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林甜蜜認為自己聽錯了, 真不太想跟這位幼稚兒童繼續打交道。

“上班時間,不太好吧。”

她還知道是上班時間,怎麽跟別人說說笑笑的時候沒覺得不好呢?

祁铖冷笑:“我花十萬塊買你三個月為我工作, 這點小事都做不願意做?”說這話的時候他幾乎是把字從牙縫裏擠出來,看看吧, 卑微到這種程度了,還要用工作這麽見外的名頭才能請動她。

哎呦哎呦,生氣了生氣了,真是不好惹呢, 連十萬塊都拿出來了。

林甜蜜心覺好笑,決定退一步,免得逼急了他采取什麽不利于她的行動。

“願意願意, 沒有工資我也願意。”她兩手一攤, 從沙發上站起來,一副拿你這個小妖精沒辦法的樣子。

嗨,沒辦法,誰讓她娶了他呢,老公這種物種就是不講道理, 就得無條件寵着。

遙控器就在祁铖手邊,休息室的門一開, 林甜蜜才發現桌上擺滿了食物。結合一下之前鐘念念的說法,不難猜出這位大爺在餐廳就不爽了,硬是忍到現在要出這一口氣。

她軟下聲音來:“到底怎麽了,誰惹你不高興?”

其實林小姐心裏清楚這事兒大概率是和她脫不了幹系的, 別的本事暫且不提,這些年惹他生氣的本事反正是逐年增加。當然,她心裏一直認為這與他心眼一年比一年小也有很大關系。

心眼極小的祁少爺如願見了人也不滿意, 臭着臉坐在桌子前,跟林甜蜜欠了他大幾百塊錢似的,眼神不善。

“等着我請你?”

林甜蜜搖着頭走過去,這小脾氣怎麽這麽不能忍呢,能餓自己個把小時,這會兒一兩分鐘都不行了。

東西一看就是狄蒼點的,說實話,他這個做助理的比林甜蜜這個做老婆的更會揣摩祁铖心思。少爺說是不吃了,他卻默默在回去的路上叫了附近酒店的飯,一律按着林甜蜜的口味挑選,不帶分毫猶豫。

林甜蜜生氣不打緊,他頂多受一點精神上的折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能有一百八十天嚷嚷着要扣他工資,但哪一次都沒有真的去吹那個枕邊風,而祁總就不一樣了。

據不完全統計,一年裏祁總生氣百分之八十由了不起的祁太太引起,他生氣舍不得折騰祁太太,畢竟嘴上罵歸罵,林甜蜜還是他唯一的小寶貝兒。

這個時候萬能的特助就成為了什麽?一個任勞任怨的出氣筒。委屈程度與舊社會小媳婦有的一拼。最最關鍵的是,林甜蜜扣錢只是說說,祁總是真的會這麽做啊!

這麽多年身心雙重修煉下來,狄蒼得到了全面的升華,通過一些手段把兩人送做一堆再和好這種事做起來駕輕就熟。

姚冰為他豎起大拇指,說等到他七老八十賣不動藝了,托年輕時的這一段神奇經歷,站廣場上貼一顆長毛的痣,給人東家小子和西家姑娘牽紅線湊姻緣指定也能賺一筆養老錢。

話又說回來,狄蒼在總裁辦頂着boss結冰的臉色坐立不安将近半小時,但他這步棋還是走對了,酒店飯菜一送上來祁铖就變了臉色,自己跟自己賭了一會兒氣,冷聲吩咐讓他把林甜蜜“請上來”。

雖然每次都覺得這倆夫妻搞什麽幺蛾子,這都二十一世紀了,手裏拿着智能手機,打個電話發個微信怎麽不能聯系?每次都神神秘秘讓他去廣告部走一趟,搞得他這個特助一點兒都不神秘了。

今天廣告部那個前臺老司機見了他壓根兒不驚訝,眼神裏全是了然。

要不是自持身份,真想上去問一句,你知道個皮皮蝦?!

狄蒼知道老板是故意的,故意讓衆人産生一種老板對這個小員工十分不滿意處處刁難的錯覺,這樣才好人為給林甜蜜制造困難,讓她早日知難而退,撲棱棱飛回祁總溫暖的懷抱。

陷入戀愛的人頭腦不清醒,起碼自狄蒼認識祁铖到現在,就沒見他有清醒的時候。

殊不知他這種行為與刁難沒有半分關系,反而還有那麽點兒說不出的暧昧,根本不像找麻煩,倒像宣布所有權。

幼稚的根本不像一家資本雄厚的上市公司繼承人,像個有五塊巨額零花錢,買了文具店的新鉛筆準備送給“女朋友”炫耀的小學雞——沒有冒犯小學雞的意思。

關于這一點,狄蒼也良言勸谏過幾回,不過要是祁铖能聽進去哪怕一個字,也不會造成今日這種名不正言不順卡在中間不上不下的尴尬境況。就比如剛才,見到老婆對別人笑的花枝亂顫,都快憋出內傷了也只能自己回來。

林甜蜜飛快的拆開食物包裝,一口氣往碗裏夾了好多,下意識挑他喜歡的。整天湊在一起,不知不覺中連食物喜好都變得相似。她沒怎麽做過這種事,倒是祁铖有些說不出的特殊癖好,時不時愛抱着她養豬一樣喂個飯。

順手倒杯水讓他先潤潤嗓子,她夾了一顆蝦肉丸子喂到他嘴邊,哄小孩兒一樣:“啊——”

食物進到嘴巴裏,初時嘗不出什麽味道,饑餓感也早就過去,但臉色還是不由得稍微好了點。

本來這事兒糊弄糊弄也就過去了,偏偏林甜蜜沒眼色,靠在桌邊小心翼翼喂了幾口,繼續沒眼色的哔哔。

“你想要一起吃飯就跟我講嘛,我肯定不去食堂,直接上來找你。”

誰知道就這麽随口一說,惹得祁铖剛準備順下去的氣兒又不順了,飯也不吃了,掀着眼皮看她:“這種事需要我說?你沒長腦子不會獨立思考?”

