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西藏王到

出了京城,手腳上都捆着繩索,富察一家幾口人一路只能步行,這跟平日裏他們四體不勤的日子簡直差得太遠了!

“都是你這個敗家女人!”岳禮走在雪如的身後,恨不得現在就伸手掐死她——她的貪念讓整個碩王府毀于一旦不說,她這個女人最讓他無法容忍的是現在還相信他對那個什麽白吟霜的賤人有什麽不軌企圖!

還有,那個白吟霜,說什麽是他的四格格,可是她哪裏有點兒四格格的樣子?!分明就是個下賤的女人!

岳禮氣得直發抖,可是手卻因着帶着鐐铐擡不起來。他早年雖然在先帝手下征戰沙場,可現在卸甲歸田多少年,早就不打魚了哪兒還有網啊!那手上拿刀的力氣也變得只能拿得起筷子了,他別說帶着鐐铐掐死他那福晉雪如了,就是往前快走兩步也要喘上半天。

“嗚嗚嗚……都是我的錯啊……都是我的錯……”雪如一路哭號,“吟霜……我對不起你啊……吟霜!都是額娘的錯啊……你原諒我吧……吟霜!”

“閉嘴!”白吟霜走在雪如前面,時不時回頭大罵,“可不都是你的錯!要不是你,我會從格格成了個賤籍的歌女?要不是你……我能淪落到這種地步?!賤人!都是你!”她怒罵着,原先的嬌柔虛弱俱都不見了,“還有你那個姐姐,就綁在你男人後面了,你瞧見沒?你們姐妹倆,一對兒賤貨!自己生不出兒子就抱別人家的兒子,現在呢,害得我流放寧古塔,你們還有臉活着?啊?!”

白吟霜的怒罵把雪如罵得是徹底傻了。她呆呆地站定,死死盯着眼前的女兒,卻是雙目無神。

“白吟霜,你是怎麽說話呢?!她是你親額娘!”後面的雪晴,也就是當年幫着雪如換孩子的那位都統夫人可也是忍不住了。雪晴跟雪如不太一樣,她是主意特別正的一個人,不然也不可能給雪如出個換孩子的馊主意,只不過她主意正耳根子硬,卻是個不懂事兒的,整天聽風就是雨,脾氣也不好,潑辣得要命,“你再這麽說話也不怕遭天打雷劈啊你!而且現在咱們這樣兒是誰鬧的,你自己心裏清楚!”

“我清楚?不是你這個賤貨,我會流落成歌女?不是你這個賤貨,咱們現在能在這兒?不是你這個賤貨,我能讓那個野種皓祯給騙了?你還有臉說!”白吟霜在市井混跡多年,罵人的話她很少說缺不代表她不會說,罵起人來,那叫一個溜,“你也不瞧瞧你自己,教唆別人犯錯兒,現在遭殃還往我身上賴?啊?當年我是個嬰兒,啥也不知道的,你可是個大人了,還什麽都不懂,你不長腦子啊你?”

“你們都閉嘴!”岳禮大聲呵斥道。

“該閉嘴的是你吧,前任的王爺,現在的階下囚!”白吟霜咬牙切齒地啐了他一口,當時她說話間把他繞進來,就是為了讓果郡王相信她,結果誰知道卻引出那麽大的亂子來,最後把自己給搭進去了,現在她也是恨這個老頭子恨得要命,“你還當自己是王爺呢,擺什麽臭架子!”

“閉嘴,小賤人!”岳禮氣得手都抖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怎麽說,畢竟他并沒混過那種下九流混雜的地方,更不知道這些罵人的狠話混話,最多一句“賤人”那就是頂天兒了。

然而,他們這麽一吵,卻讓押送他們的那些官差是十分開心。這可比看猴騎羊有意思得多了,瞧瞧,人家這一大家子,什麽樣的人物兒都有,還原來都是王爺福晉格格什麽的呢,結果,真是髒的臭的湊在了一起了。

剛走到十裏長亭,就聽見一陣馬蹄聲,遠遠地跑來兩個人。岳禮擡起頭,看那來人,一愣。

“官差大哥!”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麻煩行個方便,我們說幾句話就走。”那人往官差手裏塞了點兒銀子。

