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轉而入秋
下班回到家之後,祁先生發現,吃虧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譬如,他發現他的卧室裏多了一個枕頭,連被褥都是嶄新的。
在他發現這一切的時候,傅薇正在樓下侍弄花草,偶爾走到蓁蓁身邊幫她輔導功課。偶然一擡頭,才看見了樓梯上的人。
傅薇迎着他的注視,慢慢走上樓梯,剛走到他下面兩階就被對面的人迎面抱了起來,安到了自己和樓梯的中間。木質的扶手只能到她的腰間,對面的人傾□來,她下意識地後仰,半個身子都懸在扶手外頭,正對着樓下的蓁蓁。
蓁蓁揮着一本白色的習題冊,一手捂住眼睛,岔開一條縫,在樓下又蹦又跳,大喊着:“教壞小孩子啦!”
傅薇兩頰一下通紅,使力推了推身前的人,誰知祁敘絲毫沒有為人表率的自覺,毫不顧忌地低下頭印住她的唇,寸寸地舐吻,直到他滿意了才放開傅薇,一臉無所謂的态度。傅薇皺起眉捶了他一下:“做什麽呢……蓁蓁還在這兒呢。”
“做該做的事。”祁敘意猶未盡地又在她唇上親了一口,幸好被她及時發現及時阻止了他的進一步攻勢。
他這副玩世不恭的模樣,真是讓人不得不擔心以後的家庭教育問題。
唔,家庭教育……傅薇心頭的念想一瞬滑了過去,突然抓住了這個詞,才發覺不對的地方在哪裏——誰說她要嫁給他了!她在心裏羞惱地這樣想着。
但枕頭是她放的被褥是她鋪的,于是這天夜裏,第一次正式與祁先生同床共枕的傅小姐領悟到了許多道理。
比如——被阻止的熱情,總是會有後續的……
再比如——主動投懷送抱這件事……是要慎重的。
又比如——嗯,家庭教育恐怕是……必須要擔心的了。
※※※
轉而入秋。
戚奶奶的病手術之後恢複良好,已經出院回了C市。傅薇有意留下蓁蓁,但奶奶一個人在家總要有人陪侍照料着,思來想去還是把蓁蓁送了回去,許諾以後逢年過節便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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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在美國一切安頓妥當的李萌偶爾在網上遇到她,聊上幾句,對此的評價叫做:“你現在的心态俨然一個閑得發慌的新婚貴婦。”
傅薇對此的回應是:第一、她還有正當工作。第二、她暫時還是未婚人士。第三、對一個從小失去家庭的人來說,能夠有類似親人的存在讓她牽挂,會讓她覺得很幸福。
這大概也算是一種私心吧。
值得一提的是,周浴森那頭為期三個月的電視臺培訓轉眼也到了尾聲,傅薇如願以償地通過了選拔。同一個項目因為向社會開放報名的關系,另外又選出了兩個,餘婧便是其中一位。
傅薇看到名單的時候,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彼時正是難得祁敘和她都有空的周末,兩人坐在CITYMALL的咖啡廳裏。沉浸在不是蜜月勝是蜜月的小日子裏的祁先生最近愈發着緊她,看到她拿着手機看着看着消息皺起眉頭,不悅地瞥了一眼屏幕:“怎麽了?”
“……沒什麽。”雖然這麽久的相處,已經很習慣和他共享生活裏的一切,但工作上、尤其是人際上的問題,她還是會謹慎的有所保留。
畢竟,告訴他也沒有用吧。
那個小姑娘……不知道為什麽似乎很不喜歡她的樣子,在培訓的時候就處處在暗地裏給她下絆子。傅薇也不是剛畢業的小姑娘了,職場上畢竟摸爬滾打過幾年,這些小聰明奈不了她何。況且主管他們這個項目的牽頭人是周浴森,他那邊自然是處處給傅薇方便的。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越是這樣,餘婧對她的敵意愈發明顯。
她不是沒有反省過,但論為人處世她一向低調持穩,要說能把一個人得罪成那樣,并不是她的作風。
幸好,傅薇也不是糾結于這些小磕小絆的人,神色馬上就恢複如常。
祁敘見她這幅模樣,一手攬過她的肩膀把她攬緊,左手食指點了點她的眉間,俊眉輕蹙:“又有事瞞我?出去招蜂引蝶了?有誰比你老公還好?”
