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你若為官,必是貪官!

左邵卿一回房就給二老爺傳了信,還不到半個時辰,左韞陽就大汗淋漓的趕來了。

左邵卿泡了壺龍井茶,這茶葉還是左韞陽送給他的,他借花獻佛一邊給左韞陽倒茶一邊說:“因有要事相商,不得已才讓二叔跑這一趟,還請見諒。”

“哈哈……邵卿怎麽這麽客氣?二叔來關心侄兒也是應該的。”左韞陽說完笑眯眯地等着左邵卿的下文。

最近這段時間,他的生意蒸蒸日上,每天算賬都笑得合不攏嘴,當然不會在意左邵卿略顯平淡的态度。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三侄兒隐藏的很深,大房竟然無人看出他的真面目,更沒有人知道他和陸公爺的關系,聯系到前陣子阮姨娘的死,左韞陽心裏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這後院的龌蹉,他家裏雖然沒有但在生意場上也聽說了不少,何況他家夫人曾經說過,這阮姨娘死的蹊跷,怕是和大嫂有很大幹系。

大房向來眼高于頂,看二房的眼神盡是對商人的鄙夷和不屑,能看到他們吃癟,左韞陽還是很樂意的。

這邊他正美美地想着心事,那邊耳朵裏就聽到左邵卿說:“陸爺聽聞有人拿着他的印信在漕幫作威作福,昨日質問侄兒來着,請二叔來只是想了解下事情真相。”

左韞陽笑臉一僵,急忙解釋道:“邵卿啊,二叔哪裏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陸爺的印信我只用過一回,漕幫曾截了二叔一船貨,二叔也就借借陸爺的面子罷了。”

至于在這之後,道上的人怎麽傳又是怎麽忌憚于他就不關他的事了。

左邵卿暗罵一句:老狐貍!然後揚起笑臉,“我和二叔是一家人,當然是向着二叔的,可是陸爺那邊也不能不給個交代啊。”

“那你的意思是……?”

左邵卿不答反問:“二叔覺得,如果咱們能和鎮國公府一起做生意,可行否?”

左韞陽瞪大了雙眼,雙臉的肥肉激動地抖了抖,“侄兒是想将漕運的生意挂在鎮國公府名下?”

“這只是侄兒的一點想法,行不行的通一來要二叔同意,二來嘛……也得看那位爺的意思。”

左韞陽一點就通,心裏迅速分析利弊,他當然明白,以鎮國公府的地位,想依附上去的家族多如牛毛,自己只是一介商人,要入對方的眼恐怕還得有熟人說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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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有鎮國公府這棵大樹遮陰當然好,可這盈利所得又該如何分配呢?左韞陽直接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二叔才是生意人,侄兒可不懂這裏面的彎彎繞繞,不如您自個和陸爺商量?”

左韞陽眼神一亮,整個人都精神了,但激動之餘又難免有些躊躇,和那位爺商量事情,他恐怕只有聽命的份。

但有這麽好的機會,左韞陽怎麽會放過?

夜裏,左邵卿候在左府的側門,看着陸铮在月色下緩緩走近,竟然有種半夜幽會佳人的感覺。

奈何佳人身高太高,氣勢太足,左邵卿仰着脖子說:“因家父不喜晚輩經商,所以只好委屈陸爺半夜出行了。”

陸铮罵了句:“迂腐。”然後面無表情地從左邵卿面前穿過。

左邵卿摸摸鼻子,再次确定陸爺對書生有着強大的偏見。

左邵卿約的地方正是左韞陽給他的那間鋪子,他索性将鋪子裏的管事也叫了來,打算見見這位未來的財神爺。

大生雜貨鋪的管事年紀不大,剛過而立之年,他個子矮小,皮膚粗黑,長的實在寒碜,嘴巴上還留着八字胡,一雙猥亵的小眼睛閃着精明的光。

見到左邵卿,他略微彎下腰做了個揖,谄媚地道了聲:“三爺安好!”

