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處理
一刻鐘之後,顧家大宅荒涼的後門處,四個蒙着面的人東張西望的打量了周圍好幾眼,在确定周圍沒有其他人之後,他們又協商了幾句,接着一個踩着另一個的肩膀搭起了人梯,讓最後一個翻上了顧家的圍牆。
那人在牆頭上朝着下面等着的幾人做了一個‘安全’的手勢,接着從那牆頭跳到了院子裏面,不到半刻鐘的功夫,原本緊閉的後門在發出‘咔噠’一聲之後,緩緩地在他們面前打開了。
“快進!”他話一說完,等在門口處的幾人就順着他開啓的門縫往裏面溜了進去。
等到人全都進去了,那門又被咔噠一聲關上了。
幾人進去之後,看着荒涼的院子眼裏稍稍露出來幾個驚疑,最後看向他們這次心動的首領喬老板,開口詢問道:“接下來該怎麽辦,怎麽找人?”
喬老板今天穿着一身灰色的男裝,臉上也沒有化往日那般精致濃重的妝,再加上臉上蒙了一塊灰撲撲的布,看起來和平日裏完全是兩個人。聽到男人的問話之後挑了挑眉,接着不客氣的道:
“這院子以前被毀過,其中的大部分屋子已經不能住人了。如果他們要住人的話,一定是住離大門近的那幾間,而且周圍應該會收拾幹淨了,一眼就能看的出來。走,我們現在往前院的方向過去。”
聽完喬老板的話,其餘三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跟在女人身後朝着前院過去了。
一路上,他們看着顧府氣派的院落,即便是堆滿了灰層,甚至許多地方都被破壞了,但依舊掩飾不住這裏曾經的輝煌。
其中一個年輕人終于還是忍不住了,朝着旁邊的同伴小聲嘀咕道:“這院子真氣派,我都想住進來了。”
旁邊的男人斜看了他一眼,嗤笑了一聲,“你是不是不知道這個院子的傳說?”
聽着他語氣中的嘲諷,剛剛提問的年輕人不服氣的道:“不就是他家人都死在這裏了嗎?又不是鬧鬼!再說就算是鬧鬼,難道人還怕鬼不成!我要是早知道這宅子裏面那麽好,我肯定早就搬進來了!”
男人鄙視的看了看他,諷刺道:“其他人也是那麽想的,他們都不信邪的搬進了這個宅子裏,可是都在住了一段時間之後,不是死了,就是瘋了,那之後這裏才徹底被人們稱作了鬼宅。”
說完,男人看着面前讪讪的年輕人,繼續□□道:“你小子做事之前先打聽打聽清楚,免得到時候栽了大跟頭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年輕人的臉色不是很好,雖然不是很認同男人的話,但看着男人難看的臉色,還是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認真道:“我知道了。”
“好了,別說話了,我們好像到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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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談論的時候,領頭的喬老板朝他們說了一聲,接着朝他們招了招手,在他們都打起了精神之後,率先通過拱門,朝着院子的另外一頭走去。
等他們通過面前的拱門,展現在眼前的華麗景象和後面的破敗不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剛才說話的年輕人看着面前精美的庭院,有些難以置信的道:“我們這是在一個院子裏嗎?剛才經過的地方和現在這個地方根本就不是一回兒事啊!”
喬老板看着和剛才經過的地方仿佛兩個地方的院子,心裏不知道為什麽生出了幾分心慌,只是很快她想到了自己要做的事,在心裏盤算了一下時間,覺得自己沒有多少時間了。
喬老板強制壓下心裏的那份不安,看着滿臉驚疑的其餘三人,低聲呵斥道:“別忘了我們是來這裏做什麽的!等我們拿到了錢,你們想要住什麽樣的院子沒有。現在我們已經找到地方了,你們手腳都輕一點,不要讓屋裏的人聽到跑了。”
聽到喬老板的話,正在東張西望的三人收回了視線,紛紛點了點頭,輕聲道:“是!”他們覺得喬老板說得對,等他們把錢弄到手,想要什麽樣的院子沒有,何必羨慕別人的。
一刻鐘之後,他們四人摸到了顧琅的書房外頭,看着書房裏安靜看書的顧琅,臉上全是止不住的驚喜,似乎已經看到了大筆的錢到手了。
喬老板盯着書房內面容上帶着幾分病氣,是不是咳嗽兩聲的蒼白男人,握着的手心裏都是緊張得汗。
“我們現在行動嗎?”旁邊傳來小聲的詢問聲。
喬老板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裏面的人,嘗試着松了松手掌,點頭應道:“嗯。”
聽到她發話了,其餘三人順着牆根摸到了書房門口,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入了室內,将裏面坐着的男人綁了一個結實。
跟在後面的喬老板看着他們如此順利的綁了人,不由的松了一口氣,直起了身子走進了門內。
此時的顧琅被突然闖入的入侵者們用繩子綁在了椅子上,目光平靜掃過在場的這四個蒙着面的綁匪,臉上不見任何驚慌的神色,仿佛被綁的人不是他而是其他人一般。
待顧琅看完了面前的四人之後,他最後将目光定格在了最前面,隐約是他們領頭人的喬老板身上,緩緩地開了口,“你們是誰?來這裏有什麽目的?”
