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九只餌

南織小時候不懂事,同學和她吐槽音樂老師好胖,她也跟着說胖。

當時,音樂老師就站在他們身後。

多少年過去,音樂老師的“音容笑貌”早忘了,但背後說人壞話還被當事人現場抓包的尴尬……別問,問就是想找地縫鑽。

而現在,當年的尴尬被全面刷新,再上新高度。

“言湛哥哥!”

沫沫跑過去,指着南織告狀:“她說了,她讨厭你!你別理她了!”

“……”

南織連假笑功能都喪失了。

言湛直視她。

他瞧出她很尴尬,但并不心虛,也沒有絲毫要解釋的意思,那就說明她是真的對他不滿。

不,是厭煩。

“既然都把話說清楚了,你趕緊搬走吧!”沫沫又說,“言湛哥哥,幸虧我發現的早。這個女人是你鄰居。”

“……”

“……”

南織和言湛都是先楞了下,然後不約而同看向對方,又不約而同看向對方的密碼門。

“你住在這兒?”兩人異口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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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道一瞬間沉靜下來,答案不言而喻。

南織閉了閉眼,這是什麽該死的命運?

沫沫見言湛不說話,害怕他這是舍不得,繼續加碼:“你不是最讨厭有心計的女人的嗎?這女的八成就是跟蹤你,想探探虛實。她肯定是以為你就是普通的……”

言湛輕輕掃了她一眼。

沫沫吓得閉嘴,剛才差點兒就把他是盛臻集團繼承人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南織心累,因為她發現她竟無法反駁沫沫的話。

言湛不知道他們的“前緣”,還好說,而她清楚知道兩人的來龍去脈,這一刻,她自己都懷疑她是在跟蹤言湛。

怎麽就那麽巧呢?他們又成了鄰居!

“你來這裏做什麽?”言湛撣撣衣袖。

他淡漠的神情沒有露出不耐或厭煩,反而有種更深的壓迫感。

沫沫吞口口水,攥着裙擺的手,手心冒汗,“我……我那個……”

“最後一次。”言湛說。

“言湛哥哥!”沫沫慌亂,想抓住言湛又不敢,“我知道錯了,我就是一時糊塗。以後一定不會這樣了,一定不會!”

“沒有以後。”

簡單四個字,沫沫頓時氣焰全無,像是離水太久的魚再也撲騰不起來。

沒過多久,兩個保镖上來把沫沫帶走,走廊恢複平時的安寧。

南織站在她家門口,言湛站在他家門口,兩人終于離開電梯,換了個地方繼續尴尬。

“那個……”南織開口,“剛才我的話是……”

言湛轉身按密碼,按到一半,他動作微頓,側目道:“抱歉牽連到你,以後不會了。”

“啊?哦。我也……”沒怎麽吃虧。

砰!

大門咣當合上。

南織呆呆站着,腦子一時停滞。過了三秒,她也關上門回家。

鄰居就鄰居,井水不犯河水就是。

想想剛才說的話,南織覺得是有些難聽,但也是事實。

如果不是言湛出大價錢,她是真的不會去L.Z工作的,誰也不願意為了點兒錢給自己氣出一身病吧?再說“被迫害自戀妄想狂”這句點評,言湛也不冤。

在不了解實情的情況下,誤會她跟蹤、特殊癖好,最後還省去一言不合的環節直接給她送進派出所,害她經受流言蜚語……凡此種種,南織沒法兒當沒發生過。

但經過這一通宣洩,事情也就算是了結了,最起碼她不會再揪着不放。

就此翻篇。

南織端起土豆泥。

耽擱久了,最外面一層的土豆變黃發硬,她扒拉開這些,打開電視,邊吃邊看綜藝。

南織正式在L.Z投入工作。

每周一、三、五,南織在L.Z的配音間工作,錄制經由大數據演算後的制定稿件,其中如何處理聲音,那是她的專業範疇。

南織畢業于紐約大學戲劇表演專業,像是這種直白的誦讀,比較好拿捏。

但她知道康尼二代主要用于嬰幼兒成長陪伴,所以在誦讀過程中,她适當讓聲音活潑俏皮,增加趣味性。這和她本身偏柔和的聲音稍有不同。

由此,關于她“變聲”般的技能,在L.Z引起熱議。

午休時間,食堂。

南織在叮當的撺掇下,小露身手。

她先模仿了日語版櫻桃小丸子,又模仿國語版小豬佩奇,不管是語氣還是音調全都惟妙惟肖、活靈活現,同事們拍手稱絕。

“這是能練出來的嗎?”有人問,“那不就跟柯南的變聲器一樣了?”

南織說:“主要還是根據自己的音色加上技巧去模仿,和本身音色相差太遠的,也不行。我模仿的,都是我能貼近的。”

同事們化身好奇寶寶,問了南織好多問題,南織耐心一一解答。

聊着聊着,話題也不知道怎麽到了過段時間的團建活動上。

“這次是上山還是下海啊?”

大家對團建似乎沒什麽興趣,更提不起勁兒來。

叮當打個響指,說:“據不可靠消息,這次淩總要跟着參加,地點定在盛臻旗下的度假酒店,五星級哦。”

“真的假的?”

“我也聽到了一點兒風聲,還說那個度假酒店建在山裏,特漂亮。”

“卧槽,這還是咱們公司嗎?不搞艱苦樸素大團結了嗎?”

