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六
監護人?方宜臻微微一愣,對了,顧謹還沒滿十八周歲。
他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認真地點點頭:“願意。”
他毫不懷疑的态度讓邵季澤微訝,随即他柔聲道:“你有任何的需要和要求都可以跟我提出,由于你已經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了,思想比較獨立,所以我會在适當的範圍內給你絕對的自由,不會強制你去做你不喜歡的事,也不會幹涉你的人際交往,甚至包括交女友(你會後悔的)。只不過,你必須要答應我的是,一旦遇到麻煩和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一定要告訴我,否則我這個監護人有什麽意義呢?”
早戀都可以……方宜臻哭笑不得,但心裏對邵季澤卻多了一分好感,整個人慢慢地放松下來了。
他想邵季澤肯定是聽到他跟何開宇的對話了,否則也不會特地提到交女友這個問題,但是他卻沒有任何表示,也沒有戳穿他,甚至還說要照顧他。他現在一窮二白,沒什麽可圖的,他只能相信邵季澤是看中了他的潛質,所以真心想要培養他。
“好的,我知道了。”
“你什麽都不需要操心,我會把一切手續都辦好的。在邵家有必須要拿的東西嗎?如果沒有,結束後就直接跟我回家吧,我的住處離學校不遠,以後你上下學也很方便。”
“我只有衣服都放在邵家。”
“那放學後我陪你去重新買過吧。”
方宜臻看得出來邵季澤并不想回邵家,碰巧,他也不想回去見邵英博夫妻的虛僞面孔,于是點頭應好。
之後邵季澤又了解了一下他學習上的事情,方宜臻如實把顧謹以前那有些凄慘的成績報給他聽了,邵季澤不置可否,只淡淡颔首,說道:“挺好,努力了就行,不喜歡學習的話,不學也沒關系。”
方宜臻:“……”他簡直不知道該露出怎麽樣的表情了,他怎麽越來越覺得這個新上任的監護人有點不太靠譜?有這樣教唆孩子棄學,還鼓勵早戀的麽?
這個教育理念相當有問題啊!
邵季澤頓了頓,随後補道:“我會一直照顧你的,所以你不用很出色也沒關系。”
方宜臻心裏一暖,他的一生鮮少感受到來自長輩的關懷,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他說:你不用很出色,我會照顧你。
他不由自主地露出一點發自內心的笑容:“謝謝你……三叔。我喜歡小提琴,所以一定會好好學,不讓你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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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季澤點點頭,然後伸出手,動作有些不太自然熟練地揉揉他的頭發:“繼續加油,我會把所有會的都教給你。你很有天賦,我有預感,未來有一日,你的成就一定會超過我。我很期待。”
方宜臻暗道,原來這人喜歡玩養成啊……
不多時,邵季澤的手機響了起來,打斷了兩人的交談,邵季澤眉心微微一蹙,接完電話後他站起來,整了整衣服,然後上瘾了一樣又揉起了方宜臻的頭發:“馬上就要宣布結果了,我現在要回前臺去,之後有事要離開,放學後我會在校門口等你,我們去商城買衣服。”
“好的。”
兩人在休息室門口分道揚镳了,臨走前,邵季澤沒忍住,又揉揉他頭發拍拍他肩膀的,方宜臻乖乖地任他揉,等邵季澤走遠了他才摸摸自己的頭發,“揉着很舒服麽?”他搖搖頭,不懂,不想了。
沒一會兒,半決賽的結果出來了,第一組是彈鋼琴的女生以微弱的優勢勝出了。而後輪到第二組,方宜臻和林宏文一前一後走上臺,禮堂內頓時又開始響起如潮水般的掌聲,媒體記者們則是端着相機不斷地拍着方宜臻,反倒冷落了他們原本要重點關注的對象林宏文。
這種無形之間的落差最傷人自尊,林宏文面色不太好看,但是由于臺下人衆多,而且他自己也輸的心服口服,所以只能按捺着不發作。
下臺後,林宏文追上方宜臻:“顧謹,這次輸給你,我沒什麽好說的,但是如果有下一次,我一定不會再輸了!”
