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恰巧,洛知意說的每一個字江稚都理解的很透徹。
陪伴、保護,忠誠的愛。
原來做到這些就可以稱之為女朋友,江稚想,那麽自己應該早就夠資格當洛知意的女朋友了。
更何況洛知意說,電視裏那種事情只有戀人之間才能做。
她們……以前做過了,是不是代表自己和洛知意已經是戀人?
在江稚打完這些字後,洛知意看完擡頭,眼睛裏就是江稚期待又膽怯的模樣。雨聲滴答中,被冷光籠罩着的她坐得筆直,漂亮的雙唇微微地抿着,那雙幹淨透亮如盛星月的眼眸眨都不敢眨,認真地看着她,似乎在等自己的回答。
可是洛知意卻明白,只怕江稚對感情的認知還一片模糊。
她可能都不知道電視裏的那兩位女主演到底在幹什麽,究竟什麽才是戀人。
這樣的江稚說要做自己的女朋友,洛知意只會一笑而過。
她略過了自己心中一瞬間的慌亂與無措,……都二十七歲了,怎麽還會因為小孩子的告白而心跳漏掉一拍?
這不科學,所以她就當成這些都沒發生過。
“我們不合适。”洛知意在說完這句拒絕時常用到的話時又覺得不對,江稚哪裏懂什麽叫合适,什麽叫不合适?
她只好搖頭,皺眉望向那期待的眼神:“你不可以。”
江稚的失落在瞬間可見,眼裏的星星都黯淡了下去。她明白洛知意對自己請求的拒絕,——為什麽不可以?明明之前她們已經有過一次。
洛知意說是令人快樂的事情,江稚對此深信不疑,她也和洛知意實踐過,那個夜晚的快樂那麽與衆不同。
所以她想要再次和洛知意品嘗,江稚在情緒低落半晌後,又燃起希望一般地站起來,走到電視邊上,指着屏幕。
她不知道是不是洛知意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所以想要再表述一遍。
電視裏的兩個人互相望向對方時溫柔又纏綿,眼角眉梢都挂着濕潤溫存的笑意。江稚常見洛知意的疏離冷淡,本意只是笨拙地想讓洛知意開心。
無論是什麽事,無論是哪種方法。
雖然電視已經關閉,她卻記得那些姿勢與動作,雙手在空中描繪給洛知意看,之後才在手機上打字發過去。
手機連續震了兩條,洛知意讀的很快。
小野貓: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做剛才那些快樂的事情
小野貓:所以我要當你女朋友
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客廳裏莫名安靜,剩下兩人靜靜對視。洛知意不由得覺得有些頭疼,她站起身,俯視着仰頭的江稚,語氣無奈的不行:“你腦袋裏怎麽就想着這些事情?”
這下江稚沒有打字了,對着洛知意無聲說:因為這些能讓你開心。
“我沒有!”洛知意被她折騰的頭大,說話音量一時沒壓住,她是這種滿腦子黃色廢料的人嗎?更何況這種事怎麽能因為快樂而随随便便做?
“要成為戀人是要感情基礎的,你懂嗎?”即便是知道可能說不通,但洛知意還是要和江稚闡述明了,“要互相喜歡,才會在一起,之後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我們不存在這種關系。”
“因為——”洛知意沒做停留,說的流暢,“我們互不喜歡,留你在洛家,不過是一時的善心。”
江稚在洛知意面前時,完全沒了外人面前那冷淡自持的模樣,愣着聽完,本來微微上揚的唇角開始抿直了。
她這才意識到,洛知意并不喜歡自己提這種事。
洛知意轉身後準備上樓,沒再回頭,到了第一層階梯上沒聽到後面有任何聲響,低聲道:“不早了,睡吧。”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關門躺下。
本來是準備去關燈,卻在伸手時拿起了擺在床頭櫃的手機,打開後,還是剛才和江稚聊天的界面。
消息全是江稚單方面發給自己的,這麽一看像是有個話痨的小孩在自言自語。
她揉了揉眉心,生平第一次感覺到糾結這種情緒出現在自己身上。
回想到之前拍屁股的那個夢,洛知意更覺得自己的形象在一瞬間變得無比污濁。江稚還小,在自己看來,就好像是一張白紙。
是讓白紙成為一幅藝術品還是放任自流地去被污染,好像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間。
她不知道該怎麽選擇。
剛打算放下手機,洛知意就看到手機上頂端的小野貓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中。
她的手指沒來由的一緊,緊跟着消息就發來了。
小野貓:不是互不喜歡
小野貓:我很喜歡你,想保護你
洛知意嘆口氣,手指停留在輸入框半晌,把手機往邊上一丢,鎖屏,蓋上被子睡覺。
夢裏全是下樓時看到的那刺激一幕,但兩位女主演的臉卻變成了自己和江稚。
蕾絲束帶綁在自己的腳踝,江稚笑得十足誘人,似乎比現在年齡要大一些,拽着蕾絲的另一端,柔軟的朝自己靠近。
禽禽禽禽禽獸嗎?!
