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森廚.07

夜鬥後知後覺地生出一種“自己好像撿了個大.麻煩”的感覺。

最開始,他明明是抱着斬殺妖邪的念頭前往事發地,結果卻撈到一腳踏進彼岸的無辜美人,不得不擔起臨時飼養員的職責。

若問他為什麽會就範——

“诶?原來神明們都是不需要休息,所以沒有房屋呀。嗯嗯,我明白了,夜鬥先生好厲害啊!”

——要怪就怪對方給的信任感實在是太足了。

明明他只是随便扯了個借口,已經決定被拆穿和嫌棄之後就灰溜溜離開的,誰知道面前的清麗“少女”一手挽起被夜風吹拂舞動的粉色長發,擡眸對他露出了堪稱崇拜的羞澀笑容。

那模樣簡直能一秒鐘吹爆所有男性的自尊心。

所以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接下來的行程表裏已經多了條要帶人回橫濱的計劃。

至于原因,當然是應對方的要求了。

“我十幾年來一直都住在那邊,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被送來了這裏……”面對能為自己提供不少解謎線索的好心人,栗原涉完全沒有放他走的打算,又不能冒險透露有關「書」的情報,以防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便采取了萌混過關的方式。

還好他經驗充足,就算頂着一張禦姐臉也毫無違和感。

更何況,他們兩個足足有着七厘米左右的身高差,哪怕他穿着高跟鞋,照樣可以歪着頭裝傻,淋淋盡致地诠釋着何為可憐、弱小又無助。

總之,求收留~

明知道他隐瞞着真相的藍發少年無奈地揉揉後頸,算是默認了他的小心思,沒有追問下去,而是選擇了另一個話題:“說起來,你要不要給家裏人打個電話報平安……喏,我的手機借你用。”

“我的父母早就不在啦……”

栗原涉接過身旁人遞來的手機,下意識用指腹摩挲着它略顯老舊的外殼,仿佛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輕笑一聲,“要說家人的話,大約是指院長先生吧,他是福利院裏所有孩子名義上的監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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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自己的身世時,他絕沒有故意博得同情的意思,不過是單純的敘述而已。

畢竟以賣慘來換取他人的施舍實在是太低級了。

偏偏落進別人的眼中,他的表現就成了被戳中傷心往事後的強顏歡笑,于是連慣常不正經的夜鬥都忍不住心虛,讪笑着安撫道:“抱歉,那我們還是快些趕路吧……”

“其實我剛剛就想問——”

徹底淪入流浪貓角色的粉發少年适應良好,眨眨眼睛表明自己并不介意對方的冒失關心,這會兒還主動提供了臺階給人下。

“夜鬥先生會不會瞬間移動之類的,我看電影裏都是類似的橋段,可以直接帶着隊友來回穿梭呢。”

“能倒是能,不過……”

沒辦法帶着活人玩漂移的神明持續心虛,根本不敢直視眼前人充滿期待的目光,生怕毀了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偉岸(?)形象,只能随手指向附近的便利店,緊急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你一定口渴或者肚子餓了吧,不如我請你吃點東西?”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積極地自掏腰包來請客。

作為一個沒有神社、缺乏固定信徒、靠着翻垃圾箱裏的舊衣物來維持人樣、每次出場費僅僅五円的落魄神明,他的确窮得叮當亂響,拮據到了吝啬的程度。

但再多的理由都不足以抵消他此時想購買小魚幹喂貓的沖動。

而懂得感恩的流浪貓自然給足了面子,翹起小尾巴咪嗚咪嗚地繞着他的褲腳轉圈。

“好,那就要一罐冰可樂,麻煩您啦~”

目送着藍發少年急匆匆沖進便利店的背影,栗原涉随後擡腳邁上門前的樓梯,神游似的盯着地面。

當然,他并不是在發呆。

啓用了異能之後,他可以随時調用數據面板查看自己的狀态,就是需要心無旁骛而已。

HP:2265/3000  MP:7547/20000

這已經是中等級別的戰損狀态了。

不過随着時間的流逝,掉落的血條正緩緩向上攀爬,若吃飽喝足睡得好,回複的速度則會更快一些,差不多兩天就能達到日常水準。

唯一的難點是暫時沒辦法更換職介。

他的異能力雖然很好用,限制卻也相當多,首當其沖的難點就是想切職介必須滿血滿藍,否則便無法成功。

換而言之,戰鬥開始的第一選擇至關重要,全靠他對接下來局勢的判斷來定生死。

想中途給自己加狂化debuff,或者臨時充當起奶媽角色一類的好事根本不可能出現。

萬一他再次被疑似「書」的神秘力量所襲擊,以【法師】來對抗顯然很難占據上風,甚至連自保都非常困難。

——果然還是不能聯系森先生。

假設先前他所見到的是幻象,現在貿然與真正的森鷗外進行接觸,估計要不了多久便會被善于觀察分析的院長套出足夠的信息,當場驚動世界法則的安全屏障,引來新一輪的“清除”。