方宜臻朝他笑笑:“我也很期待。”
林宏文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又不好意思說出口,最後一梗脖子,說:“你的确很厲害,以後我不會再瞧不起你了。”
方宜臻內心捧腹,表面卻非常真誠:“嗯,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們能不計前嫌,交個朋友吧。”
他主動伸出手,林宏文還習慣性地端着高人一等的架子,別扭了一會兒,拍了下他的手心就算握手了:“我走了。”
看着林宏文走遠的身影,方宜臻搖搖頭,笑着回換衣間了。
換上校服,方宜臻從儲物櫃裏取出自己的包和手機,挂件上的黑貓玩偶突然躁動地晃了起來。方宜臻覺得墨水有些奇怪,于是去把門鎖上,召喚了它。
墨水出現後立刻撲到了方宜臻頭上,鼻尖不停地微微抽動着,從方宜臻的頭發嗅到了肩膀。
方宜臻把它抱了下來,開玩笑道:“這麽想我啊。”
墨水海一般深邃的瞳眸深深地看着他,漆黑一片的瞳仁不知為何,有種死寂的感覺。
方宜臻被它看得有點毛骨悚然,連忙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喂,墨水,你怎麽了?別露出一副了無生念的神情好嗎,我下回不把你關書包裏了行不行?”
墨水悄然無聲地看着他,最後它低聲說:“沒事。”
“……你真的沒事?”
“嗯。”
也許是看方宜臻不信,墨水又像往常那樣,低下腦袋,湊到他眼前,方宜臻就習慣性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還有貓耳朵:“這麽悶悶不樂,可能真是憋壞了,不過我們從今天開始就可以搬家了,你就不用待在玩偶裏了。”
墨水身體微微一僵:“……搬家?”
“對,住到別的地方去。”
墨水安靜地不說話了。
方宜臻幫它順了順毛,然後就召回了。
他離開後臺,那些記者一看到他就馬上蜂擁而上,架勢太大,方宜臻很快就被淹沒在人群之中了,幸好校方及時趕到,攔下了記者,這才把他安然無恙地送回教室。
由于禮堂讓給了記者和專業人士,所以半決賽采取的是全校統一轉播的方式。方宜臻回到班上時,已經得知他獲勝消息的同學們都一臉興奮地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跟他道喜。方宜臻得體地感謝了他們,态度謙遜,就在這時,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響起:“會拉首詠嘆調就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了?就他那文化課成績,估計畢業都難,也就是運氣好,被邵家收留了才有機會進帝音,否則他算哪根蔥?”
所有圍在方宜臻身邊的同學都噤聲了。
方宜臻看了過去,說話的是張睿,邵南晴的男友,由于背景夠硬,沒多少人敢惹他,所以在學校裏也算是一個風雲人物。
不過他說的的确是實話。帝音在招生方面不像其他的藝術類學校,文化課只要過及格線就行,帝音的要求很高,不僅藝術專項要拔尖,連文化課成績也必須達到優秀線,所以能在帝音就讀的大多是文藝雙全的尖子生,也有一小部分是靠着過硬的關系進來的——例如顧謹。
其實顧謹的成績不算差,原來他也是重點高中的學生,只是到了帝音後才知道人外有人,再加上一直處在校園冷暴力的壓力之下,所以成績下滑地厲害,一個月前的期中考他甚至成了年級的吊車尾。
跟着張睿嘲諷顧謹不是個好選擇,畢竟他很有可能會成為下一個音樂天才,但是光明正大幫顧謹顯然也會得罪邵南晴和張睿,同學們只好沉默,不表明立場。
方宜臻不見半點尴尬難堪,自然大方地接下去道:“的确,我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期中考是我給我們班拖後腿了,之後我一定會努力趕上平均分的。”
張睿嗤笑,不以為意道:“努力?其實期末考你考到倒數第二也算是個進步了,就別妄想什麽平均分了,你要是能在半個月後的期末考試上摸到班級平均分,哪怕只有一門課,我就當衆給你道歉。”
方宜臻笑了笑,不置可否。
邵南晴見男友為自己出了口惡氣,堵了一天的心終于順暢痛快了,于是狀似滿不在意地對張睿說:“算了,我們別跟他計較了,快上課了。”
恰好這時數學老師拿着一疊考卷走進了教室,同學們紛紛回座位,緊張地盯着那試卷,教室內安靜地落針可聞。
教他們數學的是個迂腐的老頭子,姓嚴,嚴老頭面相就長得極為嚴厲,而且向來只看成績,只要誰退步了,他也不管那學生背景有多大,家長該叫就叫,學生該罵就罵,從不心慈手軟口下留情,嚴苛古板到了骨子裏。雖然接收到不少學生的投訴,但是校方從不做出回應,帝音不缺有背景的學生,要走就走,沒什麽好留的,但是像嚴老頭這樣帶出過好幾個理科狀元的老牌教師卻不多,所以校方一直都縱容着他,不想把這麽好的師資力量往外推。
嚴老頭把試卷放到桌上,目光掃了一圈正襟危坐的學生,滿意了才開始報分數。
“張睿,97。”
“XXX,XXX,95。”
“XX,94。”
……
“最後一個。”嚴老頭擡起頭來,手中只剩一張薄薄的試卷,他嚴厲的目光盯緊了方宜臻:“顧謹,32。”
方宜臻只好硬着頭皮上去接卷子。
嚴老頭瞪着他,厲聲道:“32分,我孫子來做都不止這點分數!別以為你今天在比賽上出了風頭我就會對你有好臉色,我只管數學,而你考得最差,明天就把你家長叫來!”
