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以我命換你命
昆侖山上下，嚴陣以待，周無落高坐空中，面無表情，他猜着鳳息不可能會不管昆侖山的，這些日子他一直躲着鳳息，是以他現在最怕鳳息會突然出現，卻也希望他出現……
周無落真的很想他，想起先前對鳳息說的話，他就非常自責。
下方，琅畫一臉狼狽，若不是青鸾支撐，她早已經倒下，此刻嘴角滿是鮮血，可眼中依舊沒有要退卻認輸的意思。
周無落見狀，不禁感嘆，看來，是沒人來救了，卻也沒有想着下死手，畢竟琅畫有事，鳳息會難過。
正想着，鳳息禦風而來！
琅畫見到來人，舒了一口氣，正想說話，下一秒，只見那兩人又是一陣連滾帶爬的跑了。
周無落不明所以，鳳息來勢洶洶，走的也急，一路上兩人無話，鳳息擡頭，見雷聲越來越急，不由得強加了靈力。
周無落聽他劇烈的咳了一聲，本能的就想關心，可一想到這些日子自己的做法，他又強忍住了。
庸華臺沒有點燈，所以一上來，鳳息就把周無落逼到了床頭，周無落坐在床上，擡頭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鳳息，只見他揮手給房間設了結界！
然後才笑着看向周無落。
“幹嘛？要替琅畫報仇？”周無落沒好氣的說道。
鳳息也不惱，依舊笑意盈盈：“這段日子殺夠了沒有？”
周無落以為他是嘲諷他，頓時臉黑了下來，滅族之仇他不可能不報！
誰料鳳息又道：“仙門百家你随意，這是他們欠你的，無妄山也是。”
說着他提示周無落聽聽外面。
周無落看了他一眼，然後側耳傾聽，沒人，但是雷聲很大，仿佛就在眼前，那種轟鳴感震的人心髒止不住的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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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息道：“我今晚要再次飛升，所以請你來替我護法，回頭等我飛升完了，我來陪你打個三百回合。”
房間裏很暗，看不清他的臉，借着雷光閃過的瞬間，周無落瞧他笑的一臉溫和，嘴巴一張一合的很好看。
“下一個就是無妄山了，你不怕我下黑手？還敢來找我給你護法。”周無落這是氣話。
誠然舊怨很深，但和鳳息無關，和如今的無妄山無關。
鳳息沒接話，突然吻了周無落，鳳息今晚嘴巴冰涼，他的傷一直沒好全，剛才一下子用了那麽多靈力，此刻面色蒼白的吓人。
周無落因為這個主動的吻，語氣軟了下來，整個人也軟了下來，這些日子他壓抑着對鳳息的思念卻不能言語，這種痛苦壓抑的他不能喘氣。
是以他環住鳳息的腰身，正想一解相思之時，鳳息卻松開了他。
只聽鳳息道：“記住這個吻，你可能以後很久都親不到我了。”
周無落愣住，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麽，可他還沒有從鳳息的話裏回過神來，鳳息就已經出了門。
擡手又用了自己的一半真身加強了周無落所在的結界。
周無落呆住了，天空已經燒的通紅，雷聲結成一個巨大的漩渦，電閃雷鳴之間，紅蓮業火燒的仿佛如白晝！
鳳息的臉被印的通紅，周無落終于明白他要幹嘛了，可是卻來不及了。
“你千萬不要試圖破開結界，結界現在有我一半真身加持，你只要動它，那就等于是在攻擊我。”鳳息知道周無落不會老實的呆在裏面，也不會睜眼看着他去死，所以他不得已才用了這招。
果然，聞言，周無落慌張的放下手，一臉絕望的看着鳳息。
不多時，幾道雷聲降下，這那裏是什麽飛升的天雷？這分明是天道鎮殺妖皇的罪印。
“你只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剩下的事情由我來兜着，誠然你說我們之間不作數了，但我心裏認你，這點不會變。”
說罷，雙腳離地，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明明那麽怕疼，到此刻天雷轟向他的時候，他竟然笑了起來。
周無落撕心裂肺的喊着，又不敢攻出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
心髒被揪在一起，疼的他忘了呼吸。
“你回來，你會死的你知道嗎？這是我的劫難，應該由我來承受，你怎麽這麽會多管閑事！鳳息你這個二百五。”
“你他媽的聽到了嗎？老子喊你回來，我才是妖皇餘孽，老天爺你眼睛瞎了嗎？你就亂劈！”
周無落心痛的開始胡言亂語，鼻涕眼淚混在一起，崩潰的錘着結界！
可他每錘一次結界，鳳息臉上的痛苦就多幾分，這種無力的感覺快要把他逼瘋了，再擡眼。
紅蓮業火降了下來的時候，鳳息法相大開，頭發變成了□□之色，眼睛也是毫無顏色，那是漠視一切，卻又包羅萬象的眼睛。
