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下雨
到了中午，姜蘅下樓找顧修鶴。
顧修鶴剛好出來，兩人在王奶奶家門口碰上。
“你怎麽出來了？”她還想進去蹭飯呢。
顧修鶴一臉無語看她，不是她早上說請吃飯的嗎？
兩人湊得近，顧修鶴聞到了她身上的油煙味，不是很好聞，還有點嗆人。
姜蘅臉上讪讪的，商量道：“我們出去吃吧。”
顧修鶴輕輕呵了一聲。
嘲諷意味不言而喻。
姜蘅不服氣，“你什麽意思？你以為做飯很簡單啊？你看，我手上還燙了一個泡。”
說着把手伸給他看，食指那裏确實燙了個大水泡，顏色通紅。
顧修鶴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擡起來，擡到一半才覺得不妥，想收回去，哪知姜蘅反而主動握住他的手，引導他手指碰自己指尖水泡，“摸到了吧，大不大？”
“......”這是什麽話。
顧修鶴臉色怪怪的，抽回手，道：“我來做吧。”
錯身就往樓上走，走之前将書包往她懷裏一扔，遮住了她所有的視線。
姜蘅沒覺得哪裏不對，忙抱住書包，疑惑看了他一眼，跟上去好奇道：“你還會做飯？”
“好不好吃呀？不好吃我可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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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你做的好吃。”
廚房裏亂糟糟的一團，一看就知道誰的傑作，顧修鶴沉默了片刻後收拾廚房，就着某人切的亂七八糟的食材，還有鍋裏一團糊的東西，勉強做了西紅柿炒雞蛋和青椒炒肉絲。
雖然最後品相一般，但味道确實不錯。
姜蘅愛吃，一邊吃，一邊眼睛亮晶晶看着人，豎起大拇指，“牛逼。”
“......”
吃完飯，顧修鶴要走了，姜蘅還有些不舍，“你明天記得過來。”
完了補充一句，“明天咱們吃糖醋排骨。”
顧修鶴單肩背着書包往外走，聽了這話，站在門口換鞋的他，低頭輕輕嗯了一聲。
在人不注意的地方，嘴角彎起弧度。
顧修鶴雙手插在口袋裏，漫不經心從小區出來。
一擡頭，便與小區門口樹下的穆景初對上，再往前，就是車站。
穆景初開車過來的，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他旁邊。
人靠着車，一只手還拿着煙，沒抽，就看着煙頭發呆，注意到顧修鶴出來，站直身體。
顧修鶴仿佛沒看見人，直接繞過車就走。
走近，穆景初沉下臉，啞着嗓子問出聲，“你去做家教了？我之前給你介紹的工作為什麽不要？”
見他沒理會自己，臉色微冷，伸手試圖拉住人。
顧修鶴躲了過去。
男人臉上覆着寒霜，冷聲道：“我的事你別管。”
“那誰能管？”穆景初質問。
然後陰恻恻笑了，“你喜歡那個女人？女人有幾個是好的，你忘了你那婊.子媽？”
顧修鶴看着人，沉默了一會兒，冷笑出聲，“那也不會喜歡你。”
眼神帶着厭惡，“你只會讓我覺得惡心。”
穆景初臉瞬間白了，好一會兒才不甘心道：“......我們才是一類人。”
但人已經走了。
看不見後，穆景初狠狠一腳踹在車上，沒有平日的溫和模樣。
他猛地想起來，剛才那人并沒有否認。
……
姜蘅突然發現，隔壁一班的穆景初對自己變得很主動。
“......”
有這麽好的事？
怎麽感覺天上掉餡餅了？
不得不說，這給姜蘅帶來了極大的鼓勵。
周一早上，穆景初又來找她了，這次是來借筆記本。
“……”她怎麽可能有那個東西？
捏捏諾諾了半天，“我明天給你，今天忘記帶了。”
“好，那我明天再過來。”穆景初笑得溫柔。
姜蘅回到班上，興沖沖拿出自己的筆記本，除了第一頁認認真真做了筆記，後面都是空白，又翻出自己的書本，這上面倒是密密麻麻寫滿字，但都是東一塊西一塊的，她自己都分不清哪個對哪個。
想都不想，直接拿了旁邊顧修鶴的筆記本抄。
抄着抄着，她還不忘記自己的任務，跟顧修鶴委婉炫耀，“你說他是不是快要和我告白了？”
“……”
姜蘅嘆了口氣，“好愁，我還想考大學呢。”
說完從抽屜裏拿出小鏡子照，“長得美也是一種煩惱。”
顧修鶴面無表情看了她一眼，覺得她是想得太美，一把扯過自己的筆記本，“我要用。”
姜蘅不幹，還想伸手拿過來，“怎麽這麽小氣，抄一下怎麽啦？”
顧修鶴直接拍掉她爪子。
中午，穆景初邀請姜蘅一起吃午飯，美名其曰有問題讨論。
姜蘅自然同意。
身邊還跟着顧修鶴，趕都趕不走。
顧修鶴臉上沒什麽表情，但渾身上下都散發着看熱鬧的氣息，姜蘅不知道他幾個意思，總感覺心裏毛毛的，将人拉到另一邊，握着拳頭威脅道：“你別給我搗亂。”
旁邊穆景初目光閃了閃。
三人坐在一張桌子上，姜蘅和穆景初面對面坐，顧修鶴在姜蘅右手邊。
坐下後，穆景初主動去打湯，顧修鶴不要。
飯菜一般，西藍花和豆芽不是姜蘅愛吃的。
趁着對面的人不在，偷偷将盤子裏不喜歡的菜往旁邊顧修鶴碗裏塞，顧修鶴扭過頭看她，姜蘅也不怕，龇着牙威脅他，兇巴巴小聲道：“吃，不能浪費。”
顧修鶴看了她一眼，然後神色坦然的低下頭，還真吃了。
朝這邊過來的穆景初臉色有些不好看，語氣不自然道：“姜同學跟顧同學關系真好。”
姜蘅這才發現對面人回來了，擡起頭看，“啊？可能……我天生招人喜歡吧？”
“……”
吃完飯，姜蘅和顧修鶴回教室，沒了穆景初，姜蘅說話直接多了，“你明天別來當電燈泡，穆同學好像誤會了，搞得我像是腳踏兩只船。”
“......難道不是嗎？”
“……”她差點忘記謝岑了。
小聲辯解，“那個不算。”
姜蘅見半天沒有回應，忍不住扭過頭看他，男生臉上神色不算好看，她眨了眨眼，小心問：“你生氣了？你該不會......”
