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通房
郭沁蕊被診出有孕後，朱世英便不再留宿她的馨園，從書房內出來後，他正在猶豫要不要去看一下玫姨娘時，章佳身邊的素雲提着燈籠走了過來。
“二爺，奶奶那裏新得了一包茶葉，特命奴婢來請二爺。”
朱世英想起那個叫綠菊的丫鬟早在下午便被妻子叫了去，于是對妻子這時叫他去正院的目的有些了然。
品嘗茶葉是假，借機推薦她那個從娘家帶來的丫鬟是真吧！
朱世英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素雲忙提着燈籠在前領路，将他讓進了正房。
正房內，他的妻子章佳身側果然立着那個叫綠菊的奴婢，朱世英看了一眼綠菊，原先的那一身綠衣已經換為了蔥白色暗花梅紋百褶裙，原來頭上的那支簪子，也已經卸下，改戴着一支金玉頂梅花簪，活脫脫是通房丫鬟的打扮。
章佳的臉上帶着笑，眼中卻帶着些無奈，為自己的丈夫安排侍妾，這大概是她一生中所做的最違背本心的一件事了，可誰讓她無法生育呢？
章佳淺笑着站起身，和朱世英寒暄了幾句後，便吩咐綠菊：“去沏壺茶來，讓二爺嘗嘗你的手藝，母親可是在我面前對你贊不絕口的......”
朱世英也有些好奇綠菊的茶藝如何，這些天，他經常在馨園留宿，即便有時間去一趟書房，也不過半刻鐘，所以還沒有品嘗過綠菊的茶藝，對這個丫鬟的茶藝不是太清楚。
綠菊臉上帶着嬌羞的笑容，應了一聲，開始擺弄桌上的茶具，平心而論，綠菊的茶藝還是很不錯的，起碼從朱世英的角度來看，這個丫鬟沏茶的動作還是很賞心悅目的。
茶很快沏好，綠菊将飄着清香的白玉茶杯放至朱世英面前，然後才将第二杯奉給章佳。
白玉茶杯內散着綠茶的清香，朱世英淺淺啜了幾口，最後給出評價：“還不錯。”
章佳笑了：“二爺若是喜歡，以後就讓她服侍在側，專為二爺沏茶好了。二爺身邊也該多個這樣的人。”
朱世英對綠菊的态度是可有可無的，她的相貌還沒有到讓朱世英動心的地步，不過妻子一片盛情，再加上綠菊的茶沏的确實不錯，有這樣一個姨娘在身邊，也不是一件壞事，所以朱世英淡淡的點了點頭：“一切依你，不過大哥那裏也只有兩個姨娘，我也不好越過他，所以這名分卻是......”
章佳臉色倒沒有多大變化，她所求不過是綠菊能為她生下一個養在身邊的庶子而已，至于綠菊的身份，章佳卻是不會太在意的，不過當着綠菊的面，章佳卻是不能令她寒心的，便說了兩句話：“大哥那裏雖只有兩個姨娘，可是通房丫鬟卻是不少的，二爺有三個姨娘，也實在不算什麽......”
朱世英卻是打定了主意：“你不懂，王府的規矩一向如此，就按我說的辦吧，等我們遷出府去，再給名分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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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佳也不好多說，只好安慰的看了眼綠菊。
綠菊雖失望得很，卻也不敢表露出來，不過心裏卻下定決心，一定要将二爺的心盡快抓住，好早日成為有名分的姨娘。
晚間，夫妻二人躺在黃花梨門圍子架子床上，素心退出去前，悄悄吹滅了蠟燭，房內一片黑暗。
在這黑暗中，房間更顯得比往日安靜。
“二爺。”章佳忽然開口喚道，卻又不說什麽，只将頭靠在朱世英肩上，一會兒功夫，朱世英的肩頭就被滾燙的淚水浸濕了大半片。
朱世英無奈的嘆了口氣：“好好的，你哭什麽？”
章佳的無聲哭泣忽然變為了小聲的啜泣，卻仍是什麽也不說，被她這一哭，朱世英倒也生出了幾分憐惜之意。說實話，他對這個妻子還是很滿意的，性情溫柔，孝順懂事，對待小妾又大度，只是唯一不足的就是無法生育。
剛知道這件事時，他因為失望對妻子确實冷淡了一些，現在想想，這件事又不是妻子的錯，她承受的痛苦應該比他更多才對。
