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黑發人類從沙發上臉色陰郁地站起來,孫彬本能地往後退了退,神經和肌肉都緊繃起來。他想要是這裏只有蕭九一個人,他勉強還是能從這個人類手裏找機會逃走的,不過就在蕭九變臉的時候,周圍那幾個黑狗就悄聲無息地緊盯着他。
蕭九一步步地往孫彬的方向走了過來,擋住他去路的阻礙全被毫不留情地一腳踢翻,包括擱放着相框的那張矮桌。相框滑到了人類青年的腳邊,他歪着腦袋,眯着眼看了看。
“喂喂喂……等等!停下來!我他媽的叫你停下來!!”孫彬止住了後退,他睜大眼咆哮起來。
蕭九陰陽怪氣地笑了一聲,抿着唇往相框重重地一踩。
黑發血族三步并作兩步地踉跄跑了過來,他匆忙地俯下身要去将那對他而言別具意義的相片從蕭九的鞋底解救出來。蕭九垂着眼,在發現孫彬的臉色越發難看的時候,他眼裏除了有幾分快意之外,還有一些看不清的情緒。
“你!”孫彬猛然站起來揪住了人類的領子,他湊近蕭九咬牙道:“你知不知道你幹了什麽好事……!”
兩邊的保镖見狀準備抽出家夥,蕭九卻簡單地擡了一個手,他們又硬生生地止住動作。
蕭九緩慢地擡手,将溫熱的手掌搭在孫彬扣住自己領子的手上。他猛地一個使力,将這表情生動的血族拉近自己。
那張過份華麗的五官在眼前放大,但是孫彬卻完全沒有欣賞的興致,他簡直恨不得往這臭小子臉上伺候一拳。
蕭九兩眼眨也不眨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依舊偏着腦袋,對孫彬的憤怒絲毫地不以為意。他兀自地欣賞着這擁有典型的東方面孔的雄性血族──誠然眼前這個男人是英俊的,然而這對他而言并不值得一談,他凝視着黑發血族那因為憤怒而怒睜的金色眼瞳,他仿佛能從這雙眼裏看到對方蓬勃的生命。
在孫彬毫無預警的時候,那幾乎要和自己貼在一塊的人類用力地捧住他的臉龐,強勢地往他的嘴吻了下來。
蕭九的行為與其說是接吻,不如說是啃咬還來得貼切一些。孫彬被突如其來的沖勁撞得差點往後倒,蕭九反應極快地兩手緊圈住他的腰,緊追不舍地咬住他的唇。
孫彬倉惶地躲着,卻還是避免不了被對方啃得一臉口水,當蕭九在他的唇上咬出血的時候,孫彬吃痛地慘叫一聲。
他像只兔子似的瘋狂地踢腿,終於讓蕭九放開雙手。
孫彬狼狽地退了好幾步,在站住腳的時候,他用手指碰了碰自己的唇,疼得呲牙。他不斷地擦着嘴,那種洶湧而來的惡心感,一瞬間讓他先前的憤怒變得如此地微不足道。
蕭九卻趁機撲了上來,孫彬連拔腿跑的機會都沒有,就讓人給推倒在旁邊的沙發上。
蕭九粗魯地抓住那黑色的發絲,又迅速往孫彬的臉上親了幾下。
“……!!”要不是礙於這是頂層而且隔音良好,孫彬估計會不計形象地大喊非禮,他用雙手不斷地推着壓在身上的人類。
蕭九擰着眉猛地拽住男人的手腕,那樣的力氣讓孫彬懷疑這個家夥是不是開了挂。
人類居然把血族壓在身下?操!這不科學!
“你再亂動──”蕭九俯下身來,那嘶啞的聲音在孫彬耳邊吹着氣說:“我就在這裏上你。”
聽到這句話的黑發血族立馬就不動了。
他睜大眼,用看變态的眼神驚恐地盯着蕭九。
事實上,蕭九也是費了好些勁兒才把孫彬給制服住。他見孫彬好容易安分下來,微喘着氣輕輕笑了起來,那表情就像是第一次逮着了獵物的孩子,額前淩亂的劉海遮不住那黑曜石般的光芒。
“你真的很有意思、比那些家夥都還有意思……”蕭九自言自語般地喃喃。
孫彬發現對方時常這幅模樣,蕭九仿佛特別容易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那眼神看着自己的時候甭說了,但是在瞧着其他人的時候,就跟死人似的沒有半點神采。
關於蕭氏,外界存在着不少傳聞。一般上一個家族裏要麽以血族或是人類為主導,蕭氏在這方面倒是很別具特色──據說他們從不對外通婚,在上流社會的社交領域上也相當封閉,不過誰也沒敢說他們什麽,現在軍方的總元帥就是姓蕭的,炮彈往哪兒轟,他們家說了算!