左邵卿眼角抽了抽,實在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要什麽沒什麽的管事真的就是将來名震商界的柯有良。

“柯管事不必多禮,二叔将這個鋪子送給我,我也不會經營,以後這鋪子裏頭的事情你全權做主就可以了。”

柯有良嘴角一撇,狀似乖巧的應了下來,心裏卻想着:果然如他所料啊,這麽位只會埋頭讀書的少爺哪會做生意?

左邵卿也不管他心裏怎麽想,只管說:“雖然我不懂經商,但也知道咱們鋪子裏賣的東西太過尋常了,尤溪鎮就這麽大,客源有限,正巧二叔在做漕運生意,我就想着向二叔借兩條船,跑跑海貨,不知道柯管事可有本事駕船出海?”

柯有良驚的挺直了腰背,第一次認真地看向左邵卿,“東家的意思是……咱們鋪子要換營生?”

“這就要看你能不能從海外弄到好東西回來了。”左邵卿神色淡淡,仿佛根本不在意這間鋪子賺不賺錢,只是提議說:“如果想去,人手最好在年前找齊,東西也備好,之後的事情都交給你了,要用銀子先從賬上取,我只等着看結果。”

柯有良萬萬沒想到左三爺竟然是這麽硬氣的一個人,這明顯與傳聞的不符,他心知越是這樣的人越難對付,因此也撇開了最初的輕視,正經地和他商量起來。

“出海是好的,只是海上風險太大,十不存一,恐怕東家得準備不少安家銀子。”柯有良為難地看着左邵卿,“這鋪子的盈利老爺分文未動,但也是不夠的。”

“差多少,你給個數,不夠我可以向二叔借。”反正他還有三成利呢,先問二叔支點不過分吧?

柯有良一聽這財大氣粗的話就心裏有底氣了,詳細地給左邵卿列了個單子,什麽東西要多少東西,都列的一清二楚。

左邵卿滿意地點頭,看來柯有良之前就有過出海的念頭,只是沒找到好時機彙報給二叔罷了,現在鋪子易了主,正好便宜了自己這個新東家。

真想看看,将來二叔那後悔的表情。

柯有良彙報完就拿餘光打量着這位新東家,雖然東家說鋪子裏的事都由他做主,但看得出來,這位主子心裏頭的主意正着呢,每一條都問的清清楚楚,絕對不像個甩手掌櫃。

現在自己的賣身契掌握在他手裏,可不敢大意了。

左邵卿确實不懂經商,只能憑借着前世的記憶給他提供一些建議,饒是如此,也夠柯有良心驚膽戰、受益良多的,态度陡然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彎。

從鋪子裏出來,左邵卿仔細觀察了一下陸铮和左韞陽的神色,前者回了他一個冷眼,讓人看不出心思,後者則面色複雜,喜憂參半,看來談的不算太順利啊。

辭別了左韞陽,左邵卿跟在陸铮身後走在寂靜漆黑的街道上,醞釀了半響才敢問:“陸爺和二叔談的如何?”

陸铮冷冷回了他一句:“無商不奸!”

“呃……”左邵卿低頭憋笑,盡量委婉地說:“奸商才好賺錢,反正都是給您賺錢的,自然越多越好。”

陸铮瞥了他一眼,看着他的財迷樣不知道在想什麽。

左邵卿見他不說話,以為是自己太市儈了遭人嫌,于是腆着臉解釋:“陸爺家大業大,要養活的人數以千計,錢財乃是不可或缺之物。”

陸铮不鹹不淡地下了一句評價:“你若為官,必是貪官!”

左邵卿心裏咯噔一下,羞赧的滿面通紅,期期艾艾地看着陸铮,“陸爺……您冤枉晚生了……”

陸铮瞥了他一眼,成功堵住了左邵卿的嘴。

左邵卿又咯噔了一下,他竟然從陸铮的那一眼中看到了調笑的味道,這是天太黑眼太花了麽?

快步跟上,左邵卿一路都在試圖挽回自己的正直清廉形象,從史上貪官污吏的危害講到當今清官難當的現狀,最後總結出:入仕為官當講究權衡之術,不可過貪亦不可過于清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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