……傅薇覺得,他的幼稚指數随着相處漸久而日益加深。
她沒好氣地擋開他作亂的手指:“害不害臊,誰說要嫁給你了。”
這樣的欲拒還迎只會讓某幼稚病患者的眉頭皺得更深,目光一下子鋒利起來,在她臉上掃了過去:“嗯?我記得誰說明天開始要以合法妻子的身份承擔相應義務和責任?”
“……”傅薇玩弄心起,在他貼近的耳邊附過去悄聲道,“現在我又反悔了,不行麽?”
什麽嘛。喜歡上這樣一個人,連求婚都是某一天清晨起床,他趁她睡眼惺忪的時候猝不及防給她套上了戒指,然後才是簡簡單單的一句“Marry Me”。
傅薇被氣得眼淚都要出來了,難得耍無賴似的拍着床鬧着要摘戒指:“哪有這樣求婚的!不算不算!”不能怪她鬧脾氣。人家求婚都是鮮花氣球下跪的,哪有這樣強買強賣的!
但是……誰讓她家祁先生永遠不願意幹一件風險率大于等于百分之五十的事情呢。
連求婚也不例外。
但此事的草率也讓他在傅薇這裏留下了話柄,從此凡有小錯處小纰漏,只要她說一句反悔,某人自然唯馬首是瞻。
有時甚至讓她覺得,這樣慣着她的那個人,都有些不像他了。
從前的她怎麽可能想得到,有一天他們會為彼此變成如今這樣的人。
“真的後悔?”祁敘的眼神益發危險,傅薇勉強在重壓之下頑強不屈地點了點頭,他才突然勾了絲笑,呼吸在她耳邊溫熱可觸:“今晚要不要治一治你這個脾氣?”
傅薇臉上一熱,佯怒地扭過頭不理他。
巨大的玻璃幕牆外,秋日的暖陽靜悄悄,平和安詳,日子溫和得好像能一直這樣走到盡頭。
怎麽會後悔呢?因為你,我才成了現在的我啊。傅薇靜靜地想。
第二天是周日,祁敘穿上傅薇挑的銀灰色西裝,氣定神閑地站在玄關處看着傅薇幫他整理領帶的神情。她穿了一條素淨的白裙,襯得白皙的皮膚愈發有光彩,臉上的笑容很淡,卻透着一股怎麽掩飾都遮不去的甜蜜:“需要穿得這麽正式嗎?”
“要。”斬釘截鐵的語氣,不容置疑,“這會是最正式的一天。”
傅薇被他嚴肅認真的神情逗樂,剛想調侃他幾句,手機卻不适時地響了起來。
屏幕上顯示着一個來電:餘婧。
※※※
祁敘開車把傅薇送到了目的地,終點卻不是他們原本準備去的民政局,而是——電視臺大樓。
祁敘的臉色有些不悅,但傅薇說是有一個重要的會議不得不開,反正終身大事并不急在一時,等她把公事搞定了再去也不遲,他也只好隐忍不發。但他的神情卻原原本本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唔,是個氣壓極高的陰天。誰說他不急在一時,分明是急在一刻,急在一分,急在一秒了好嗎。
傅薇看他這個樣子,漾了絲揶揄又滿足的笑,開車門出去時也不忘安撫他一下:“等我回去,就一會會,不會太久的。”她有這麽容易跑掉嗎?
“無所謂。”某人完全不顧自己喜怒形于色的本性,兀自挑了挑眉,仿佛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傅薇啞然失笑,向今天把自己收拾得愈發英俊逼人的祁先生揮了揮手,轉身沒入了大樓門口。
沒有想到的是,餘婧已經站在入門處的大廳裏。見傅薇從旋轉門進來,她兩手抱着胳膊,僵硬地向她抛出一個禮貌的笑容。
那笑裏竟全然是得勝的神情,隐約還含了絲輕蔑。
她的聲音裏透着得意,笑着說:“走吧,去華夏大廈的咖啡廳。”說完就自顧自踩着小高跟走了出去。她今天穿了工作裝,淺綠色的包裙讓她的背影果真有那麽一絲袅袅婷婷又趾高氣揚的氣息。
傅薇在門口愣了愣,自嘲般的一笑,才信步跟上去。
她的生活裏,還真是經常遇到這樣的小姑娘啊。
她跟在餘婧後面從旋轉門裏出去,忽然想起當初的周舫媛,竟無聊得拿她們倆在心裏頭比了比。得出的結論是:還是周大小姐把這副做派擺得姿态要高,氣勢要足一些。
這樣想着,竟不經意露出一絲笑意。
餘婧回頭瞟見她唇畔若有若無的笑,目光更冷,語調更是明顯的嘲諷:“你這麽爽快地答應過來,難道心裏就沒個底麽?”今天可是周日,她們又是剛剛選拔上來的,還沒有實職,哪裏可能有什麽會要開。
傅薇向她聳了聳肩,表示茫然。是她說有工作需要,莫非還有什麽隐情?
