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這個毫無情調的俗人!

就在大廳又要陷入沉默之時,陸铮突然開口說:“時候不早了,開飯吧。”

這句話從一個客人嘴裏說出來還真是夠喧賓奪主的,可惜在場除了左邵卿,都不這麽認為,左韞文甚至臊的滿臉通紅,“是老朽照顧不周,這就讓人上菜。”

轉過身的同時,左韞文還給左邵卿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他告退,顯然是覺得一個庶子不宜上桌。

左邵卿趕了一天的路,只吃了幾塊糕點,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這會兒根本顧不上照顧左韞文的情緒,心安理得地陪了末座。

陸铮從始至終都沒表現出認識左邵卿,扮演着完美的陌生人,這讓左邵卿暗暗松口氣。

能認識陸公爺當然是好事,但等這位爺一走,自己肯定要被逼供,說不定還得挨板子。

菜很快就上了桌,十六大盤,八葷八素,全是左邵卿平日吃不到的山珍海味,滿滿當當的排了一桌子,比左府的年夜飯還豐盛。

左邵卿雖然不貪食,但有好吃的總比吃冷飯饅頭強,于是更加覺得自己留下來是正确的。

丫鬟上了一壺酒,給陸铮倒了一杯,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過于緊張了,雙手發抖,竟然漏了幾滴出來。

哪怕陸铮一個表情都沒變,那丫鬟還是吓得跪趴在地上,顫抖着身體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左家人狠狠地刮了那丫鬟一眼,左邵晏立即接過酒壺親自給陸铮斟酒,“陸公爺,小丫鬟不懂規矩笨手笨腳的,您莫怪,這是尤溪鎮特有的桃花釀,您嘗嘗。”

陸铮沒有動,左邵卿意識到某人的謹慎心理,再看着左邵晏越來越繃不住的臉色,頓時在心裏笑開了。

想當初他第一次給陸铮送吃的時,他可不就是這副模樣麽?直恨得讓人牙癢癢的。

就在氣氛最尴尬的時候,陸铮身後的青衣男子接過那杯酒一飲而盡,然後沉默地回到陸铮身後站好。

這動作意味着什麽大家都知道,左韞文臉色也不太好看,但還是鎮定地吩咐下人重新換了個杯子上來。

等陸铮第一個動了筷子,左邵卿再也不顧其他人的心情,舉起筷子朝着離自己最近的牛肉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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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铮對于吃飯,向來是以吃飽為基礎的,和在場其他人比起來,豪邁了不是一點點,當然,這也是因為其他幾個男人實在文雅過頭了。

除了左邵卿,那幾個大男人只朝最近的盤子裏夾了幾次菜,其餘時間基本都在……吃白飯,還是小口小口的吃,可見陸公爺造成的壓力有多大了。

坐在左邵卿身邊的左邵瑾,塞了滿滿一口白飯,差點咽不下去,急的眼淚在眼眶裏打滾。

左邵卿好心地給他盛了碗湯,囑咐了聲:“慢慢吃!”然後在小堂弟感激的目光下繼續掃蕩美食。

吃了七分飽後,左邵卿的動作才慢了下來,同時在心裏疑惑:為什麽這一世變化這麽大呢?陸铮不是應該只在左府說兩句話就走人嗎?

為了防備這一點,左邵卿還特意模仿左邵晏的筆跡暗示曹宗冠來左家走動,為的就是讓這兩個新舊姐夫共聚一堂,看左家怎麽能一女二嫁。

沒想到曹宗冠是來了,人也遇上了,可就是這氣氛怎麽看怎麽不對。

撇開曹宗冠這一茬,為什麽陸铮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左家?而且還大搖大擺地坐在左府用餐?這與他所知道的未來差異太大,以至于左邵卿有些心慌的同時又有些期待。

他是否可以認為陸铮的異常是因為自己而起的呢?

這麽一想,左邵卿忙低下頭斂去眼底的悸動,夾了一個雞腿無滋無味地啃着。

一頓壓抑的晚餐完畢後,左韞文試圖和陸铮攀談幾句,可惜無論他說出什麽話,對方不是冷着臉就是話不對題。

例如,左韞文剛提了一句:“哈哈,今夜月色不錯,不如咱們去後園賞月如何?”

陸铮頭也不擡,端着茶杯喝茶,“不過是一死物而已,有何可賞的?”

如果不是左邵卿樂意看左韞文吃癟,這時候準要頂他一句:你這個毫無情調的俗人!

“是是,那不如……老朽陪着公爺下盤棋?”左韞文自認為棋藝了得,很拿的出手。

“不會!”陸铮冷冷地回道,頓時讓左韞文羞愧的想找地洞鑽進去,只能吶吶地說:“老朽……老朽也只是會些皮毛。”

最後還是左邵晏伶俐些,上去替他解圍道:“父親,陸公爺想必是第一次來尤溪鎮,不如由兒子陪他出去走走?”

看左韞文頻頻點頭,他轉向陸铮笑着問:“陸公爺以為如何?”

陸铮這回沒拒絕,點了個頭就站起身,招呼也不打一個就往門外走。

左邵卿撇撇嘴,覺得還是受傷的陸铮好伺候些,給他吃什麽吃什麽,給他穿什麽穿什麽,哪像現在這麽挑剔。

左邵卿有心跟去,可惜坐了一天馬車全身都要散架了,于是打算溜回去泡個澡睡覺。

不過還沒等他行動,前頭走着的某個人突然回頭,對準他的方向說了兩個字:“跟上!”

“……”左邵卿那一刻覺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到他身上,意味莫名,神色複雜地讓他有股想落跑的沖動。

不過他是不可能在這麽多雙眼睛下溜走的,尤其走在最前面那個,也許自己腳步一轉彎就能被發現。

無精打采地跟在隊伍後面走出左府,左邵卿跟着他們走上尤溪鎮的主街,今天恰巧是初一,道路兩旁都擺滿了沿街叫賣的攤販,熱鬧的很。

左邵晏落後陸铮半步,給他講解尤溪鎮的風土人情,順帶着說幾句左家在尤溪鎮的發展史和如今的地位,明裏暗裏都在給陸公爺灌輸一個思想:左府雖然落敗了,不得不蝸居于此,但左家的人并未因此有懈怠之心,依然勤奮好學。

左邵卿遠遠地綴在後頭,走兩步打個哈欠,眼淚都快飚出來了,心裏無比怨念地想:早知道在馬車上就先睡個夠再說。

這邊左邵晏正說到尤溪鎮的名人事跡,陸铮不客氣地打斷他,給了兩個字:“回吧。”

“……”衆人面帶異色地沉默着。

左邵卿回頭瞅了一眼,還清清楚楚地看到左府的屋檐,恐怕這才走了不到百米遠吧?

他側身立在街邊,等着陸公爺先過,暗暗猜測:難道陸铮的傷勢還沒好?現在表現出來身強體壯的樣子其實只是在強撐?

這一猜測瞬間讓他的心情大好了,以至于在聽到陸铮的傳音時還沒緩過神來。

目送着那道往回走的背影,左邵卿憂慮地嘀咕:“子時?這是讓我子時去找他還是他子時來找我?就不能多說兩個字麽?”

“邵卿,快跟上。”不遠處,曹宗冠正朝他招手。

左邵卿看着前頭面帶微笑的男子,那笑容如沐春風,再次為左淑慧前世的錯誤選擇幸災樂禍。

放着這麽好的男人不要,非要去國公府守活寡,簡直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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