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七

方宜臻一下子睡意全無,騰地一聲坐了起來:“靠!”

“怎麽了?”

“沒,沒事。”方宜臻頭疼地按了按腦袋,調開個人面板一看,系統果然是惡趣味滿滿,在主線任務下面跳出了一個金燦燦的偶發支線任務——“使用‘回升’技能,完成度0%”。

方宜臻一臉地不忍直視。

他作為一個從小生活在國旗下,佩戴紅領巾長大的五好青年,三觀正直,道德過關,混到要靠做游戲志願者來賺錢過日子已經很心酸了,狗比系統居然還威脅他對一個高二小姑娘下手!!!如何能忍!?

方宜臻越來越感覺,這個游戲就是個大寫的坑,而他就是那個樂颠颠地跳坑的二百五。

冷靜了一下,方宜臻發現也不是沒辦法,現在的精神值還有一半,而任務進程只剩下最後三格了,也許他在精神值見底之前就能完成系列任務離開這個世界了呢?

越想越覺得可行,方宜臻決定放棄這個支線任務,剛點了叉,警告聲就響了起來:“支線任務必須遵從,如放棄則直接扣除百分之五十的完成度,玩家是否确定要放棄?”

方宜臻:……

他記得陸離說過,數據暴走其中一種情況就是任務完成度不足百分之六十,或者離開游戲時沒有完成主線系列任務,要是完成度直接掉一半,那這個游戲也不用繼續了,他可以被彈出去了。而且下次再進來,就沒了外挂buff,在如此坑爹的游戲裏,他估計會被摧殘地渣都不剩。

被坑的一臉血的方宜臻:狗比游戲要我死……

糾結許久,方宜臻最後還是歇了放棄任務的念頭,就先放着吧,說不定能在必須要用到這技能前離開這裏呢?

雖然陳水墨親自告誡陳書丹別來找他們,但是第二個周末,陳書丹還是來了。

外面風很大,陳書丹圍着一塊白色圍巾,站在寒風烈烈的校門口等他們,神色微微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什麽,直到方宜臻喊了她一聲她才回過神來,然後朝從遠處走近的兩人揮了揮手。

三人一起在大學城裏吃了中飯,就在方宜臻和陳水墨讨論帶陳書丹去哪裏玩的時候,一直沒說話的陳書丹突然開口:“哥……你先回學校吧,我想跟許橙一起四處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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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論聲戛然而止,陳水墨眼眸深深地看着臉色有些蒼白的陳書丹,垂在兩側手幾不可見地蜷縮了幾次。

氣氛微微有些怪異,方宜臻也看出今天的陳書丹好像心情不好,似乎壓着什麽心事一樣,想着單獨跟她聊聊也好,于是對陳水墨說:“你不是正好覺得出去玩耽誤複習時間嗎,那就我帶書丹出去玩吧,下午吃晚飯前我給你打電話。”

陳水墨半天沒吭聲,最後語氣平淡地說:“早點回來,路上小心。”

“好。”

三人在下一個路口分道揚镳。方宜臻走在外道,對一直安靜的陳書丹說:“書丹,有什麽事?挺嚴重的吧,你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陳書丹頓住了腳步,方宜臻往前走了幾步才發現她沒跟上,轉過頭,疑惑地看向她。

她鼓了鼓勇氣,擡起頭,直視着方宜臻:“許橙……對不起。”

這種經典的場景,這種經典的開場白,方宜臻立時就感覺到了一股不妙的狗血氣息,果不其然,下一秒,陳書丹就低聲道:“我喜歡上別人了……”

方宜臻一陣發懵,随即嘴角抽搐道:“……同學?”

陳書丹低下頭,無顏面對他的樣子:“嗯。”

“什麽時候?”