孫彬由此得出了一個簡單的結論:血脈相近的人類和血族一起生出一堆變态,一堆變态近親相奸生出一堆小變态,小變态們再折騰出一堆小小變态……
瞧這二十幾歲的小孩兒,從一個變态窩裏長出來,能特麽的不扭曲麽?
“你為什麽這樣看我?”蕭九突然問出了聲。
孫彬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的人類忽然又變了個臉色,他一使力,像是要活活把孫彬的頭皮給扯下來。
“以前也有一個家夥老這麽看着我。”蕭九緩慢地輕道:“我不是很喜歡,所以我讓人去把他的眼睛挖了下來。”那表情像是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當下,孫彬又明白了一件事情。
蕭九待人的方式,只有兩種固定模式。要麽對你一臉猥亵地笑,要麽讓你生不如死,而且間中不會有任何過渡。這和他的情緒相同,總在高興和憤怒兩個模式間跳躍,完全不需要任何的潛伏期。
這樣的屬性絕對少見,孫彬極其無奈地苦笑起來。
蕭九輕擰一下眉,他凝視着男人的笑容,眉頭又漸漸地舒展開來,他放開了孫彬的頭發,甚至詭異地用手掌輕輕地撫摸。
跟瘋子打交道絕對是門技術活兒。
“能否先放開我,我并不喜歡這樣說話。”孫彬清了清喉嚨說了一句。蕭九也不知是覺得孫彬沒本事從他眼裏逃走還是如何,他緩慢地退了退,漸漸放開了手。
孫彬坐了起來,他摸了摸泛紅的手腕,看了眼身旁的蕭九, “我有一個不錯的建議。”孫彬拿出了招牌微笑。
蕭九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血族,似乎是在思考對方在打什麽主意。他短暫地思考了片刻,便靠坐在沙發上,饒有興致地道:“說來聽聽。”
“你要強迫我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黑發血族用勸慰的口氣說:“這樣其實會減少很多娛樂性,要是你有辦法,能讓我主動……”孫彬抑制住惡心的感覺,接道: “屈服於你。我的意思是,能讓我心甘情願。我想,那樣絕對會比現在更好。對,那種感覺肯定會比現在好上許多。”
被那雙屬於人類的黑色眼珠緊盯着的感覺并不太好受,孫彬撐着臉上的微笑,他盡量讓自己不露出任何破綻。
蕭九沈默着,他不發一語,僅僅偏了偏頭,看着男人微笑。
孫彬在酒店的房間裏來回踱步,當門鈴響起來的時候,他忙快步上前将門打開來。
金發血族從門外快速地閃身而進,孫彬留意了一眼外頭,确定沒有其他人之後,又迅速地把門給關上。
“你交代的事情我已經處理好了,這是卡,放好。”凱斯将一張透明的磁卡塞到孫彬手裏,“裏面除了你交給我的數額,我也補上了一點,天知道你要躲到什麽時候。這是船票。”他拿出了一張紙質票券,解釋說:“在第三號站,去拉普的旅游船。”
他又打開了自己帶來的皮箱,将準備好遠行的東西都交給孫彬,并且一一說明。
孫彬瞧得有些眼花,他總算明白為什麽外人總是說他有個好老媽。
凱斯在提醒一遍之後,又不放心地看了一圈,他想起什麽地拍了一下桌,“暈船藥。對,雖然血族不會暈船,但是我差點忘了你這家夥是異類。還缺少什麽,讓我想想──該死!要不是還有一大堆的爛攤子,我真他媽的想把我自己給裝進去讓你也一起帶走。”
孫彬忙敞開皮箱沖他招招手,金發血族狠瞪了他一眼,兩人相視片刻,最後都苦澀地笑了笑。
“我真不明白,孫彬,你怎麽就招惹上他了。”凱斯嘆息地坐到椅子上。
“如果可以,我也想知道。”孫彬挑眉看了眼皮箱裏的東西,就将它給合上,“總之先避一段時間吧。”
“他是個出了名的施虐狂。”金發血族看了看友人,用絕望的語氣開着玩笑:“能把血族給幹得半死不活的人類,聽起來很辣。”
“你要是想試試,我很樂意把這個機會讓給你。”
“親愛的,這太刺激了。你還留着自己享用吧。”
兩人笑了笑。
凱斯先停了下來,他從來就沒有孫彬那樣的樂觀精神,“你覺得你能躲得了麽?孫彬,他不是普通的貴族。”他再次長嘆一聲:“我絕對不希望你跟他有什麽關系,除了躲開之外,我也想不到其他的法子孫彬。而這可能只是無謂的努力……”
孫彬也靜了下來,他坐到另一張椅子上。
事實上,他也沒有一個底。
自從那天之後,蕭九就再也沒有在他的面前出現過。
這和孫彬預料的情況不太一樣,他以為這個人類會玩出許多花樣兒,例如那些貴公子時常愛搞的把戲,裝出深情款款讨好他讓他放下戒心等到他上鈎之後再狠狠地抛棄他等等等……孫彬摩挲着下巴。
蕭九太安靜了。從那天開始,他就沒有任何動靜。
相較於之前那樣積極的玩轉他的人生,蕭九現在可以說是毫無動靜。
這段時間的平靜讓孫彬有些懷疑蕭九并不算重視這個無聊的游戲,那确實只是個騙小孩的手段,他剛開始也沒有什麽把握能乖乖哄住那個瘋子。
孫彬揣揣不安地渡過了十幾天,他一方面不斷地草木皆兵,一方面開始暗暗地籌劃自己的“長期旅行”。
如今他被雪藏已經是所有人認定的事實,這也成為了他停止一切演藝工作的一個不錯的障眼法。盡管瞞不了多久,不過這樣子能拖延一點時間。而在這段時間裏,他至少不用擔心蕭九把自己虎視眈眈地拖上床。
“孫彬,有一點……我覺得很奇怪。”凱斯停頓一下,說道:“你越反抗他,他就越不可能放開你。你急着想要離開,真的只是為了避開蕭九?”
