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清流
“啊?”蘇先歸懵了下, 平常與江以寧的默契在這會兒完全沒發揮到它本該有的作用。
“同樣的理由,別用兩次。”江以寧說完,留下蘇先歸一人在洞府裏琢磨。
翌日, 蘇先歸興奮地跑去找江以寧, 十三忽然竄出來阻攔她:“師妹在會客。”
“真稀奇。”蘇先歸道。
十三道:“你以為師妹像你一樣沒什麽朋友往來嗎?”
蘇先歸:“……, 師姐, 我傷心了。”
十三說完就後悔了, 但是看見她這沒放在心上的樣子,愧疚感少了些, 為了彌補她, 主動将江以寧會客的人告訴了她:“來找師妹的是明光樓的樓主。”
蘇先歸道:“為了賬簿來的吧!”
如蘇先歸所言,東方識确實是為了賬簿來的, 他想要回賬簿, 理由倒也簡單:“這本是明光樓的賬簿,理應歸還。”
江以寧不為所動:“這是孟昶的賬簿,而孟昶早已被你處死, 它的遺物被他的朋友高朗所繼承,而高朗将其轉贈給我,便是我的了。”
“佩仙仙君莫非還在生東方的氣?”東方識眯了眯眼, 笑道。
“東方樓主何以會認為自己有惹我生氣的本事?”江以寧反問。
東方識一噎,覺得被江以寧輕視了。不過他從不輕易與人撕破臉皮, 便改變了策略, 道:“我知道陳貫仲制作邪香一事被揭露, 澄清了蘇先歸的清白,但也只澄清了一點, 就憑她與月下笛的關系,萬峰閣便不會将她當成普通人來看待, 你與她的往來依舊是被禁止的,——至少明面上。”
東方識清楚,當年江以寧沒被送去賞罰堂懲罰,但萬峰閣的上層卻通過了決策,便是要江以寧劃清與蘇先歸的界限,往後不可再與之往來,否則便是背叛師門。
作為萬峰閣的弟子,被如此要求并不奇怪,因而哪怕是看代掌門不順眼的長老們也都默認了。江以寧的師父桃溪真君也未就此發表反對的意見,因而在明面上,江以寧若是被人發現她跟蘇先歸依舊有往來,那必然會遭到宗門的處置。
東方識這是拿江以寧與蘇先歸上次在明光樓的行動威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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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江以寧本就不是受人威脅的硬性子,她氣定神閑:“說得對,不過她的出現會為修仙界增加許多不确定的危機,為此,我必須盯着她。況且,她欠我的也總該還,若是不盯着她,她跑回書院,我可找不到她。”
江以寧沒說蘇先歸欠她什麽,東方識下意識認為是楊演被殺之仇。他也是沒想到江以寧這麽古板正直的人竟然會如此巧言令色。但在修仙界,實力代表一切,當然,臉皮厚也能增加防禦,所以東方識的威脅并未起什麽作用。
東方識見她刀槍不入,心裏有些浮躁了,而江以寧看着他的神情變化,便知道他上鈎了,于是抛出了她的條件:“東方樓主可以拿孤冥換。”
東方識眯眯眼,想知道江以寧在玩什麽把戲,衡量一下孤冥的價值與賬簿的價值,東方識果斷地放棄了賬簿:“哼,東方改日再登門造訪!”
說完,也不待江以寧起身相送便徑直離去。——當然,江以寧本也沒有起身相送的意思。
蘇先歸溜了進去:“他這氣惱的模樣,是沒拿到賬簿吧!”
“嗯。”江以寧看她這鬼鬼祟祟的模樣,眼裏有了笑意。
“不過我料想他不會善罷甘休。”蘇先歸熟門熟路地在江以寧身旁坐下。
東方識經營的明光樓雖說是正邪通吃的中立勢力,但他的手段也不見得光明磊落,且聽聞他與塗吾城的澗槃魔帝關系匪淺,在東方識繼承明光樓之時,他曾遭遇兄弟的暗殺,最後是澗槃魔帝出手替他解決了他那些兄弟,他又雷厲風行地将明光樓徹底抓在手中,才有了如今的明光樓的。
所以蘇先歸擔憂他明面上不會對付江以寧,但是卻會找魔修來對付她,畢竟她們之前已經遭遇過一次了。
“嗯。”
“你別總是‘嗯、嗯、嗯’的,很敷衍人知道嗎!”
“好。”
蘇先歸也不指望一個沉默寡言的人忽然變成話痨了,她道:“眼下你肯定被他盯上了,為了你的安危,你有必要請一個能貼身保護你的保镖!”
江以寧若有所思,然後擡手将青木召喚過來:“青木。”
“保镖,我是保镖!”青木興奮地叫道。
自己創造出來的工作崗位卻被人橫插一腳給搶了,蘇先歸心裏很不爽,道:“青木不行,它是咱們閨女,怎麽能讓它做這麽危險的工作呢!”
她已經可以厚着臉皮地用“咱們”這詞了。
青木一點眼力見都沒有,固執地道:“不危險,我能幹!”
