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古堡驚魂(二十一)

第九十四章 古堡驚魂(二十一)

就在齊樂人陷入一個人的糾結之時,呂醫生和蘇和已經讨論完了苗博的屍體,并認為他極有可能并不是死于意外,而是命喪羅雪怡之手,但是因為沒有目擊證人所以也無法100%确定。

“該去會一會這裏的妮娜小姐了。”蘇和看着隐蔽的小門說道。

齊樂人站了出來,再一次站在門外,一邊敲門一邊問道:“妮娜,你在裏面嗎?”

門內一陣沉默,一個顫抖的聲音響起:“我在……我感覺到夫人的力量已經開始變弱了,但是有一種更恐怖的力量還徘徊在這裏,你們殺死她了嗎?”

“是的,我去過地下室了,她現在已經死了。”齊樂人說道。

“不!她沒有死!她還在這裏!”妮娜的聲音一下子尖銳了起來,滿懷恐懼,“我感覺得到的……她瘋狂的怨念還在這裏……比以往還要恐怖!”

“你知道些什麽?例如她和惡魔的交易。”齊樂人又問道。

門內的妮娜虛弱地回答道:“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齊樂人為難地回頭看向蘇和,不知道該怎麽辦了,蘇和用口型說了“開門”兩個字。

“妮娜,我要開門了,我們面對面地談一談吧。”齊樂人說着,一手緊握着匕首,一手伸向鎖扣。

“不不不!不要開門!我求求你了,不要……不要開門!”妮娜哭泣着哀求了起來,可這一次齊樂人硬起心腸,打開了鎖扣推開了這扇被撞壞的門。

裏世界的月光鋪滿了這間房間,妮娜站在羊頭标本下,緊緊捂着臉啜泣。

齊樂人一步步走進了房間:“我們已經知道當年發生的事情了,也知道你是死在了瘋夫人手裏。即便如此你還是希望我們能拯救她,你是個很善良的姑娘。”

妮娜的哭泣聲停住了,她捂着臉的手慢慢放了下來,露出了七竅流血的猙獰死狀,她搖了搖頭,聲音嘶啞地說道:“不,是我對不起夫人……是我欠她的……如果我乖乖聽話,夫人就不會懷孕,也不會發瘋,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

“那把一切都告訴我們吧,然後我們才能真正讓她安息。”齊樂人對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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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也要答應我,一定要從惡魔的手中解救她的靈魂,讓她安息。”妮娜哽咽道。

“我會盡力的。”齊樂人鄭重地點了點頭。

妮娜笑了,已經暴露出死狀的靈魂看起來那麽猙獰,可是卻很溫柔。

“事情要從很多年前說起……夫人的家族有遺傳性的精神病,生完孩子後幾乎都會發瘋,先生并不想要孩子,所以他向醫生咨詢辦法,醫生給了他一種藥劑,先生讓我每天按照一定的量放入夫人的飲食中,我也一直是這麽做的。直到某天……我知道那是水銀粉。”

“我聽說那是一種有毒的東西,我害怕了,可我以為先生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所以告訴了先生,但是他堅持只要用量少,它不會危害到夫人的健康,我很懷疑,因為夫人經常向我抱怨自己頭痛,梳頭的時候總是大把大把地掉頭發。我不敢違抗先生的命令,又害怕危害到夫人的健康,所以我自作主張,減少了劑量……不久之後,夫人懷孕了。”

“我向先生坦白了這件事,先生打了我,将我關在這間房間裏,還命人裝上了鎖,他不再信任我了,轉而讓另一個侍女繼續在夫人的飲食裏投放水銀粉。不久後弗萊舍爾醫生也來了,我偷聽到他和先生的談話,他說夫人已經懷上了,繼續服用水銀粉也不會導致流産,但是胎兒卻會畸形。先生說那也無所謂,新生的嬰兒那麽脆弱,很容易就會死。那時候我才知道,他并不是擔心夫人瘋掉,他只是不想要一個……會發瘋的繼承人。”

“後來我才知道,先生其實一直都有私生子,只是夫人從來都不知道。他并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不想要一個有缺陷的孩子而已。”妮娜悲哀地說。

随着妮娜的敘述,原本零散的線索逐漸串聯了起來,齊樂人聽見呂醫生自言自語道:“原來那個避孕的藥劑是重金屬……怪不得……”

“那時我不知所措,我不知道這一切該不該告訴夫人,她那麽愛先生,又那麽期待自己的孩子降生,如果她生下一個畸形嬰兒,嬰兒還死了,她一定會發瘋。我像是被惡魔蠱惑了一樣,甚至覺得這個孩子一定不能出生,他不會是夫人的希望,他會逼瘋她。所以……我做下了一件罪不可恕的事情。”