張睿樂得看笑話,揚聲道:“老師,顧謹沒家長,來不了。”由于張睿的數學是全班最好的,所以嚴老頭對他十分縱容,即使插話也不見不滿。
然而他話音剛落,就倏地感覺到一股凜冽寒意直沖他而來,針刺般地感覺從腳底傳到了頭頂,令他不寒而栗。他不由自主地噤聲,然而之前的話方宜臻可不會當做沒聽見。
他的目光瞬間就冷了下來,面無表情地看了張睿一眼,然後平靜地說:“老師,我以後會努力的。”
雖然現在邵季澤算他“家長”了,但是他們才剛認識,還說不上熟,方宜臻實在不想把邵季澤叫來挨罵。
也許是觸及到家庭問題,嚴老頭也記起他的特殊情況,有些覺得自己過火了。雖然臉還是板着,但他的語氣倒緩和了下來:“算了,回座位吧,放學後到我辦公室,我盯着你訂正。”
“我知道了,謝謝老師。”
看到方宜臻當衆丢臉,邵南晴心裏暗爽不已,連忙低下頭掩飾自己都快咧到耳根子的嘴角。
一個窮酸小子,能進帝音就應該感恩戴德了,居然還想出人頭地,簡直是癡心妄想。
放學後,方宜臻給邵季澤發了短信,說自己要留下來打掃衛生,所以可能要晚出校門一會兒。邵季澤回了個“我等你”,方宜臻笑了笑,想道也許以後就會有這樣一個人像父母一樣照顧他、關心他,接送他上學,帶他買衣服,他就覺得打心底裏溫暖。
其實想起來,很多東西都是這游戲給他的。
他從許橙父母身上感受到了渴望卻從來沒有過的親情,從楚徵那裏得到了向往過的一輩子,也從副市長的一舉一動中看到了昔日最疼愛他的爺爺的影子。
他開始慶幸自己沒有錯過內測的機會,即使這不是現實,也讓他珍惜。
為了不讓邵季澤久等,方宜臻馬上就去了嚴老頭的辦公室,打算盡快把卷子訂正完。
嚴老頭給他指了個空位,方宜臻坐下後埋頭訂正。
這張卷子難度偏大,甚至有超綱題,方宜臻看了幾道大題,放在他高中的時候,興許他也做不出,可見能拿97高分的張睿的确成績很不錯。
火速寫完,方宜臻站起來,把卷子遞給嚴老頭:“老師,我訂正好了。”
嚴老頭一看時間,才過了二十分鐘。他都做好在這兒陪這個吊車尾學生兩三個小時的準備了,所以順理成章地以為方宜臻是為了早點回家胡亂訂正的,于是冷着臉接過卷子:“顧謹,先不論你的成績,單說你的态度就……”
話音在嚴老頭看到卷面上密密麻麻的紅筆訂正過程時戛然而止。
嚴老頭端起老花鏡,仔仔細細地開始看了起來,越看眉目間的詫異震驚就越強烈。
方宜臻适時問道:“老師,我能回家了嗎?”
嚴老頭回過神,抖了抖卷子,厲聲道:“顧謹,我讓你訂正是為了讓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再加以改正,不是讓你抄好同學的答案來蒙混過關的!”
方宜臻眨了眨眼,“我沒有抄。”
“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我……”
“顧謹,我教書那麽多年,你這樣不思進取、投機取巧,還死不認錯的差生還真是少見!今天你竟然在我眼皮子底子就敢這麽嚣張,以後還得了?必須把你監護人叫來!”
就在這時,一道暗含着風暴的低沉聲音随着高大男人的走進而響了起來:“他的監護人就是我。”
作者有話要說:
不希望劇透的可以跳過!
這個世界是叔攻。三叔和王爺是每個世界固定的主導者分流,陳水墨也是。之前寵物備注中有一句:只有死亡才是回歸本源之正途,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注意。嗯,這個本源指的就是小攻真身了,王爺狗帶了,所以王爺分支回到真身裏去了,而陳水墨沒有狗帶,賊心不死,暗戳戳地跟着宜臻了23333聽起來挺苦逼的,所以下個人獸世界就讓墨水發大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