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幾乎都能想象，那個拿着聽筒說了這幾個字的女人可能是洗完了澡，身上帶着濕潤的香氣，慵懶的躺在床上，對着手機輕言細語。
在那一刻，江稚有一種強烈的，想要發出聲音的沖動，多想能夠用同樣的方式去回應洛知意。
可是她做不到。
這個聲音伴随着江稚做了一晚上的夢。
夢裏她終于回到了那個地方。
即便是在夢裏，那觸感仍舊分明。明明……她和洛知意就做過那“只有女朋友才能做的事情”，為什麽洛知意不承認自己是她的女朋友？
一夜夢過，江稚怔怔地掀開被子，還沒從夢裏的激烈中回過神來。
下樓後卻沒見到洛知意的身影，江稚已經起的算早，她聞見客廳裏還有洛知意的味道，一路延伸至別墅外。
顯然，洛知意已經不在家裏了。
季盈川正不停地打着哈欠，招她過來，“小野人快過來，找誰呢？洛女皇大早上就上班去了，你先來把早餐吃了。”
秦錦一早上起碼看她打了起碼十個哈欠，“你行不行了？不就是讓你做個早餐，看你那疲倦樣。”
江稚在兩人對面坐下，季盈川将牛奶推給她，順便回怼，“你和知意都是工作狂，我可不是啊！你懂不懂什麽叫做早起毀一天？困死我了，小江你這牛奶喝了啊，長身體呢。”
最主要的是這是洛知意說過要季盈川看着她喝完。
據說是特地為小孩子準備的成長型奶粉，在聽到洛知意向自己介紹的時候季盈川都感覺自己是不是見鬼了。
這真的是在帶崽了？
季盈川本以為自己今天能睡到自然醒，結果被洛知意叫起來準備早餐，簡直是敢怒不敢言。
關鍵是洛知意自己又不吃！
說是讓她做給等會醒了的江稚吃的。
季盈川當時就翻了個身準備繼續睡，洛知意在後面幽幽道：“秦錦每天早上也起得挺早的，你想讓人家餓着？”
于是季盈川就彈起來了。
“就按照昨天我們說的，今天上午你不用去，下去再上班。”季盈川今天也是有任務在身，江稚一邊吃，她就一邊說，“因為下午是你第一天正式上班，所以洛明翰肯定會叫幾個他那邊的人來為難你，我們要對你進行緊急培訓。”
也不知道江稚聽明白沒，季盈川見江稚一直在盯着牛奶杯在看，還将鼻尖湊近，“聽我說話沒，你聞什麽呢？”
味道。
江稚聞到這個玻璃杯上有洛知意的味道。
她拿起杯子咕嚕嚕一口喝了個幹淨，還将杯沿舔了一遍，這才睜着亮晶晶的眼睛，對着季盈川點頭。
季盈川：“……”喝個牛奶而已，至于開心成這樣嗎？？
秦錦看着江稚的動作若有所思，拍了下季盈川的手背：“繼續跟她說。”
洛知意知道昨天江稚還是緊張的。
所以她讓季盈川和秦錦給江稚特訓一下，讓下午面對那些人時不要毫無應對辦法，同時也囑咐了季盈川，一定要告訴江稚，不準暴露出自己野獸般的一面。
她可以生氣，也可以威懾對方，但不要動不動就咬人。
之前她咬過林芝月，洛知意并不會覺得她做的有錯，但是在公司還是需要有些約束。
季盈川覺得自己好像個老媽子，什麽都要管。
洛知意這麽操心江稚，怎麽不自己來？！
“我和秦錦等會兒就會模拟一下，下午你可能面臨的場景。”季盈川對公司裏那些老奸巨猾的高層們很熟悉，張口便來，“小江！”
語氣一下就變了，油嘴滑舌變成了語重心長，季盈川在假裝自己就是被洛明翰派來打探虛實的某部門經理，“你這麽年輕就坐在這個位置上，怎麽能沒點表示呢？你年輕，就應該多去歷練歷練！更何況，總經理是我們的臉面啊，你連話都不會說，這是不是太丢面子！”
秦錦開始在邊上悄悄錄視頻。
在聽到季盈川的話之後，江稚并沒有什麽過激的反應，甚至可以稱得上平淡，仍舊只不過掃了一眼之後，仍舊專注于自己還沒有吃完的早餐。
