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邬希中午本想請秦璟澤在校外吃飯,但是趙治恺一路把隊伍直接帶到了食堂,幹脆就在食堂一起吃。
食堂三樓可以點菜現做,跟外面餐廳區別不大,邬希點了兩個菜,讓秦璟澤再添,又加的兩道他居然也都愛吃。他有些驚奇,“看不出來你居然還喜歡吃酸甜的。”
秦瓃澤沒有否認,“你也喜歡?”
“喜歡呀,不過我以前口味偏酸,這幾年開始越來越偏甜……你吃辣嗎?”,邬希看他點頭,露出一種敬佩的表情,“我一點辣都不吃。”
辣是一種痛覺。他的痛覺神經可能是太過敏感,才會從小到大都很嬌氣,也碰不得辣味。
食堂裏人很多,一直有人在偷看他們并說小話,邬希早就習慣了這種事,直接忽略,只是那些聲音某一瞬間忽然變得非常激動,他下意識皺眉擡頭,看到陳佑鶴正朝自己走來。
陳佑鶴和他四目相對,招手,“過來。”
邬希翻了個白眼,埋頭吃菜。
“我不陪你吃飯,你就找別人?”,陳佑鶴幾步走到桌邊,劈手奪下他的筷子,“我同意了嗎?”
“……嘴長我身上,用得着你同意?”
要是換個人這樣搶他筷子,邬希恨不得給他一耳光,但看着陳佑鶴的臉,他的火氣就壓下去,又從桌邊抽了雙新筷子,“有事說事,沒事別耽誤我吃飯。”
“你真是長本事了”,陳佑鶴冷笑,伸手要捏住邬希的下巴,還沒碰到,被人用筷子一下挑開,又砸在手背不知哪根筋上,整只手頓時麻木。
邬希剛剛夾起一塊肉,“啪”一聲掉到了碗裏,驚愕地看向突然動手的秦璟澤。然而不容許他呆滞超過兩秒,陳佑鶴暴起,他立馬起身擋在兩人中間。
大庭廣衆之下,要是真讓他倆打起來,那就是赤.裸.裸地藐視校規。
陳佑鶴不在乎什麽校規,他脾氣暴躁,從不知“忍”字怎麽寫,但看着邬希發白的臉色,一種怪異的情緒湧上心頭。
他暫且按捺怒火,與秦璟澤神情陰鸷地對視一眼,憤然轉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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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希慢慢坐回到位置上,看到秦璟澤把手裏并沒有夾過菜的一雙筷子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對不起”,他低頭,略有遲疑地向男人道歉,“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他最近這裏不太正常。”他指了指腦袋。
以前的陳佑鶴也是暴脾氣,而且對他向來是愛搭不理的,但最起碼不會胡攪蠻纏,又有幾分直性子的可愛。
秦璟澤聽見他替陳佑鶴道歉,眼底神色更冷,“你不用道歉。他跟你什麽關系,前男友?”
“不,就是普通朋友”,邬希這幾天否認得都累了。
他頓了一下,忽然擡手給秦璟澤夾了一塊櫻桃肉,眉眼揚起笑意,“你今天怎麽這麽關心我,難不成突然發現喜歡我?”
論壇徐秀發的熱帖裏,有人上傳了一段視頻。
【1799L】:[視頻]不是說校草潔癖很嚴重嗎,而且從來不吃酸的東西,居然吃了小網紅給他夾的櫻桃肉。
【1800L】:樓上的姐妹你也在食堂是吧!剛剛好大一出修羅場,新歡舊愛直接對峙,太刺激了!
【樓主】:得了吧,舊愛可能是愛,校草可不是他的新歡,他倒貼也貼不來。吃他夾的東西是禮貌,心裏說不定多膈應呢。
秦璟澤吃下邬希親手給他夾的肉,眉宇間神色漸漸舒展,聽見邬希的調笑逗弄,搖頭道,“沒有。”
“……”,怎麽這麽誠實。
邬希哼了一聲,“開個玩笑而已,別這麽嚴肅。”
他今天總覺得學校裏好多人看他的眼神奇奇怪怪,直到吃完飯回了寝室,見到林楓指着論壇的帖子跟他破口大罵,說這樓主腦子有病,太過分了,這才明白那些人為什麽那樣盯着他。
“沒什麽,我不在乎這個”,邬希見多了這種人,不以為意,還反過來安撫情緒激動的林楓。
他又不是鈔票,有人不喜歡他很正常,隔着電腦屏幕罵他又能怎麽樣,無能狂怒罷了。不過林楓是個好室友,這種關心還是讓他很受用。
拎着電熱水壺到陽臺接水,他又看到秦璟澤在對面陽臺打電話,袖口卷到臂彎以上,露在外面的小臂肌肉線條結實漂亮。
兩棟樓之間隔着距離,他聽不清秦璟澤說話,只能根據他冷肅的神情,猜測他多半又是在談工作。
他聽說過秦璟澤是港城秦家人,那是個規矩冗雜的傳統豪門。秦璟澤這個年紀本應該在國外接受教育,不過他提前結束了學業回國接手了一部分家族生意。據說秦老爺子最看重這個孫子,與被重視相對應的,就是秦璟澤肩上的擔子也很重。
他把水燒起來,坐在桌邊吃雪餅,咔吱咔吱。
邬家也是大富之家,但哪怕是在他真實身世被揭開之前,邬家父母對他也從沒什麽高期待嚴要求。他天生沒有高遠理想,對繼承億萬家産興趣不大,和秦璟澤像是完全相反的兩個極端。
“哈哈哈!那個帖子被删除了!”,林楓突然拍腿大笑,吓了邬希一跳,雪餅差點嗆進氣嗓。
不僅帖子被删了,樓主的賬號也被封禁,id被管理員置頂挂在了版規上,成了反面教育素材。校園論壇就算是相對自由的八卦板塊,首先也要保證和諧交流。
下午的辦公室裏,徐秀見到了自己一臉不悅的輔導員。她緊張地低頭摳着手指,聽了足足半小時訓話,精神恍惚,聽聞還要自己實名公開道歉做檢讨,騰一下站起來,“是邬希要求我做的嗎?他過分了吧!我也只是發了個帖子而已,又沒把他怎麽樣!”
