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森廚.53

栗原涉不确定自己的聲音有沒有傳到電話的另一邊, 正如他也只是通過夜鬥所說的內容來推斷對方的反應一樣。

像他們這一類腦袋裏裝了臺分析儀的類型,大約根本用不着親眼或者親耳見證,完全靠分析推測便能夠模拟出自己面臨的全部問題,以及具體的解決辦法——更有甚者, 不光是過去和正在發生的事情, 連未來的走向都能夠預料得相當精準。

那正是所謂的, 你在一層,以為他在三層, 其實人家已經在大氣層的悲傷故事。

總之, 當不靠譜神明說漏嘴的同時,粉發小正太便一溜煙竄進了身旁男人的懷裏,合理(?)行使着乘坐權, 仰起臉來露出一雙水汪汪的燦藍圓眼。

不知是被他的模樣打動,還是覺得怎樣都無所謂,一路都像是忠誠執行保镖任務的紀德直接抱着貓團子站起身, 大步流星地朝着門外疾步而去,全然不顧被抛下的藍發神明一臉木然的舉着手機, 隔了半晌才對着搖搖晃晃的門扉悲切長嘆一聲。

“到底誰是你的主人啊?!真是的,你這家夥給我搞清楚一點!”

“這位先生, 請問——”

見他的同座們離席消失, 為他服務許久的侍應生自然虎視眈眈地圍了上來, 生怕唯一可以付錢的人逃單,然後滿臉和善的遞過長長的賬單示意道:“您是現金交易, 還是刷卡呢?”

“诶?等等, 是那個孩子來請客的!不要急, 待我先把她抓回來再——嗚哇!”

“孩子?您找借口的樣子實在是太不走心了呢。”

一群面容溫婉的小姐姐們将他按住, 如同要給一只不停掙紮的肥羊薅毛似的, 根本沒有留下任何可供逃跑的餘地。

大約是早就看不慣他的糟糕行徑,為首的侍應生長雙手叉腰,代表兒童保護協會對他發起正義的指責:“從剛剛起就覺得很不對勁,您不會是脅迫了她、不,其實是綁架了她吧?我好像聽見您對她的家長提出了高達五百萬的贖金要求哦!”

“沒錯沒錯,我也聽得很清楚,快點報警比較好……”身側立刻傳來了幾聲附和,明顯是怕他被逼得太急,再做出什麽傷人之事,連聲音都放得很輕。

雖然如此,但總覺得這樣的擔心有些多餘,畢竟只會一驚一乍的藍發少年看起來實在是很弱,絲毫沒有作為反派的氣魄。

所以在發現情況不妙的時候,一群女性侍應生才敢結伴圍攻他。

不過從夜鬥的角度來看,一切的發展簡直離譜到不行,令他恨不得抱頭痛哭,哀嚎着慘遭算計的悲傷現狀:“真的跟我沒什麽關系啊嗚嗚嗚——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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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果然是不可以幹壞事的啊!!!

“阿嚏!”

深陷于男人結實懷抱中的栗原涉打了個小小的噴嚏,使得肩頭搖搖欲墜的領口進一步下滑,險些掉在他的胳膊彎裏。幸好上方有只大手反射性幫忙挽了挽,及時制止了他春光外洩的可能性。

他仿佛對此一無所察似的,執着于攀附着對方的肩頭向後張望,搜尋着附近的可疑蹤跡。

或許是撤退比較及時、外加沒有帶走手機的緣故,港口黑手黨的boss無法借此來定位他的所在,再順勢将缺少反抗能力的他打包卷走,變成失去行動自由的金絲雀。

按照他的預計,距離HP和MP徹底恢複還需要整整24小時左右。

換而言之,在此期間內,戰鬥力極速銳減的他根本無法戰勝某個性.癖詭異的蘿莉控——哪怕他脫了褲子自證,大約也無法打消對方的積極性吧?誰讓他未成年時的臉實在是太具有迷惑性了呢。

當然,成年後也一樣,但對于他而言個中意義則完全不同。

一個代表着充分的主動權,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來制定進攻的計劃,另外一個只能被動回避,有着令他厭惡的狼狽感。

——唉,早知道會這樣麻煩,他一定要換種方式來探查敦君身上發生過的事情。

難得在心中抱怨着自己沖動行為的他自然也明白,如果不去嘗試的話,他是絕不會甘心放棄的,現在頂多是發發牢騷而已。

“你有想去的地方嗎。”始終保持着直行的男人沒準是察覺到他的沮喪心情,這會兒略微放慢了腳步,盡量維持着比較舒服的速度和談話方式來征求他的意見。

這對于過去身為統帥的獨.裁.者紀德來說,基本是不可能出現的奇景。

獲得殊榮的小惡魔将腦袋搭在他寬闊的肩膀上,有氣無力地嘆息道:“這種樣子的我只适合游樂園吧……”

因為沒帶太多的現金,為避免劃卡暴露自己的位置,所以本來計劃中的買衣服環節也不得不取消了。

而越是人流密集的地方越有利于躲藏——就算□□首領神通廣大,也不能為了自己的個人愛好去要求屬性調取全城市的監控錄像,來尋找粉發蘿莉的蹤跡吧?上位者可是無法随便任性的啊。

“你是指那裏嗎?”