早上十點的日光正好。
彼時彼刻,一輛黑色卡宴從傅薇和餘婧身邊路過。祁敘偶然瞥了一眼後視鏡,看到其中一個熟悉的背影頓了一頓,馬上又收回了目光。她進樓開會,不會這麽快出來。他看了眼表,擡頭在前面的十字路口轉了彎。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歸了= =!【真的還有人看得到這條作者有話要說嗎…………】
【看得到的都是壯士啊!】
【想誇我的想抽我的……都盡情地來吧……TUT 】
大結局
祁敘萬萬沒有料到,這一天偶然的一次擦肩,會有這麽大的後果。
自那天以後,傅薇再也沒有出現在他的視線裏。
那是在他等待了整整兩個小時之後,他的手機上出現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來電。他如往常那般接起來,隔着電磁波,對方的聲音熟悉得像是在他心裏印過章刻下的。
傅薇的聲音卻是顫抖的,反常地沉默,又間或蹦出幾個字節。
“嗯?”他皺了皺眉,以為她工作上又出了什麽差池。
傅薇帶有些嗚咽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對不起,祁敘。”
祁敘的表情漸漸嚴肅:“你怎麽了?”
“對不起……”她機械地重複這句話,“我可能……需要離開幾天。”
“出差?”祁敘覺得異樣,一一詢問她,她卻只是否認。
“幾天,或者幾個禮拜……”傅薇的聲音抖得更加厲害,透過電話更加明顯:“我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我能不能,回來之後再跟你解釋?”到最後,她的聲音近乎哽咽。
這個電話戛然而止在這裏,是他聽到的,關于她的最後訊息。
然後他錯愕地發現,她的手機再也打不通。他用從來沒有過的速度跑進電視臺大樓,前臺卻告訴他,沒有見到過傅薇。
因為本來準備去登記的關系,傅薇的重要證件都帶在身邊。作為一個擁有完全獨立生存能力的成年女性,她想要不聲不響地消失,實在是太過簡單了。
但是無論如何,她出門的時候都沒有流露出類似的意圖。
第一個進入祁敘腦海中的想法是:意外。在傅薇的手機關機、并且憑空從電視臺大樓消失不見的那一刻起,他就冷靜地聯系了所有可能知道她行蹤的人。首當其沖便是以開會為由把傅薇叫來電視臺的周浴森。
周浴森當時正在出差,十分困惑,表示他并沒有通知過屬下讓傅薇來開會。再找到直接聯系傅薇的餘婧,對方卻一臉茫然。
餘婧說這番話的時候,表情頗有些無辜,又滿是不在乎:“只是有個神神秘秘的男人托我聯系她,我把她送去咖啡廳就走了,接下來的事我當然不清楚。祁先生,難道我一個女孩子,還會光天化日對她圖謀不軌不成?”
一切都在傅薇連續失蹤二十四個小時之後變得嚴峻起來。
這個城市變得很可笑,它可以把一個人機緣巧合下推來你身邊,也可以在一天之內讓這個人徹徹底底地消失不見。
再也不能冷靜的祁敘發了瘋地找她,聯系所有她最近有來往的人。甚至聯絡到了遠在美國的李萌。李萌隔着時差,睡眼惺忪地回他:“她不是剛要轉變成新婚少婦麽……能去哪裏呀?”
所有人都這麽問他:一個大活人,能去哪裏?
他也想問。生活真的很荒謬,把人維持在一個穩定的、安全的環境裏,裏面人來人往,但來往的人總是熟悉。抓得住,觸得到。
卻沒有一個人告訴過他,如果一個每天在你身邊的人突然說要離開,要怎麽找到她?如果一個人故意躲開他,連個原因都不肯告訴他,那要怎麽找回她呢?
