學生吧。”

江淮拉着安全帶,哼哼不說話。

薛易上到駕駛位,朝着老地方駛去。

薛易,是江淮在上海的家的近十年的鄰居,也是跟着江淮一起長大的。

小學到初中,這兩人對混成大哥的想法完全一致,所以就一起進行曠課、逃課、上課睡覺,還學着去網吧、抽煙、喝酒等不良行為。

在外邊風風光光受着被打趴的小弟鞠躬叫大哥,回到家裏則是面對父母的一罵二錘三哭鬧。

這兩人才不會因為這種挫折而逃避青春的快活,所以壓根就沒當回事兒,照樣在學校裏一混二鬧三欠/操。

因為心中有着“再不瘋點我就老了”的堅定信念支撐着,以至于風吹雨打都不怕。

這才會混出“哥”級別的稱號。

而這哥倆要去的老地方,就是上小學和初中時,跟着兄弟們經常聚在一起的地方。

大家都是未成年人,當時聚在一起時不是吹牛就是裝逼。

至于老地方嘛,不是在巷口子蹲着吹流氓哨,就是在奶茶店玩手機,又或者是在大排檔撸串,包廂裏喊得感動天感動地。

薛易卻沒有往自己說的老地方開,而是往江邊大橋開去,時不時偏頭看江淮一眼,兩人都沒說話。

直到江淮聽到輪船的大喇叭聲,他才感覺薛易不是去市裏的酒吧,“怎麽不去了?”

“那地方比前幾年亂多了,不想帶你去。”薛易的車順着大流開,毫無懸念地堵在大橋上,“你出事後,我就沒跟他們聯系了。”

江淮面對前方,眼中沒有神采。薛易臉上是無所謂的表情,講話的語氣與平時一樣,“我後來轉了學,讀了半個學期就不讀了,就出來找工作。”

“你家不是有店嗎?”江淮扯了扯有些緊的安全帶,“就跟小區隔着兩條街的電器店。”

“我這不是不想一天到晚坐在那嘛,趁着年輕想拼一下。”薛易笑着笑着就不笑了。

在偌大的上海站穩腳跟哪裏有那麽容易,況且他連一個初中畢業證都沒有,而現在好點的工作也要求本科以上。

混來混去,也不過是個酒吧服務員,還要對着那種以前被他欺負過的人微笑,耳邊全是那種話中有話的嘲笑,聞着的都是鹹酸汗味。

他終于明白為什麽當初江淮打死也不穿拖鞋和涼鞋出門的原則了,他是要當校霸,而不是流氓或者非主流之類的人。

按理來說,上海也算是一線城市,養出來的地痞流氓應該會體面一點,但是薛易發現壓根就不關什麽一線不一線的事,非了就是非了,就像是狗天生的本性一樣,難改。

江淮扯了一下嘴角,“就是年輕,就要讀多兩年書。”他不知道薛易發生了什麽,但聽起來,過程不是很愉快。

“不然你拿什麽在上海拼。”

薛易比他大兩歲,十九歲。

而他在上海這種地方就好比是剛出生的旱鴨子,沒背景沒知識,全靠打拼積累經驗,要麽一朝有遇飛財,要麽一頭淹死在黃浦江裏。

薛易看着前面就快疏通的車流,支起身子,從後面的座位上拿起一袋東西放在車檔旁邊。

一打開,裏面全是一罐罐的啤酒,想喝才想起自己還在開車。他拿起一瓶碰了碰江淮,“喝嗎?冰啤。”

江淮伸出手,薛易就将啤酒放在他的手上。

一股冰涼勁兒迅速從江淮的手掌上延伸至整條手臂,另一只手摸到拉口,一下子就拉開了。

他将啤酒慢慢移到嘴邊,喝了兩口,“現在在哪裏工作?”

薛易的車已經開出車流,往江邊公園開去,“酒吧,跟朋友合資開的。”

“挺不錯的。”江淮點了點頭,“瞬間感覺我比你年輕好多。雖然你只比我大兩歲。”

薛易:“……”

江淮:“怎麽現在有一種叔叔帶着侄子出去玩的感覺。”

薛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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