反之,如果被他拽飛的是本人,以對方的生存能力而言現階段肯定沒有任何問題,遇見他才是最大的危機。

嗯,他得克制自己的心情,保持距離……

“砰——”

當他全身心沉浸于獨立的世界當中時,迎面走來的男人卻好似沒長眼睛一般,直直地撞上他的右半身,然後故意擡手扶了一把他的後腰。

“走路的時候不要發呆啊,小姑娘。”

惡意碰瓷的慣犯低頭湊近他的耳側,落下了油膩膩的調笑聲:“大哥哥的衣服可是很貴的……說吧,你要怎麽賠償我呢?”

“賠償?我沒帶錢……”回過神來的粉發“少女”瑟縮着,不動聲色地避開了兩人之間的接觸。

就算隔着層衣物,一樣能感知到對方令人作嘔的體溫。

——真想砍掉那只髒手啊。

眼見獵物低垂着細白的脖頸,猶如美麗無害的白天鵝般,散發着任人宰割的氣息,不知自己選錯了訛詐對象的小混混加深笑容,進一步暴露了自己的真實目的。

“這可難辦了啊,不如,等下你就陪我玩玩吧。”

不管對方究竟有沒有帶錢,他其實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趁着“小情侶”分開的時候,想辦法拉走落單的大美人,幹些男人都懂的事情。

要怪就怪對方長得太漂亮,還敢夜間跟男朋友出來玩,不明擺着是個內裏放蕩的女人嗎?

反正有便宜不占是傻瓜。

他為自己的猥瑣心思找着借口,同時壓低了聲音,用一種自認為充滿魅力的口吻引誘道:“沒準你陪得用心,大哥哥還會給你不少好處費哦。總之,一定比你窮酸的男友要大方得多了。”

“夜鬥他……”

“不用管那種毛都沒長全的小鬼啦,走吧。”

發現獵物沒有大聲呼救的傾向,只是一副戰戰兢兢惹人憐愛的表情,男人愈發篤定自己的想法,便幹脆環住栗原涉的肩頭,直接帶着他走向了不遠處的小巷。

等藍發神明拿着兩罐冰鎮飲料和打包好的關東煮走出電動門,外面哪裏還有等待自己的人影,來來回回的全然是他不熟悉的陌生面孔。

他的心頭頓時升起一股極為不詳的預感。

“糟糕,難道是被騙子拐走了嗎?!”

回想着對方毫不設防的天真模樣,他一把扔下手裏的晚餐,直奔着周圍妖氣最濃的位置沖了過去。

一旦人心生惡念,必然會招來邪物附體。

但他萬萬沒想到,莫名冒出的偷貓賊居然不是個簡單貨色,竟在無知無覺中硬生生催化出一個足有幾十層樓高的龐然大物,使得它如同倏爾掀翻地表的巨型山脈般巍峨挺立,幾乎要将布滿星辰的夜空撞開一道窟窿,來作為自己的容身之所。

它居高臨下地俯視着螞蟻般渺小的行人。

若不是普通人無法看見妖物,恐怕瞬間就要吓得驚叫四起,光速朝着與它相反的方向逃離,哪裏還能像此刻一樣淡定的走來走去。

唯獨夜鬥的眼中清晰映着它的倒影。

大約是聞到了神明特有的香氣,妖物的目光嗖地下滑,定格在了他的身上。

與此同時,聚攏妖氣的根源處忽而響起了清脆的腳步聲,接着,一只精致的高跟鞋便踩着月色和陰影的交界,不緊不慢地現了身。

那張清麗可人的臉對他展露着親昵的笑容,眼神亦如之前一般無害,不帶絲毫驚懼與慌張。

可不知是不是受氣氛影響,他不禁脊背發涼,下意識後退半步,警惕着粉發“少女”的靠近,仿佛發現了“她”才是制造禍端的妖物一樣不由遍體生寒。

“怎麽啦,夜鬥先生?”

栗原涉的眼神被空氣中浮動的黑霧渲染得愈發妖異,微彎的眼尾勾勒着一抹病态的嫣紅,看起來既像是剛剛哭過,又宛如高燒中的患者般迷離,格外地惹人心憐。

“我有拿到今晚的住宿費哦,難道你不高興嗎?”

“為什麽你看起來……有點害怕呢?”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夜鬥現在涼啦,基本沒人寫,但我還是很喜歡他嗚嗚嗚,他真的很可愛!

在成功與森先生見面之前,就先讓我精神出軌兩秒鐘(試探性地伸出j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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