洛知意一驚,睜開眼睛的時候清醒的像是沒睡過。
她拿過手機一看時間,竟然已經十點半了。
洛知意平常醒得早是習慣,很少睡到這個時候。肯定是因為昨晚睡得晚加上刺激,才讓她如此反常。
她到了樓下,季盈川叼着一塊蛋卷和她打招呼:“早上好!睡得不錯啊?”
不錯個鬼,洛知意想踹人。
洛知意正想找季盈川算賬來着,誰讓她給江稚看那些黃色廢料的?!眼神一掃,江稚應該也是剛吃完,規矩地坐在凳子上,見她來了動也不動。
餐桌上還擺着一份早餐,顯然是給自己準備的。
洛知意坐在了季盈川的對面,避開了江稚的目光。
季盈川早上才從江稚那拿到自己的手機,對昨晚發生的烏龍事件一概不知,非常熱絡的與江稚聊天,“怎麽樣,昨天給你看的電視劇是不是特別好看,夠跌宕起伏吧?”
江稚光顧着看洛知意,還沒回答,季盈川就感覺自己的腳被人狠狠踩了一腳。
她吃痛“嘶”地抽口涼氣,“幹嘛啊洛女皇,一大早上的火氣這麽重!你看看人江稚多聽話啊,昨天為了找到和你一起看的電視劇不知道看了多久。”
洛知意對着她冷笑,眼神能凍死人:“你昨晚給她看的什麽?”
季盈川無辜道:“狗血愛情偶像劇啊。”
江稚的眼神讓洛知意覺得自己好像才是心虛的那個。
好笑,自己心虛個什麽?
她拒絕了江稚很正常。
江稚通過六個月的訓練,成為自己的保镖是最好。除此之外,兩人不需要有任何別的牽扯。
她雖然來自江家,但是江稚分明對自己未曾公布的傷處很清楚,她從小生長的野外獅群,又恰好與自己出事的地方相隔太近。
但江稚卻是個被江家丢棄的孩子。
洛知意對她的身份仍舊疑慮,只能将江稚放在身邊看管。只要讓她發現哪怕一丁點的,江稚對自己的不利之處,她會立刻回收自己的那丁點善心。
江稚拽了拽季盈川的袖口,将手機上的字給季盈川看。
“你拽我幹什麽?小獅子你過來說,昨天我給你看的電視劇難道不好看?”季盈川還沒看手機上寫的什麽,特別理直氣壯地兩手摁住江稚的肩膀,将她身體微微前傾,對着洛知意,“來,小獅子,告訴她,昨天的電視劇好看嗎?”
江稚捏着自己的手機,迎向洛知意的眼神,小心而堅定地點了點頭。
洛知意:“……”
“看吧!”季盈川得意洋洋地對着洛知意一揚下巴,這才開始去看江稚手機上寫的內容,臉色頓時一變,在洛知意的目光下慫的像是孫子,“昨晚上跳……跳轉了?”
江稚點點頭。
季盈川無地自容,“你聽我解釋……”
洛知意道:“吃完這頓你可以滾蛋。”
“不!我這不是有正事兒嗎?”在洛知意起床之前,季盈川就已經叫秦錦過來讨論這件事,“我和秦錦剛聽你小秘書說內部消息啊,洛明翰準備把林芝月調到你們公司的市場部門當副部長。”
洛知意不在意地挑挑眉,“所以?”
