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偷天換日
迷迷糊糊的, 仿佛在夢中,又好似是真實的場景。
頭有些暈,眼皮很沉重, 渾身沒有一絲力氣。
她好像被抱在誰的懷裏, 随着走動有稍許搖晃感。
在誰的懷裏呢?是誰抱着她?為什麽抱她?她……現在在哪裏?
睜眼,拼命睜眼,卻只能睜開一點點縫隙,恍惚中, 許清清好像看到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身影,只不過眼前有白紗遮擋,影影綽綽分辨不清楚。
是什麽白紗, 新娘子戴的白紗嗎,她又不是新娘子,為什麽要給她戴着。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她怎麽什麽都想不起來,是夢境嗎,她為何會陷入這樣奇怪的夢境中, 好困, 她又困了……
鮮花鋪滿的婚禮會場, 猶如一個缤紛爛漫的花海世界, 長長的紅色地毯, 在花海中展開一副鮮豔如火的畫卷。
畫卷如時光, 承載着美滿的愛情,通向宣誓地的聖潔廊亭。
微風迎接,陽光護衛,萬花綻彩,百鳥齊鳴, 如此良辰美景中,一對璧人已然等候在紅毯一端。
陰冽一席純白色新郎禮服,身姿挺拔,腰線惑人,頭發利落地梳在腦後,貴公子氣質盡數彰顯,他面帶微笑,心情看上去非常愉悅,眼角眉梢都氤氲着喜悅之情。
至于新娘子,很奇怪的,并不是站在他的身旁,而是被他橫抱在懷裏。
穿着珍珠綢魚尾白裙的墨發美人頭戴白紗,一動不動睡在陰冽懷中,除了胸|口處微微的呼吸起伏,再無別的反應。
陰冽滿心愛戀毫不收斂,低頭看向懷抱之人的眼神中,濃情蜜意簡直要溢出來。
他已經抱着人站了好一會兒,也不嫌累,兀自享受着,摟在新娘肩頭處的手掌輕輕摩挲着那片細膩的肌膚,細微動作無限疼愛。
這樣的情景,四周卻沒有一個人提出疑義。在紅毯兩側,排布着歐式的座椅,受邀參加婚禮的衆賓客皆是一臉标準的祝福笑容。
Advertisement
只不過,細看這些笑容裏,多多少少有一絲僵硬。
專業的攝像鏡頭勻速掃過衆人,将如此美好的畫面記錄下來,然而沒有入鏡的各賓客身後部分,都——頂着一把槍。
看似無害的侍者們,全員持|槍而立,一人控着一位賓客,神色冷漠地站着。
聲寂靜,人有序,風微涼。
陰氏那邊的人表現還好,幾年前陰冽剛掌|權時亂過一陣,全是反抗的聲音,後來被一個個處理之後,就安分守己不敢再鬧了,此時見到這種偷天換日當衆調換新娘的操作,也僅是沉默不語當做沒看見。
而臉色最難看的當屬許氏這邊的人,誰也無法相信這種事情的發生,前一刻還言笑晏晏,後一刻便是槍|械威脅,結婚宴變成鴻門宴,新娘子就這麽神不知鬼不覺換了人選,上門女婿的真面目暴|露出來,原是中、山、狼!
許三爺氣得幾乎肝腸寸斷,要不是後心口頂着一把槍,他恨不得立刻沖過去撕碎他“好女婿”的虛僞面孔。
謊話,全是謊話!姓陰的根本不是為了和他聯手争家産,那混蛋從一開始,就是打着将他們許氏全部吞到肚子裏的主意!
虧他今天被槍口指着才看明白,如果不是突然出了這調換新娘的事情,還不知道那混蛋要裝模作樣隐瞞到什麽時候。
可憐他女兒一片真心,到頭來,被棄之敝履。
可是,可是……這偷天換日之舉也不像是兩情相悅,許清清那孩子,完全不像自願的,否則為何全無意識被抱出來。
所以怎麽回事,到底怎麽回事?!