一夜沒有合眼的祁先生還是回到了家。他不知道,遠方有一個人不停地按着手機鍵盤,短短一行字的短信打打删删,最終還是沒有能夠發出去。
仿佛是要諷刺他似的,門鈴輕響,傅薇的快遞如期而至,主人卻已經消失。
祁敘替她簽收,神色明明暗暗,最終還是打開了包裹,裏面是一本英文書,附有一張卡片。他垂眸去看落款:付其譽。
早在夏初,付其譽就已經飛回英國,那時還是傅薇帶着他一起去送的機。他雖然不怎麽喜歡這個人,但不可否認,他在傅薇心目中占有一個特殊的位置。
那個位置叫做:親人。讓人無可奈何的兩個字。
祁敘繼續往上看,卡片上只有寥寥幾行,簡短的問候,大致感謝了一番傅薇的撰稿,着重對她如實還原了“那段往事”而表示感動。付其譽的原話是:“即便我的繼母對你做了那麽多錯事,感謝你願意用最誠實的筆調來寫她的故事。”
祁敘皺了皺眉,好像有什麽東西牽引着他,發現一個未知的、卻隐約散發着誘惑力的黑洞。他翻開目錄,找到付其譽所說的那幾頁。
一夜無眠,祁敘反反複複翻着傅薇所寫下的那些文字。
很冷靜的筆觸,字裏行間那個中年女人是付其譽的繼母。她曾經有一個吸毒并販毒的姐姐,陰差陽錯之間讓她染上了毒瘾。她從此憎恨自己的姐姐,将不能遏制的報複心全部付諸在姐姐的女兒身上,辱罵毆打,甚至在一次毒品的影響下不能控制自己,把自己的外甥女賣給了人販子。
原本只是別人的故事。
但傅薇卻跟他提起過,付其譽的繼母,就是她的小姨。
一下子,冷漠的故事裏的另一個主角,竟然就在他的身邊。
傅薇曾經跟他提起過自己的過去,卻僅限于福利院。那時她說:“那時候我被福利院的院長收留,居然覺得好日子開始了。你知道麽?我曾經被賣到過人販子的手上。那時候身邊的人總說,逃出去,好日子就開始了。我逃出去了,到了福利院,有吃有住。我覺得,那大概就是她們說的好日子吧……”
她用平靜的語氣向他訴說這一段過往的時候,他以為這就是她人生最黑暗的時候。卻從來沒有發現過,在這段往事之前,還有另外一段更加苦痛的傷疤,即使只是用沒有溫度的文字,都這樣不堪忍受。
他以為這麽多來的相處讓他變成了最了解她的人,能洞悉她的一言一行,明白她在這麽多年裏所有的一點一滴。卻從沒有發現,原來對于她的過去,他竟然一無所知。
祁敘緊皺起眉頭。所以是這樣麽?因為沒有辦法在他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嫁給他,所以才選擇躲起來?