“我知道你不在意,不過洛明翰最近動作多,林芝月好不容易搭上他,這回好像是來真的,想要兩家聯姻。”季盈川平常對自家公司挺不上心的,不過替洛知意管起事來倒不含糊。
她和秦錦,算得上是洛知意背後的軍師和二把手。
季家就季盈川一個女兒,財産多是多,但是近親旁系都挺齊心,季盈川不用擔心自己的家産,盡可能的做個二世祖就行。
但洛知意這就不行了。
“林家勢力不弱,他們聯合的目的很簡單,都是沖着你來的。”
洛知意抿了口咖啡,眼中平靜無波,“老狐貍。”
“可不是?一群老狐貍在公司,都在盯着你的位置。”季盈川想到都有點愁,雖然老爺子是寵着洛知意不錯,但架不住這麽多人在虎視眈眈。
洛知意維持着體面沒有撕破臉皮,也是因為還沒有找到最直接的證據。兩個月前的那場意外事故,她們始終沒有放棄在查——
明明知道洛知意出事後獲利最大的人是誰,但現在就是沒轍。
秦錦自外推門進來,手上捧着一束花。進門先找了個花瓶,接了清水插進去擺在餐桌上,季盈川猛吸了一口,“你怎麽有這興致?”
“別人送的。”秦錦随口道,“你們聊到哪裏了?”
她又看到坐得端正的江稚,笑着說:“看着長大了不少,挈哥教的不錯。懂事了啊?坐有坐相的樣子。”
季盈川伸手去揪了一朵花骨朵下來,秦錦剛想瞪她一眼,洛知意淡淡開口:“既然公司裏都是老狐貍,那就找個不是老狐貍的人去治治他們。”
秦錦:“什麽意思?”
“和老狐貍鬥智鬥勇那一套我早就膩了。”洛知意下意識伸手想去拿咖啡杯,但她的被子在剛才插花的時候被挪了地方,第一下摸了個空,不用洛知意回頭,有雙手更快地護着杯壁,迅速推到了洛知意的手邊。
洛知意剛好看着江稚,後者終于能夠與她對視,很是滿足地彎了彎黑眸,仿佛昨晚的那些畫面都沒發生過。
“不是吧,你想讓小獅子過去制那些老狐貍——”季盈川猜到了洛知意的心思,身體力行地表示了自己的吃驚,“那怎麽行!”
“怎麽不行?”
上午的陽光熱烈地照進來,将洛知意的深邃五官印的很奪目,她掃了眼自己手中的咖啡杯,聲音放低:“既然他能讓林芝月坐上副經理的位置,我讓江稚去接管空缺的總職有什麽不妥?”
不需要規矩,洛知意這三個字就是規矩。
“我同意知意的做法。”秦錦仔細想了之後發現這方法是可行的,“洛明翰和洛浩中自然在公司聯合了些高層,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無論讓誰過去都不免耗費心神,反倒是江稚這種一片空白的,沒準能把那些老狐貍氣個半死。”
江稚聽得似懂非懂,只知道她們一直有在念自己的名字。
季盈川道:“可是小野人已經去了挈哥的訓練營,怎麽會有時間?”
“不需要她時刻在公司。”洛知意心裏已經有了打算,她對江稚招了招手。
江稚這次回來,還是頭回見到洛知意對自己招手,她等好久了。
洛知意不這樣做的時候,江稚總覺得洛知意并不想要自己靠近她,所以她心裏有幾分膽怯。
只有在面對洛知意的時候,她身上的野性與桀骜不馴能收得幹幹淨淨,只剩下對洛知意的服從。
她走路的時候已經養成了挺胸擡頭的習慣,秦錦不免驚訝:“不過就是去了七天,怎麽跟換了個人似的?看來江稚在挈哥那沒少吃苦……之前季盈川去的還是簡單的那種訓練營,不過三天就哭着鬧着要回家。”
季盈川一拍桌子:“你能不能別揭我短?!現在說正事兒。”
“你願意幫我去做件事情嗎?”雖然洛知意知道自己會得到肯定的答案,但是她還是要開口詢問當事人的意見,“不是太難,但是可能會讓你感到陌生,一開始會有些不适應。如果你答應了,就要訓練營和市區兩頭跑。”
倒是可以用專車接送,就是有些舟車勞頓那意思。如果不是因為市區限飛,洛知意倒是想直接用直升機。
江稚将她的話聽明白,幾乎都沒給自己思考的時間,直接點頭答應了。
洛知意讓她坐下。
江稚輕輕搬動了椅子,緊挨着洛知意,又在她身後一點點,端正坐好,像是個認真學習的小朋友。
饒是洛知意也端不住這麽久,她無奈地皺起了眉頭,終于伸手去揉了把江稚的頭發,這才發現江稚将頭發剪短了。
原來的長度快到腰,紮起來是個蓬松的大尾巴。現在到肩膀下面一點兒,恰好的長度,也紮起來了,像個蓬松的兔子小尾巴。
因為江稚也沒有散着頭發,所以洛知意先前沒注意到。
大概是在訓練營裏長發太不方便索性剪掉的,也好,可以養養發質。
“你不考慮一下嗎?”
