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夜景
江以寧的名譽問題無需擔心了, 但邪香之事二人并未放棄調查。待到裴明禮收蘇五嘉為弟子的儀式進行完後,她們便動身前往了自由交易城鎮的明光樓。
蘇先歸道:“正好沒錢,賣點靈器換些元石還給你。”
雖然負債累累, 又窮又吝啬, 但她還是有基本的“欠債還錢”的道德心的。
江以寧沒想到她會還錢, 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你這是什麽眼神?我窮但我不賴賬!”
“只是覺得, 你舍得賣掉你那些寶貝十分難得。”
蘇先歸不窮, 身上雖無多少元石,但她煉制出來的那些靈器本身就有很高的價值。而且相較于其餘的煉器師, 她煉器的成功率很高, 也就是說所損耗的材料會少許多。
拿她手上的出塵劍來說,這是一把骨制靈劍, 但并非所有的骨頭都能用作原材料, 她這把劍所用的骨頭是七階黑魔藤鷹的,這種鷹骨也可煉藥,因此市面上賣二十萬元石一斤。而她所用的骨頭有一百四十多根, 其價值可見一斑。
哪怕是很早便已經成名的煉器宗師夏溥在煉制靈劍時也只有三成的成功率,若想要成功煉制出一把骨劍,便得準備四倍的材料。而蘇先歸的高成功率替她省下了另外三份材料, 她煉制出的靈劍的價值卻并未因此而變小。
因此她投入比別的煉器宗師少,回報卻跟別的煉器宗師一樣。
盡管如此, 別的煉器宗師還是富得流油, 她卻窮得響叮當, 說到底還是因為她舍不得将自己手裏的寶貝賣出。遇到一些自己需要的東西,卻沒錢時, 她才會拿靈器去換。
“我又不是真的葛朗臺。”蘇先歸略心虛地嘀咕。雖然她守着一堆金山銀山卻依舊把日子過得苦哈哈的情況确實有點像葛朗臺……
江以寧看着她,眼神透着一股譏笑的意味。
蘇先歸不與她一般見識, 喬裝打扮後跟她進入了明光樓。
為防別人打劫或者窺視,以道具将自己的真實身份掩飾起來的情況并不少,因而二人喬裝打扮後,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
“兩位,需要點什麽?”明光樓的夥計面帶微笑,不卑不亢地上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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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別處以服務為主的店鋪不同,明光樓有底氣和資本平等地對待客人,所以這裏的夥計既不會仗勢欺人,也不會奴顏婢膝,每一個前來的客人在還未展現其價值之前,都是不分尊卑的。
“我有一件靈器想出手。”蘇先歸改變過的聲線聽起來有些沙啞低沉,辨不清男女。
夥計并未在意這些,他問:“請問閣下要出手什麽樣的靈器?明光樓有鑒定器,能鑒定其價值。”
蘇先歸擺擺手:“你們的鑒定器最多只能鑒定一些中下品的靈器,我要出手的這件是極品,憑你們的鑒定器還鑒定不出它的價值。”
夥計微微一驚,當即明白了:“那兩位裏面請!”
進入裏面就不是夥計這一層級能招待的了,他聯系了掌櫃,後者一聽說是極品靈器,便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匆匆趕來。
二人的待遇也從前堂普通的接待,變成了有茶水招待。
“不知閣下要出手的是什麽靈器?”
蘇先歸從乾坤袋裏拿出一枚黑色的戒指,那掌櫃的目光落在那件納戒上,道:“這難道是炁靈寶戒?!雖然跟乾坤袋同屬收納容器,但它屬于認主的容器,一旦和所用之人完成認主契約後,除了持有寶戒之人,其餘人并不能打開它。近年來炁靈寶戒需求量很高,因為它是修士們藏納秘密的絕佳容器,哪怕被人搶了去,也不擔心洩密……”
他雖然十分感興趣,但眼神還是掩飾不住的失落。
炁靈寶戒雖好,但還不算極品,因為它除了儲藏東西之外,并無別的用途。
“這炁靈寶戒價值十萬元石,不知……”
蘇先歸面露異樣的神色:“我所說的極品靈器可并不是指它,它不過是我的收納法寶罷了。”
說完,戴上那枚納戒,在她的操縱之下,又有一件寶衣被拿了出來。
掌櫃臉上還有一絲尴尬的神情,心裏忍不住吐槽:“誰會将炁靈寶戒放進乾坤袋裏啊,也不怕乾坤袋丢失後,全部身家都沒了!”
