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嫉妒
朱世英和章佳用完飯，一直侍立的那個姨娘忙指揮小丫鬟們撤去飯菜并送上漱口的一應事物，自己則親自端着托盤，托盤內是兩盞冒着熱氣的白玉茶杯。
夫妻兩個漱了口，姨娘便捧了茶杯過去。
章佳淡淡掃了她一眼：“玫姨娘累了半日了，也下去吃飯吧！不用在這裏立規矩了。”
朱世英低頭品着茶，不知在想什麽。
玫姨娘微微行了一禮，輕手輕腳的退了下去。
屋子裏剩下的便都是章佳身邊的人，她這才開口說道：“二爺今晚歇在哪兒？”
朱世英慢慢轉着手裏的白玉茶杯，漫不經心的回道：“今晚我睡書房。”章佳試探的問道：“二爺覺得綠菊怎麽樣？”
朱世英放下茶杯，很平靜的看向章佳：“表妹馬上就要進門了，我不想讓母妃難堪！”
言下之意，就是暫時不會納綠菊為通房丫鬟。
章佳深吸口氣，擠出一個笑容：“二爺不說我都忘了，表妹下個月就要進門了。”
朱世英有些不忍，他又拉不下臉來哄妻子，只好不冷不淡的說了一句：“不過是個貴妾，再怎麽也越不過你去。”
“但若是她為二爺添了一個庶子呢？”章佳幽幽問道：“她畢竟是母妃的侄女。”
朱世英不說話了。
章佳沉默不語。
良久，朱世英起身，一言不發的走了。
章佳輕嘆了口氣，望着簾子發了半天呆，才想起自己從章府帶來的那兩個丫鬟，便問道：“落錦和綠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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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大丫鬟素雲回道：“她們被素心姐姐帶下去用飯了。”
章佳沉吟了一會兒，方道：“待她們兩個用過飯，你親自去把綠菊送到書房那裏，就安置在沉香的隔壁。至于落錦，讓她在我院裏做個二等的丫鬟，管管那些茶杯茶具。”
陸媛被分到上房附近的一間廂房作為今後的住處時，從來沒有像今日這麽痛恨自己的容貌，如果自己不是長了一張嬌媚動人的臉龐，就不會被太太送給章佳，也就不會被留在晉王府。
什麽茶會，都是太太和章佳找的借口，陸媛心裏猜測，她和綠菊被章佳從章府裏要來多半是為她固寵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章佳失了丈夫的心，但是陸媛看得很清楚，章佳已經失寵了。
這次的經歷給陸媛提了一個醒，她的容貌根本不會容她順利的配給小厮，太太之前的許諾在現在看來根本就是一個笑話。
不過失望過後，陸媛又很快清醒過來，章佳需要的是有人幫她固寵，但如果自己不用做姨娘也能幫她固寵時，說不定自己可以逃避做姨娘的命運。
自己現在還小，即便章佳真的要自己成為朱世英的姨娘，那也是幾年以後的事，在這幾年，自己所要做的就是不斷打消她的這個念頭。
靠人不如靠己，如果自己的命運真的只能掌握在這些達官貴人手中，自己也要走出屬于自己的一條路來。
陸媛下了決心，就收起了原來的失望的情緒，開始打量起自己的這間廂房來。
王府不愧為王府，即便一個二等丫鬟的住處也要比忘機院的條件好太多。陸媛所住的這間房，當地放了一張楠木床，楠木床上垂着煙青色的帳子，十分素雅幹淨。
窗下有一張半舊的烏木長幾，擺着一只青花瓷瓶，插着半開的鮮花。西牆下放着九成新的黃花梨鏡臺，上面放着一盞金蓮燈。
陸媛只是動手擦了擦長幾和鏡臺，這間房看來早已被打掃過，她并不需要收拾太多。
将一聲嘆息咽回去，陸媛打開自己的包裹，将裏面的衣物取出來放到床頭的那件小櫃裏。至于首飾和銀錢，陸媛照舊把它們藏到了房間隐蔽的位置。
做完這些，陸媛百無聊賴，章佳身邊的大丫鬟素心早就告訴她，今晚先休息，差事等明日再做。陸媛也只好鋪床準備睡覺。
一夜輾轉難眠，快到天亮時，陸媛才進入夢鄉，只是剛睡着不久，就被院裏的丫鬟吵醒了。
素心雖然告訴她說，她的差事根本不用早起，但是陸媛也無心再睡下去，早早穿衣起床，去了自己管的茶水間。
章佳的茶水間比太太的還要大上幾倍，當地用一架黃花梨浮雕花卉屏風，将整個房間分為了兩部分。東邊放着裝有茶葉的瓶瓶罐罐，一張大茶幾，還有幾只風爐，是沏茶的地方。
素心昨晚已經跟她說過，管沏茶的是兩個二等丫鬟，一個叫素音，一個叫素英，都是章佳從章府帶出來的丫鬟。