被摸了頭的小獅子恢複了往日的興奮,忍不住前傾上半身往洛知意那邊靠,就好像自己和洛知意之間有天然的吸引力,快速地搖頭。
江稚對洛知意全然信任,她知道洛知意是好人。
季盈川啞然:“小野人,等下我們把你賣了你還能幫着洛女皇數錢。”
這樣的人放去老狐貍聚集的公司,不怕被生吞活剝了嗎?
洛知意的注意力都在江稚的身上,反而是秦錦聽出來季盈川的言外之意,過去拍了下季盈川的肩膀,“怕什麽?難不成你還沒發現江稚只有在對知意的時候才這樣?……別的動了歪心思的,她能撲上去咬到人無法動彈。”
作為看過江稚對付成鴉當時現場的人,秦錦對江稚的能力絲毫不懷疑。
江稚不僅有身為人類的認知,還有作為獸類長大的謹慎與兇殘,對于潛在和明面上的危險有天然敏銳的察覺度。
洛知意的做法是正确的。
“通知下挈哥,三天後我過去接江稚。”洛知意很快就将自己的吩咐布置了下去,“這三天放出點消息來。”
秦錦自然明白該怎麽做。
洛氏企業的子公司衆多,産業鏈分布很廣。為了避嫌,洛浩中并沒有安排在總公司任職,但洛明翰卻是在的。
偌大的公司結構裏,總有那麽幾個職位任由高層操控着來人的去留。洛明翰這次将林芝月安排進公司,還安排了個不小的職位洛知意本就知道。
之所以沒什麽反應——因為知道他們掀不起什麽風浪。她并不是一個庸俗的管理者,如果是能給公司注入活力的工作者她來者不拒,同時也要保持公司的秩序。可控的情況下,洛知意允許他們自以為只手遮天的興風作浪,因為不過如此。
能夠讓他随意調動的職位,那是因為洛知意并不認為洛明翰和林芝月二人合力能對自己的位置帶來任何的改變。
洛氏的管理部門總經理一職空缺已久,先前便一直在來來往往的換人。
做不長久是因為這個總經理可不好當,雖然直屬于總裁辦公室,但底下卻有一群不願服從管理的老狐貍們沖擊着,因此總是做不長。
這是個虛職,實際上就是用來表态的。
表的,就是洛知意的态。
而洛明翰等人會去為難部門經理,為的可不就是殺雞儆猴。
當天下去,洛挈派車準時來接人。
午飯是季盈川做的火鍋,秦錦也留在洛家吃了,四個人一起上桌,鮮少的熱鬧。江稚是第一次吃火鍋,毛肚涮下去又拎上來,她的眼睛就跟着看下看上,最終吃的肚子溜圓,一直在打飽嗝兒。
洛知意沒再提過昨晚的事情,與江稚相處一切如常。
洛挈人在訓練營,就車來了。送江稚上了車,小孩兒很是戀戀不舍的模樣,将車窗搖下來望着外面站着的洛知意,一直沒讓司機開車。
洛知意知道她在等什麽。
三天後就來接她了,怎麽會這麽不舍得?
季盈川啧了兩聲,拽着秦錦回家裏盤問那束花的來歷去了。
洛知意這才放松了一點兒,低下頭看着縮在車窗邊的江稚。她的雙手都趴在車窗上,仰頭看自己,黑眸又亮又圓潤,看着很乖。
“以後不要再這麽無條件的信任別人。”洛知意終于還是開口,表情裏有幾分猶豫,“……我不是好人,知道嗎?”