“？”季盈川雙手在桌上一拍，音量加大，“你看看你這是什麽态度！公司裏每個人都要守規矩，我們跟你說話你就得聽着，過于驕縱在這個位置是坐不長久的！”
她痛心疾首，“現在的年輕人風氣怎麽都這樣？我知道你連學都沒有上過，又懂什麽管理人員的經驗？但是你居然連态度都不端正，咱們公司可是不養閑人的！”
江稚吃完了，将碗碟推遠，拿了紙巾來擦手，這動作簡直和洛知意的習慣如出一轍。
她終于給了點反應。
點頭，如果季盈川沒看錯的話，她甚至在江稚的眸底看到了點不屑一顧。
好家夥！這招太高明了！
“行，下午你就這麽去，不管誰跟你說了什麽，你就不變應萬變，反正你也說不了話。”季盈川總算明白了什麽叫做無視的最高境界，她承認自己失敗了。
秦錦忍不住笑，畫面都抖了兩下，她按了結束，順手就将視頻轉發了出去。
“剩下你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直接去問知意。”季盈川感覺自己仿佛結束了一場戰鬥，但江稚就和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她喘口氣，索性将憤怒轉化為行動，将桌面上的餐盤拿進廚房洗碗去了。
中飯過後，秦錦又有臺手術匆忙就走了，由季盈川帶着江稚去公司。
江稚對這個城市都很不熟悉，洛知意知道這一點，前期讓季盈川帶着她。
江稚在車上合着雙眼，對城市裏的鋼筋水泥不再感興趣。她在追尋着空氣裏那微弱的，屬于洛知意的味道。
一點點地在拉近距離。
她喜歡這種奔赴的靠近。
洛知意昨天沒來，積壓了好些事情沒有處理，上午本就忙的不可開交，海外的視頻會議就連續打了兩個。
她的手機工作時都調成了靜音，平時也不怎麽去看，再拿起的時候，發現四個小時前有秦錦給她發的文件。
點開後，裏面是條五分鐘的視頻。
秦錦還打了一句話：現在你總該放心了吧？
洛知意按下播放。
季盈川和江稚出現在畫面裏。
說的什麽洛知意大致也知道，是昨天她向兩人交代過的事情。
但她的注意不在這，反倒是被江稚手邊的空杯子吸引。
都喝光了。
看來江稚挺喜歡這個味道，洛知意決定再給她多買一些。
剛看到末尾，手機上方忽然來了條消息，是熟悉的名字。
小野貓：洛
洛知意看到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小孩沒大沒小。
自己的年紀，她也該叫一聲姐姐？
後面的消息也緊跟着彈出來。
小野貓：季盈川說，有什麽不懂的可以繼續問你，對嗎？
洛：是。
小野貓：下午我到公司之後需要我做什麽？
其實她大可以什麽都不做。
洛知意讓她來公司，并不會要求她一定要做什麽。
只要她這個人在這就足夠了。
洛：你可以繼續上數學課。
“聊什麽呢？”季盈川見江稚盯着手機在笑，疑惑地靠過來，江稚卻跟護寶貝一樣将手機放在自己的胸前壓實。
很奇怪，江稚不想讓自己和洛知意的聊天記錄被別人看到，即使她知道季盈川沒有惡意。
“哎呀，還有自己的隐私啦？”季盈川看着她笑起來，不至于和個小孩兒生氣，“我知道你在和知意聊天，一看這小表情就知道了。”
江稚懊惱地瞪了季盈川一眼，這才讓手機重新回到視野中，讓季盈川看了一眼。
“數學課？！”季盈川差點沒驚聲叫出來，“哇！”
雖然江稚已經十八歲了，但是特殊人群特殊對待。
她之前還在學拼音呢，現在居然能夠上數學課了！
質的飛躍。
江稚從她眼中看出不相信，飛快地在手機上打下一行字給季盈川看。
——已經是小學數學了！
以前才學幼兒園的。
如果不是特別憋不住的情況下，季盈川一般都不會笑，選擇給對方一個面子，但是這次她沒忍住。
