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作為一名進京趕考的舉子,左邵卿也不好讓自己變現的太過異常,自從上了漕幫的船後,倒是有大半的時間都待在房間裏,捧着書鑽研。
他的學識不算頂尖,無非是占了前世多幾年的經驗以及事先得知考題的便宜罷了。
只是如今很多事情都變了,他不太确定自己已知的事情是不是也朝着不可預知的方向改變。
尤其當他們在三峽灣撞見正被水寇圍堵的兩條客船時,左邵卿更加确定:他的人生真的不一樣了!
三峽灣號稱有九曲十八彎,河道彎曲,河水有的地方極淺,有的地方極深,兩岸是崇山峻嶺,郁郁蔥蔥的茂林投下陰暗的倒影,是河道上的大一險地。
據傳這四周的山上有匪寇山寨,只是因為地形複雜,官府派了幾次兵連對方的老巢都沒找到,因此每年還是有不少行船會在此處遇劫。
漕幫平日除了往來貿易的商船也會有巡邏的船隊,不過也不可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盯在此處,這才讓對方有了可趁之機。
所以,當漕幫衆人看着自己的勢力範圍內竟然有人搶生意時,紛紛拿起武器,招呼都不打一個就跳下水去。
左邵卿看着那些在水裏游的暢快的男人,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現在可還未入春,河水雖然沒結冰卻是可想而知的冷。
“陸爺,他們行事都是這般……這般肆無忌憚的?”
楊奕站在二人身旁,聽到後撇撇嘴反駁:“一點小事,還用請示幫主不成?”
相較于正規的軍隊,漕幫确實無組織無紀律,大事上還好,這種半路和水寇狹路相逢時,都是拿着武器直接就上場了!
楊奕給陸铮遞了個千裏眼,這玩意兒還是兄弟們好不容易從東洋人手裏搶來的,總共就那麽兩個。
陸铮端詳了片刻就知道這東西的用處,并且在用過之後就決定為水師都配上這個東西。
大央的水師不強,零零散散分布在沿海幾個地方,裝備之差讓陸铮都忍不住皺眉。
戰袁鋒想要向海外發展商貿,就必須先強大水師,不僅是海上的海寇等着剿滅,這海外諸國也是不小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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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铮看了一會兒就将東西遞給左邵卿,就必須先強大水師,不僅是海上的海寇等着剿滅,這海外諸國也是不小的威脅。
陸铮看了一會兒就将東西遞給左邵卿,對方的人數不多,看到漕幫的船隊靠近有些膽小的已經跳船跑了,剩下的那些不足為慮。
左邵卿饒有興致地學着陸铮的模樣将千裏眼放在眼前,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東西竟然能清楚地看清一裏之外發生的事情,難怪能叫千裏眼了。
他暗暗腹诽自己見識淺薄,前世白活了二十年,這一世,他定要睜大眼睛,好好看看這個大千世界。
“咦……”左邵卿調準方向,盯着一處看了半響,嘀咕道:“居然是他!”
半個時辰後,漕幫的船隊已經将對方包圍,左邵卿看到不少船只的甲板上都有五花大綁的男人。
“劭卿?”一道男聲從不遠處傳來,清晰地傳入左邵卿的耳中,他想當聽不到都不行,因為陸铮已經轉過頭來問:“熟人?”
左邵卿揚起一道危險,“是曲兄,也是尤溪鎮人,乃是尹學士門下高徒。”
尹學士雖有學士之名,卻沒有在朝廷為官,而是大央有名的隐士,不少學子都以拜入尹門為榮,據傳,尹學士有一入室弟子,是他從小培養長大的,也是本屆狀元的熱門人選。
而那個人,正是蔣恒洲!
這也是左邵卿不太願意接近曲長青的原因之一,哪怕這理由有些遷怒之嫌。
左邵卿遠遠地沖曲長青揮了揮手,問:“曲兄可安好?”
等兩艘船靠近,曲長青迫不及待地踩着兩條船搭上的木板跑過來,焦急地拉着左邵卿的手問:“劭卿怎麽在漕幫的船上?可也是路上遇險?”
左邵卿努力地抽回手,給了模淩兩可的微笑,答道:“小弟運氣好。”至于這運氣好是指在沒遇險前遇到了漕幫還是遇險後被救就讓曲長青自己理解去吧。
這時,有個壯漢從對面的船上跳了過來,恭敬地問陸铮:“當家,那些水寇怎麽處置?”