他體內的血液化為一道道金色的光芒，順着結界進入周無落的身體！
周無落驚在原地，脊背發涼，移花接木，他早就算計好了。
從那杯交杯酒開始，他們飲了對方的血引，鳳息用他的血來欺騙天道，替他頂過。
想到這裏，周無落癱倒在地，他害了鳳息，他的後知後覺害了他。
不多時，金光盡數進入，最後一道天雷降下，鳳息悶哼一聲，全身軟若無骨，緩緩降落……
下方的夙玉堇塵等人，早就哭成了淚人，這是師尊早就交代好的，若是還有全屍，周無落如果願意要，就讓他帶走，他要是不願意要，就随手找個地方給他埋了。
不需要超度，也不用想着讓他複活。
師尊他，到底是有多偏愛這個人，連修為和性命也一起給了！
結界褪去，天空重又安靜了下來，鳳息擡頭望了一眼，确定雷聲褪去之後，他才看了一眼周無落，無話，用盡全力的笑了一下，然後眼睑就無力的垂了下來。
因為全身的修為包裹着血液進入了周無落的身體裏，所以他現在看起來整個人小了一圈，臉上因為沒有血色而透着瓷白！
落地時，見周無落安好，他就像心願已了一樣，徹底的閉上了眼睛。
鳳息用獻祭的辦法，換周無落活！
無妄山前世欠妖皇一族的，他還了，因為偏愛，所以他去替周無落擋這天譴。
擋了這一劫，以後周無落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好好活着了。
真好！
周無落抱着鳳息迅速冷卻的身體，一動不動的坐在地上，突然鳳息的結界裏掉出來一個留仙瓶。
周無落望去，只見留仙瓶發出強烈的光芒，這是仙家用來裝記憶的法寶。
鳳息總說自己的腦子被雷劈壞了，很多東西記不清了，難道這是他保存的記憶？
鳳鳴也出發低沉的嗡鳴聲，然後落地碎了兩半……
到此，周無落心死！
人亡劍毀。
老天今晚也特別給面子，滴滴答答的下起了雨，可竟然是血雨。
世間最後一位上神隕落，九州同泣，萬物凋零，往日池子裏的象征着鳳息本相的蓮花，此刻盡數枯萎。
那幾只鹿蹲在不遠處，也不見了往日的歡脫。
周無落将人護在懷裏，心疼到牽扯着四肢百骸，原來心疼到絕望的時候，是沒有淚水的，鳳息走了，為了那狗屁的無妄山前世罪孽，為了換他活。
可是，師叔，若是你不在了，你告訴我，我要怎麽活？！
他沒忘他們之間的約定，那些關于未來的展望裏，每一副畫面都是需要兩個人去完成的，缺一不可。
周無落慌忙的尋找着什麽，只見剛才的結界處，殘留着鳳息的那一半真身，此刻還發着微微的光芒。
周無落喜極而泣，趕忙祭出自己的本相，他現在身上有鳳息的畢生修為，自然也沾染了蓮氣，所以那一半真身他幾乎沒有費力，就牽引了過來。
夙玉上來，看着他在收那一半真身，嗚哝道：“沒用的，師尊早就說了，這是天道罪印，他把自己的一切都給了你，你也不用想着複活他，因為師尊他仙身已毀。”
“你如今這樣惺惺作态又是為何？你可知因為你一句不作數了，師尊他有多傷情？你去複仇，他名義上派我們去幫助仙門百家，實則卻是為了給你打掩護！”
周無落呆坐在地上，他當然知道鳳息的內心，可是，他當初在妖界說的話，只是為了不讓他摻合進來，沒想到，終究還是逃不過。
夙玉說着說着心痛至極：“別以為就你一個人難過，痛苦，這麽多年為了你師尊他一直帶着被反噬的傷，就在剛才之前，滿心裏想的也都是你，我真是不明白，你到底那裏好！”
周無落沒聽清夙玉在說什麽，他滿腦子都是夙玉那句沒用了……
他慌忙低頭看去，只見鳳息的周身結了冰，将自己封在了裏面，臉上，身上都是細細密密的裂縫，就像是一個風幹的小泥人。
周無落的心再次沉入了海底！
夙玉繼續道：“師尊之前還有交代，說仙門百家你随意，包括無妄山，直到你滿意就好！”
周無落坐在地上，他從來沒有想過向無妄山下手，從來沒有！
可是他的師叔沒有了，如果早知道會這樣，他寧願去做那個妖皇一族的罪人，這個世上唯一愛他的人，沒有了，他不要獨活，他不要！
周無落手都快上天靈蓋了，堇塵一掌過來阻止了他。
模樣陰森，像是強壓着怒火：“我以為你挺了不起的，卻不想這麽廢物，師尊尚有一半真身在世，你不想着找辦法讓他回來，卻在這裏玩殉情，你猜，你倆要是真在黃泉相遇，師尊會怎麽對你？”
周無落恍然大悟，是了，還有一半真身，師叔以命換命，誠然等待痛苦煎熬，誠然可能等不回來，可是也要試試不是麽。
他擡頭看了堇塵一眼，他倒是提醒他了，黃泉。
能催動天遣提前的，只有那個鬼母，因為妖鬼同氣，呵～他居然把她忘了。
周無落小心的把鳳息的身體抱在懷裏，靈力大批湧入。
夙玉瞅着他快速離開的身影，有些不解的問堇塵：“師尊他，他不可能回來了……你為什麽？”
“所以我說了你理解不了，有個念想總比什麽都沒有強，師尊寧可犧牲自己也要他活着，這還不能說明一切嗎？”
鳳息，他可是神，而且還有這一半真身，一切都是未知數，堇塵理解那種心情，所以他要給周無落一個希望，這個希望不僅是給他，也是給整個無妄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