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作數了
兩人下了山後，沒有直接去下界，而是跑到了無妄山周邊去看了看。
周無落說，自從上次離開之後，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看看無妄山了。
鳳息聽着百感交集，兩個人牽了馬，就那麽在無妄山周圍晃悠了起來，無妄山下連綿一片紅牆綠瓦，大大小小的涼亭，還有一條長到望不到邊的河。
鳳息說，這河的盡頭就是大海，周無落則說自己沒見過海。
鳳息笑笑，允諾兩人回頭可以一起去看看。
到了下界之後，又去吃了冷酒，聽了說書，大大小小的又是一大堆零食。
核桃必不可少！
回來的路上，妖界來了人，說火島那邊有些情況，周無落聽着異常煩躁，最後依依不舍的離了鳳息，自己和送信的小妖一起趕了回去。
一入妖界，周無落就變了一個人，他的人情味，以及溫柔，只那一人可見。
火島，關押的人是他的生母，一個為了保全自身而選擇抛棄他的女人。
與之相比，鳳息明明知道逆天而為的後果，卻還是保護了他，冒着被天譴反噬的風險去讓他可以像個正常人的一樣的活着。
以至于到現在還受着傷，在仙門百家面前為了護着他，為了維護他們的關系不惜爆出法相來威壓別人。
相比之下，他的生母，呵呵。
“你來了！”
女子被捆在木樁上，哪怕受着烈火煎熬，但臉上卻沒有一絲的痛苦，她望着露出妖皇本相的周無落，突然大笑起來。
神情也變得極為厭惡：“你還和那群牛鼻子在一起？瞧瞧你身上的味道，怕是你父君就算在世聞到了也會被你氣死！”
Advertisement
周無落身上有鳳息的蓮氣，這是他一直得意的地方，還是他求了很久，鳳息才從自身的魂識裏面抽離了一絲給他，此刻一聽女人這樣說，周無落氣憤至極，擡手就是一掌。
這就是妖皇一族，親情與他們而言不過如此！
周無落內心深處有多渴望被愛，現實打他的臉就有多狠，這個女人生來就是為了榮華。
“你也配提我父君？”周無落冷眼望着，極為的不耐煩：“找我什麽事？快說。”
那女人笑了起來：“你倆雙修了吧？與你那師叔！”
周無落擡眼，顯然沒想到她居然知道這個事情。
但很快釋然，“是又如何？”
“你想不想知道妖皇一族是如何覆滅的？仙門百家又是如何編織了謊言？你以為我願意抛棄你？那天道的鎮殺，業火降臨的瞬間，我親眼瞧着你父君被天譴！”
周無落愣住，這個他倒真的不知道，他從沒有想過妖皇一族被滅的事情，相反，他極為痛恨自己的身份。
從前在無妄山的時候，他浏覽全書，得知妖皇一族為禍三界，後來戰敗，被天地不容，存活的都必然會被天道鎮殺，這就是所謂的天譴！
所以他才努力修煉，得了妖皇之力後，更是不遺餘力，他如今有了牽挂之人，可不想就這麽把自己交代了。
女子繼續道：“當年仙門百家主動找上你父君，妖皇千萬年前何其輝煌，仙門百家以東方主神之位為誘餌，诓騙妖皇一族起事三界，其實我們并沒有誅仙弑神，相反地，是他們自己內鬥到最後卻反而将帽子倒扣在我們妖皇一族的頭上。”
“我們畢竟是妖族，天道如何信得過我們？是以死的死，被鎮殺的鎮殺，而你師叔所在的無妄山就是當年誅殺妖皇的主謀！”
“妖皇一族太強大了，必須要想個光明正大的理由來覆滅我們，所以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才會想到這麽俗爛的招數，偏偏，你的父君還就上鈎了，你說，你們父子是不是一樣的蠢？”
“一個不知天高地厚，一個與仇人耳鬓厮磨！”女子說罷又是一陣冷笑：“聽說仙門百家逼上無妄山去要人啊，瞧瞧，多少年了還是沒變，只要有比他們厲害的人出現，無倫你幹沒幹壞事，你都跑不掉，就是所謂的名門正派。”
周無落雙拳緊握，心中一片荒蕪，思索着這話的真假。
“你為何早不說？”他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女人的眼睛，希望能看出端倪。
誰料，下一句，徹底讓他崩潰。
“因為，我想等你和你心愛的人雙修以後，再看你們自相殘殺！哈哈哈哈……”女子笑的癫狂。
她瘋了！
“我就是想看你生不如死，聽說他對你好的很呢！”
剩下的話周無落一個字都沒聽，從火島出來後他快速的排查了一遍在他周圍的人，一直有這麽一雙眼睛盯着他給裏面通風報信，他不能忍！