曲長青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左邵卿身旁的男人,他驚訝地多看了兩眼,沒想到漕幫的老大竟然是這麽個氣質卓然,威風凜凜的青年男子。
這個男人也算是他們救命恩人,曲長青一點也不矯情,朝陸铮做了個揖,“多謝壯士相救!”
陸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對他之前拉着左邵卿手的事情很不滿,于是一聲不吭地轉頭,問楊奕:“以前遇到這種事怎麽處置的?”
楊奕聲如洪鐘地回答:“若有人傷亡則就地處決,若未傷人性命則扭送官府。”
陸铮點點頭,對這樣的處置比較滿意,沖等在一旁的漕幫弟子說:“老規矩!”
曲長青被人漠視有些尴尬,但也不好發難,畢竟人家剛救了他們兩船人。
他悄悄扯了扯左邵卿的袖子,小聲問:“賢弟在此處可有被人欺負?”
按他想,左邵卿的性子綿軟,心性單純善良,怕是很難和這些莽漢相處。
左邵卿意會,大聲回答:“怎麽會?別看漕幫各位大哥行事粗魯,卻是難得的正直豪爽之人。”
楊奕聽到這話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暗道:這書生會不會說話?他們哪裏粗魯了?難道要像他們書生那樣文質彬彬的才叫行事端莊?那他們還要不要混了?
不過說他們正直豪爽還真是說對了。
等漕幫幫衆清點完水寇的人數,并問明事情的經過,将已經被搶走的財物歸還失主,已經又是半個時辰後的事情了。
一個青年小跑着鑽到楊奕跟前,附在他耳根處小聲問:“二哥,真要送官府?咱們沒這個慣例啊?”
哪一回他們逮着人不是直接丢河裏喂魚的?
“廢話!咱們當家可是吃公糧的,怎麽能幹草菅人命的事?沒那個習慣以後就整出這個習慣來。”楊奕虎眼一瞪,催促道:“快去,別忘了問官老爺要賞金!”
那青年一聽有賞金,笑得眼睛都快了沒了,應諾道:“诶,小弟這就去!”
被救的一共兩艘船,都是載着應試學子上京的,漕幫的人剛才借着輕點財物時四處都看過了,确定沒有油水可撈才悻悻然地回來。
沒過多久,一衆文質彬彬的少年青年過來答謝,領頭的那個連左邵卿看了都不免愣了愣。
那少年年紀和曲長青相仿,十六七歲的樣子,穿着一身合體的月牙白布衣,外頭罩着一件黑色披風,眉目清朗,身姿挺拔,風姿獨秀,竟是個少年的俊美少年。
左邵卿注意到,這兩船人都隐隐以他為首,頓時對他的身份好奇了起來,不過,他的好奇沒維持多久,因為身邊的曲長青已經朝那呼喊道:“恒洲兄,快過來!”
左邵卿渾身一緊,眼神閃過一絲明銳,這個驚才絕豔的少年竟然就是他一直引以為敵的蔣恒洲?本屆科舉的狀元郎?
竟然是這麽一位品貌非凡的俊逸少年,若是他陸铮,怕是也會對他另眼相看的吧?
左邵卿突發奇想,會不會上一世陸铮也如這般在半途救了這兩船人,進而認識了蔣恒洲,一見傾心,從此不可自拔?
他沒心情去管那些學子,轉身緊張地盯着陸铮,他承認他害怕了,情之一事毫無理由可講,說不定陸铮就是喜歡那樣的人呢?
左邵卿緊張的手心冒汗,渾身冰冷,他好想,好想去牽陸铮的手,好想靠在他硬是溫暖的胸膛上,用行動證明,這一世已經不一樣了,這個男人是自己的了。
陸铮看出他的異狀,伸手摸上他的額頭,竟然摸到了冰涼的汗水,皺着眉問:“怎麽回事?可是感染風寒了?”
左邵卿按住他的手掌,從他的手心汲取溫暖,他蒼白着一張小臉搖搖頭,“不礙事的,可能是吹多了風。”
陸铮也沒心情去管那些前來道謝的學子了,拉着左邵卿的胳膊将人往船艙裏帶,留下一衆愕然的學子以及驚疑不定的曲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