不會思考一下你親愛的丈夫時刻需要來自妻子的關心與愛??

祁铖現在看林甜蜜極其不順眼,覺得她越長越回去,一點兒也沒有小時候可愛。

小時候的林甜蜜不比現在溫柔多少,但遇上什麽好玩的都給他分享,嘗到什麽好吃的都給他留一份。

初吻那一次祁铖其實氣壞了。一開始聽到她找來學校确實有點嘚瑟,轉頭聽說她是怒氣沖沖離開的,心裏又有點急,撂下手中事驅車往回趕。

他先是去了林家,林家除了縱着林甜蜜無法無天的保姆阿姨外沒有別人,于是站在她卧室樓下給親朋好友挨個打電話,電話打了一圈都沒有她消息,保镖手機直接是忙音。

這下祁铖認真的急了,風風火火回家,聽說林甜蜜不久前來過,又稍稍松一口氣。

她從小就喜歡在他屋子裏折騰,以前跟他鬧脾氣時候往他的被窩裏放過青蛙知了還有路邊草叢裏無辜的小青蛇,後來還趁他洗澡的時候躲在床下,半夜出來吓唬他。

祁铖推測她是躲起來了,好話賴壞輪着說一遍也不見林甜蜜的影子,這才把屋子裏她可能會躲的地方找一遍。

到今天,過去六七年了,祁铖對那一天的印象還是像刻在腦子裏一般清晰。

窗戶開了一半,傍晚的風徐徐吹入屋內,他聽到窗外傳來鳥叫聲,除此之外沒有關于她的一點動靜。

他知道她愛鬧,但心裏總有分寸,至少不會讓他擔心,可是愛一個人就是無腦擔心,時刻擔心她磕着碰着冷着熱着,這一點在後來的很多年都沒有改變。

祁铖再一次出門的時候理智都燒沒了,滿腦子亂七八糟的念頭,滿腦子血腥可怕的社會新聞,一面下樓,一面一遍遍撥她的手機號。

車子開出去,也顧不上親媽在身後疊聲問,不知道該去什麽地方找,但他做不到坐在家裏等消息。

等到快開出小區時,家裏幫傭及時來了電話,說林小姐進了他的屋子就沒出去,除非翻牆。祁铖領教過這個丫頭片子翻牆的本事,可他屋子裏只有一扇窗是能打開的,下面直直對着花圃,花圃裏的玫瑰是林媽媽和祁媽媽一起種的,她想下去也行——從玫瑰花的屍體上踏過。

這一通電話又把他的理智收攏回來,這次祁铖不急了,回家第一件事先把門鎖上,以防這個小王八蛋偷跑,然後才去看了他房前的監控。

看到那個穿着小裙子怒氣沖沖的身影,祁铖這一顆心徹底放下來,緊跟着升起來的就是怒火。

把林甜蜜從衣櫃裏揪出來時,這傻子嘴角還沾着一塊巧克力,頭發亂糟糟的,衣裳也亂糟糟的。這種在別人家裏大搖大擺吃零食,還讓他擔心的行為,也就林甜蜜這種奇葩大小姐做的出來。

祁铖之前想過很多次他們的初吻,會在什麽樣的地點,什麽樣的時間?他覺得林甜蜜雖然是個臭屁小孩,但天天嚷嚷着偶像劇浪漫,不給她一個浪漫的第一次,以後說不準怎麽拿這事兒作妖。

就連他自己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境之下,那一瞬間就是一個念頭将腦海占據,他必須得做點兒什麽讓自己消氣,必須得懲罰懲罰她。

事實證明效果不錯,氣消了個徹底,林甜蜜也乖了。

憋了幾年的心思,一開口就像放閘的水,後來幹脆抱着林甜蜜就坐在試衣間的地毯上,親了又親。

祁铖嘗夠了,嘴裏都是她剛剛吃過的巧克力零食味道,甜膩膩,頭一次覺得這個味道很不錯。

她把腦袋埋起來裝鴕鳥的功夫,他才看到屋子裏到處都她帶來的零食,一看就是心血來潮,今天丢一個過來,隔幾天再丢一個過來,被子裏枕頭邊書桌上,處處是她喜歡他的痕跡。

這世上唯有她一個人能如此操縱他的心,一會兒在地獄,一會兒在天堂。祁铖的心這輩子沒有這麽柔軟過,抱着她只有滿足,哪裏還顧得上再與她置氣?

那時候他想,算了,就這樣吧,他願意一輩子都這樣,縱着她胡鬧、發脾氣、嘟嘴罵他是狗。

誰讓她這麽可愛。

……

想起那段過去的時光,祁铖剛剛壓下去的火氣再也忍不住,真想擡頭質問她一句果然愛是會消失的對嗎?

不管她出門裝幾盒酸奶幾顆糖,那都是他的!!別人一丁點也別想分走!

作者有話要說:  想起我媽在家常說的話,當年是她娶了我爸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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