“就是最近……我還沒有跟他挑明過,只是覺得必須要先跟你說……”她越說聲音越輕,到最後,已經說不出話了。

方宜臻忍不住扶住旁邊的路燈,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

陳書丹面色發白,咬緊嘴唇:“……對不起。”

然而此刻方宜臻并沒有聽進她的道歉,他死死地盯着正一點點往下掉的精神值,想不通為什麽陳書丹喜歡上別人了他會違反設定,難道要跪下來求她回心轉意才行?!

其實方宜臻很早之前就預料到這個結果了。雖然陳書丹和許橙是男女朋友關系,但是方宜臻更多地感受到只是那種類似于女生之間的閨蜜友情,陳書丹面對他時不會有羞赧,也沒有親密的動作,如果不說,興許別人都不會覺得他們是情侶。大概是當初許橙對陳書丹表白了,而陳書丹也抱着試試的态度答應的吧,現在分開對兩人都好,但是方宜臻已經被坑地不想說話了。

相對沉默,看精神值已經掉到百分之五十了,方宜臻終于艱難開口:“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

陳書丹低頭:“……對不起。”

陳水墨一直等到七點,也沒有等來所謂的晚飯前來電。

他翻着書頁,時不時瞥一眼手機顯示的時間,一直到八點,來電鈴聲才響了起來。

“許橙。”

“陳水墨,來大學城東南門這邊的酒吧吧,我請你。”

沒等回話就挂了,直覺電話那邊的人語氣不太對勁,陳水墨微微蹙眉,拿上錢包就出門了。

大學城的酒吧環境氣氛都還挺不錯,來的也大多都是大學生,方宜臻坐在吧臺邊,支着下巴思考着人生。旁邊的高椅被拉開,他轉頭一看:“你來啦,晚飯吃了嗎?”

陳水墨動作一頓:“吃了。”

“我直接把書丹送去車站了,所以沒給你打電話。”

“嗯。”

方宜臻揚手道:“小哥,給他來杯果汁。”

陳水墨眉頭一抽:“我不喝果汁。”

“那你也喝不了酒啊,你忘了以前發的酒瘋啦。”

“不會了。”

相持片刻,方宜臻:“那随便你,正好陪我一起喝。”

考慮到陳水墨的酒量,方宜臻就叫了淡啤,免得最後還得他把陳水墨背回去。

兩人就這樣相對無言地喝了半天酒,最後方宜臻嘆了口氣:“我跟書丹分手了。”

陳水墨握着玻璃杯的手微微縮緊,轉頭看他。

“問題沒有出在我們身上,所以誰也怪不了。而且我們現在隔得這麽遠,我也照顧不到她。”

方宜臻撐着下巴發呆,陳水墨看到他眼裏的煩躁愁悶,低聲道:“你們不合适,分開也好。”

“這就是你一直不樂意看到我們在一起的原因?你知道書丹對我不是那種喜歡?”

“嗯。”

方宜臻嘆了口氣,陳水墨沉聲道:“可是即便是這樣,你還是喜歡她,是麽?”

方宜臻避之不答。

陳水墨眼眸暗了下去,緊緊盯着方宜臻側臉的目光就像一張緩緩張開的黑網,悄無聲息地接近着毫無防備的獵物。

到最後,陳水墨果然又醉倒了,方宜臻認命地付了錢,然後把他的手臂搭到自己脖子上,就這樣扶着拖着回了寝室。

周末,寝室沒人,方宜臻在陳水墨褲子口袋裏掏了半天才掏到小小的鑰匙,開門進去。

寝室地上鋪了泡沫墊,幹淨的,方宜臻幹脆把他扔在了地上,然後從他床上搬下來被子,往他身上一蓋。

“這樣應該沒問題了吧……”

方宜臻看他睡得很安穩,就不擔心了,正準備要走的時候,突然一只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腳踝,方宜臻一時不察,整個人失去平衡往前摔去——

用來撐地的手腕扭了一下,疼地他直倒抽冷氣,還沒回過勁來,就感覺到一股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幾乎緊貼着他的脖子下巴,随後,喉結處傳來綿長痛感,像是被人用牙齒叼住,帶着一種扭曲的恨意一般地研磨着。

方宜臻低頭一看,陳水墨清明見底的眼睛也直盯盯地看着他,墨一般的瞳仁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所有的情緒暗湧全都沉澱到最深處。方宜臻一愣,随即馬上掙紮着從陳水墨的控制下爬開了,一直退到安全的地方才心有餘悸地摸着脖子:“陳水墨,你抱人也就算了,咬人是怎麽回事兒?你醒了?”