“你可以選擇不做,那麽學校會給你記過處分”,輔導員就沒見過這麽嚣張不知好歹的學生,“只要你公開道歉就不記過是我跟院領導想要保你才争取來的,念在你是初犯。你要是有意見,可以不做。”
“向學校舉報你的人也不是邬希”,還沒步入社會的學生就是天真,竟然還妄想等價交換,得罪人之前也不搞清楚自己幾斤幾兩,輔導員敲了敲牆上的校領導信息概覽表,讓徐秀看清現任校長姓什麽:秦A大現任校長也是秦家人,但不是秦璟澤這樣的港城本家血脈,是分家出身,秦璟澤要叫他一聲堂叔。分家現在并不仰仗本家而活,但對本家還是比較敬重。在他們這些基層教職工眼裏,秦璟澤就是太子爺一樣的存在。
徐秀咬着嘴唇,微微顫抖,“可,可是我沒得罪秦璟澤啊……”
她當然知道秦璟澤的來頭,畢竟她就是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結果居然惹怒了對方。被記過會影響檔案和評獎評優,公開道歉就會在學校裏社會性死亡,她哪個都不願意。
她明明只是在論壇裏發了個帖,怎麽就到了這個地步。
窗外天氣燥熱,寝室裏開了空調。
邬希午睡醒來的時候整個人很懵,臉色潮紅滾燙,身體從被子裏拱出來,跑到浴室裏待了半天,完事後把指尖黏濕的東西仔仔細細洗掉,又用冷水洗了把臉降溫,對着鏡子捂住面頰。
……啧。
男人手動解決需求沒有什麽問題,人之常情。
可怕的是他剛剛做夢難以描述,雖然臉是模糊的,但他确定夢到的就是秦璟澤的身體,那甚至還成了他剛剛撫慰時想象的素材。
都怪秦璟澤,在陽臺要麽半裸,要麽穿個真空襯衫,就連打個電話都把袖子卷起來露出手臂。簡直是在他的審美上旋轉跳躍花式勾.引。欲.望解決過後是賢者時間,熱度消退,他怔怔面對着鏡子裏的自己,感到一陣空虛茫然。
林楓叫他一起看學校論壇裏對他的公開道歉視頻,他也沒什麽興趣,只瞥了一眼,發現對他惡意滿滿的樓主居然是那個叫徐秀的女生。
“這女的不是喜歡秦璟澤嗎,她嫉妒你最近和他走得近?瘋子吧,這麽不講理”,林楓一臉鄙夷。
邬希倒是覺得有點奇怪。這本不是什麽大事,他這個當事人都沒追究,怎麽學校的處理措施來得這麽快。
一邊思索一邊拿起手機,他一打開鎖屏就看到舔狗發的未讀短信:“徐秀的道歉你滿意嗎?”
“……”,行,破案了。不過他只知道這人應該很有錢,倒是沒想到他還有能力幹涉A大處分學生。而且還是這樣的自作主張,如果真的把他看作狗,那一定是最不聽話的那種。
之後幾天軍訓徐秀都沒再出現。邬希還悄悄打聽了一下,确定她只是覺得丢人而請假待在寝室才放心,不然他總擔心是那個變态做了什麽違法亂紀的事情。
軍訓最後一天,上午彙報演出完畢,下午教官就要統一離開學校,除了趙治恺。他是退伍兵,這次是為了照顧邬希才混進來做教官,結束了彙報工作就把軍裝脫掉,穿着一身常服被第三方陣的學生圍在中間,興奮地起哄要他表演節目。
“唱歌跳舞你們就別想了”,趙治恺今天心情也不錯,難得沒有板着臉,也願意陪他們胡鬧。
一圈人叽叽喳喳吵嚷了半天,終于商量出結果,要他表演做俯卧撐,因為是表演,要添點樂趣。
“坐背俯卧撐?”,趙治恺擰起眉頭。倒也不是不行,要看希希願不願意配合。他試探地看向邬希,卻看到邬希又在發呆。
自從拉練那天之後,他發現邬希面對秦璟澤的态度相當奇怪,還經常發呆。也不知那天是發生了什麽。
他臉色微沉,幾步走到秦璟澤面前。兩個勢均力敵的男人冷冷對峙。
“比一場?”
秦瓃澤沒有拒絕。
邬希滿臉茫然地看着趙治恺在自己面前伏低身體,沒有坐上去,擡頭看向秦璟澤,“那你呢?”
“想坐在秦校草背上的人多得很,不用管他”,趙治恺随手點了個站在附近看熱鬧的男生,“你去。”