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他沒有得到平日都會得到的回應。
疑惑地皺了皺眉,傑諾斯放下菜,暗想着老師是不是出門了,然後在沒有開燈也沒有電視聲音的客廳裏,他發現埼玉老師緊緊地裹着一條厚厚的毛毯,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老師……”傑諾斯焦急地撲上去,抓住埼玉的肩膀,眼睛裏寫滿了擔心:“你怎麽了?”
埼玉沒有回答,他只是緊緊地揪着毛毯,上下牙不停地打着顫,似乎光着身體被丢進了寒風暴雪中那樣冷,可是現在差不多已經入夏了。傑諾斯納悶地想了一會兒,突然靈光一閃:“老師,你生病了?”
傑諾斯早就已經失去了生病的概念,更是從來沒想過人類最強的老師也會被病菌打倒,埼玉老師的模樣不像是發燒,也不像是痢疾,傑諾斯在腦內的資料區裏飛快地搜索着,他不明白這病到底是怎麽來的。
這時,埼玉用冷得發抖的手抓住了傑諾斯的手,低聲說:“傑諾斯……很暖和……”
傑諾斯立刻調高了身體溫度,同時把裹着毯子的埼玉完全納入懷裏:“現在怎麽樣,埼玉老師?”
“很好。”埼玉深吸一口氣,其實不好,他的身體依然很冷,能從傑諾斯身上得到的并不是人類的體溫,而是産生于供暖器的溫度,只能夠把表面捂熱,卻不能在體內相互傳達。就像冬天,抱着熱水袋和握着另一個人的手效果肯定不一樣,這就是人體溫度和機器溫度的差別嗎?
話說回來,到底為什麽會像着魔一樣接下這件事?難道在他的心中,傑諾斯還不像個人類
嗎?埼玉陷入了沉思,傑諾斯在他面前像所有十九歲的少年一樣,也會生氣,會着急,會想要變強,也會變得很溫柔……明明比他更像個人。
一陣陣寒冷讓他無法繼續思考,他的大腦似乎陷入了一片幻覺裏,在那裏他還是個12歲的中學生,他上學,放學,讀書,不寫作業,漫不經心地聽新聞裏關于怪物襲擊人類的報道,對高年級欺負低年級的同學這種小道消息也毫不關心,他的生活一塵不變,無聊透頂。
然後……他看到了一場災難,在那裏巨大的改造人瘋狂地掃平了一個村莊,大家,所有人都死了,生命變成了屍體,村莊變成了廢墟,12歲的埼玉呆呆地看着發生在眼前的一切,他什麽都做不到,他的面前甚至還站着兩個高年級男同學,他們在向他勒索錢物。
“你們……”埼玉擡起手指,指着他們後面:“看不見後面正在發生的事嗎?”
“哈?”高年級的男生露出猙獰扭曲的表情:“什麽後面發生的事?想吸引我們的注意力趁機逃走嗎?告訴你,這招沒用的!快把你口袋裏的錢交出來!”
一個小男孩拼盡全力地從廢墟裏爬出來,他的手指完全破碎了,血一直在流,兩條腿也幾乎變成了碎片,但他依然不放棄地向外面掙紮着,像是想要抓住天空的太陽,以此借力一般地伸直了手臂……埼玉忍不住走了過去,兩個高年級惡霸想要攔住他,卻被他很輕松地撥開了,輕松到好像他早就知道他能夠輕松地打敗他們一樣。
埼玉少年走到小男孩面前,對方盡力擡起頭,一雙失去希望的眼睛看着他,于是他輕松地将小男孩打橫抱起來,一點都不重,甚至輕的難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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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傑諾斯,感情是從哪裏産生的?心,還是大腦?根據科學研究,感情其實和心髒無關,它是腦內神經波動的産物,但是我們把沒有感情的人叫做沒有心的人,我們把愛這個字裏加入心字,我們用心作為起誓宣告忠誠……這麽多這麽多的事,至少感情和心髒還是有一點關聯的吧?”