然而他剛腹诽完,落在寶衣上的目光便是一凝,他捧着那寶衣,摸了又摸,再三确認才道:“這、這莫非是‘玄甲寶衣’?!可在無相境手底下保住性命的寶甲?”
防禦類的甲胄并不少見,但也要看其防禦的作用多大。有的是一次性的,也有的能抵擋幾次攻擊。但因水平和需求的限制,這類寶甲往往無法抵禦上三境修士的奮力一擊。
而極品、仙品類的寶甲,那是少之又少的稀罕之物,不少煉器宗師只會穿在自己的身上,又怎會拿出來賣?
至于掌櫃所說的“玄甲寶衣”也是極品,它能擋住無相境全力一擊,更別提無相境以下的修士的攻擊了。有這件寶甲在身,大部分修士在外行走就不必束手束腳的了。
但蘇先歸否認了:“這麽垃圾的東西我怎麽會煉制呢?這叫……”她頓了下,外頭問江以寧,“新品,你起個名?”
江以寧也沒有忸怩,略加思索:“既是防禦類的寶甲,那便在‘玄甲寶衣’前多加兩個字吧!‘青冥玄甲寶衣’如何?”
蘇先歸:“……”
換個熟悉江以寧的人過來,肯定會從這個“青”字裏認出她來。她到底有多喜歡“青”?
腹诽歸腹诽,她是絕對不會在陌生人面前反悔自己給江以寧這個命名權的。
她道:“好吧,就叫青冥玄甲寶衣吧!這件寶甲非仙品靈劍無法劃破,能抵擋一次玉清境的攻擊,而且也不必擔心魔氣、陰氣的侵蝕,它能将之吸收,轉化為元氣……”
要說煉制這件防禦性質的衣服的靈感還是來源于《劍引賦氣訣》,不過受制于種種約束,蘇先歸一直沒有機會付諸行動。直到這十年的療養生活給了她足夠的機會,她才靜心煉制出來的。
聽到這裏,江以寧幽幽地看着她,仿佛在問,她既然有這種寶甲,為何之前沒換上,以至于在春花坊白白吃了苦頭。
蘇先歸看懂了,讪笑道:“……,我那不是、不是忘了嘛!這玩意兒被我放在炁靈寶戒裏,又被扔到了乾坤袋的角落,要不是缺錢了,我還真的沒想起來。而且它認主。”
最後一句話才是關鍵。要是認主了,蘇先歸想轉手賣出去就不可能了。
江以寧:“說到底還是吝啬。”
不過蘇先歸是對自己吝啬。
掌櫃從她們的對話裏聽懂了些什麽,但是他看不懂蘇先歸的腦袋在想什麽,誰不是盡可能地将好東西往自己身上堆的?這麽好的東西,這位煉器師卻将它扔在角落裏積灰?!
這是什麽奇葩煉器師?!
說到奇葩,他隐約想起一人來,不過……應該不太可能吧?不是說那位煉器宗師只煉制靈劍嗎?
好在蘇先歸不知道他所想,不然定要吐槽謠言害人!
蘇先歸道:“我煉制出這東西其實對我的用處也不大,玉清境以下的打不過我,玉清境以上的我又打不過……”
她這麽一說,又有幾分道理,江以寧總算挪開視線去了。
“咳咳,那這件寶甲,閣下要如何定價?”掌櫃努力将話題拉回來。
蘇先歸豎起一根手指,掌櫃倒吸一口涼氣:“一千萬元石?太高了,我得與樓主商議。”
說完,匆匆起身離去。
蘇先歸:“……”
她默默将手指收回去,湊到江以寧耳邊:“早就想問了,為何才十年,物價就飛漲得這麽離譜了?”
