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黑白
風在耳邊呼嘯, 吹得眼睛都險些睜不開,衣袍也被風刮得獵獵作響。歸崇敬顧不得這些,一味禦劍逃竄。
本來禦劍的時候只要用稍許元氣将身體包裹, 便能阻絕風吹, 也不至于太狼狽。可他眼下巴不得用盡所有的元氣來提高禦劍的速度, 也不在乎外表如何狼狽。
憑借他對萬峰閣的地形的熟悉度, 他一鼓作氣甩開了還在按着陳貫仲打的蘇先歸。
這時, 路過的千亦巧發現了他:“歸師兄!”
歸崇敬本想避開萬峰閣的人,萬一被宗門發現他跟外人勾結意圖對付同門, 那等待他的絕對是比死更嚴重的責罰。但他遇到的是千亦巧, 心思一轉,便急匆匆朝她奔去:“師妹快走!”
千亦巧心一提, 忙問:“怎麽了?”
“蘇先歸和魔修相互勾結, 潛進萬峰閣,被我發現。可是她們太厲害了,我打不過她, 只能逃跑!你快跑,不要被她追上了!”
千亦巧一聽,也知道大事不妙, 拿出傳音牌道:“我找我爹報信!”
歸崇敬還不清楚蘇先歸跟陳貫仲的打鬥如何,萬一他師父來到後, 發現他做的事情那該如何是好?于是他按住千亦巧的手, 一臉難過得道:“這事不能讓師父知道, 萬一他知道我打不過蘇先歸,覺得我是廢物該如何是好?”
千亦巧也知道歸崇敬是她爹的第七個弟子, 論資質排不進前十,論修為也排不進前三, 要不是他懂事聽話,她爹或許都不會拿正眼看他。
可是在她看來,他是所有師兄弟中對她最好,千依百順,又溫柔體貼的,她喜歡他。她自然不願意因此而讓她爹更加看輕她的心上人。所以聽了他的話之後,她就打消了給她爹通風報信的念頭。
“那我們該怎麽辦?”
“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假裝此事與我們無關,等宗門的人發現異樣去處理蘇先歸她們!”
千亦巧覺得歸崇敬的處理方式有點問題,更是看出了他隐瞞了什麽東西,可眼下她自然是順着他的,帶他到她的洞府去藏了起來。
等千亦巧從宗門那裏得到消息,說陳貫仲被發現死在羽門的地盤之後,她眉頭一挑,總覺得自己明白了什麽。
她是知道歸崇敬心裏裝着江以寧的,畢竟他跟江以寧同時出現時目光總是會落在她的身上,但她沒想到這事或許跟江以寧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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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去後盤問歸崇敬:“陳貫仲被發現死在了羽門,江以寧的洞府不遠處。若如師兄所言,蘇先歸與魔修也曾出現在萬峰閣,那是否說明,師兄是在江以寧的洞府外遇到的他們?”
歸崇敬面色微變,他知道若自己再不坦白,那千亦巧也會懷疑自己,屆時便沒人幫自己了!
于是他道:“陳貫仲是我帶過去的,你也知道江、江雲是陳家的人,他說有些陳家之事要求見江雲,我便好心帶了路。但沒想到蘇先歸會與魔修出現,她們以為我們要對江雲不利,因而出手傷了我,我逃了,陳貫仲卻沒逃掉。”
千亦巧信了幾分。
歸崇敬不知想到了什麽,又道:“而且,蘇先歸與月下笛有牽扯,如今出現在萬峰閣的魔修,會不會就是月下笛?師祖對赤城尊主恨之入骨,師父也一直在追殺九魔将,若是将此消息告訴師父……”
反正蘇先歸肯定逃了,他如今也不怕他師父知道了。最好是借師父之手來鏟除蘇先歸,這樣一樣,她就沒法将他所做的事情說出去了!
千亦巧不知道他這一招借刀殺人,她将歸崇敬的話再加以修飾後告訴了她爹顯達真君千屈榮。
千屈榮找到歸崇敬,面色不虞:“你遇到他們,為何沒有立刻通知我?”
歸崇敬道:“弟子的傳音牌被打碎了,弟子又受了重傷,勉強逃出來,還未來得及向師父通風報信便……”
他求助般看向千亦巧,後者忙道:“對啊爹,你不知道要不是我半路遇到重傷歸師兄,帶他回來養傷,他怕是沒了。”
“那陳貫仲是怎麽回事?” 千屈榮活了幾百年,都是人精了,如何不知道他們沒有說實話?
他并沒有完全信他們的話。
歸崇敬又将他騙千亦巧的那套說辭搬了出來,千屈榮忽然道:“江以寧在閉關,她的塵靈鳥守在洞府外将所有的事情經過都看得一清二楚。”
歸崇敬大驚,他卻是忘了江以寧那只通人性,又生出靈識的塵靈鳥了!
觀看他的神色,千屈榮便知道塵靈鳥說的八成是真的。他面色一沉,內心十分生氣。他的弟子竟然串通外人來害同門?若這事傳了出去,萬峰閣丢臉事小,他的品行被人懷疑才壞他的事!
“廢物,兩個無相境連一個無相境都打不過!”他罵道。
歸崇敬縮着腦袋,生怕他師父将他交給賞罰堂。
千亦巧替他辯解:“爹,歸師兄受了重傷,你別罵了,快給他看看吧!”
千屈榮到底心疼女兒,又想知道蘇先歸的實力,便替歸崇敬看了一番,最後道:“損了根基,哪怕養好傷,修為也會跌回乾元鏡。”
果真是廢物!
歸崇敬和千亦巧被他的話震到了,千亦巧還好,畢竟她也是乾元鏡,而且她有些竊喜,師兄和她一樣修為後,她跟他在一起的機會就更大了!