“哈——”這一個字剛出來，江稚就成了蓄勢待發的小野獸，眼角下拉，黑色的瞳仁森冷意味散發，季盈川打了個哆嗦，立馬止聲。
江稚對于他人情緒變化十分敏銳，只要稍微感覺到一丁點的不友好，就好像是觸發了某種開關一樣，乖巧安靜的人瞬間帶刺，讓人不敢再有任何的想法。
“學什麽數學啊？你不如學幾首兒歌，別瞪我了。”季盈川輕咳了幾聲，不動聲色地拉開了自己和江稚的距離，“我等會兒給你在平板上下點視頻。”
鑒于她之前對自己介紹電視劇的好心，江稚低頭放過了她。
季盈川松了口氣。
到了公司，兩人徑直往總經理辦公室去，中途還經過總裁辦公室。
江稚這一路走來一直都處于議論的風暴中心，洛知意一直都知道她的動向，因為季盈川會随時報告。
季盈川從來沒說過洛知意的辦公室是哪間，江稚卻自己在門口停了下來。
即便是在不算安靜的環境下，她的聽力依舊敏捷。
她聽見洛知意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後停了下來。
是知道自己來了嗎？
江稚深嗅了一口這令她沉迷的，洛知意身上的香氣。
季盈川在她耳邊輕聲，“發什麽呆？你的辦公室在這邊，昨天不是來過，就忘了？”
沒有忘，只不過想要離她更近一些而已。
江稚收回目光，和季盈川去了自己的辦公室。
兩人到的時候剛好是下午工作剛開始，大廈逐漸地開始被注入活力。
季盈川飛速在網絡上下載了幾首耳熟能詳的歌曲，将平板遞給了江稚，便過去找洛知意去了。
洛知意翻看着文件，只聽見開門沒敲門就知道是誰，她頭也沒擡。
季盈川往沙發上一躺，呼出一口氣，“早起毀一天啊毀一天，我感覺現在都還沒緩過來，累得慌，我要喝咖啡。”
“你自己找助理。”洛知意利落地用鋼筆在一項提案上簽下了自己的大名，筆鋒狠勁，“他們來了？”
“能不來嗎？董事會那倆洛明翰忠實的擁護者聽到江稚來上班的消息，這會兒應該在電梯上了吧。”季盈川觀察着洛知意，見這人絲毫沒受影響，還在忙活自己的事情，“我就不懂了，既然你這麽擔心小野人，直接在邊上不就好了，非得弄得這麽麻煩幹什麽。”
就算告訴全公司這是洛知意安排進來的人又怎麽樣？誰又敢多說一個不字？
洛知意一點也不放心江稚，所以才讓自己陪着，這季盈川還能不知道麽。
季盈川看了洛知意沉思片刻，恍然道：“嬌嬌，我還是第一次看你對一個人這麽好。”
“你在說什麽？”洛知意從成堆的文件中擡頭，“季盈川，別挑戰我的耐性。”
既然能把你丢出洛家，同樣能把你丢出公司。
“你做這些不僅僅是為了自己吧？”季盈川收起了臉上那不正經的表情，反倒是皺了眉頭，“讓江稚去訓練營，又讓江稚來公司，你想刺激她說話？”
洛知意沒說話，只不過用來簽字的鋼筆卻遲遲未動。
季盈川知道自己猜對了。
她之前不忘這邊想的原因是因為洛知意從來不會做這種事。
就小野人那心性，只怕永遠都不會明白洛知意的這些用心吧？先前秦錦說過多和人接觸能幫助她适應現代社會，需要環境的刺激才能讓她恢複聲帶。
當時秦錦這麽一說，季盈川都忘了，她沒想到洛知意居然記着。
這麽一想才發現确實如此，在從訓練營回來之後，小野人連手機都知道怎麽用了。
“你想用各種情況來刺激她說話，可是你……又會擔心她無法适應。天啊，這還是你嗎洛嬌嬌？”季盈川現在的心情很難用震驚兩個字來形容。
她已經一連觸發了兩次洛知意的雷點，洛知意将文件夾合上，“季盈川，你是不是成天沒事做？”
“像我這種纨绔富二代不需要有事兒做。”季盈川并不想将話題扯開。
“你要是真這麽沒事兒做，倒不如去想想怎麽追秦錦。”洛知意無情掀開她的傷疤，“這麽多年了你碰着人手指一下了嗎？”