孫彬頓了頓,他看了友人一眼,點點頭答道:“确實。不過是讓他插幾回的事情──”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對,我明白。”孫彬有些強硬地搶先說道:“我只是不想乖乖地爬上他的床,尤其是在那個人渣幹了這麽多無聊的事情之後。凱斯,自尊也許不值幾個錢,但這不是随意踐踏他人的理由不是麽?”
凱斯再次靜默下來,盡管他看起來并不是很相信。
孫彬沒有和他鬥嘴的意願,他開始自顧自地整理着行李,看那模樣還真像是打算出去好好玩一圈。
“時間是四天後,晚上十點。你會在海上待三天,到拉普的時候,會有人去接你。是一個姓孟的亞裔血族,到時候你會知道的。”
孫彬把人送到門口,凱斯止住了步伐,他回過頭,緊緊地抱了一下孫彬。
“……祝你旅游愉快。”他在孫彬耳邊悶悶地說。
“我會記得給你買禮物的。”
凱斯靜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氣後,放開孫彬扭頭走了幾步。
就在孫彬打算關上門的時候,金發血族又回過身來,他站在走廊上,一臉掙紮地沖着孫彬吼着:“好家夥,你到底是能有多遲鈍啊!”
孫彬疑惑地扭頭看着他。
“你……!”金發血族擡手指了指,最後卻什麽也沒說,掉頭氣呼呼地快步離開。
孫彬莫名其妙地聳了下肩。
他回到房裏,靜靜地看着那張船票發呆。
孫彬無聲地拂面輕嘆,在長久的靜默之後,他的兩手開始微微顫抖。漸漸地,孫彬的呼吸越來越快,他搖晃地站起來,卻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杯子。
杯子摔在地上,破碎的聲音讓他驀然驚醒。他慢慢地往後看了看鏡子,那雙金色眼瞳越來越深,逐漸渾濁。
孫彬腳步淩亂地走到旁邊,将自己帶來的瑣碎物品匆忙地翻出來。一個不起眼的瓶子滾到了腳邊,孫彬忙将它撿起來,從裏頭匆匆倒出了三顆紅色藥物。
他迅速地将它們服下,吞下之後,灼熱的感覺開始在腹中蔓延着。孫彬跌坐在地上,他咬緊了牙關,尖銳的獠牙随着呼吸平穩下來而逐漸收回。
猶如經過半世紀之久後,孫彬重新睜開眼。這時候,他的眼眸已經恢複以往的色澤。
黑發血族微微喘息着,他頹然抱住頭吸了吸氣。
藥效持續的時間越來越短,過去他只要每幾個月服一次,慢慢縮短到每月一次,直到最近,他幾乎每幾天都要服用一次藥物。他嘗試着加大劑量,卻毫無成效。
孫彬看着地上的藥瓶,他将它拿起來握在手裏。
他輕輕地搖晃它們,殘留的幾顆在瓶子裏滾動着。
這是禁藥,同時也是唯一能壓制住他體內變異因子的解藥。
他不知道是不是疫苗存在着缺陷,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會出現他這樣的狀況。
他不是唯一一個出現這樣的現象的血族,這裏也有許多像他一樣不願意成為軍方狩獵對象的異變種。他們自行研發了這一類能抑制失控的藥物,并在黑市裏以高價販售。
孫彬并不清楚這個藥物有什麽副作用,他只知道如果有一天,這個藥物徹底失去它的作用的話,他就會成為一個外貌異形、長着獠牙,形如魔物的異變種。他會被列入受拘捕的名單,在被狩獵之後被禁锢在死刑場上,等待日出的時候在凄慘的叫聲之中灰飛煙滅。
這件事他沒有告訴任何人。
孫彬用手心掩住了眼,他顫顫地長籲一口氣。
孫彬重新站了起來,穿上外套。
他想再去見晏冉一面。
血族活動的時間僅限於黑夜,他們一般的工作時間只有六個小時,先進的科技大大減少了他們的工作量。他們可以用餘下的時間享受月光,因為在白天的時候他們只能乖乖地到被窩中入眠。