12歲的埼玉低語着自己也聽不懂的話,他知道眼前的一切只是傑諾斯的記憶和他的記憶碰撞産生的幻覺而已,他們都産于一個人做的夢,一個正睡在傑諾斯懷裏的埼玉老師的夢。于是他低下頭,在小男孩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又親了一下。
“至少,盡管知道心髒和感情無關,我還是……”
……
埼玉睜開眼睛,他的身體暖烘烘的,傑諾斯躺在他身邊,閉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他動了動身體,傑諾斯立刻醒了,帶點迷糊的神态看着他,然後立刻清醒:“抱歉,老師,看見
你睡着了,我好像也……”
“沒什麽。”埼玉笑了笑,側過身體抱緊了傑諾斯:“我們都休息一下好了。”
“是,是!”傑諾斯慌慌張張地說,對于埼玉的任何提議,他都不會也不可能拒絕。
“傑諾斯,”埼玉突然喊了他一聲,平靜地說:“博士說,你的心髒快要壞死了。”
“啊?博士還保存着那種東西嗎?”傑諾斯脫口而出,随後像是意識到他的态度可能不是埼玉喜歡的,他改口了:“壞死的話也沒辦法啊,以我的身體也不需要把它移植回來吧,畢竟我現在也沒有要用到心髒來供血的地方。”
“是啊……”埼玉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再度抱緊了傑諾斯:“你現在已經很溫暖了。”他喃喃地說着,貼上了傑諾斯的嘴唇,的确很溫暖,也很柔軟,和人類沒有任何區別,對埼玉的突然襲擊束手無策,傑諾斯全身都僵硬起來,他不明白埼玉為什麽會突然這麽做,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只好像任何一個初學者一樣,勉勉強強地回應起來,直到埼玉松開他,被親的面頰通紅的傑諾斯才結結巴巴地喊:“老師……”
沒有回應,埼玉的頭低低地垂下來,貼在傑諾斯的胸膛上,他已經再度進入了夢境中。
……
系着圍裙的傑諾斯把一鍋熱騰騰的粥放在客廳的桌子上,似乎很開心地說:“老師,我查了一下電腦,上面說生病的話吃白粥最好了,我還放了白蘿蔔。”
“唔,嗯,好的,這次多虧你了。”埼玉拿着漫畫,心不在焉地說,好像生病時的他從來沒有存在過。
“是,老師!”因為能幫上老師,所以非常開心的傑諾斯,好像背景都開滿了小花,他殷勤地打開手機,同時拿出一堆篩選好的超市宣傳單:“等老師好了,我去買食材準備火鍋吧,我會精心計算最完美的低價的。”
“嗯,一起去好了。”埼玉淡淡地說。
“是!老師!”
傑諾斯像以往一樣忙來忙去地打掃房間,埼玉靠着櫃子,雙腳翹在矮桌上,似乎依然在專注漫畫裏的情節,但是他的右手悄悄地放在了胸膛上,那裏多了一道細長的,根本無法看出端倪,只能用手感受到的縫合線。
這是博士做的,也是埼玉自己要求的,盡管他們都知道,對于傑諾斯來說,這件事可能真的沒有必要。
現在,他的體內有兩顆心髒,一顆是他自己的,一顆是傑諾斯的,傑諾斯的心髒在裝入的時候奪走了他的體溫,埼玉不得不用全身的熱量和血讓它重新回暖。
現在,這顆心髒給它的宿主的感覺依然是有點冷,有點硬邦邦的,但埼玉很清楚,它很快就會軟化,和他融為一體。
也許有一天,他會有機會把這顆心髒還給傑諾斯。
沒有這個機會也沒關系,因為傑諾斯的心一直和他在一起。
第七份短篇
埼玉第一次親吻傑諾斯純粹是個意外。那時,傑諾斯被怪人打飛了,一路滾了幾十圈之後,重重地掉進了埼玉的懷裏——面對面的。于是他的嘴唇和埼玉的嘴唇相互碰撞,并且摩擦了一下。
埼玉整個人都懵了,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的第一次親吻居然交給了一個十九歲的男孩子。傑諾斯似乎并沒有發現這件事,而是對尊敬的埼玉老師說了一聲抱歉,再次轉過身,怒氣沖沖地重新回到戰局中。
埼玉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從那天起,他開始對傑諾斯,不,确切地說,是傑諾斯的嘴唇在意起來。
平心而論,對于埼玉來說,他對人的外貌其實不怎麽敏感,只要沒有牽扯到他的發型,或者沒有長得特別獵奇,基本上所有的相貌都會被他歸為一類。但是仔細地看,傑諾斯的臉很可愛不是嗎?輪廓正好,金色的眼珠和黑色的眼睛部分搭配雖然乍一看有點奇怪,但是感覺很吸引人,鼻梁也很高,……發脾氣的時候眉頭會皺起來,眼睛裏的光芒似乎也會增強……就是,為什麽要戴耳釘呢?
嘴唇……埼玉盯着傑諾斯的嘴唇想:觸感意外地好……
“老師。”傑諾斯擡起手,在他的面前揮了揮,問:“怎麽了?”
“啊,沒什麽,今天遇到一個人,叫音速索尼克什麽的……”情急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