但這個消息對歸崇敬而言,無異于沉重一擊。他花了幾十年才從乾元鏡提升到無相境,結果因為蘇先歸,又被打回去了?!
千屈榮并不心疼他,反而道:“別一副死了爹娘的模樣。之前江以寧在雲作島,險些成為廢人,可她不也一樣突破了?這是考驗,你得有經得起考驗的毅力。”
說完,他也不再管備受打擊的歸崇敬,吩咐千亦巧給他拿些靈丹妙藥給他調養身體。不過又讓他哪兒都別去,乖乖躲着,他自然有辦法替他兜着他所犯下的錯事。
只要歸崇敬沒有發瘋,他大概會沉浸在這個悲傷裏很久,千屈榮也不擔心他會跑出來礙事。
安排好這些事後,千屈榮也回去召集各長老、萬峰閣高層來開會,他要做的首先是趁着江以寧還未出關,真相只掌握在他的手中還未傳出去的機會,讓衆人的注意力放在聲讨蘇先歸身上。
本來他聽說蘇無名跟月下笛有牽扯之時,并未将蘇無名跟蘇先歸聯系起來。可是歸崇敬從陳貫仲那兒知道了蘇無名就是蘇先歸後,而她又出現在萬峰閣,那就給了他發作的機會。
不管如何,他都要拿下蘇先歸,逼出月下笛。不過他得先确定蘇先歸在月下笛心目中有一定份量。
順利将萬峰閣衆人的目光轉到蘇先歸跟魔修的身上後,千屈榮也一直在等蘇先歸在此出現。可是她就像消失了一樣,既不搞事,也不找仇家報仇,所以沒人知道她是否躲回了書院裏去。
直到江以寧出關,她大抵是從青木那兒知道了真相,故而找到了千屈榮。千屈榮問她:“你可有證據?”
江以寧道:“青木親眼所見。”
千屈榮道:“衆所周知,哪怕是人,心也會有所偏向,更何況一只小鳥?它向來親近與你,它的證言并不可信。”
江以寧反問:“那如何解釋歸崇敬帶着陳貫仲出現在我的洞府外?”
“小七他一直在閉關,他怎會帶着陳貫仲去你的洞府外?陳貫仲是萬峰閣的客人,興許是走錯了路,無意中闖進去的。”
江以寧冷着臉:“代掌門認為這話可信?”
“放肆!”千屈榮冷喝,一股威壓向一雙手掌向江以寧撲來,緊緊包住她,仿佛要碾碎她的骨頭。
江以寧面不改色:“萬峰閣有規矩,弟子若是做錯了,自有賞罰堂處置,便是代掌門也無權私下行刑。”
千屈榮眼中閃過一抹厲色,但還是收回了威壓。
他冷聲道:“桃溪多年放養你們,導致你們連尊卑都不分了!況且,你所說的事若有證據,盡管拿出來,莫要為了一個包庇一個與魔修勾結的外人,冤枉了同門!”
江以寧沒有證據,只能出了大殿。
萬峰閣的弟子想上前跟她打招呼,卻被她冰冷的氣息給吓退。待她走後,兩個輩分較低的弟子偷偷嘀咕:“江師叔這是怎麽了,怎麽感覺比平常更冷豔一些?”
“啊!”有人驚叫了一聲。
“你叫什麽叫?”
“你們看地磚!”
他們紛紛朝江以寧方才走過的地方看去,卻見原本平整的地磚碎成了渣渣。
衆人:“……”
還好剛才沒去打招呼,否則會不會像地磚一樣被碾碎了?
江以寧想,既然千屈榮不承認青木的證言,那她只能從當時在場的三個人下手。陳貫仲已死,蘇先歸身為嫌疑人,證詞顯然也是不可信的,那麽便只剩下歸崇敬一人。
她要去找歸崇敬,看是否有機會查探到什麽。
奈何歸崇敬并不在自己的洞府裏閉關,他的同門也說因擔心他出了岔子,因而讓他到了一個隐蔽的地方去閉關,出了代掌門,誰也不知道。
江以寧知道,歸崇敬這是被藏了起來。
她沒打聽到什麽有用的消息,但是想到陳貫仲即使死了,也未必能将所有的秘密都帶到地底下,所以她前往了陳家,準備趁着陳家仍舊處于家主死去、族內事務無人接手的混亂中,收集有用的信息。
距離陳貫仲死去已經過了許久,陳家的白绫、白燈籠都已經基本拆下,但是陳景勝身上還穿着孝服。他坐在堂上安靜地聽着族人商讨下一任家主:
有人認為陳景勝是陳貫仲之子,理應坐上家主之位。也有人認為陳景勝修為不高,無法勝任家主之位,倒不如讓江以寧認祖歸宗,繼承家主之位。還有人提出讓楊演當女家主,畢竟她是兩任家主之妻,對制香術也十分了解……
江以寧剛好出現,支持陳景勝的人便道:“你們哪裏是真心想迎回大小姐,分明是想着她對制香術一竅不通,你們好輔佐她,然後把她當成傀儡!”
“你胡說!”江以寧的擁趸怒駁。
陳景勝這時也同意了這個提議,“我同意以寧姐姐繼任家主之位,她是大伯的親生女兒,修為又高。制香術可以學,但是修為不高卻無法庇佑陳家。沒有比她更合适的了。”讓衆人有些反應不過來。
江以寧對此并不感興趣,剛想說什麽,便聽見後院傳出一聲驚呼:“殺人啦!”
堂上的玉清境客卿以極快的速度奔向後院,其餘衆人也反應過來,紛紛跟上。
作者有話要說:
各大反派,逐漸露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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