季盈川臉瞬間耷拉下來：“別提這個！你以為是我的問題？她那個大海王，別說了……”
提到這個就頭痛，誰能想到自己的競争對手那麽多，男女都有。
她急速地将話題再次回到了洛知意的身上，“你別和我扯，嬌嬌，你現在都二十七歲了，老爺子就你一個寶貝孫女兒，現在可急着呢，你現在領了江稚回家……為什麽你對小野人這麽不一樣？”
洛知意起身，看向窗外，沉默了良久。
“我也不知道。”她的聲音裏有罕見的迷茫，“……我是真的不知道。”
江稚到了辦公室裏一坐下就開了平板。
點開視頻，燭光裏的媽媽開始響亮的回蕩在辦公室內，她看的津津有味，秘書程寧在外面聽的膽戰心驚。
這……智力确定沒問題吧？
江稚還是第一次接觸這種卡通人物，感覺頗為新鮮。一首歌後面就是跟着一句一句唱的教學過程，老師拿着教鞭，指着黑板上的歌詞，聲情并茂地演唱。
老師唱一句，學生跟着唱一句。
江稚看的很認真，在每一次讓學生學唱的時候，她都張開了嘴，每個唇形都落到了點上，但就是沒有任何的聲音。
除了燭光裏的媽媽，就是世上只有媽媽好，再不然就是門前大橋下游過一群鴨之類的兒歌。這些都是季盈川在網上現找現下的，也沒注意那麽多。未曾想資源分享的博主分了類，前面兩個的名稱一個是母親，一個是動物，她好巧不巧就只點了這兩個。
江稚将聲音調的挺大，這樣方便自己聽的清楚，其實門外都能聽見在喊媽媽的聲音。
咚咚兩聲敲門過後，有人從外面進來。
江稚十分利落，聲音停掉平板放到一旁看着來人。
“江……江總，有人找您。”程寧年齡也不太大，見江稚的眼神望過來的時候不由得發憷，硬着頭皮介紹來的兩位董事，“董事會的兩位董事，這是蘇成文，蘇董事。”
來的都是兩個大約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身穿西服，皮鞋锃亮，打扮的很精英，只是長相就欠缺了那麽點，眼神裏全都透着打量。
一見江稚竟然是個這麽點大的小姑娘，眼神中更是帶上點不屑。
被稱之為蘇董事的中年男人身材偏寬，加上人也不太高，倒是和名字挺不搭調的。
程寧繼續介紹：“這位是胡志國，胡董事。”
胡志國臉上兩塊橫肉，擠得他眼睛都快成了一條縫，雖然臉大，但卻高瘦，整個人透着點尖酸的味道，頭發也不太多。
江稚只是微微點了下頭，表示自己知道。
見她這反應，兩位董事登時就不樂意了。這小丫頭片子還挺狂妄的啊！這是對董事該有的态度嗎？只有洛總那位置的人才能不給自己面子，這小姑娘居然還蹬鼻子上臉？
蘇董事上前走了一步，擺出要訓人的架勢，程寧往後退了一步，瑟瑟發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提醒一下這位新總經理要注意戰火即将彌漫，蘇董就已經開口了：“江總啊，你年輕輕，可不能就占着年輕上了高位來壓人一頭啊，你知不知道什麽就德不配位？在這個位置上，你就要有态度！你知道嗎？”
江稚覺得這話耳熟，仔細一想才回想起來今天上午的時候季盈川已經說過類似的，她只覺得聲音吵鬧，沒理人，伸手就去拿本來放好的平板。
這小姑娘怎麽回事？
見招拆招？
不按套路出牌？
蘇董事都準備好很多套去反駁江稚的話了，結果被江稚徹底無視之後，感覺自己一拳好像搭在了棉花上。
不得勁啊！
胡董事趕緊過來幫忙，說話聲音極其洪亮，走路也是，“你看看你這是什麽态度！你個沒有什麽文憑的小姑娘，能做到這個位置上已經讓很多人布滿，你知不知道總經理代表可是公司的形象！就你這樣，洛總還能留你多久？”
當聽到洛總兩個字時，江稚的眼皮一掀，總算将視線放到了胡董事的身上。