明明她只想要一百萬元石來着……
江以寧:“……”
她們在這邊等待時,掌櫃那邊很快便聯系上了樓主東方識。本來一些小事是不必驚動他的,但誰讓這件寶甲在掌櫃看來價值很大呢?
傳音玉牌那頭傳來一把冷淡的聲音:“何事?”
掌櫃将詳情一說,那邊沉默了良久,才道:“你想辦法留住那二人,我親自去一趟。”
掌櫃暗暗心驚,莫非這件寶甲的價值超出了他的預想?否則樓主怎會産生親自跑一趟的想法?
這些事不是他可以窺探的,他回去後,态度越發熱情,幾近于巴結:“閣下的寶甲實在是價值不菲,所以定價之事,我們樓主會親自與您談,不知能否在明光樓稍等些時日?”
蘇先歸與江以寧對視了一眼,暗中交流:“沒想到能誤打誤撞将他給引來,也好!”
“等多久?”
“一日,在此期間,明光樓會為你們安排一處舒适的院落。”
“可。”江以寧言簡意赅。
于是她們便住進了明光樓的“貴賓套房”裏,不過蘇先歸耍了個心眼,故意讓掌櫃以為她們對明光樓還是有警惕之心,掌櫃便安排她們住在一起。
蘇先歸光明正大地跟在江以寧後面進了屋,又設下陣法,才在床上躺下:“我們要見東方識,明日再來就行了,為何要住下呢?”
“孤冥為明光樓的制香師,只有進入明光樓內部,才有機會找線索。”
“你說的也有道理。”蘇先歸支起上半身,看見江以寧坐在椅子上,将青木從鬥篷之下放了出來活動,随即準備修煉。她道,“才一晚上,還沒入定呢就天亮了,幹嘛浪費時間。”
“不然如何?”江以寧問。
蘇先歸倒是沒提出夜探明光樓這種建議來,畢竟她也清楚,明光樓有防禦類的陣法結界,凡是想在裏面惹事,或者盜竊的,哪怕運氣好破了陣法,也會有隐藏的大能出手收拾人。所以沒有人會打這種主意。
她道:“做點夜晚該做的事情。”
江以寧若有所思,旋即點頭:“好。”
蘇先歸心情一陣激蕩。然後江以寧拎着她的衣領,騰空而行,沒一會兒就離開了明光樓,到了城鎮裏的一座高塔上。
江以寧在塔頂坐下,看着那皎潔的月亮,以及腳下如星河般瑩亮閃爍的一城夜光。
“江、江以寧,你耍我?!”
江以寧回頭看抱着寶頂不敢松手的蘇先歸,問:“你不是說,做點夜晚該做之事嗎?”
“誰夜晚會爬塔頂?!”
“只有此處才能閱覽一城的夜景。想看景致的不是你?”江以寧又問。
蘇先歸:“……”
她有罪,她不該企圖玷污這朵傲霜花。
她寂寞太久了,有些放浪形骸了。做什麽要考驗江以寧那顆連腦子都屬于雪峰頂未化的冰塊的人會理解世俗上的愛、欲?
其實江以寧也不完全的不開化,但她認為這屬于“雙修”,須得道侶之間才能進行。而她們在成為道侶之前,就分了手……雖然是她單方面認為的分手,但,如今的她們的身份确實無法讓江以寧聯想到那方面。
“罷了。”蘇先歸也是嘴賤而已,沒真的往那上面想。
“過來坐?”江以寧看她。
蘇先歸保持着抱寶頂的姿勢:“不用,這個位置角度很好,風景獨特。我能感受到城鎮的喧嚣和古樸的氣息。”
江以寧好整以暇地看了她好會兒,才扭回頭去,面紗下的嘴角高高揚起。
作者有話要說:
方便面:雙修?你在想屁吃!
蘇鹹龜:……
江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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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0-12-14 22:16:10~2020-12-16 20:30:2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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