喬老板看着不見絲毫緊張的顧琅,心裏逐漸生出了幾分扭曲的感覺,最後終于還是沒有忍住,開口道:“我現在問你問題,你要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了我們,我們便放過你。你要是不老實,我現在就宰了你!”
說完,喬老板從袖子裏掏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直直的對準了顧琅的脖子。
顧琅低頭看了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再看看面前看不出樣貌,但是聽聲音能聽出是個女人的綁匪,輕輕地點了點頭,“好,你說。”
看着那麽快服軟的顧琅,喬老板提着的心漸漸的放了下來,甚至覺得她剛才生出的那種害怕的感覺,根本就是她自己的錯覺。
喬老板低下頭來湊近面前的男人,聲音中帶着點她自己都不能克制的興奮,“你們家原來那些鋪子的地契在那?果凍的配方是什麽?”
顧琅擡眼看着威脅自己的人,眼裏有着什麽東西一閃而過,他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如喬老板的願說出她想要的東西,反而是有些疑惑的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家裏還有殘留的地契?畢竟當初那些鋪子在我們家被毀之後,已經被其他人給瓜分了。”
喬老板眼裏有一閃而過的慌張,可是随後便意識到面前的男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誰,自己也不需要那麽慌張。
喬老板低頭看向坐着的顧琅,将手裏的匕首拿着離他越發的近了一點,惡聲惡氣的威脅道:“你那裏來的那麽多廢話,我要讓你說什麽就說什麽,不是讓你來問我的。你再說那麽多廢話,信不信我先廢了你的手腳,再逼問你說出來。”
感受到脖子間的刺痛,還有溫熱的東西順着脖子流了下來,顧琅看着面前蒙面人的眼神一暗,緩緩地勾起唇角,語氣中帶着幾分蠱惑的問道:“既然你知道那果凍賺錢,難道就沒有想過為什麽那麽久了,那果凍還是只有陳星這樣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哥兒會做嗎?”
他的話一出,讓喬老板剛剛好不容易才壓下去的慌張感,又不可抑制的冒了出來。在對上顧琅那雙清冷,仿佛透視着一切的目光之後,她內心的恐慌更是一點點的擴大,按在他脖子上的刀也不自覺的用力了一些,惡聲惡氣的道:“你想說什麽?”
顧琅卻像是沒有感受到脖子上的威脅一般,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我喜歡愚蠢的人,因為他們很容易糊弄,但是我不喜歡自以為聰明的蠢人,因為那樣真的顯得很可笑!”
“你!”聽到顧琅在諷刺自己,喬老板當即就要下狠手收拾他,誰知道就是在這個時候,旁邊突然傳來了幾聲驚呼,她條件反射的看過去,只見幾個黑影正翻窗而來,卻速度極快的朝着他們幾人撲來。
喬老板的眼睛瞪大了,剛想回頭去拿顧琅當人質,手上一痛,刀應聲落地,接着腹部一陣劇痛,整個人都被踢了出去。那一刻,喬老板覺得自己要完了。
不到半刻鐘的功夫,房間裏的局勢便已經反轉。原先趾高氣昂的幾個綁匪此時被綁着繩子被迫跪在了地上。而剛剛還被綁在椅子上的男人,正揉着自己被松綁的手臂,輕聲咳嗽了幾聲之後,接着拿出了手巾按住了自己脖子上出血的部位。
顧琅擦了擦脖子上的血,将染血的手巾拿到眼前看了一眼,看着上面不算多的血量,諷刺的勾起了嘴角,接着眼神一淩,看向了跪坐在地上的那幾人。
“讓我看看他們都是誰!”
顧琅的一聲令下,站在賊人旁邊的人,在他們極力的掙紮中,手腳麻利的扯下了他們臉上的面巾,
看着其中唯一一個女人,顧琅微微眯了迷眼,打量了許久之後才緩緩地笑了起來,“原來是你啊,喬老板!”
喬老板心頭一跳,猛地擡起頭來直勾勾的看向顧琅,在接觸到他那冷漠的視線之後又立馬低下了頭去,心髒砰砰砰的跳着,仿佛馬上就會跳出胸腔一般。
顧琅卻是看着她,緩緩地走了過來,最後在她的面前站定,“告訴我,你是怎麽知道那些地契還在我手裏的?”
喬老板看着面前突然出現的素白色綢緞鞋面,狠狠地咬緊了牙關,一副不打算說的樣子。
顧琅看不見她的臉,但是看着她的姿态卻也明白了她的打算,他臉上的笑意漸漸的淡了下去,随後居高臨下的道:“既然你不想說,那邊算了。”
喬老板還來不及松一口氣,便聽到顧琅涼涼的接着道。
“左右我想要知道也就是麻煩了點,你說不說倒是沒有區別了。”
顧琅說完這番話之後,像是失去了興致,緩緩地往後面退去坐會了椅子上,冷聲道:“把他們押送官府,讓衙門那邊來處置。”
聽到顧琅的話,除了喬老板之外其餘三個人都驚喜極了,只要不在這裏動用私刑,他們進了牢房之後,只要給那些衙役們一點好處,那他們很快就能出來了。
唯有喬老板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起來,她擡起了頭來直勾勾的看向坐在上面氣質儒雅的男人,磕磕巴巴的道:“你不能把我們送進去!”