孫彬站在事務所的大門外的不遠處,在下班時間過去、事務所的員工陸續離開之後,他才瞧見一個身姿挺拔的血族男子拿着公事包從大門走出。
“晏冉。”
在男子坐進車子之前,孫彬出口叫住了他。
晏冉怔了一下,他往後放瞧了過去,瞧見了久違的戀人──也許他們已經不能算是戀人關系,他在孫彬陷入炒作的醜聞時,已經搬出了公寓。
孫彬走到男子面前站定,他們安靜地相望。
“這裏不方便說話,上車吧。”晏冉有些不自然地別過了眼,他的兩手不自覺地收緊,對着孫彬輕道。
在車內,他們兩個人都富有默契地保持沈默。
孫彬坐在副座上,他無聲無息地打量着晏冉──他看起來過得很好,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好。
男子現在的那身行頭少說也得十幾萬,最明顯的是這臺車子。很顯然,一個普通的律師是絕對買不起女神系列的名車,而且還是罕有的限量款。
孫彬轉過了頭,看着窗外。
黑雲吞沒了月色,外頭是容易讓人不安的暗色。
他們去到了一家沒什麽人的館子,選了角落的位置。
對話的開始沒什麽營養可言,無非就是一些久別的寒暄。
孫彬刻意避開了一些尴尬的話題,他盡量去說一些能夠讓兩個人都感到輕松的事情,但是晏冉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不斷地低頭看着手機熒幕,或是瞧瞧其他地方。
“不好意思……你很忙麽?”孫彬禮貌上地問了一句,他想晏冉其實并不是很願意見到他。
“不。”晏冉突然尖銳地出聲否認。他頓了一下,又搖搖頭,看起來心緒不寧。
孫彬無法不坦誠自己還對這個昔日的愛人抱着一定的感覺,他低頭笑了笑,有些苦澀。
在簡短的談話結束之後,孫彬終於說道:“我打算離開一段時間。”
“什麽?”晏冉疑惑地問出聲。
孫彬清楚那并不是由關心而生的疑問,但他依舊悲哀地感到一絲歡欣,“我要休息一段日子,前些時候……你也應該知道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不過你放心,我很好。”
他頓了一下,垂直眼輕聲說:“晏冉,我們之間即使不再有任何可能,我依舊希望你能快樂。”
“……”
“我祝福你,晏冉。”
孫彬覺得自己應該表現得不是很難看。他重新擡起頭,溫柔地沖着男子微笑。
在他站起來掉頭轉開的時候,一些始料未及的變故卻陡然發生。
一大隊穿着黑色勁裝的血族闖了進來,往他們兩人的方向快步而來。在孫彬還未來得及反應的時候,為首的軍人做了一個手勢,手下的人整齊地拿起武器對準了黑發血族。
“我說,這、這是什麽意思?”孫彬一臉好笑地看了看眼前的這一大陣仗,但是他的心跳不自覺地加快。
“ID SQ3402請你合作,你已經被列為可疑異形血族,按照規定,你必須馬上接受隔離觀察。”
孫彬臉色變了變,他扭頭看了一眼男子,失聲問:“……是你?”
晏冉不斷地往後退步,他并沒有辯解,只是一味地回避孫彬的眼神。
“晏冉?”孫彬不确定地出聲喚了喚。
其實答案再明顯不過。
孫彬只覺得眼前晃了晃,他顫顫地看了一眼前方的人牆,還有那些對着自己的槍口。一種前所未有的躁動在體內醞釀着,它們像是企圖尋找爆發的出口,不斷地在他的體內叫嚣着。
“逮住他。”為首的軍人迅速地下了一個指示,搶在孫彬逃脫之前,一個杯口粗的金屬環猛然抛出緊扣住了他的脖子。被擒住了弱點的血族發揮不了任何作用,除非他想扭斷自己的脖子。
孫彬被人快速地制伏在地,他藏在口袋裏的藥瓶滾了出來。
藥瓶被為首的黑人血族撿了起來,他拿在手裏一晃,目光銳利地看着地上那狼狽的血族一眼,“直接把他送到矯正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