剛才還被嗤之以鼻的團建活動,一下子又變成香饽饽。

“南織,你也跟着去吧。”叮當說。

南織沒想會被點名,搖搖頭,“我不去了,我也不是……”

話沒說完,食堂忽然掀起一陣陣尖叫聲。

食堂門口,淩赫浪笑着沖他的員工們揮手,而他身邊,杵着冰雕——言總監。

如果說淩赫長得算是招人,那言湛就是勾魂。

更何況,他還是L.Z活在禿頭傳說中的技術總監啊。

被洗腦已久的衆位同事全都被這個玉樹臨風、英俊不凡、一表人才、優雅矜貴……對,就是那個叫高層們聞風喪膽的老佛爺,給震傻了!

嘴裏的飯菜已然不香,現場更是一度失控。

言湛作為當事人,坦然地無視了這一切。

他随手拿起托盤,在取餐區挑了幾樣小食和水果,和淩赫一前一後進入餐區。

南織眼瞅這人離自己越來越近,低頭舀了勺蛋羹送進嘴裏。

自從上次的事,兩人和平相處一周。

一次公寓,一次公司,見了就當沒見,氛圍十分融洽。

她起初還擔心L.Z會開了她,可到目前為止,說好的報酬沒降,預想中可能會穿的小鞋沒來,一切風平浪靜。

“聊什麽呢?”

這麽近的聲音,南織下意識擡起頭,淩赫就站在他們這桌旁邊,身後依舊杵着冰雕。

“剛進門口就聽你們這兒一直笑,說什麽這麽開心?”淩赫又問。

技術部有個別同事見過言湛,但大多數處于懵逼狀态,在那兒大眼瞪小眼。

只有叮當應接:“淩總,大家在說團建的事。聽說今年去度假酒店,不知道真的假的。”

淩赫瞥了眼言湛,“真的,今年言總監請客。”

“……”

現場沸騰!

此起彼伏的歡呼聲要撐爆食堂。

南織皺眉,想捂耳朵又不好意思,一擡手不小心碰掉餐盤上的橙子。

怔愣的剎那,言湛眼疾手快接住橙子。

一個人擡頭,一個人低頭,兩人猝不及防地視線相接。

南織最大限度的仰着頭,她發現這男人真的好高,之前的188不準,應該超過190——在所有人中,一眼就會看到他。

言湛将橙子放回托盤,若無其事地站在一旁。可垂下眸,眼裏還能有她,他深吸一口氣,側過身。

“謝謝。”

南織的話淹沒在人聲中。

過了差不多三分鐘,沸騰的食堂才稍稍降了些溫。

淩赫和言湛準備去裏面的角落吃東西,沒走兩步,淩赫又停下腳步,看向南織。

“南小姐,一起去啊。”淩赫笑道。

言湛觑他,沒言語。

南織回過神,起身說:“謝謝淩總的好意。貴公司的內部團建,我就不打擾了。”

“怎麽會是打擾呢?再說了,你是內人。”

“啊?什麽?”

察覺到某人的死亡視線,淩赫臉不紅心不跳地把話圓回來。

“我的意思是,你為L.Z哪怕工作一天,那就是我們的員工。必須去啊,就這麽定了。”

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兒,南織不可能再三拒絕人家老總的好意,只能點點頭。

不遠處。

“妮妮,你聽見了嗎?真去度假酒店啊。好開心!”

同事在耳邊絮叨着要去買裙子,還要買鞋子、口紅,姜妮一個字沒聽進去。

——言湛從進來到現在,眼神就沒離開過那個女配音。

下了班,南織被陳葉安抓去甜品屋聽八卦,回家時已經将近九點半。

快到樓棟大門,她又一次聽見那個虛弱的“嗷嗚”聲。

已經好幾回了,只聞其聲。

南織不放棄,尋着聲音再找。

來來回回又找了好幾次,終于,讓她在灌木叢後面發現了那只瑟瑟發抖的小可愛。

“找到你啦。”

她蹲下來,拿出包裏的小餅幹引誘。

小家夥餓壞了,一點兒警惕心都沒有就跑過來卡茲卡茲吃起來,甚至被南織抱起來都沒有反抗。

看來,這注定是她的貓咯。

南織把小家夥放進包包裏,進入電梯。

“給你起個什麽名字好呢?”她嘴角微微揚起。

也是只橘貓,也看起來只有兩三個月大。

嘆口氣,南織低頭看着包裏的小家夥,笑道:“叫小橘子吧。”

電梯門打開,她嘴裏還念叨着什麽,對面,言湛在等電梯下樓。

這種尴尬的碰撞又一次上演。

但尴尬着尴尬着,也就習慣了。

南織颔首,走出電梯,兩人擦肩而過,包包裏發出一聲軟糯的“喵~”

“不鬧,我們到家了。”南織安撫。

小家夥奮力從包裏探出腦袋,又黑又圓的大眼睛第一時間捕捉到言湛。

言湛一怔,低聲問:“撿的?”

南織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在和自己說話,慢了兩拍才回道:“嗯,小區樓下。”

“先送醫院檢查、驅蟲。”他提醒,“如果不健康……”

南織眉頭狠狠一擰,不悅道:“這世上不是只有你有常識。現在都快十點了,我先觀察兩天再帶去醫院,不行嗎?”

“……”

“還是說你鄰居養貓你怕吵到你?那你搬家吧,反正我看你挺有錢。”

“……”

這是吃火.藥了?

言湛雙唇緊抿,壓下口氣,按下關門鍵。

作者有話要說:  言湛:寶寶委屈,但寶寶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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