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臨近下班的時間,安以将整理好的紀氏産業呈上來,文件很厚。

紀褚楓一頁頁翻看過去,紀氏的産業比她想象的還要多,也難怪紀承業這麽急功利近。

叩叩——

“進。”紀褚楓頭也沒擡,聽着腳步聲由遠及近,直到靠近辦公桌,她才擡起頭。

“紀總您好,我是項目部的劉明。”

“什麽事。”

“是這樣的。”劉明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我們公司之前有個項目已經完工,我是項目負責人,按理說我不該越級找您,但是……”

紀褚楓擡手止住對方滔滔不絕的言論,“說重點。”

“現在該給工人發工資了,可是公司的款一直沒有批下來,紀總那邊、啊是財務經理紀承業紀總,說走流程一直讓我等……”

紀褚楓瞥了他一眼,繼續看手上的文件,回道:“既然是流程,你等着就是了。”

“可是已經兩個月了啊!”

紀褚楓停下翻頁的手,再度看向他,思忖片刻後,說了句:“那是太久了。”

“是的,我們公司一直都是工程驗收後結算打款,但這次時間實在是太長,工人那邊都有意見了,不得已我才來找您的。”

紀褚楓接過劉明遞過來的文件看了看,表示會親自處理這件事便将人打發走了。

劉明離開後,紀褚楓将文件扔在桌上,看向一旁的安以:“紀氏以前有出現過拖延工程款的情況?”

安以搖搖頭,“沒見有這樣的報道。”

這筆工程款數額不算太大,以紀氏目前的資金情況斷不可能拖這麽久,就算是走流程也早就已經打款了。唯一的可能性,也就只有作為財務總經理紀承業的問題了。

“紀盛軍要是知道他兒子趁他不在公司挪用公款,你說會不會氣死呢。”她像是在問話,眼神卻沒有焦點,嘴角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護膚。

她在辦公椅坐了好一會兒,忽然起身,拿過挂在衣架上的西裝外套。

畢竟在公司上班,紀褚楓穿得比第一次出現在董事會議時要更正式。

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職業西裝,西裝裁剪得體,該瘦的地方瘦,有弧度的地方也是極其完美,腰細腿長讓人挪不開眼。

近175的身高讓她一衆人裏脫穎而出,僅僅只是從辦公室走到樓梯口,路過的人在打招呼的同時也在偷偷打量她。

還有些不争氣的偷偷紅了臉,紀褚楓很享受小女生們抛來的驚豔目光。

電梯停在16樓時打開,見門外無人,安以按下關門鍵。

“啊啊啊啊等下等下!!”

一個女生抱着一堆文件往電梯裏沖,就在她以為要趕不上電梯時,電梯裏忽然一只手擋在門口,關合的電梯門因她的工作又打開。

進來是進來了,可看到電梯裏的人時,愣住了。

那人一只手稍稍扶了下她懷裏的文件,把一份即将要掉出來的文件推了回去,看着她的眼睛說:“小心。”

“啊啊哦。”女生忙低下頭,開口就成了結巴:“謝、謝謝紀、紀總……”

那女生抱着文件有點飄飄然,鼻間滿是旁邊人身上的香水味。是雪松的味道,清清冷冷的,給人一種冷靜又安心的感覺。

就像紀總給人的感覺一樣。

電梯到達指定的樓層,電梯裏的人紛紛走出電梯,女生向前兩步跨了出去,忽然鼓起勇氣轉身對紀褚楓說:“紀總再見!”

紀褚楓嘴角噙出一抹淺薄的笑意:“再見。”

電梯門合上的瞬間,嘴角的笑意随之收回,神情冷淡盯着跳動的數字面板。

看完全程的安以忍不住在心裏搖頭,這已經是第六個了。

她也不知道紀總身上是有什麽吸引人的開關,那些小姑娘喜歡和她打招呼,偏偏人紀總還會回應,一點架子也沒有。不知不覺就把人小姑娘撩得面紅耳赤,真是罪惡。

不過,紀總也不是全都會回應,面對異性時簡直是冷面閻王。

從公司出來,紀褚楓去了醫院。

沒想到這一趟來得不是時候,保镖守在門口,看這架勢裏面是有事在談。

紀褚楓也不着急,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食指輕輕敲擊着椅子扶手。

十分鐘後,時間一到,紀褚楓站起身打算回去。

病房的門恰好在這時打開,她腳步一頓,看到裏面走出來三個西裝革履的男子。他們手上提着公文包,胸前銘牌上寫着某律師事務所。

幾秒鐘後,裏面又走出來兩個男人,這兩人紀褚楓都很面熟。一個是許夏芸的“表哥”常民,另一個年紀稍大的是莊平,以前跟着紀君庭打江山的元老。

“小……”莊平正要與她打招呼,剛開口便止住了,看了眼另外一個中年男人,點頭就算是打招呼了。

“哎呀,褚楓啊。”常民滿面春風,見了她主動上前與她打招呼,“聽說你回來了,太忙一直沒機會見面,別怪舅舅啊。”

