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新雪初降,山上蒙蒙的籠在一片薄霧中,連幾丈外的事物都看不真切。

屋內的炭火燒的暖暖的,幾個人圍坐在暖爐前,大門一關,把寒冷全都擋在了門外。

華晨煙伸手在炭火前烤了烤,然後看着對面的黎曜堂,無奈道:“曜堂,你能不能別笑了,你已經笑了一個多時辰,嘴巴都合不上了。”

黎曜堂看了她一眼,完全不管不顧,繼續憨笑。

“算了,別去管他,你現在說什麽他都聽不進去的。”

華晨煙眨眨眼睛,又看了看一旁靜默不語的朱鴻兮,心道:這兩個人的反應怎麽差了這麽多。

今天是書院休息的日子,本來還想着好好的睡個懶覺,結果一大早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叫醒。

來人是書院的小厮,他帶過來兩封信,說是京城送來的,一封交給了黎曜堂,另一封交給了朱鴻兮。

事就出在這封信上。

黎曜堂拆開簡單的看了兩眼,突然間仰天大笑,聲音之洪亮差點把華晨煙吓得從床上滾下來。

這封信算是封家書,信中說邊疆戰事将起,陛下有意提拔,命黎曜堂為骠騎将軍,随大軍出征。而朱鴻兮的信上說的也是如此,不過他是被任命為參軍。

所以這一個時辰下來,黎曜堂一直坐在那裏傻笑不止。

華晨煙也懶得再去理他,轉向旁邊的朱鴻兮,道:“怎麽他笑成那個樣子,你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得了官職不高興嗎?”

朱鴻兮默默的搖了搖頭,“有什麽好高興的,這是去打仗,又不是去踏青。”

“怕什麽。”黎曜堂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疼得他呲牙,“你是坐在帳子裏,我才是出去沖鋒陷陣的。”

話雖如此說,但他還是忍不住一臉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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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朱鴻兮還是憂心忡忡的模樣,百裏辰問道:“你到底是怎麽了,從剛才開始就不太對勁,只是因為随軍出征?”

“不然呢?”朱鴻兮撫額嘆息,“朝野內外那麽多的人,為什麽偏偏是我……”

“這有什麽好嘆氣的。”華晨煙趕忙勸道:“來這書院的,誰不想謀個官職,你有這麽好的機會應該好好把握才對。”

“就是,嘆什麽氣呢。你就放心吧,我肯定将那些蠻人殺退,你就老老實實的待在帳子裏,兄弟保你沒事。”

說着,黎曜堂拿過茶水,仰頭一口飲盡,神情豪邁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是一碗酒。

朱鴻兮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但願吧,希望是我多慮了。”

“你們何時出發?”

“大軍十日之後出發,我們應該是後天早上回去。”

華晨煙一愣,“這麽快啊。”随即她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你們是不是以後就不來書院了。”

這樣的話豈不是見不到了。

一時間,她的心裏生出幾分落寞。

朱鴻兮看出了她神色的變化,淡笑寬慰道:“別擔心,百裏的喜宴我們還是會去的。”

華晨煙趕忙別過臉去不再看他,可眼角是怎麽都掩不住的笑意。

“哎,我才想明白。鴻兮,我們兩個走了以後,那這屋子豈不就剩他們兩個了。”

像是早就猜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麽,百裏辰趕忙擡手堵住了他的嘴。

“是啊,若是百裏能把腦子裏的那些聖賢書丢掉,說不定回來之後我們都能做幹爹了。”

“閉嘴!”百裏辰出聲呵斥。

低低的淺笑聲在屋子裏漸漸傳開,任憑華晨煙再怎麽厚臉皮,這時候也坐不住了,“你們慢聊,我出去轉轉。”說完就飛一般的跑了出去。

雪花紛紛揚揚,樹上、地上都落了薄薄的一層,華晨煙挑了一條人少的小路,走一步印上一個腳印,一路走一路踩,玩的不亦樂乎。

其實細想想,她從家裏逃出來也有一段時間了,應該說在書院的這段日子,是她過得最開心的。畢竟認識了這些個朋友,雖然一個個沒什麽正經的,但是現在一想到要分開,心裏還是有點難受。

他們要去的可是很遠的地方,她對邊疆戰事一無所知,也不知道他們這一走什麽時候才能回來。不過剛才聽他們說百裏的喜宴一定會參加,想到這裏,臉又不自覺的紅了起來。

果然除了百裏以外,沒一個正經的。

華晨煙偷笑:可憐的百裏,現在還不一定被損成什麽樣子呢。

她回頭看看齋舍的方向,心道:百裏你要堅持住啊,等我辦完事情就回來陪你……

書院平日裏為了方便管理,是不允許随意進出的。華晨煙偷偷跑到一處偏僻的矮牆前,踮腳翻了過去,沒做片刻的停留,一溜煙的跑到了山腳下的小鎮子。

她找到了一家做繡品的鋪子,仔細挑選了半天,買了兩個裝護身符的小錦袋、兩張絹帕,然後又跑到藥房,挑挑揀揀的買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藥材。

華晨煙借了一個農戶的竈房,把那一大堆藥通通倒進了鍋裏,仔仔細細的熬了半晌,煮幹了就添水,直到鍋裏剩下黑漆漆黏糊糊的一團。

她用匕首劃破了手腕,滴了一小盅血進去,然後将絹帕染透,又忙活了大半天,連飯都沒顧得上吃,終于在傍晚之前做出了六個小藥丸。

華晨煙尋來剪刀針線,粗粗的将絹帕裁好,縫做錦袋的內襯。她将小藥丸分成兩份,每份三個,小心翼翼的放到錦袋裏,牢牢的拴好袋口,這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據說他們二人要去的地方多瘴氣,毒蟲毒物的遍地都是,讓他們兩個把這錦袋帶在身上,一來能保證那些毒物遠離他們,二來萬一出個什麽意外,這藥丸也能讓他們保命。

不過她可不希望兩人有個什麽萬一,這藥丸用不上才是最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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