程寧當時害怕極了，怎麽辦，江總不會是要去将胡董事揍一頓吧！她被調來的時候就聽說了，這江總不會說話，但脾氣很怪，不能惹她生氣，不然……可能會咬人。
也不知道是誰說的傳言，反正一夜之間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一點。
胡董事眼睛都到天上去了，驕傲地用鼻孔看人，對于江稚有反應這件事很滿意。怎麽着，被自己給刺激到了吧，無地自容了吧？
有自知之明還是好的，也不至于被過于為難，自己夾着尾巴灰溜溜的走吧。
誰能想到，江稚居然對着胡董事點頭，唇角的那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就仿佛在說：是，你說的很對。
胡董事：？？？？
這小姑娘怎麽回事啊？
又是一拳砸在了棉花上，而且這坨棉花還特別的軟。
只有江稚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笑，她聽到了洛知意的名字。
忍不住，聽到她的點滴時會忍不住想要去贊同，心情都會變好。
兩位董事直接戰術失敗了，決定開始迂回路線。此時江稚已經點開了剛剛暫停的視頻，并且設置了，洛挈早些時候在訓練營教過她，在聽人說話的時候要專心。
不放最大的音量去打擾這兩位滔滔不絕的董事，已經是江稚最大的尊重。
程寧懂唇語，之所以剛畢業就被調來洛企總部上班，就是因為洛知意在她的簡歷裏看到了這點。她見蘇胡兩位董事正準備發起第二波口水攻擊，想走到江稚身後去避一避，不小心掃到江稚的平板——咦？這不是兒歌？？
出于旺盛的好奇心作祟，程寧悄悄去看了一眼江稚的側臉。
！！！
這江總怎麽還在跟着唱呢？！
程寧被震得說不出話來，蘇董事和胡董事已經說起晚上替江稚準備了酒局的事情，說是部門傳統，既然新上任，絕對要賞面子出席。
江稚沒搭理，專注于兒歌的學習。
胡董道：“這可是我們部門的規矩，想當時洛總剛來公司的時候，也讓我們組了一局！”
其實那次不過是禮貌的表面功夫罷了，但不妨礙胡董現在拿來說事兒。
江稚又聽到了洛知意的名字。
……規矩，她記得當時洛知意告訴自己，在公司裏要講規矩。
胡董本以為自己這一下肯定又是毫無反應，程寧在見到江稚擡頭的時候下意識地去看江稚的唇形，幾乎是同步地翻譯出來：“胡董事，江總說可以。”
胡董事一時呆滞，反應過來後才心道這招真是高啊！
先讓自己放松警惕，然後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但是到了酒桌上，可就是自己的天下了，這小姑娘肯定會被自己喝到重新做人。
他拽着蘇董事，随意胡扯了幾句退場臺詞便匆匆走人。
程寧這時候才走到了江稚面前，帶着小心翼翼，“江總，我……我叫程寧。”
江稚擡眸。
“我能看得懂唇語，是洛總叫我來當你秘書的。”程寧在江稚的眼神下逐漸不自在起來，在她提了洛總這兩個字後，她驚訝的發現本來冷漠平淡的江稚有了變化。
這變化很細微，卻足夠讓江稚的輪廓帶上柔和。
洛總……難道和江總有什麽關系？
程寧趕緊壓下心裏的八卦觸角，轉身出去的時候發現江稚又開始将平板的聲音打開，學起了兒歌。
江稚将幾首歌學到爛熟于心，一直沒見季盈川過來，等她再從神奇美妙的兒歌世界擡起頭來，就是程寧進來叫她，“江總，你之前答應過蘇董事和胡董事的，現在該去了。”
她的平板由程寧上前收好，江稚有些茫然地站起來，看着敞開的辦公室門，走出去之後卻是往總裁辦去的。
“江總！”程寧攬住她，“洛總現在在辦公室裏忙，您不能進去打擾。”