紀褚楓看着他笑了兩聲,眼裏卻沒有絲毫笑意,更像是嘲弄,男人覺得無趣說了兩句便借口走了。

她站在走廊裏,看了看尚未完全關上的房門,聽到裏面傳來紀盛軍的聲音,是在叫她名字。

腳步下意識向前一步,又止住了,最後轉身離開。

紀褚楓從醫院出來,莊平還沒有走。他站在醫院門口,兩只手背在身後,看着門口來往的車輛。

她走過去,喊了聲:“莊伯。”

莊平轉過身,“你知道剛才在裏面……”

紀褚楓平靜又篤定道:“他立遺囑了。”

她想過紀盛軍在遺産分割上會有意偏向紀承業,卻沒想到他的做法會如此膈應人。

“小楓,其實紀董他很在意你……”莊平擔心她想不開,勸解道。

“你說的在意,就是他把公司股份分10%給我?”紀褚楓冷聲一笑。

紀盛軍擁有公司股份45%,名下車房無數,他在立遺囑上卻将車子房子全部分給許夏芸,公司股份35%分給紀承業,只有剩下10%留給自己。

如果遺産生效,她與紀承業分別持有公司股份35%,意味着自己與紀承業将在公司平起平坐。

看似很公平的分割,可現有的25%是爺爺留給她的,憑什麽要他的“公平”?

“他是看我現在掌控公司,他急了。生怕兒子被我弄下臺,才故意這麽惡心人。”

莊平嘆一口氣:“手心手背都是肉,紀董不想把你置于危險境地。小紀總從大學就在公司實習,論生意場上的事他比你懂得多。各持一半股份,對你們都好。”

“他就是這麽給你洗腦的?”紀褚楓沉聲道,“既然他做出了選擇那就別後悔。”

“紀氏只能有一個紀總,這個人絕不會是紀承業。”

紀褚楓從茶館出來,将安以支走,獨自一人走在街頭。

夜幕即将降臨,她盯着頭頂粉色的天空,大片的火燒雲看起來極美。

可她現在沒有欣賞風景的心情。

放在口袋的手機響了。

“楓楓~媽媽今天下廚,要不要回家一起吃飯?”

“不用了。”她的聲音有些低,那頭的虞柔一下子便覺察出端倪,“怎麽了?”

“你知道……”紀褚楓想要把遺囑的事說出來,剛說三個字便止住了,她深吸了一口氣,恢複平時的語氣:“沒事,就是工作瑣事太多了有點煩。”

“你啊。”那頭的虞柔搖搖頭,用寵溺的語氣說:“就是在國外野慣了,現在回來了總要找點事做吧,不能這麽游手好閑了。”

“知道啦。虞女士你什麽時候這麽啰嗦了。”

“唉,真是女大不中留,現在都開始嫌棄媽媽了。”虞柔嘆一口氣,用有些抱怨的語氣說:“你不回來我就叫你謝阿姨過來吃了,我做了好多呢。”

“我想謝阿姨會願意吃你的黑暗料理。”

“!!!”

挂了電話,聽到母親聲音的紀褚楓情緒好了那麽一丢丢,但還是很郁悶。

現在不想回去,也不想找地方吃飯,剛回國在晏京也沒什麽熟人。

她漫無目的在街上走,直到看到一家酒吧。

從回國事情一大堆,根本沒有時間放松,現在正好走到這,便走了進去。

紀褚楓在吧臺坐下,點了一杯雞尾酒。

她一身白色西裝,幹淨得與吵雜的酒吧格格不入,紮眼得幾乎從進來那刻就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中途有男人向她搭讪,那些搭讪的男人都被她打發走了。

也有女人向她搭讪,但即便是選擇一度春風的對象,她對于另一半的要求也極高,高到苛刻的地步。

最後的結果就是獨自一人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她酒量很好,幾杯下肚也不見醉,甚至有精力觀察周圍。