顧修鶴仿佛知道她要說什麽，冷笑，“放心，我喜歡豬也不會喜歡你。”
姜蘅聽了這話，氣得臉鼓起來，扭過頭不看他，“巴不得。”
有她這麽漂亮的豬嗎？
顧修鶴沒說話，抿了抿嘴。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頓飯吃的不愉快，接下來穆景初沒有邀請姜蘅一起了。
周四周五月考，按照上次月考成績排位，姜蘅在一班考試，位置第二排第二個，顧修鶴的斜後方。
姜蘅以前學習就好，當初高考失利去了一所普通大學，如今重來一次，她比別人多了很多優勢，尤其最近都聽課了，題目對她來說并不難。
上午最後是理綜，顧修鶴提前交卷的，姜蘅和穆景初等到下課。
考完出來，穆景初過來跟姜蘅打招呼，“今晚我請同學吃飯，你有空嗎？上次你借我筆記的事，我還沒跟你道謝呢。”
姜蘅有些為難，她還想着今天放學早，她可以去做個頭發，不過機會難得，她肯定不會拒絕，咬牙道：“去。”
穆景初笑：“那我在門口等你。”
完了似乎不經意補充，“你幫我問問顧同學來不來？人多熱鬧。”
“......好。”才怪。
下午最後一門是英語，考完已經四點了。
出來就發現，外面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下起了雨。
姜蘅回到班上，發現顧修鶴人不在，但書包在桌子上，可能是被老師叫去了。
怕顧修鶴那家夥看到，匆忙拿了書包出門，到了學校大門口，看到穆景初和幾個人站在一起。
穆景初見只有她一個人，臉上閃過失望，不過很快恢複正常，笑着問：“顧同學沒來？”
“嗯，他不想來。”姜蘅回答的面不改色。
雨越下越大。
穆景初沒帶傘，和同班的一個男生共撐一把，濕了半邊衣服。
姜蘅走在他旁邊，腦子裏忍不住想到顧修鶴，這家夥不知道帶了傘沒有？
應該是帶了，他這人平時都帶傘，因為除了他自己，沒誰會念着他。
想到這裏，姜蘅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今天周五，他應該還會去王奶奶家。
他這人說一不二，如果沒帶傘，哪怕淋雨他也不會請假的。
腳步一頓。
走在旁邊的穆景初似乎有所察覺，扭過頭來看，“怎麽了？”
姜蘅內心掙紮，不過還是道：“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中午老師讓我考完去趟辦公室，我給忘記了，你們去吧，吃得開心點。”
臉上有些歉疚，然後朝幾人揮了揮手。
轉身往回走。
姜蘅不确定顧修鶴是不是走後門的，要是他沒帶傘的話，應該是走後門，走大門太打眼了，所有人都打傘就他淋雨，不符合他那低調性子。
一路跑到後門附近車站，果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男生渾身濕透，頭發塌軟下來，人低着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旁邊還有其他人，被人偷偷盯着看。
姜蘅氣喘籲籲，舉着傘走近。
男生似有所覺，扭過頭來看，對上她的臉後沒說話，眼睛黝黑深沉。
姜蘅哭笑不得，“你真沒帶傘啊？平時不都是帶着嗎，我還想自己肯定白跑一趟了。”
顧修鶴突然出聲，“你不是去吃飯了嗎？”
他剛才聽到同學說了，說一班穆景初請她吃飯。
姜蘅沒好氣白了他一眼，“還不是為了你，天這麽冷，要是淋雨肯定就病了。”
伸手摸了摸他胳膊，衣服全都濕了。
恰好公交車過來了，姜蘅看到，趕緊拉着人上去。
今天放學早，錯過了高峰期，人比較少。
兩人并排坐在後面，姜蘅拿出紙巾給他，人沒接，她幹脆給他擦，小聲道：“你等會兒先去我家洗個熱水澡，豆豆肯定還沒放學，不急，我爸媽也不會那麽早回來。”
顧修鶴沒說話，任由她擦拭，紙巾擦在他臉上，激起皮膚一陣陣疙瘩。
他兩手抱着書包，在人沒看見的地方，不自覺握成拳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