朱世英想到此，不禁撫上妻子的肩頭，輕輕道：“你放心，無論将來我有多少個兒子，他們的母親都會是你。你不是希望我收了綠菊嗎，等她生下庶子後，你就将他記在你名下好不好？”
得了朱世英的這句話，章佳的啜泣漸漸小了下來：“讓二爺見笑了。可是妾身實在是難受。”
朱世英拍拍她的肩：“我知道，我都知道，這些日子苦了你了。”
章佳依偎在他的懷抱，一顆心漸漸放了下來，只要二爺還念着舊情就好，綠菊的兒子只要争氣，她就力保他坐上世子之位。
第二天一大早，綠菊就被章佳派來的丫鬟們打扮一新，穿上了新做的一套桃紅色衣裙，頭上戴着章佳賞的金鑲玉石榴簪，由章佳帶着去拜見府裏的王妃以及世子妃。
王妃住的自然是規模不小的正殿，綠色的琉璃瓦，彩繪的梁柱，長長的白玉階，給人一種肅穆莊重的感覺。
綠菊到這裏的時候，雙腿已經開始打戰，像她這樣的出身，什麽時候見過這樣的場面，饒是太太一向寵她，讓她獨掌整個茶水間，也不能改變她是一個貧女的出身，在面對這些貴族階級不經意間流露的貴氣時，就立時膽怯了。
章佳一方面瞧不起她的膽怯，一方面又覺得這樣的人逃不開自己的掌控也是一件好事，便帶着幾分笑意，耐心提點道：“王妃性子和藹，到了裏面只要事事守禮，沒人會難為你的。”
章佳說的也是事實，綠菊見到的晉王妃性子非常和善，完全有別于那日的殺伐果斷，而一直侍立在側的世子妃，也對她們的到來表示了極大的善意：“弟妹身邊的這位就是那位綠菊姑娘吧！”
對于即将成為二弟的這個通房丫鬟，世子妃甄氏表現的很大方，擡手從鬓邊摘下了一支金鑲蜂采花釵，爽朗的笑道：“這個就算是我送給綠菊姑娘的添妝吧！”
王妃溫和的笑了笑：“你倒大方，價值不菲的首飾說賞人就賞人。倒讓我這個老太婆準備的見面禮顯得拿不出手了。”
甄氏抿嘴笑道：“看母妃說的，誰不知道母妃這裏好東西多，稍微從指縫裏露一點，就夠我們過幾輩子了。”
章佳也笑道：“母妃和嫂子厚愛，只怕她受不起。”
王妃笑着對殿內的一個丫鬟招了招手，從那丫鬟捧着的托盤內，取出一對金鑲菊花二面寶石耳墜，慈愛的笑道：“這是我年輕時候戴過的，不值什麽，這上面的寶石倒還罷了！”
甄氏接口道：“哎呀，好漂亮的耳環。我就知道母妃這裏好東西多......”
王妃笑着打趣她：“想要啊，那就再給世傑納一房姨娘，到時母妃給的賞賜包管比這個豐厚。”
朱世傑就是那位晉王府未來的主人，朱世英的大哥，作為晉王府的世子來說，兩房姨娘對他來說确實有些少，晉王妃便有意無意的刺了甄氏一下。
甄氏臉色微紅，章佳打圓場道：“綠菊，還不謝過母妃和世子妃。”
綠菊身子有些顫抖的向前行了一禮：“奴婢多謝王妃和世子妃的厚愛！”
王妃點了點頭：“兒媳婦家裏出來的人定是不差的，只要你能生下個一兒半女，你就是我晉王府的功臣。”
相比大兒媳的善妒，王妃對這個二兒媳還是比較滿意的，一旦得知了自己無法生育的事實，立時就從娘家帶回了兩個丫鬟，雖說大部分目的還是為了她自身，但是這種做法卻是讓王妃十分滿意，所以給綠菊的見面禮就比較豐厚。
別看那對耳環不大，單是上面鑲嵌着的寶石就夠買上好幾支世子妃給的金釵了。
章佳自然是能從王妃的那對耳環上，看出王妃是對自己比較滿意的，要不然也不會賞給綠菊那麽珍貴的首飾，章佳心裏不禁松了口氣，看來這步棋是走對了。
郭沁蕊懷孕後，就只剩下玫姨娘一個人侍候朱世英了，與其等王妃給她準備通房的人選，不如自己親自提出這件事，不能生育已經是事實，如果再被王妃不喜，那她就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從王妃那裏回來後，章佳親自給綠菊安排了一處院子，就在正院附近，取名菊園，并給菊園撥了兩個三等丫鬟并兩個粗使仆婦。
作者有話要說： 綠菊這輩子也就是個通房丫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