這倒是洛知意的真心話。
以前就沒人說她是好人,父母雙雙意外過世後,這幾年她無人管束,與她有過交集的人只評價她四個字:心狠手辣。
洛知意對此評價不置可否。
有時候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
唯一的一次善心确實是給了江稚,居然還将人領回了家。
收留一晚上也算是仁至義盡了,現在還送去了洛挈的訓練營。
洛挈只為培養那些以後會留在洛家的人,江稚不僅僅要學習成為保镖,因為洛知意的特別交代,江稚什麽都需要學習。
她要在最短的時間回歸到現代社會。
洛知意在為人處世方面還從沒這麽反常過。
她要是旁觀者,仿佛都要豎起大拇指稱贊一句,這人太社會主義好公民了。
送江稚去公司是不是個好的決定她不知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江稚會成為那些老狐貍的活靶子。因為動不了自己,就只能去為難底下的人。
江稚卻搖頭。
她執着的看着洛知意,這次沒拿手機,是直接用唇語說的。
你不是別人。
洛知意微怔,知道自己又沒辦法扭轉她的想法。
為什麽江稚對自己仿佛有一種天然的……親近?洛知意對此常常想不明白,就算是當時她出事那晚兩人見過又怎麽樣?
如果只是見面——
只是見過一面,怎麽會這樣?
她把江稚留在身邊的很大原因,也是因為她想把這個問題給弄明白。
“……算了。”洛知意正準備讓司機開車,她的手指忽然被人輕輕勾住,指尖帶着一點涼,在這炎炎夏日中尤為明顯。
不過沒有維持多長時間,江稚很快将手收了回來,仰頭望着洛知意,一字一頓地念:你是好人。
江稚在心中篤信這一點。
因為……
洛知意明明有那麽多次可以将自己扔出去不管的。
可是她沒有。
生日宴會中留下了自己,雨夜中讓自己進了家門,送自己去訓練營。
這些江稚都明白的。
所以她為了洛知意,無論是去做什麽都願意。
自己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到了洛知意啊——
只要能留在她的身邊,什麽方式都可以。
洛知意剛剛被江稚碰到過的尾指有些發僵,她都沒意識到自己的表情帶上了點苦惱,和江稚對視了半天,頭一次敗下陣來,“走吧,到時候我回來接你,好好訓練。”
江稚這才點頭,縮進了車裏,但是沒關車窗。
車輛漸漸開遠,江稚正準備要轉身離開,就看到那車窗裏伸出一只纖細卻有力的胳膊,張開手掌對着後面揮動,有點調皮。
洛知意這才唇角染上笑意,低聲道:“小屁孩。”
三天後。
洛知意這幾天如常去公司,甚至還公事公辦的特地見過林芝月一次。同時,公司裏關于新上任的管理部門總經理也開始有了猜測。
在一次早晨例會後,洛明翰攔下洛知意随口問過一句。
洛知意那是給他的答複是:“洛副總對這件事情這麽關注?”
潛臺詞,與你何幹?
洛明翰笑得很妥帖,回答的也天衣無縫:“畢竟是我的頂頭上司,事先了解做準備總不會錯,洛總你說呢?”
公司有規矩,稱呼等級都要分明。洛明翰早幾年不知所謂來上班時為了顯得自己高人一等,在公司叫洛知意直呼其名,洛知意直接給他停了三天工,讓他反思。
洛知意臉上一絲笑容都沒有,那眼神看的洛明翰心底發毛,剛想找借口就走,洛知意道:“那你最好是做點準備。”
不然,小心被獅子咬死了還不清不楚。
去接江稚的路上,洛知意還和洛挈打了個電話。
她剛叫了聲“挈哥”,那邊就開始控訴,“知道你那頭小獅子這三天在營裏幹了什麽事嗎?”