探子速度很快，當天就揪了出來，周無落處理的方式也相當殘暴，直接活活餓死之後丢進萬獸坑，喂腐狼！
他确實不信他娘的話，又翻動了不少妖族的古籍，無妄山大多的記載都是後來添上的，是以當周無落看見真正的妖族記載後，整個人已經不能不用氣憤來形容了，想到之前仙門百家大義凜然去無妄山要人的嘴臉。
很好！這次，不用你們來找我。
鳳息在無妄山等了好幾天都沒有等到周無落，按道理不應該啊，那人幾乎天天都想挂在他身上，不可能這麽久都不來找他。
思索了一番後，他自己去了妖界，想着那天那小妖來找他似乎是有急事，想到這裏，鳳息覺得自己這不算是因為想周無落才來的，而是因為擔心。
嗯，有差別嗎？上神！
可他一來，沒瞧見周無落，倒是先瞧見了妖族的大軍！
他在心裏尋思了一番，還是不知道周無落這突然是要唱哪出。
結果周無落感受到了他的氣息，自己來到了他跟前，和以往不同，今天的周無落很冰冷，是以鳳息還打了一個哆嗦。
“我什麽都知道了。”周無落努力的想要維持着自身的狀态，到底是見了鳳息以後就會動搖。
所以他背過身去，不看鳳息。
鳳息一臉懵逼：“你知道什麽了？”
知道他想他了？可是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難道是氣他來遲了？
是以鳳息上前主動哄道：“我以為你會很快就回去的，所以就在庸華臺等你，但是見你還沒來，我又……”他到底有些難為情，所以頓了一下，臉上也紅的厲害，見周無落真的不開心，于是心一橫：“我想你想得緊，就自己來了！”
回頭，見妖兵旗鼓大開，他還自作多情了一下，嬉笑道：“你不會是要發大軍去把我抓回來吧，不用這麽興師動衆的，我自己跑來了。”
周無落聽着，真的崩不住了，心裏一抽一抽的疼的他想死，有鳳息在，別說血洗仙門百家，就是出這個妖界都難。
鳳息是最年輕的上神，接過無妄山不過幾百年，前身的恩怨與他無關，就算有關，他也不可能去對他下手。
色令智昏也好，說什麽都行。
但是現在，他不想看見鳳息，不想讓他看見自己殺人的樣子！
“師叔可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仙門百家害我妖皇一族覆滅，後世仍被天道滅殺，逃不過這詛咒，師叔認為，我們，還能和從前一樣嗎？”
周無落直接進入主題，他不想拖延，多看見鳳息一秒，他就越會往後退縮，可是滅族之仇，不得不報。
鳳息見他那個模樣，一時語塞，卻也能理解，周無落受得苦他看在眼裏，正想上前想說自己不會幹涉他的複仇之路，誰料周無落一把推開了他。
“我接下來可是會大開殺戒的，師叔，是這世間的神，最好，還是滾遠些。”
鳳息愣住，周無落，讓他……滾。
“我們之間……”他喃喃道。
“不作數了！無妄山，是主謀，我勸師叔回去還是好好看古籍，千萬不要被師祖所書的勝利之筆給蒙騙！”周無落說着丢給鳳息一本妖界志。
上面盡數記載。
鳳息拿着妖界志，骨節捏的發白，原來如此，那還真是造孽了！
周無落背對着他，他也看不見周無落的表情，他心裏還幻想着他能回頭看看他……
可是就是很難過怎麽回事？他是沒有眼淚的，所以一難過，天就會跟着下雨，此刻淅淅瀝瀝的淋了下來。
見鳳息無動于衷，周無落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喊了一聲：“滾！”
雨聲越來越大，周無落始終不敢回頭，鳳息也沒有再說話，終于他崩不住了，可轉身後，已經空無一人。
沒有失落，反而是舒了一口氣……
師叔，你為這世間之神，可以不庇佑蒼生，但是，卻也不能摻合進來。
妖皇餘孽，只要動了殺機，必會催動天道鎮殺的雷劫，周無落知道自己必會一死，所以，就此斷了也好。
鳳息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來的，只知道他的心好疼……
跌坐在歪脖子樹旁，他一遍遍的念叨着周無落的那句：“不作數了……”
不作數了，不作數了！
電閃雷鳴狂風暴雨，鳳息就那麽靠在歪脖子樹上，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
突然他長出了一口氣，不作數又怎麽樣，你只管報你的仇，這是仙門百家欠你的，天道什麽的，他來兜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