夜已深,窗外孤月冷冷清清映在窗簾上,照出一個朦胧的輪廓。祁敘靜靜坐在窗前,分毫沒有移動。
一直被遺忘在一邊的手機卻突然亮起。他立刻拿過來,來電人卻不是傅薇。
一個陌生號碼。
祁敘接起來,對面傳來一個熟悉的男聲:“祁敘?”頓了頓,對方自報上家門,“我是宋子缺。”
※※※
L市。公墓。
秋天的墓園,落葉簌簌。傅薇一身黑裙,站在墓碑前,捧着一束白色雛菊。墓碑上是一個中年婦女的照片,面容滄桑枯槁,五官與傅薇隐約相似。
她彎下腰,把花束輕輕擺在墓碑前。她眼眶微紅,眼周青黑,明顯的因睡眠不足而顯露出的疲态,但神色卻是平靜如水。
她怎麽會想得到?這麽多年,她以為自己是一個孤兒。但那個抛棄了她的人,此刻卻躺在她面前,這一方小小石碑下,由她來拜祭。
時隔十幾年,終于再次見到那個被她稱作“母親”的人,卻是她吸毒多年癌症不治的最後一面。
那個來找她的中年男人叫風叔,是她媽媽年輕時的生意搭檔,偶然遇見,才知道她已經油盡燈枯。他告訴她,在她離家不久,她媽媽就因販毒獲罪,在監獄裏查出了癌症。出獄時她去S市找到傅薇,卻不敢跟女兒相認,也不敢聯系所有以前認識的人。
傅薇長長久久地沉默。秋風吹動她的裙角和長發,身畔的林木瑟瑟作響,只有伫立着的她,這樣安靜,仿若出塵。
因為這塊墓碑,往事與她重新勾連了起來。她不再是那個像浮萍一樣的人,找到了新的寄居之處,就可以萬無顧忌地栖身。
如今她有了根須。她以前覺得,“百感交集”只是一個感動或傷悲時一個籠統的詞,如今獨自站立在墓園裏,在所有相似的石碑中找到這一方,她才明白這四個字蓄積的力量。
身後的石階上漸漸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很輕,卻安穩堅定。
高大的身形停在她身側,彎腰将手中的花束擺在她之前的那一束旁邊。
傅薇怔怔地看着他的動作,張了張口想說什麽,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眼眶不由自主地一紅,她啞着聲音喊了他一聲:“……祁敘。”
祁敘穿了一件簡單的黑色西服,與他平時的裝束別無二致。他本來就身量颀長,幾天不見又瘦削了不少,整個人清隽如孤月寒松,鋒銳的眼睛凝視着她,像銀刃上的冷光,卻沒半點戾氣。
傅薇其實不知該怎麽面對他。可是人突然到了面前,除卻一愣以外,居然連慌張之類的情緒都來不及有,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有風在兩人之間穿過,拂起傅薇的發絲,額間的一撮正好貼在她紅腫的眼眶上,像是墜進了她淚光瑩瑩的漆黑瞳仁裏。
他冷着臉,沒出聲。沉默了許久,才上前一步,把她輕攬進他懷裏,用手去幫她把被風吹亂的發絲都理好:“對我這麽沒有信心?”
“不是……”傅薇開口想解釋,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懊惱地換了個話題,“你怎麽會來?”
“你媽媽她們找過宋子缺。”宋子缺把風叔的電話給了他,他才知道她在這裏。可他沒有心情和她詳細解釋,只是惜字如金地說完半句。
傅薇能感受到他明顯的不悅。他這樣控制欲旺盛的人,怎麽可能受得了在別人那裏知道她的消息?“對不起……”她把頭埋在他肩上,方才在墓前沒有流出來的眼淚一下子全都傾瀉出來,不知是失而複得又立刻失去母親的百感交集,還是對他的內疚與不安。
以及她那一點點放不下的私心。他能接受嗎?原本以為茕茕孑立已經是她最壞的出身,可現在卻被現實提醒,她是個毒販子的女兒。
“只有這三個字想對我說?”
傅薇抿唇,聞着他西服上熟悉的氣味,像是在惜別快要失去的什麽東西,又像是在緊緊抓牢。
“你還有沒有什麽我不知道的過去?”祁敘的聲音很淡,逸出一個輕若未聞的笑,好像在嘲弄她似的,“一輩子夠不夠?我有的是時間聽你慢慢說。”
因為你是我第一次行使監護權的對象,是我每天同出同入的親人,是我想共度餘生的另一半。
因為你占據了我關于“家”的所有想象。
所以,傅薇——
“我愛你。全部。”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是破壞氣氛的作者後記】
終!于!完!結!了!(over)
感謝一路陪伴談談走到現在的親們T T。快要期末/中高考/四六級了,祝學生黨各位逢考必過吶!談談的學霸光環籠罩你們=v=!工作黨萬事順心~麽麽噠╭(╯3╰)╮愛你們。
這坑後面還有兩個已經定下的番外。
第一個是祁先森和傅小姐的婚禮番外。第二個是宋子缺的【人家在結局章打出這麽高強度的助攻總得犒勞人家一下嘛=v=】
還有沒有定的,比如祁先森和傅小姐的各種小劇場,相性一百問什麽的也成,總之只要有讀者菌想看什麽就直接留言吧=v=會飛速滿足的~
之後會奮力開始耕耘新坑《還歸長安去》,期末考完之後正式開坑,暑假時間充沛,日更再也不會跳票了T T!厚顏無恥地來求一發收藏~酷愛與萌萌的談談再續前緣0v0,請戳→還歸長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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