她看到一個女人在離她三個位置的吧臺角落坐下,她聽到酒保問她想要喝什麽酒,女人回答要最烈的酒。

聲音沉悶,聽起來滿腹心事,卻難掩好聽的聲線。

紀褚楓不自覺轉頭看向那個女人。

她在室內也戴着鴨舌帽,而且帽沿壓得很低,像是不希望被人看到臉一樣。在酒吧這種吵雜又亂的環境下顯得突兀,真奇怪。

可即便是戴着鴨舌帽,從這個角度紀褚楓能看到她清晰的下颌線,弧度很漂亮。她嘴唇緊抿着,中長發随意散在肩上,散發出的氣場疏離又冷漠,看起來十分禁|欲。

直覺告訴她,這應該會是個美人。

她似乎是在喝悶酒,喝完一杯酒後明顯有了醉意,卻還讓酒保再上一杯。

酒保露出為難的表情,“女士,你喝醉了。”

女人拿出兩張紙幣放在吧臺上,重複道:“再來一杯。”

酒保皺了皺眉頭,只能收下錢,轉身去倒酒。

“嗨美女,一個人嗎?”一道女聲将紀褚楓的目光從女人身上拉回來。

搭讪的漂亮女人手上端着酒杯,朝她眨眨眼睛,珠光眼影在燈光的折射下blingbling的,娴熟的發出邀請:“我也一個人。要不要一起喝?”

紀褚楓只是看一眼便收回目光,略微冷淡回道:“不了。”

要是放在平時,她或許會願意和這人喝一杯酒。

但今晚,她沒那個心思。

再度轉頭看向那喝悶酒的女人時,她身邊坐了個男性,看樣子是在搭讪。

女人低頭盯着臺面,對于男人的搭讪無動于衷,她以為男人自讨沒趣自己會走。

可男人四下看了看,上手搭住她的肩膀,“你喝多了呀,我送你回家吧……”

女人皺眉推開他,拒絕道:“不需要,放開我。”

男人對她的拒絕視若無睹,手臂更加放肆圈住她的肩膀,聞到她身上好聞的味道更加飄飄然了。

“她讓你放開,你沒聽到麽。”一道女聲斜插|進來,男人不滿的看向聲音來源,“你是誰,我們的事要你管啊!她是我朋友!”

紀褚楓握住女人的手腕,“是麽?”

她搖搖頭:“我不認識他。”

“聽到了?”紀褚楓看向男人,微眯起眼睛迸射出寒意,“還不走等着叫保安?”

酒保聽到聲音也看過來,詢問是否需要幫助,男人看了眼,只得悻悻離去,臨走時還罵了句多管閑事。

男人離開後,她沒有再言語,繼續低頭喝酒。紀褚楓幹脆坐在她旁邊,歪頭看她。

“一個人喝悶酒?”

近距離看她,皮膚十分好,似乎還是素顏的樣子。

“……”女人動作頓了下,沒有回她,兀自抿了一口酒。

“你一個人在酒吧喝酒很危險,遇到壞人就遭了。”

她剛說完,自己都覺得很好笑。來酒吧的人有幾個不是來找樂子?至于壞人,自己也不算什麽好人。

她終于有反應了,扭頭看向紀褚楓:“你是好人、還是、壞人?”

和想象中一樣,對方确實是個美人,鼻梁高挺,嘴唇因為喝了酒沾上點點濕潤,泛着光澤。原本只是驚鴻一瞥,卻讓紀總有一瞬間的心跳加快。

如同掩飾一般,紀褚楓看向自己的酒杯,“應該不是什麽好人。”

“你倒是誠實。”女人沒再說話,又喝起了酒。

眼看着她将最後一口喝完想要再來一杯,紀褚楓伸手蓋住杯口。

“你不能再喝了。”不止是出于什麽心理,她出言阻止。

杯子被人摁住,她挪了兩下沒動便作罷了,意外的放棄很快。

她就這麽靜坐在高腳凳上,低頭盯着大理石臺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像是遭遇了什麽很受打擊的事,情緒看起來很低,讓人忍不住心疼。

紀褚楓就這麽靜靜地看着她。

“我養過一只貓。”她突然說起不着邊際的話題,“它很高冷,也不粘我。”

“……”對方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選擇沉默。

“但我不在家的時候它會等我回家,等我回到家會在腳邊蹭我的腿。”

她說完輕笑一聲,看着她的側臉又說了句。

“你現在看起來就像一只迷途的貓咪。”

女人轉頭看向她,漂亮的眼睛卻暗淡無光,這也讓紀褚楓更加清晰看到對方的長相。

她很漂亮,在這種豔遇的場合卻絲毫沒化妝,可即便是素顏看起來也無懈可擊。

紀褚楓的目光不自覺向下,落在粉潤的唇上,她的唇形很好看,笑起來絕對迷人。

可她此時就像一只被人遺棄的貓咪。

“如果不知道去哪,要不要跟我回家?”

今夜收到無數邀請的人,在此刻主動發出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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