“你可真是帶孝鳥。”蘇先歸将青木撈進懷中掐住它的鳥喙不讓它說話,然後湊到江以寧面前自告奮勇,“我覺得沒有比我更合适保護你的人了!”
“哦?”江以寧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衆所周知,我是煉器宗師,這只帶孝鳥手段并不高明,所以還得靠我。”
“好大的臉。”青木雖然沒法張嘴,但喉嚨還是發出了聲音。
江以寧似乎才想起一件事,意味不明地道:“你是煉器宗師。”
“我不是,誰是呢!”蘇先歸驕傲地道。
“正好,有件事想拜托煉器宗師幫個忙。”江以寧的眉眼彎了彎,漂亮的金珀眸子中似有一絲狡黠。
蘇先歸欣然應下。
“我之前去邢天閣查探,可是什麽發現都沒有。那些傀儡身上有陰氣,但它們本就是被附了陰氣來激活供弟子練習的,這無法說明弟子出事是因為傀儡的異常。”
“我知道。”
“所以要麽是我那次去邢天閣驚動了動了手腳的人,所以邢天閣恢複原樣了。要麽是那兒本來就什麽事都沒有,是我多慮了。”
“我相信你的判斷。”蘇先歸道,“你見多識廣,學識淵博,從我們認識開始,你就能看見我看不見的東西……還記得藏春劍吧?當初在我手裏就是一把廢鐵,雖然我是後來才發現它是仙品靈劍的,但你一開始就知道了吧!”
在東谷森林那會兒,江以寧看着藏春劍眼神十分耐人尋味,分明是猜到了它的來歷,而且蘇先歸是按照她的說法才讓藏春劍重獲新生的。
“那會兒我笑你是‘正直青年’,但其實也有真心實意的誇獎,因為你知道這把劍的價值,明明可以趁我不清楚而将它騙走、奪走,不管怎麽樣,拿到手。可是你沒有,只是叮咛我收好,不要輕易展現在人前。”
蘇先歸每每回憶起此事,就覺得江以寧真是修仙界的一股清流,換了龍傲天文的主角,先把寶貝騙到手才是真的。
江以寧沒想到她會記得這些小事,小到連她都快遺忘了。
“別看我這樣,我們在一起的記憶,其實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呢!”蘇先歸得意地揚起一個笑容。
她沒說的是,在她重遇江以寧以前,這些記憶就像是一顆藏了玻璃渣的糖,甜,但疼得心都在滴血。
“所以我知道你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沒有一定依據的事情你從不會輕易說出來。包括邢天閣的事,你肯定有成算。”
對于這一點,蘇先歸還是十分了解江以寧的,這人在十年以前的處事風格便是要有了十分的把握才會說出來。
江以寧的眼睫毛顫了顫,道:“但你這次猜錯了,我沒有十分的把握。”
她只是受夠了以前那個循規蹈矩、死板的自己,所以偶爾想憑直覺行事。
蘇先歸笑道:“那又怎麽樣,我相信你的直覺。你接着說,你希望我做什麽?”
“我想等對方再次出手,但是那些弟子畢竟是無辜的,我希望你能幫忙制作一些靈器,能使他們在遭遇同樣的事情時,得到保護。”
“這很簡單,可問題是你要怎麽給他們用?要是引起了背後之人的注意,打草驚蛇了,那就更難找出真相了。”
江以寧沒一會兒就想出了辦法:“萬閣每年都會進行一些特訓,等同于小比賽,幻境閣自然也有,我可以借此機會将這些靈器給他們。”
蘇先歸很快就跟上了她的思路:“那煉制辟邪珠就行了,這玩意很常見,而且能随身攜帶而不引起注意。”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然露出了一個壞笑:“我有一個更好的主意。”
江以寧難得産生好奇之心,但她卻不打算直說,而是開始算賬:“咳咳,咱們在商言商啊,這可是一筆大單,我可是很少接單的,看在你的面子上給個折扣,但是不能免單,你準備好付我多少錢?”
“你似乎還欠我一顆太玄養元丹。”
“不就是三十萬元石嘛,我有的是!”蘇先歸財大氣粗,她如今可是擁有八百萬元石的人了呢!
“我不要元石,我要太玄養元丹。”
蘇先歸:“……”
她去哪裏弄一顆太玄養元丹?這玩意兒在市面上是有價格的,但也得有渠道才買得到。她雖然認識夏侯嶼,但眼下她還欠夏侯嶼一件靈器,在沒煉制出來之前,她壓根沒法去找他。
“當初說好的三十萬元石,你怎麽變卦了?”
“我說過?”江以寧一本正經地反問。
蘇先歸:“……,好吧,是我說的。”
可恨,她還打算借此機會要兩個吻什麽的呢,誰知道江以寧使出了一招“無懈可擊”?!
“江以寧,雇我保護你的事情考慮得怎麽樣了?”
江以寧佯裝思考半天,才道:“你連我都打不贏,如何保護我?”
蘇先歸:“……”
紮心了。
在外頭徘徊了許久的十三最終還是沒有進來。她離去時嘆了口氣,瞧瞧蘇先歸出現之後的師妹,跟之前的師妹,簡直像萬峰雪嶺迎來了春天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大佬,真是修仙文裏的一股清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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