“就一會兒啊,快着點兒!”官差掂量掂量手裏的銀子,左右換了換眼色,似乎在對這份禮十分滿意。

“阿瑪!”那來人,其中一個可不正是皓祥。他走過去,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給岳禮磕了三個頭,又對着雪如磕了三個頭,“恕孩兒不孝,以後等孩兒建功立業,掙下一份資格,必然求皇上放歸阿瑪、額娘。”

“哼,受不起!”雪如冷着臉,把身子一扭,幾乎就是屁股沖着皓祥。

“起來吧。”岳禮雖然還是瞧不上皓祥,甚至心裏也十分恨他去作證,可是現在他們家就皓祥一個男丁了,以後他還要靠着皓祥,不能現在跟他撕破臉皮。

“阿瑪,這是……我……額娘做的衣衫跟鞋子,您留着路上穿,”皓祥壓低了聲音在岳禮耳邊道,“裏面還有一些銀兩跟銀票,您都留着以備不時之需,額娘讓我告訴您,她在京城等着您。”

要說這最後一句沒感動到岳禮是假的。雖然他不愛翩翩,但是這麽多年來,翩翩對他情深意切的,這最後關頭又仍舊對他情深意重,再反觀他一直心愛着的雪如,現如今瞧着卻是面目可憎了起來——她是嫡福晉,就算她生不出兒子來,翩翩的兒子,不也是她的,哪兒有什麽她生不出來就讓翩翩做大的道理?她那麽多年的飯都吃到狗肚子裏去了不成?

現在……她養了個野種把全家害得這樣,而翩翩生的孩子還有可能是希望……岳禮重重點了點頭,接過包袱,也下定了決心——既然他非要去寧古塔不可,那這一路上,他也該好好跟害他的人算算賬了。

不過這一路走去,岳禮到底是算了賬還是被算了賬,卻是前途渺茫了。

出了京畿範疇,皓祥也只能回去了,而其餘人沒走多久就遇到了劫匪。這劫匪卻不是旁人,正是白吟霜的養母勾結的紅花會亂黨,就是為了救回白吟霜的。

原本白吟霜的養母并沒打算把她救回來,可是這個女兒實在是太有用了,這一出馬就鬧得一個王爺家人仰馬翻的,她也是跟着上面的人一彙報,那上面人就讓人把這白吟霜救出來了。

這一行人沖過來,那官差也不是吃白飯的,于是,噼裏啪啦一頓暴打,混亂之中,白吟霜的養母就這麽被一刀捅死,而白吟霜卻被岳禮趁着人不注意的時候用官差掉在地上的到劃傷了臉。

一切發生得太快又太亂,雪晴跟雪如只知道大喊大叫。最終白吟霜也還是被救走了,不過她這輩子也別打算用漂亮臉蛋兒來勾搭任何人了。畢竟臉上一大道疤,是人瞧見也不能覺得她是個美人兒。

“吟霜——”雪如還在尖叫,她親眼看見自己女兒被人擄走,這讓她痛苦萬分。

“閉嘴!”岳禮一巴掌扇在她臉上。

“你……你打我?!”雪如捂着臉,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

“你打雪如?!”雪晴沖過去開始往岳禮的臉上抓……又是一場混亂,她這一抓撓,卻把岳禮懷裏的包袱抓散了,裏面的錢財都露了出來,那官差們一擁而上……

一切,全完了。

這不過剛出了京畿就發生了這種事,然而這些事,誰又知道呢?京城裏,皓祥進入了火器營,每天訓練都排得滿滿的,就算是跟多隆也不過是誰在一個屋子裏,晚上能說會兒話就是好的了。

一訓練就是三個月,而這三個月一過,這火器營就在京城門外上演了一出好戲,專門為了西藏王而舉辦的歡迎儀式,這火槍跟火炮,卻實在是太好不過的物件兒了。

五阿哥本打算讓皇帝帶着臣子們傾巢出動來迎接西藏王的,可是西藏王此次前來算是獻降表,他這個主意寫了一大堆,洋洋灑灑幾萬字堆在奏折上呈給了乾隆。

乾隆一瞧,那奏折上寫的也挺好,言辭懇切的,把什麽大國聲威啊天朝威儀啊都羅列了起來,又說要給西藏王足夠的尊重,要皇帝親自迎接之類寫了許許多多……本來乾隆朱筆一提就準備批準了,結果第二天早朝一研究,衆位大臣卻提出反對意見。

大清是天朝上國,西藏王是來歸降的,甚至西藏王是自己來的而沒有帶來他們的精神領袖,這樣的歸降,讓大清的帝王親自出去迎接?