聽到那裏面的無可奈何和譴責,滿滿的都是傾訴欲,洛知意只好說:“挈哥請講。”
前陣子江稚剛來的時候,洛挈覺得這孩子雖然不能說話,沒什麽生活常識,也沒有季盈川、秦錦等人交代的那麽奇怪。
她身上的野性倒是洛挈欣賞的一點,更不覺得有什麽怪。
就算是在野外長大的,但根本上也是人,那裏不像人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
人在融入環境之前有個适應期,動物到了新的環境也一樣,有正常的應激反應。
等過了那段時間,才能真正的自在起來。
所以這次江稚再回去,洛挈立馬感覺到了不同。
“撕紙!她特別愛撕紙你知道嗎?咱們訓練營的倉庫都保不住被她掏了。”洛挈的語氣是從未見過的震驚,“不就是有個隊員偶然在她面前示範了下撕紙的聲音,她怎麽還上瘾了?”
洛知意這段日子在睡前的閑暇時間就會去逛愛貓小組,已經對貓科動物的習性了如指掌,她認真科普,“大多數的貓狗都喜歡撕紙完,如果沒有給它們準備貓抓板之類的話……你沒教她剪指甲嗎?”
洛挈語塞:“訓練營每天都會檢查儀表,江稚看着很正常,沒有指甲過長情況出現。”
“那就是手癢了。”洛知意說,“我會讓人再送一倉庫的紙過去。”
“不止于此。”洛挈的語氣都能讓洛知意想象到這男人無奈的在那邊皺眉頭揉眉心的模樣,能讓前特種兵惆悵這樣子的人可真少見,洛知意沒忍住勾了勾唇角。
洛挈道:“她晚上特別的精神,好像不用睡覺一樣。每天的訓練已經非常辛苦了,別人都是倒頭就睡。和她同寝的女隊員說,昨晚上半夜兩三點醒來一次,看到江稚還在看手機,那屏幕的熒光怼在臉上,別提有多吓人了。”
洛知意想到先前江稚動不動就看電視學拼音到淩晨還能按時早起的事跡,覺得這不僅僅是因為本能,還可能她天賦異禀,只需要睡很短的覺就能很精神。
“她是跟着獅子長大的,貓科動物晝伏夜出很正常。”這會兒車已經開出了市區,往高速上去了,大約還有半個多小時就能到。
洛知意去的早,現在才八點,她接到了江稚之後是要直接去公司的。
洛挈又說:“但你還是要勸勸,小孩兒長身體呢,不睡覺怎麽行?”
“她十八歲了。”洛知意自己總認為江稚是個小孩兒,但是聽到除自己以外的人這麽稱呼江稚的時候,也不知道怎麽就這麽別扭這麽奇怪,忍不住出聲矯正。
“你倒是像護崽一樣,老爺子前段時間和冉會長聚會,不是說要給你找對象來着……”
“挂了。”洛知意拒絕長篇大論,收了線之後嗤一聲。
洛挈自己也是個被操心的人,還好意思來督促自己。
她點亮手機,在界面劃了幾下才找到江稚的聊天界面。
洛知意每天接收的訊息有很多,更何況還有幾個工作群是不得不在這放着的。三天過去,江稚沒和自己發過話,就被壓到底下去了。
要是放在往常,洛知意會将後排的無效消息清空一次。
但是江稚的聊天記錄她沒删。
這小孩兒和別的人倒不一樣,嘴上說着喜歡自己,要做自己的女朋友,實際上一點也沒打擾自己。
她不會說早安,也不會說晚安,卻學會了刷朋友圈,給有自己的照片點贊。
洛知意琢磨着,江稚現在的朋友圈最多不會超過四個人吧?
一刷就能到幾天前動态的那種。
應該就只有自己,季盈川,秦錦,加上洛挈。或許還有一些她在訓練營的新朋友。
昨天季盈川發了一條朋友圈,是張洛知意在工作時候的照片。
洛知意順手點了個贊,今天早上起來收到提示,小野貓也點了個贊。
時間正好是昨天晚上淩晨兩點四十五分。
季盈川嘚瑟的和什麽似的,還将自己和江稚的聊天記錄發在了朋友圈,活得像是在朋友圈有套別墅。
一位可疑的網友:哇!我獲得了小野人的首贊嗎?!
一位可疑的網友:你怎麽還不睡覺?
小野貓速度回複:想她
一位可疑的網友:哪位?
小野貓:洛知意
一位可疑的網友:【動畫表情】我淩晨和你聊天,你居然和我說你想別的女人
季盈川在這條動态上配文:洛女皇,打錢,懂?
