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這日清晨,朱鴻兮和黎曜堂一早就出去了,偌大的屋子裏,就剩下了華晨煙和百裏辰。
自從二人獲準可以留在房中養傷,百裏辰從早到晚都是手捧一卷書,目不斜視,尤其是另外兩個人不在的時候。
華晨煙趴在床上,偷偷的用眼角瞄了一下,“百裏。”
“嗯?”百裏辰應了一聲,目光落在她身上,片刻的功夫又移開了。
華晨煙指了指他手中的書,“你天天都看這個,不覺得煩嗎?”
“為什麽會煩?”百裏辰聞言十分不解,“所謂‘故書不厭百回讀,熟讀深思子自知’,這讀書……”
“打住打住。”華晨煙趕忙制止了他。
其實這幾天她總是悶在屋子裏,無聊的厲害。朱鴻兮和黎曜堂在的時候,還能和他們聊聊天,現在屋子裏除了她就剩下百裏辰,想說說話,可是這家夥還真難溝通,腹中一堆大道理,聽的她腦袋疼。
不過……突然間,華晨煙腦中冒出了一個想法。
“我剛才想和你說的不是這個。”她不方便活動,只好在床上滾了一圈,正好躺在了百裏辰的旁邊。
見她過來,百裏辰只覺汗毛豎起,十分警惕的看着她,“你想說什麽。”
“嘿嘿。”她擡手就扯住了他的袖子,“百裏,你幫我看手相啊。”
百裏辰腦中轟的一聲,“你你你,你快放手!”
可她非但不聽,反而拽的更緊了。
百裏辰趕忙伸手想要把她拽開,可剛碰到手背,就如遭火炙,又迅速的把手收了回來。指尖的觸感還在,他下意識的攥緊了拳頭,心中懊惱的很。
明明是一張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臉,甚至看過之後可能轉瞬既忘,可那雙靈動的眼睛卻是如此奪目,仿佛納了無盡的靈氣,讓人心中歡喜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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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晨煙興致盎然的看着他,看着他在那裏兀自糾結着,又是嫣然一笑。
從那天起,百裏辰整個人就變得怪怪的。原來她還能和百裏辰說說笑笑的,現在他都不怎麽搭話了;白天上藥的時候,他總是借口出去,再回來時,身上淡淡的藥味可是騙不過她的鼻子;而且睡覺的時候,他還總是偷偷的遠離一些,就像是那邊有毒蛇猛獸一般。
她早就看出了端倪,但既然他不肯說破,華晨煙也打算繼續這樣下去,畢竟他們同住一間屋子,若是真的說破,恐怕關系會比現在更別扭。
而且她也覺得這樣蠻有意思的,看他這個模樣,估計長這麽大連姑娘家的手都沒有摸過。倒也難怪,出身書香世家,從小受到各種禮儀規範的熏染,讀的是聖賢書,聽的是金科玉律,男女之妨是更是基本中的基本,絕對不可僭越。
所以說,這樣才有意思。
“百裏,你算的那麽準,就幫我看一下呗。”兩只手緊緊的握住他的胳膊,語氣柔柔的還帶着點嬌嗔的意味。
這下他臉紅的都能滴出血來,整個身子都僵在那裏,說也不是,動也不是,大腦一片空白。
當當當,門口傳來陣陣敲門聲。
按理說,這個時候大家都在授業堂,應該不會有人過來。可百裏辰也顧不得過多思考,這敲門聲在他聽來,簡直如同天籁。“我去開門。”說完他連滾帶爬的下了床。
他疾步走到水盆邊,掬起一捧冷水打在臉上,這讓他多少緩過來些,然後趕忙扯過臉帕胡亂的擦了一把。
門外之人一身水綠色的衣袍,衣襟袖口飾以素色雲紋,百裏辰微愣,随即恭敬一揖,“雲澤大人。”
屋內,華晨煙聽說來人是雲澤大人,吓得慌了神。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有點害怕,估計是因為那張威嚴刻板的臉,讓她想起了自己的老爹。
雲澤大人款步走進屋子,簡單的四處打量了一番,見華晨煙要給她作禮,制止道:“禮節就免了。”
于是華晨煙就老老實實的待在了床上,連大氣都不敢喘。
雲澤大人端坐在桌前,百裏辰見狀急忙為他添茶。他接過茶杯,淺淺的呡了一口,“你也坐。”
百裏辰心知,雲澤大人平日裏事務纏身,絕對不會貿然過來。前些日子墜馬的事全權交給了他處理,現在應該是有了進展,于是那些客套也就免了。他又是恭敬一揖,這才落座。
“那匹馬我已經派人找到了。就在你們墜馬前方不遠處,懸崖下面。”
華晨煙冷汗直流,還好當時反應夠迅速,要不然現在找到的,就是兩個人加一匹馬了。
“百裏辰,這件事我覺得有必要告知百裏大學士。”
“學生不解,這是為何。”
雖說書院內的馬與人親近,但到底是牲畜,一時受了什麽刺激發了狂倒也不足為奇。而且他二人并未傷到要害,卧床休息一段時間就沒事了,何況兩相一比,倒是蕭彥傷的重些,現在為何獨獨要告知百裏家?
“莫非是那馬匹有什麽問題?”
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一點,只有事出蹊跷,才能有如此解釋。
豈料雲澤大人搖了搖頭,“馬匹并未查出任何問題,我們也是沒有半點頭緒,或許這件事真的只是個意外。但為了安全起見,我們會繼續查下去,亦或許百裏家能有一些線索。”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若真的事出蹊跷,最合理的解釋就是有人要暗殺百裏辰。
書院中的學生多數來自官家,即使現在他們遠離朝堂,但也各自背負着家族的勢力,所以說平日裏拉幫結派的現象尤為明顯。
朝堂之事書院一概不管,但若是有人想在這裏動手也是決不允許的。
百裏辰眼中現出了深深的憂慮,畢竟有一件事是雲澤大人不知道的,那就是他曾經和華晨煙換過馬。
當日他們只重點說了路上的事,對于換馬只字未提。現在看來,下手的對象應該是她才對,可她只是一個柔弱女子,為何會成為暗殺的對象。
百裏辰想了片刻,答道:“是,學生明日便修書家父。”
若是讓雲澤大人知道他們換了馬,以他的性子定會重新勘察,到那時,難保她是女兒身的事情會暴露,那樣的話,情況只能變得更糟。
雲澤大人又囑咐了百裏辰幾句,這才起身離開。百裏辰出門相送,屋子中便只剩下了華晨煙一人。
剛才他們的談話可是一字不落的進了她的耳中,當她聽到百裏辰同意修書就已經猜到,他們二人已經想到了一起。
雖然具體的情況她也是一無所知,但那個要殺她的人到底是誰,心中也有了些許思量。
她默默的哀嘆:該來的總是要來的,不過沒想到居然這麽快,她還想多過幾天的安生日子呢,現在看來,徹底沒戲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