帶頭的幾位文武大臣聯合起來反對這個意見——他們可不知道這主意是五阿哥永琪出的,只是反對罷了,卻也實在是得罪了眼高于頂的五阿哥。

現如今五阿哥也必須站班了,夏子微則是需要學習站班的類型,倆人站在皇子這邊聽着大臣們說話,把這條建議批駁得一無是處,最終,還是福靈安這個跟西藏王打過交道的雲騎尉上前發言,把這到底是以何等禮節接待西藏王的事兒給定了下來。

于是,今兒這一大早西藏王剛到了北京城門口,就見火槍隊鳴槍的陣勢,果然是把他給震懾住了。接着就由着三阿哥永璋把人給接進城,而列隊歡迎的,也是一順水兒的骁騎營,更是福靈安等人帶着攻打過西藏的将軍們打了頭陣。

“阿爸,這陣勢……還挺足的!”跟着西藏王一同進京的,還有他最寵愛的女兒塞娅公主——這塞娅公主其實算不上是個公主,畢竟西藏王也不是皇帝,但是為了顯示出天朝恩典,也沒人去糾正他們這個叫法,可塞娅的身份,也不過就是個多羅格格的品格罷了。

“塞娅,不要鬧。”巴勒奔原本以為自己這歸降大清,應該是夾道歡迎的,結果這一瞧,夾道歡迎他的都是那些跟他打得要死要活的冤家,這還得了?心裏就暗叫一聲不好,連忙謹慎了起來。

“不嘛!阿爸,我喜歡大清!”塞娅左瞧瞧,右看看,總覺得哪兒都比她那西藏好玩兒,到處都繁華得要命,更何況,她本就是打算來帶個男人回去的,這一路上走來就瞧見這大清的男子們,個個兒都俊俏得沒法兒說了,她可是稀罕得要死要活呢!

卻不是說西藏的漢子不好。塞娅知道,西藏的漢子也都挺好的,雖然不能說個個兒都高大,但是威猛是絕對有了的,而且臉色發紅,瞧着也健康些,可是大清的男子就不一樣兒了,個個兒都白白淨淨的,比她都白淨漂亮似的,哪兒能不新鮮?

正因為新鮮,塞娅心裏就別提多高興了!

“哎!阿爸,你瞧啊你瞧啊,那就是皇宮了吧?”塞娅大聲叫嚷着,指着紫禁城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是紅色的!紅色的!”

西藏的房子不是這個顏色,而塞娅卻喜歡這個顏色,大紅大紅的,就跟她身上的珊瑚一樣漂亮。

把西藏王巴勒奔他們迎進了皇宮,各自分賓主落座,唯一在場的女性就是塞娅了。畢竟女人在西藏地位等同于男人,所以她才會留在了這裏,但是她的個性卻不夠沉穩,顯然給整個酒宴都攪亂了。

“你們沒有公主嗎?”塞娅也不顧男女大防,伸手抓住身邊的一個穿着挺華麗的男人的胳膊,大聲問。

“我們公主在後宮,塞娅公主等到晚一點就可以見到她們了。”男人輕聲細語地回答。

“那你是皇帝的兒子嗎?”塞娅又問。

“是,我是五阿哥,永琪。”

“五阿哥!?”塞娅伸出一只手來看了半天,“那你還有四個哥哥?有弟弟沒?”

“有。”

……

塞娅的天真無邪讓永琪想起來他的點心姑娘,這些年來他總想着跟她好好說說話兒,可是她總是不見人,有時候見到人了又跑了,讓永琪朝思暮想的心神不寧……眼前的塞娅卻是稍稍寬慰了他。

“瞧!”一旁的永璇推了推永瑆,指了指跟塞娅聊得正熱火朝天的永琪,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算了吧。”永瑆也不算小了,他今年剛滿十一,正是個不錯的年紀,再過兩年也要上朝站班了,“你也不是這一兩天才知道他不靠譜了。”

永璇笑了起來。

“唉?八哥,你瞧見小十二跟子微哥沒?”忽然,永瑆發覺倆擺在一起的桌子上的人都不見了,“他們倆又跑哪兒去了?”

“說是小十二這兩天跟着咱們永玮哥哥搓火兒呢,估計這又是鬧脾氣了,你子微哥在勸十二呢吧。許是……”永璇瞧了瞧永瑆的下半身,“尿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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