西邊只擺了一件黃花梨透雕雲龍紋大四件櫃，放得是各色各樣的茶杯和茶具。陸媛的差事就是上房要喝茶時，取出這些各色各樣的茶杯和茶具，然後用完以後再把這些茶杯和茶具收起來。
這差事聽起來特別輕松，陸媛卻不敢馬虎，将櫃裏的幾十種茶杯和茶具一一登記了，寫在小冊子上，同茶杯和茶具一起鎖在櫃裏。
剛做完這些，那邊素英就喚她過去：“落錦，這是二奶奶要的茶，本來該我送去，可是你看看這裏哪離得了我，不如你幫我端上去吧！”
陸媛抿了抿唇，雖然同是二等丫鬟，但是素英的資格要比她老的多，把活推給她這個新來的丫鬟也很正常。
“素英姐姐太客氣了，妹妹初來，一切還要仰仗姐姐照看呢！”陸媛知道該低頭的時候就要低頭，她一邊甜甜地笑着，一邊走了過去接過素英手中的茶碗。
素英見她是個乖覺的，也沒有為難，交代她把茶碗交到素心手裏，等二奶奶喝完茶把茶碗端回來就是了。
待陸媛去後，素英說了一句：“這個小丫頭倒是個識時務的。”
素音卻撇了撇嘴：“也不知道二奶奶巴巴從府裏帶來一個小丫頭作甚？”素音的語氣有些酸，陸媛不過十來歲就做到了二等，讓她這個熬了幾年才熬成二等丫鬟的人情何以堪？
素英卻是知道一些內幕，不過她和素音的關系還不足以好到讓她透露這個秘密，因此她只淡淡一笑：“二奶奶的心思，我們可猜不到？”
素音冷笑道：“這話原不該我說，但二奶奶也太糊塗了些，放着我們這些知根知底的人不用，倒巴巴從府裏要了兩個不相幹的人，難道她們真的比我們還要靠得住？”
素英瞅了眼眉目平淡的素音，暗自嘲笑一聲，也不去照照鏡子，就你那平凡的相貌，二爺會看得上才怪？
素音卻是沒有這份自知之明的，她一心想着綠菊和陸媛替代的就是她原本的位置，這讓她由來的就對這兩人沒有好感，綠菊遠在書房她見不着，便将一腔憤恨都轉移到了陸媛身上。
陸媛從上房回來後，被素音的眼神吓了一跳，自己沒有搶素音的差事吧，怎麽她看自己的眼神倒像是要吃了自己似地？
素英在旁暗暗嘆息一聲，對陸媛笑了笑：“用過的茶碗先用熱水洗一遍再放進櫃裏，這樣下次用的時候只用熱水沖一遍就是了。”
陸媛應了，端着茶碗往熱水壺那裏走。熱水壺被放在大茶幾東邊，素音正好在旁邊炖銀耳甜湯，這是章佳最愛的一道甜品。茶水間雖然空間大，但是被一應物事塞得滿滿的，中間的過道便有些窄，陸媛經過過道的時候，便對素音說了句：“煩請素音姐姐讓讓。”
素音哼了一聲，眼底卻閃過一絲冷芒，當陸媛邁出跨過她身邊的一步時，她猛地一揮右胳膊，假意去拿取什麽東西，其實卻用胳膊肘結結實實向陸媛的右腿撞去。
陸媛右腿被撞，小腿一軟，雙手便沒有拿穩手中的托盤，托盤微微一傾，那只青瓷茶碗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裂為了碎片。
“啊呀，落錦你怎麽做事的，這麽毛毛躁躁，這可是二奶奶最喜歡的一只茶碗，要值幾十兩銀子呢......”
陸媛微微垂頭，誰也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只聽得出她的聲音很沮喪，很無措，帶着哭音：“素音姐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這茶碗就出去了......”
素音沒想到她這麽老實，心下暗笑，面上卻越發生氣：“今天不小心打碎一只茶碗，明天說不定不小心就打碎一套茶具了。不行，我還是回了二奶奶，就說妹妹你不适合在茶水間......”
陸媛只是哽咽，反複強調自己真的是不小心。
素英有些不忍，替陸媛說話：“她還是個孩子呢，又是第一天來茶水間。這麽一點小事，還是別驚動二奶奶了。”
素音有些不依不饒，她也不是一定要把陸媛攆出去，只是要發洩發洩心中的不滿，一直鬧了一刻鐘，她才被素英勸了下來。
“好了，二奶奶的銀耳湯也快好了，你快把它端上去吧，要是耽誤了二奶奶喝湯，我們的罪過就大了。”
素音冷哼一聲：“不是瞧你的面上，我今日非把這事告到二奶奶面前不行。”
看着素音端着銀耳湯出了茶水間，素英回頭從袖裏扯出一條手帕遞給陸媛，“擦擦吧，二奶奶和二爺都不喜歡看見下人哭。”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陸媛就會反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