顧琅看着她咬着牙,渾身顫抖的樣子,輕聲道:“為什麽?你們惡意闖入民宅,甚至試圖傷害我。我将你們送入衙門,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喬老板看着他這幅波瀾不驚的模樣,突然想起來自從他們進入這間房開始,這個男人臉上的神色就沒有變過,甚至沒有出現過一絲一毫的驚慌,就好像他們的舉動只是一件無足輕重的事,他們對他的威脅沒有構成任何的壓力。
無端的喬老板渾身顫抖的越發的厲害了,她從他的眼神裏什麽都沒有看到,覺得自己在這個人面前就像只可以随意捏死的蟲子。
喬老板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畫面,她第一次對陳星感到嫉妒是在看到他攤子生意紅火的時候,第二次是看到那些循規蹈矩的排隊的衙役時。她當時就在想,憑着她和賴九的關系,她還要把那些官差們當做大爺一樣供奉着。而陳星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哥兒,憑什麽讓那些官差們服服帖帖的排隊?如今想來,不是因為其他,都是因為那個哥兒身後有更大的靠山。
原本只是想到因為失去了賴九那個靠山,進牢房之後肯定會被磋磨一頓的喬老板,現在終于想明白了自己恐懼的源頭,也明白了為什麽她自從進入了這座宅子,看到了那麽多不合常理的景象之後,開始心慌的原因。
喬老板再也顧不上其他,連忙低下頭來,卑微的祈求道:“我錯了,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了而已,我只是眼紅那個哥兒得到的東西。我沒有什麽壞心的,你就饒了我這一次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放過我吧!”
顧琅看着面前哭的梨花帶雨的女人,覺得她實在是演技卓絕,只可惜還是差了點。他緩緩地起身,重新來到了女人的面前,再次問道:“告訴我,你怎麽知道地契在我這裏的?”
喬老板立馬就止住了眼淚,看着面前的男人眼眶泛紅的道:“是陳老爺,他告訴我的!他在顧家落魄的時候,和其他幾個家族一起,搜刮你家不少的家産。”
顧琅低垂着眸子看着腳底下的女人,臉上的神色絲毫未變,似乎對這件事一點都不意外,“我知道了。”
喬老板以為自己被放過了,臉上立即露出了欣喜的神色,随後便聽到眼前的男人道:“把他們送去衙門吧!”她臉上的笑容一瞬間就凝滞了,眼睛瞪大,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這一切。
直到有人來脫她,喬老板才瘋狂的掙紮了起來,大喊大叫道:“你不是答應放過我了嗎?你這是在做什麽?你憑什麽這樣做?”
顧琅似乎是被她刺耳的聲音給刺激到了,輕輕地皺起了眉頭,緩緩地道:“兩次。”
喬老板一愣,有些不太明白。
顧琅聲音沒有起伏的繼續道:“上次丢菜刀是一次,這次綁架我也是一次,其實你這兩次都是想殺了我們吧?”
喬老板聽到他的話,想要為自己再狡辯一下,卻被顧琅揮了揮手讓旁邊的人堵住了嘴。
顧琅看着狼狽的扭成一條蛆的女人,以及旁邊難以置信的盯着她的男人,淡淡的道:“所以,我是真的不喜歡蠢貨裝聰明。”
說完這句話,顧琅朝着拖着他們的人繼續道:“處理幹淨一點,不要讓陳星發現了。”
“是。”
很快,随着那群人的離開,小小的書房又恢複了安靜,而顧琅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樣子,很快嗤笑了一聲,輕輕地呢喃道:“本來還想看在你們送來了陳星的份上,放你們一馬的。”
顧琅唇角勾起了諷刺的弧度,接着擡手摸上了自己破皮的脖子,輕輕地‘嘶’了一聲,難辦了。
等到陳星賣完東西,高高興興的回來,看到前來迎接他們的顧琅時,第一眼就看到了他脖子上的異常,他有些擔憂的望着他,“你脖子怎麽了?”
顧琅看着陳星關切的眼神,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輕聲道:“沒事,就是今天在家的時候,不小心戳到了。”
陳星眼裏的擔憂更甚了,不明白到底是怎麽弄得才能戳成這樣,不過看着顧琅溫和的表情,還是沒有繼續多問,只是看着他道:“那我晚上做菜炖爛一點,你好消化。”
“好。”顧琅對陳星的話,向來都沒有什麽異議。
等到陳星去廚房忙碌了,顧琅揚起的嘴角才一點點的落下,看着留下來的邱九道:“你們今天有沒有發生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