不僅許老三,旁邊的三太也是臉色慘白神情恍惚,其他老爺和姑奶奶家的人全都瞪着他倆,赤|裸|裸地埋怨他們為何引狼入室。
全場看來,唯一保持鎮定的只有坐在上位的許老太爺。
老爺子手裏拄着古木拐杖,面不改色,自巍然不動,多少讓身後的一衆晚輩們心裏稍稍安穩一點。
靜默中,老人輕輕嘆了口氣。他不是沒有防備過這個陰家現任家主陰冽,可以說,在老三第一次跟他說要給幽莉聯姻的時候,他就猜到了某人的狼子野心,只不過,他以為最快也要在結婚後動手,卻沒想到婚禮當場就有了變故。
還是驚世駭俗的變故,為什麽把許清清那孩子扯進去了,那個孩子,明明無心參與這些混亂的事情……
一聲音符躍動,婚禮的音樂開始徐徐流淌。
賓客席衆人全然不知道接下來的情況,坐在各自的位子上,靜靜看着紅毯上的情景。
音樂中,陰冽懷抱着安然沉睡之人,一步一步走過花海,走上宣誓的廊亭。
雖說他是個禽|獸不如的東西,但只說外貌的話,确是賞心悅目的,一身白色西裝将他的貴族氣質完美呈現,抱着墨發雪膚的長裙美人,裙擺與他的衣擺交疊飄蕩,還頗有王子與公主的感覺。
衆人看得清楚,這事兒怕是這個禽|獸一手安排,就連懷裏的那個,都不一定知道。
不明所以,不敢動彈,所有人都是一頭霧水,都緊張地看着這場戲劇性的婚禮繼續進展。
司儀由李管家擔任,有條不紊地引導着流程,對于新娘的沉睡之态絲毫不表露驚慌,一派淡定。他平靜無波開口:
“請問陰冽先生,您願意成為許清清小姐的丈夫嗎,從今往後,只愛她一人,呵護她,照顧她,不讓她受傷害,不讓她受苦難,永遠将她放在心上,與她攜手共度此生。”
此時,音樂已然停止,全場寂靜無聲。
陰冽在各種各樣複雜的眼神中,微笑開口:“我願意。”
“請問許清清小姐,您願意成為陰冽先生的妻子嗎,從今往後,只愛他一人,體貼他,照料他,給他以支持,給他以陪伴,永遠不離不棄,與他攜手共度此生。”
整個花海區,都已經靜得只剩風的聲音了,拂過花田,拂過衣裙,拂過某人的領結。
陰冽毫不猶豫,“她願意。”
許氏那邊的賓客席有人沒忍住倒抽一口氣,估計從未見過這種情景,卻在抽氣後又立即驚慌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心着身後的手|槍,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音。
這時,管家将兩枚婚戒拿出,先将一枚男戒遞給陰冽,并幫其戴上,又用戴着白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執起許清清垂在一側的右手,為其無名指套上另一枚女戒。
鑽石戒指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耀非常,就這樣牢牢地戴在了兩人的手上。
許清清一無所知。
她睡得很沉,白紗下是乖巧安靜的睡顏。
在結婚儀式結束的最後一刻,陰冽低下頭去,隔着白紗,在那柔軟的唇瓣上,印下深深的一吻。
所有人的眼睛裏都是駭然。
不可理喻,不敢相信……
這個人在做什麽,他到底在做什麽……
儀式全部結束,幾名手下走了過來,陰冽嘆口氣,慢吞吞地将懷中之人交了出去,看上去十分不舍,他厲聲叮囑道:“手不許碰到她的任何地方,如果碰到了,自己剁了去,聽見了沒。”
握拳躲避着碰觸、僅僅只是用胳膊端着許清清的那個手下,聞言應聲:“是。”
終于,這場前所未有的婚禮落下帷幕,陰冽活動了活動由于長時間抱他的寶貝而有些僵硬的手臂,掃了一眼臺下沉默不言的人群,接着,從管家那裏拿過一份文件,施施然走向許老太爺。
許氏這邊有些躁動,不少年輕的晚輩都想沖到許老太爺前面攔擋,奈何被槍頂着,不能輕舉妄動,只好怒目而視,用眼神示意某人不要放肆。
陰冽神色悠然。
他立足于老人面前兩步之遙,态度十分恭敬,微笑着遞出那份文件。
“陰某非常榮幸能夠成為您許家的一員,現在,婚禮已經完成,陰某合法擁有繼承權,那麽,就請您簽字吧。”
饒是許老太爺再沉着,此時也無法做到心平氣和,他蒼老的大手死死握住古木拐杖,擡眼掃了一眼文件,果不其然是——遺囑變更說明。
這是要逼他交出所有的財産啊,這個人的野心,未免太大了點兒。
老太爺閉了閉眼睛,“我還沒死呢,你們一個個倒惦記上了。”
陰冽一臉正直,“晚輩不敢,晚輩是以防萬一您走了以後出現争來搶去的混亂情況,這不趕緊提前接到手裏,也好有個準備。”
這話太不要臉,老太爺冷哼出聲,“你算什麽東西,也敢大言不慚接手我許家的資産。”
“啊,晚輩當然不算什麽,您家第三門庭的小小外婿而已。”某人仍然氣定神閑。
“今天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把幽莉弄到哪兒了?”
“您放心,她在她的休息室睡覺呢,身邊有人守着,都是平時伺候她的傭人,絕對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她身邊的人你都能收買到,看來我真是小瞧你了,你說,是不是這整個許氏都已經被你操控到手裏了!”
陰冽不再接話。
一坐一站,一老一少,一怒一笑,兩人就這麽對峙着,半晌後,陰冽将文件給了身後的管家,懶懶道,“我沒時間在這兒耗着,還有洞房花燭等着我呢。什麽時候簽了字,什麽時候放所有人回休息室,不簽字,就一直在這兒坐着吧。”
作者有話要說: 前方高能預警,提前拉個警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