洛知意還看到小野貓又給了個贊。
這小孩兒還挺調皮的。
逐漸駛入林場附近區域,空氣都變得清新了不少,這裏因為有植被覆蓋,明顯比城區要涼快兩三度。
沿着崎岖的山路拐了好幾道彎,終于臨近了訓練營門口,洛知意看到了抱着書包站在門口等待的江稚。
在和車內自己視線相交的那一剎那,江稚的眼睛被點亮。
江稚已經沒有像曾經那樣長時間的待在野外,雖然也有訓練,但是過于炎熱的天氣時洛挈會讓他們以室內的搏擊訓練為主,這次看到,洛知意發現江稚的皮膚好像白了點。
到底是年輕,新陳代謝的很快,稍微養養皮膚都跟能掐出水似的。
車輛回程,洛知意等江稚放好書包,視線往那邊一挪,“路上可以睡一覺。”
她覺得洛挈說的小孩子長身體要多睡覺是對的。
江稚穿的倒是随意,仍舊是剪裁得體的長褲,白色上衣,舒适幹淨。還是因為訓練的原因,在沒什麽表情的時候,江稚的輪廓開始有了些許令人望而生畏的冷意。
即使她年紀還小。
之前洛知意重新讓人給江稚買了新的衣服,實在不知道選什麽顏色,就什麽顏色什麽款式都來了點。江稚自己挑選了去穿的多是黑白灰這種簡單低調些的顏色,洛知意也喜歡看她這麽穿,沒那麽花裏胡哨。
江稚搖頭想表示自己不困。
她的手機屏幕還亮着,握在手裏。洛知意無意間掃到,江稚的手機裏除了自己讓人給她下的聊天軟件,別的什麽都沒有。
“沒下什麽軟件嗎?”洛知意轉頭問了聲。
她本來還想着有了手機之後的江稚能夠通過互聯網更加迅速地去了解一下外界的消息,之前還會有擔憂,是不是江稚剛接觸電子産品會馬上沉迷進去。
現在看來是多慮了。
人根本就不在意這玩意兒。
江稚攤開自己的手機給洛知意看,還是原始的,密碼指紋都沒設置過。
洛知意本想教她,但是這意識一出現她立馬打止——夠了吧?你又不是她的家長,怎麽這麽事事上心的?
但是江稚的手機都擺到自己跟前了,洛知意只好随手在屏幕上左滑了一下。
最近使用的應用中,除了電話,微信,最前面那個居然是相機。
會拍照了?
洛知意點開相冊,本以為會看到什麽訓練時候的場景,或者是拍攝的景色。
都沒有。
前面無一例外,拍的都是一輛車緩緩接近鏡頭。
車牌,車型,洛知意都很熟悉,就是自己坐的這輛車。
照片并不算很清楚,甚至出現了模糊的馬賽克,因為是将鏡頭放到最大去拍的。拍了很多張,明明都是同樣的場景,同樣的一臺車。從放大後也只能看到米粒大小,逐漸增大,直到眼前。
足以可見拍攝的人心情有多雀躍,放大數倍,只為看清楚那離自己還有一段距離的車。
洛知意又往下滑了下,又是滿屏幕的放大後的照片。
是那天自己送江稚走的時候,江稚舉起手機從左側後視鏡拍的自己。
照樣也放大了。
從很近的地方,逐漸變成了很小很遠,最後還拍到自己轉身離去。
但是拍攝的人沒有放過丁點半點自己的痕跡,就算是畫面裏只剩下了轉身時被風帶起的少許發梢,她也執着地将這一切記錄了下來。
江稚的相冊裏面,拍的——全是她,也只有她。
作者有話要說: 洛總:!這是怎麽回事???
小獅子:我的眼裏只有你呀。
從此刻開始,小獅子正式打響追嬌總之路~
最近評論下降了好多倍怎麽回事鴨嗚嗚嗚是你們不愛洛總和小獅子了嗎!!!我都偷洛總的卡出來給你們發紅包了!
老規矩,本V章發送當日留下評論将随機掉落紅包喲~
感謝在2020-09-18 15:10:23~2020-09-19 13:20: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ta卡了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風雨來歸、唱片面包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子磬音 111瓶;Kabegong 20瓶;我和我 5瓶;36589010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