依言搜尋着類似場合的男人擡起手臂,指向不遠處高高聳立的标志性摩天輪,帶動懷中人一同望去。

失去記憶并不代表丢失生活的能力,變成專門用作戰鬥的偶人。以神器之身重臨人間界的彼岸之人仍記得不少常識,足夠他們像真實的人類一樣自主行動,無意中提取着身體裏存儲的回憶。

無論曾經的「mimic」首領遭遇過多少磨難,想必小的時候,也一定跟着家人來過象征着溫馨快樂的游樂園。

反倒是生長于福利院的栗原涉,此前從未有過踏足其中的想法。

小時候的他不願面對自己與普通孩子的差異性,長大後更是喪失興趣,于是便一頭紮進網絡游戲裏,意外登上了生存流游戲的死亡航班,為此當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果然是地标一樣的場所啊——”

他用聽不出情緒的長音感慨着,而後像是突然來了興致一樣,開開心心地舉起手道:“既然來了,就去看看好啦,正好我口袋裏的現金應該夠買兩張票的。”

紀德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帶着他走向了售票通道。

事實上,他随身攜帶的錢不光夠買兩張全場通票,還餘下來不少,所以他又在場內挑選了一套兒童款的小熊裝,成功換下了堪稱累贅的長裙。

配套的熊耳朵發卡也被一同戴在了他的頭頂。

與專門負責逗樂的憨憨大熊裝不同,提供給客人們的衣物要更加好看一些,是方便行動的背帶褲款式,于邊緣處縫制了五顏六色的小絨毛,外加後面增添的小尾巴,完全可以令人一眼看出它們代表着哪種動物。

縮水的小惡魔愈發放飛自我,對着陪伴自己的男人比了個“耶”的手勢,非常自戀地表示道:“怎麽樣,很适合我吧?”

“嗯。”

寡言的直男看着他雌雄莫辨的漂亮面容,視線又悄悄溜到那對活靈活現的小耳朵上,不帶任何邪念的評價道:“很可愛。”

“唉,你這樣以後會找不到女朋友的,不對,男朋友也很難找到。”他雙手插兜,老氣橫秋地搖搖頭,一副看破了未來的奇妙表情,而後率先邁步朝着鬼屋的方向走去。

“來吧,我教教你什麽才是與人交往的正确方式。”

于是銀發男人的目光又落在了随着他的走動而搖來晃去的毛絨球小尾巴上,仿佛被誘餌勾着不停前進的馬一樣,踩着腳下的木屐亦步亦趨地跟随着,激發出富有節奏感的清脆響動。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栗原涉哪裏有那樣的教學心,不過是為了更正對方口中的“可愛”一詞日常使了個歪思路而已。

可以誇他美、誇他漂亮、誇他人間尤物(?),甚至對他說土味情話,可就是不能使用富含幼齒成分的形容詞。

嗯,森先生除外。

括弧,本世界鐘愛蘿莉的首領先生在面對着正太體的他時,一樣要被列入拒絕往來用戶。

想當然地,兩位見慣了腥風血雨的殺戮份子與同行的普通游客簡直是格格不入,不僅僅全程面無表情,還被旁邊不停驚叫的家夥們當成了精神支柱,擾得幾乎沒看清鬼屋內的動态。

待他們從另一端的出口現身,身材嬌小的粉發正太已經落入了母性泛濫的媽媽粉魔爪中,變成了來回傳閱的吉祥物,時不時有人撫摸着他的後背小聲安撫着:“別怕,都已經過去了,嗚嗚,我們有很勇敢的保護你噢!”

自讨苦吃的小惡魔:“……”

——他就說幼年體要不得吧?除了方便賣萌之外根本毫無用處……關鍵是他根本不想對着外人裝可愛!

隐約間有種HP和MP都在瘋狂掉落的錯覺,耳邊滿是“-10-10-30-100”之類的游戲提示音。

被他一起坑進來玩的紀德同樣狀況不良。

與他不同,本想帶着女伴一逞男子氣概或者趁機摸摸小手的家夥們全部在另外一邊聚堆,如同花裏胡哨的燈球般裝點着中間的高大“樹樁”。

銀發男人頂着滿身大漢看着他,眼中緩緩打出了兩個問號。

“噗——”

不要懷疑,并非他繃不住洩露了笑聲,而是一個對鬼屋躍躍欲試的小男孩路過時發出的聲音。或許是覺得獨樂樂不如衆樂樂,他回過頭呼喚着監護人,毫不給面地大聲道:“織田作你快來看看,這幫人好奇怪啊,是在玩什麽新的游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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