陳水墨在原地呆坐片刻,始終垂着雙眸,直到方宜臻又問了一遍,他才慢慢地站起來,朝他走了過去。

不知為何,突然有一種不太妙的感覺,難道陳水墨喝醉了還能打開什麽詭異的穴道嗎?不然平時那麽清冷淡然的一個人,怎麽會像現在這樣,渾身上下都充斥了一種扭曲的脅迫感。方宜臻咽了口口水,想奪門而逃,陳水墨好像看穿他的意圖一般,搶先一步,雙手緊抓着他的肩膀,把他重重地抵到了牆上。

方宜臻立馬舉起雙手,慫道:“陳水墨,你,你冷靜啊,我們無仇無怨的,有什麽話不能好好坐下來聊呢?你現在喝醉了,不清醒,我不跟發酒瘋的人打架的。”

兩人靠的極近,方宜臻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生怕哪個動作讓現在渾身都透着不對勁的人又抽風。

陳水墨低頭,輕輕抵住方宜臻的額頭磨蹭了一下,輕聲說:“我沒有醉,我只是,不想等了。”

他嘆了口氣,手指順着方宜臻脖頸的線條往上挪動,最後按住方宜臻發顫的嘴唇:“許橙,我再有耐心,也要被耗光了。等了這麽久,我等到了什麽?你現在是不是還沒有放棄,是不是還想和書丹複合?”

方宜臻忍不住打了個顫。

“你就那麽愛她?”陳水墨垂着眼眸,低喃道:“我跟她長得那麽像,為什麽,你不喜歡我呢?”

方宜臻瞪圓了眼,舌頭開始打結:“你、你……”

“你喜歡我吧,許橙。”話音最後湮沒在緊緊相貼的溫暖唇間。

方宜臻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還在呆愣之時,那濕滑溫熱的舌頭就靈活地竄了進來,在遙想了無數次的地方放肆地游蕩。

同一時間,萬惡的電子音響起——

“‘主導者’對玩家的熟識度從‘熟悉’到‘親密’,望知悉。”

方宜臻感覺自己的三觀都崩壞了。

這回毫無疑問,陳水墨肯定就是那個坑爹的主導者了!

他一直以為陳水墨心裏是嫌惡他的,所以第一個就排除了陳水墨的可能性,結果兜兜轉轉到最後,他還是玩脫了?!還主動湊上去跟陳水墨做兄弟?!什麽叫我那麽相信你你卻背叛了我,什麽叫我把你當兄弟你卻想上我,方宜臻這回算是親身感受了。

被陳水墨吻得渾身發麻,方宜臻想掙紮,卻不知道被他按了什麽地方,渾身都軟了下來,他只能磨牙咒罵:“你他媽的……下次再讓我遇到你!就算你披了馬甲!我也把你給認出來!!!!”

陳水墨完全不在意他的胡言亂語,沉迷而忘我地在方宜臻的臉上,脖子上落下一個個親吻,就像在進行一場虔誠的祭禮一般。最後他控制住方宜臻撲騰亂蹬的雙腿,緩慢而堅定地扒了他的褲子,目光中滿溢着足以使人溺斃的愛意:“接受我吧,許橙。”

下身一涼,被吓得心髒停博的方宜臻終于撐不下去了,手忙腳亂地使用了剝離藥丸。

一陣暈眩襲來,方宜臻只來得及看到陳水墨混雜了恐慌、悔恨、不甘的眼神,近乎瘋狂,随後一切就像玻璃碎片一樣,盡數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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