江稚的眉頭緊皺，似乎很不解，但也沒有繼續靠近。
她能聽見洛知意在裏面說話的聲音。
程寧見她一直盯着總裁辦公室緊閉的門呆呆站着，湊過去問：“有什麽問題嗎？”
江稚對着她說出幾個字。
程寧恍然大悟：“這種聚會洛總一般是不會參加的，你不能進去叫她。而且洛總很忙，等下還有個視頻會議要開。”
江稚還在空氣中嗅到些微的季盈川的氣味，季盈川已經走了。
“江總，江總？”程寧叫了好幾遍江稚都沒應她，黑眸沉沉的，和現在的江稚對視超過三秒鐘都犯慫。她正猶豫着要不要敲個門請示一下洛總之後該怎麽辦，江稚忽然轉身走了。
沒往電梯那走，江稚又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眼看着和兩位董事約定的時間快到了，程寧不免着急，但是她又不敢催。
江稚在辦公室走了一圈，之後又打開各個櫃子，看着像是在找東西。
程寧剛往江稚那走了兩步，人就忽然到了自己面前，神情有些苦惱，甚至比劃了個四四方方的東西，然後摸了摸肚子。
“吃的？”程寧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蒙對了，“您是要我現在給準備吃的來嗎？”
江稚點頭。
她聽見了洛知意将手壓在自己肚子上的聲音，而且呼吸有些加重。她學習的兒歌裏就有一幕是這樣的，小孩兒照顧生病的母親，字幕說這是因為沒有進食引起的胃痛。
胃痛……
“可是您現在就可以去吃飯了……”程寧收了聲，快步走到自己的工位，将新買的壽司與酸奶遞給江稚，“充饑還是沒問題的，這些您看可以嗎？”
程寧以為是江稚想要在路上填一下肚子。
江稚拎着裝了食物的袋子想了想，還和程寧說了聲謝謝。
程寧受寵若驚。
江稚快步走出，程寧以為這回總要乖乖地去坐電梯，沒想到江稚又停在了總裁辦公室門口。
“要不我替你進去叫——”
程寧的後半句還沒說完，便看見江稚将吃的挂在了辦公室的門把手上，随後拿出了手機在摁屏幕，程寧趕緊跟上，視線不小心掃到江稚的手機屏幕，立馬瞪大了眼睛。
卧槽！這不是洛總嗎？？
江稚的聊天背景都是洛總！？
江稚十分專心，并未察覺到身邊人的震驚程度。
洛知意揉着有些發痛的手腕，放心了手裏的一疊文件，往後仰，平複着自己的氣息。
她還要為之後的會議做準備。
已經空蕩蕩的胃裏傳來隐約的痙攣，洛知意這時候才有精力分神察覺到，不免手捂在了腹部。擺在桌上的手機響了一聲。
她将手機的聲音打開了，因為會給她發消息的人……不多。
洛知意拿過，果然在屏幕上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大概是感覺到了一絲輕松，連胃裏的疼痛感都輕了幾分。
小野貓：餓了就要吃飯，熟食
洛知意一怔。
——她怎麽知道？
恰巧門被人推開，年輕的助理提着一個透明食品袋，依稀看見裏面的酸奶與兩個大壽司手握卷。
“洛總，這是誰挂的？在您的門把手上。”
恰好這時候那邊的消息又發過來。
小野貓：好吃嗎？
助理已經在洛知意身邊工作了一年，知道洛知意的脾氣，肯定是不會碰這莫名的東西，正要轉身，“這……也不是知道是誰拿過來居然敢挂在門把手上！我現在就去丢。”
“是貓叼來的。”洛知意卻對助理伸出手，唇邊染着一點笑意，“拿過來。”
她按下兩個字，回複的很快。
洛：很好吃。
作者有話要說： 洛總：是我媳婦給我送過來的，能不好吃？
小獅子：好吃以後再給你送嗷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