齊樂人想起了上一次他來到這裏的時候,呂醫生詢問妮娜莎拉夫人是怎麽流産的,妮娜沉默了許久,告訴他們她從樓梯上摔了下來,現在他知道她是怎麽摔下來的了……

“我在樓梯上動了一點手腳,夫人走上樓梯的時候就摔倒了,她摔下了樓梯,流了好多血……等她醒來的時候,她的孩子就已經沒有了。我清理掉了痕跡,所以沒有人知道這不是一場意外,甚至夫人自己也沒有懷疑過我……在那之後她漸漸變得不對勁,對一切疑神疑鬼,覺得自己會流産是鬼魂在作祟,她開始發瘋,變得不可理喻。”

妮娜悲傷地看着他們,喃喃道:“我是兇手,我犯了罪,如果我沒有減少劑量,夫人就不會懷孕,如果我沒有做那件事,夫人就不會瘋掉,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所以你才自願當了她的祭品。”齊樂人說。

妮娜露出了一個似是哭泣的笑容:“是我虧欠她的,我要補償給她。那天我偷偷将她從地窖裏放出來,她少了一只眼睛,眼眶裏流着血,卻快樂得像個孩子一樣,我好久好久沒有看到她露出那麽開心的笑容,就像她還沒有瘋的時候一樣。她興高采烈地要去找先生,我想要阻止她,因為一旦她去找先生,她就一定會被送回地窖裏,而我也會被先生責打,我勸她離開這裏,回德國去,她卻根本聽不進去。她偷偷來到先生的書房外,想要給他一個驚喜……然後她看到了,先生對着艾德琳的照片思念她。我以為她會沖進去和先生大吵大鬧,就像之前一樣,但是她沒有。”

“她轉身走向了我,拉着我來到了這間房間中,她的表情是那樣冰冷漠然,眼窩裏流着血,她卻好像感覺不到一樣。明明她是如此憤怒,可是她卻又是如此冷靜,我突然覺得,這時候的她,才真的瘋了……”

“艾德琳是誰?你認識她嗎?”齊樂人又問。

妮娜點了點頭,輕聲道:“她是夫人的貼身女仆,從小和夫人一起長大,但是很多年前就死了……因為她偷吃了廚房做給夫人的面包,裏面有花生醬,她對這個過敏,發現的時候她已經在自己的房間中死去有半天多了。我一點都不同情她,很早以前我就發現她和先生有點不對勁,當時夫人恐怕并不知情,她死的時候夫人傷心極了,每年還去給她掃墓……夫人沒有發瘋之前,真的是個很溫柔很善良的人,可她的侍女卻背叛了她。”

是嗎?齊樂人沒有反駁她的話,可是從瘋夫人的幻影裏透露出來的信息來看,艾德琳可是死于瘋夫人的毒計。

“該問的都差不多問清楚了,你們還有什麽要問的嗎?”齊樂人回頭問呂醫生和蘇和。

呂醫生眼珠一轉,想起了點什麽,問道:“關于弗萊舍爾醫生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弗萊舍爾醫生?他是夫人家族的家庭醫生……後來也來到了中國,到處救死扶傷,是個很博學的醫生。”妮娜對弗萊舍爾醫生的評價倒是很高,雖然瘋夫人的悲劇和弗萊舍爾醫生開的藥劑有關,但是她将錯誤都攬在了自己身上,絲毫沒覺得醫生的行為有什麽不妥。

“我也問完了。”呂醫生說。

蘇和略一思索,問道:“在莎拉夫人流産後到古堡大火之前,弗萊舍爾醫生來過幾次?”

“應該有幾次,具體我記不清了……”妮娜回憶說。

“那之後莎拉夫人還有沒有服用任何藥劑?”蘇和又問。

“我也不清楚,自從我向先生坦白之後,他就将這件事交給了另一個女仆……”

“最後古堡是怎麽燒毀的?”蘇和問道。

妮娜搖了搖頭,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我不知道了,那時候我已經死了……我的靈魂留在了這裏,看着夫人在房間裏畫上了惡魔的圖騰,看着她走出了這扇門……在那之後,這裏燒起了大火,然後又熄滅,燒毀的痕跡消失,一切好像回到了從前,只是再也沒有人打開過這扇門,直到你們到來……”

兩行血淚從妮娜的眼眶裏流了下來,她泣不成聲地說道:“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我願意在煉獄裏贖罪,可是可憐的夫人呢?請讓她那顆不幸的、迷惘的靈魂在主的懷抱中安息吧。”

PS:一點吐槽:和本文醫科顧問讨論二十世紀初怎麽打胎。中世紀打胎法基本靠捅,純物理打胎。打胎神藥米非司酮不确定發明時間只好不用,本來我是想着重金屬打胎的然而被無情駁回,得知重金屬中毒主要是導致月經紊亂胚胎難以着床(古代避孕法),如果已經懷上要重金屬打胎很難,基本只會導致畸形。另外之前也說過紅花麝香之類的打胎法基本是宮鬥宅鬥玄學不可信。最後商量後我們得出結論:只好靠摔下樓梯打胎了,人類文明發展了幾千年最後還得靠物理打胎大法,真是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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